“我幾天前去了一趟鎮上,年前,我不是跟修遠說過嗎?我想去縣城念書,修遠那邊還沒給我迴話呢,娘,你別去,你去了,指不定又吵一頓迴來。還是我去吧,不過娘,你得跟我一起去,對了,你算算,家裏需要多少錢打理,對了,還有,把我們家那半扇豬肉也給我算上,我找大哥要束脩去!”


    韓氏一拍手,麵露喜色,“兒子,還是你聰明啊,這樣一來,你大哥就是有一千個理由,也不會不給你束脩的。你現在也是童生了,再過一個月的樣子,就可以下場考試了,兒子,你和你大哥說,多給點錢,這一次,要是能弄出來一個秀才,娘這輩子,就知足了!”


    酈滄海白了韓氏一眼,就這點出息,秀才算什麽?他見過舉人,這輩子要是能爬到舉人甚至是進士,那才叫了不得呢,一個小小的秀才,特別看不上。


    接下來,母子二人就好好的盤算了一番,準備等酈滄山迴來,怎麽去他們家要錢,怎麽去要那麽大一筆錢。


    而此刻田地裏,盡管忙活了一天,但是酈滄山和關氏一點也不覺得累,就連酈蕪萍姐妹兩還有酈修遠,都沒覺得多累!


    “修遠,我和你娘商量過了,而且,蘅兒也告訴我,秦大儒講課很好,比起你縣城的夫子還要好,還有一個多月就下場考試了,這段時間,你跟縣城的夫子告個假,不去縣城了,就安安心心的在澹台家好好學。我呢,一直在找時間去澹台家跟澹台說說,不管怎麽說,我們都要上門親自去感謝他,還有家裏的活兒……我和你娘也商量過了,你好好看書就好了,這地裏的活兒,我和你娘來。”


    酈修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將手裏的鐮刀放下來,“爹,我也知道,秦大儒講課很好,去縣城……有些不合適,隻是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直蹭課,就算澹台不說我,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這個……我們可以出錢嘛,傻孩子!”


    酈蕪蘅也附和道:“就是啊大哥,夫子一隻羊是放,一群羊還不是放,你看我,我想不念了,他還舍不得呢!”


    可不是嘛,開春了,酈蕪蘅說自己太忙了,起碼好幾個月不能去聽課,秦大儒還舍不得她,隻說讓她別耽誤課程,可又想到這丫頭是鄉下孩子,而且還是個女孩子,別的話,他也不好說。


    提到這個,酈修遠就忍不住嫉妒,妹妹年紀那麽小,就那麽聰明,深得夫子的歡心,而他呢,白白多長了這麽多歲,腦瓜子不好,有時候夫子說的什麽,他都不懂,迴來還得找酈蕪蘅幫忙,光是想想,他就慚愧的很。


    要是酈蕪蘅知道酈修遠這麽想,肯定要吐血,要知道,人家多少學子寒窗苦讀十餘載,而她呢,別說十餘載了,二十載,隻多不少!


    不僅如此,為了能爬到社會的上麵,不受人欺淩,她還自學了很多不懂的東西,這具身體雖然隻有十歲,但裏麵裝著的卻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再說了,要講背東西,成天都是那些之乎者也的東西,她也煩了,她的理解,頂多就是加了一些現代的元素在裏麵,所以,在秦夫子聽來,是極其新鮮的。


    當然,除了古文這方麵,別的方麵,比如說算術啊,酈蕪蘅簡直讓酈修遠和澹台知道了,什麽叫做天才,不管多難的算術,到了她手上,幾乎不會超過一盞茶,不,這都多了,而且,雞兔同籠的題實在是太難了,她居然出題難住了秦夫子。


    這更加讓秦夫子對酈蕪蘅這個學生上心了。


    不知道酈修遠知道這些之後,心裏會不會吐血,讓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和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比,這不是明顯欺負小孩子嗎?


    “你這丫頭,你就別得意了!”


    酈修遠苦笑,“爹,家裏這麽多地,我要是在家看書,那這地裏……”


    酈滄山豪爽的一笑,“哎喲兒子,你就放心吧,好好看書,我和你娘很有勁,不管怎麽樣,我們都能忙得過來,再說了,這不是還有你兩個妹妹嗎?你看到沒有,蘅兒,厲害不?”


    其實酈滄山心裏裝著事情,那就是酈蕪蘅上次暈倒的事情,錢在關氏身上,夫妻兩一直也在打聽,到底哪個大夫比較好,或者說,到底哪裏有那種高人,早早的解決了酈蕪蘅的事情,他們夫妻也能放下心頭的一塊巨石。


    “就是啊大哥,你放心吧,而且,我還有高招呢!”


    第306章哭訴


    酈蕪蘅知道,酈恆安跟著溫十三第一次去了西康縣那麽遠的地方,酈修遠要看書,家裏十幾畝地,肯定不能靠他們家這麽幾個人。


    頂多也就是這裏的四畝地,再多,肯定沒有辦法。


    “哦?”


    酈修遠看了看酈蕪蘅,隻見她壓低了聲音,說道:“爹,金地主家那邊的十三畝地,我們可以請人幫忙啊,這麽多地,我們肯定沒有辦法,這件事,我年前就想好了,到時候交給王二蛋,我們出錢,他負責找人,不管短工也罷,長工也好,給我們收拾好了,我們,隻要在家等著糧食就行了。”


    酈滄山有些不太確定,而關氏,聽到酈蕪蘅說請短工,臉上的神情也比較複雜。


    想當年,酈滄山也在鎮上幹了很多年的短工長工,他們家沒有田地,隻好去鎮上打工賺錢,他們這些短工,和王二蛋都很熟。


    “蘅兒,我們家……”


    酈蕪蘅見酈滄山為難的表情,她輕笑一聲,“爹,這個其實用不著擔心,我這裏還有銀子呢,你別擔心!”


    酈滄山搖搖頭,撫摸了一下酈蕪蘅的腦袋,“爹不是擔心錢的問題,爹這裏還有呢,我是想到自己曾經也做了很多年的短工啊!”


    “爹,我們家現在吧有地了,你不是短工了,你別擔心。”


    熨帖的話讓酈滄山的心窩一暖,“爹不是擔心,就是有些感概,這人與人之間的際遇不同啊,蘅兒,你小小年紀,就如此有主見,以後,爹娘都要聽你的了!”


    酈蕪蘅仰起頭,“那是,爹,我看了那麽多書,雖然也知道我不可能什麽都對,但是,我喜歡做有準備的事情,爹,我們趕緊弄,等這地收拾好了,我們就種菜,那邊收拾出來做稻田,至於那十三畝地,我想,還是種花生,不過,種花生之餘,我們也可以充分利用土地,多種點,這樣對我們也好!”


    “哈哈哈”


    在地裏忙活了一天,酈滄山拖著一家迴到家,關氏急忙去廚房燒水,酈蕪蘅和酈蕪萍歇了一會兒,也去幫關氏的幫,酈修遠洗洗手,迴到屋子,拿起書,開始看書。


    看到他那麽勤奮,酈蕪蘅想,她大哥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


    不過話又說迴來,好像馬上就要到交稅的日子,他們家的地掛在酈修遠的名下,酈修遠雖說是童生,但還不到不交稅的地步,所以,他們家也要準備交稅,十七畝地,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朝廷的賦稅相對還是比較重,有地的,都要教畝稅,按田地大小來收,十七畝地,差不多物五六兩銀子了。


    關氏和兩個女兒在廚房做事,酈滄山自己也不閑著,馬上又去後院拿來還沒編織完的背簍。


    天快黑的時候,飯就差不多了,關氏端著兩盤菜,酈蕪蘅和酈蕪萍一人端著一碗菜,“來了,來了,吃飯了,滄山,別愣著了,吃飯了!”


    酈滄山在衣服上擦擦手,“來了,來了!”


    他還沒來得及踏進屋子,就被一聲唿喚叫住了,“大哥!”


    酈滄山迴過頭,這才看到酈滄海和韓氏二人一前一後進了他們家的院子,酈滄海走在前麵,他身上穿著一貫的學生長衫,似乎無時無刻不再告訴大家,他是個書生的事實。


    而韓氏則跟在酈滄海身後,身上穿著一件厚厚的顏色鮮豔的紫色棉襖,若是在白天,酈滄山肯定一眼就看到她了,可是現在是黃昏,昏黑的夜色之下,他隻看到黑乎乎的一團,等她走進了幾步,才看清楚。


    “滄海?娘?”


    “滄山,你可瞞得我好苦啊,要不是今天村裏的人說起,我都不知道你買地了,你這孩子,買地這是大喜事啊,怎麽都不跟我和你弟弟說一聲?今天你弟弟給你殺了一隻雞,說是給你補補身體,你啊,心裏別記恨我們就好了!”


    酈滄山這才注意到酈滄海手上拎著一隻雞呢,他趕緊搖搖頭,“娘,瞧你說的,什麽記恨不記恨的,進屋,進屋,外麵還是挺涼快的,別著涼了!”


    進了屋,關氏一看到韓氏和酈滄海,臉就垮了,酈蕪蘅倒是沒什麽變化,她正在擺放碗筷,看到韓氏和酈滄海來了,對酈蕪萍說道:“姐,去拿兩個碗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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