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喬菁菁如有所感,放下碗筷自己一個人悄悄走過去打開房門——


    眼簾立時被一片嫣紅似火所充滿。


    顧江捧著一束巨大的火紅玫瑰,長身玉立,風姿無雙,他輕輕鬆鬆地一手捧著玫瑰,一手插兜,溫文又平淡:“殺青愉快。”


    喬菁菁的心驀然有些柔軟。


    然而柔軟歸柔軟,她麵無表情地把花拿下,隨手丟到裏間的沙發上,拽著顧江的領帶把他拖到寂靜無人的走廊上,“給我老實交代,你看的勞什子心理醫生。”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今天三個會議,五個材料要報送,我還沒有瘋!扶著我,我還能再戰三百迴合!


    第61章 夢境


    走廊裏的燈是聲控的, 而且極為靈敏, 有人開口說話就亮了, 沒聲音就暗下去了,這明明暗暗一來一迴就跟拍鬼片似的。


    喬菁菁把顧江拖到了窗邊, 隻能憑借窗外澄明的月色看清顧江晦暗不明的臉。


    顧江覺得有點可惜, 他好不容易學習了下助理把妹的技能浪漫了一把,然而喬菁菁卻不解風情。


    九十九朵玫瑰,每朵玫瑰上都刻著不同的話, 店裏說這叫“玫瑰彩繪”,比尋常的卡羅拉花色玫瑰要貴十倍, 每一朵都是他親自挑的。


    顧江聽到喬菁菁的質問,神色不動穩如泰山, “嗯?什麽心理醫生?”


    裝, 你就裝,喬菁菁心裏冷笑。


    這個顧江也不知道學了誰,越來越滑溜了。不過再花花腸子,也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她還拽著他的領帶,踮起腳尖竭力與顧江的眼睛保持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她將顧江抵在牆上, 沉聲道:“人家的電話都打到我的手機上了, 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顧江的眼睛裏隱隱有著笑意,他伸手環住喬菁菁的腰,把她按了下來,然後自己一條腿往旁邊劃拉大半步, 兩腿交錯,整個人的海拔就矮了下來,“你這樣累。”


    ……


    喬菁菁覺得,一米八五的顧江是在嘲笑一米六八的她很矮。


    要不是懷著孕,她早就穿恨天高了!


    噢,忘了,穿了也沒他高……


    她憤怒地把顧江又拽過來一點,差點又被他糊弄過去了,“說,到底為什麽去看心理醫生?”


    顧江輕描淡寫,“我不是有那個鏡頭恐懼症嗎?就是去諮詢下能不能治好。”


    喬菁菁心裏有些懷疑,“真的隻是這樣?那你兩年都沒有好。”


    顧江嚴肅板正,“因為那是一群庸醫。”


    國內最頂尖的心理治療所就此遭到了惡意汙蔑。


    他說得正氣,喬菁菁也就半信半疑了,不然她實在想不通顧江為什麽要去看心理醫生。


    見她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顧江眉宇間的波瀾才漸漸安寧。


    從兩年前開始,他就一直在做一個夢。


    夢境的開頭是巨大殿宇群內的一株枯樹,微風搖過,枯枝颯颯。


    然後就是喬菁菁聲嘶力竭地在質問他,“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公開!”


    顧江很想張口問她,公開什麽?到底要公開什麽?


    而後慢慢地,夢境逐漸延生,喬菁菁開始聲淚俱下,“我有那麽見不得人嗎?就不能站在你的身邊嗎?”


    顧江覺得自己是一定是瘋了,喬菁菁對他從無這樣的要求。


    昔日顧江甫一瞄上喬菁菁,就被好友沈旭東察覺到了,他抽空找了顧江談話。


    喬菁菁正在事業上升期,她出道以來,身上的標簽就是“宅男女神”,廣告代言的主要消費人群裏有一部分就是男人,她不該談戀愛,至少短期不能,這會損失她的商業價值。


    當時顧江波瀾不驚,“我非要呢?”


    沈旭東一噎,他是想要把喬菁菁當成未來的天行搖錢樹,自然不能讓她出了差錯,但是顧江,又是個明晃晃的金大腿,而且好友的脾性,他又不是不知道。


    最後,沈旭東隻能隱晦地提點,談戀愛可以,但是必須保持地下戀情,不能為人所知。


    顧江蹙緊眉頭,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最後沈旭東祭出了殺手鐧,某明星公開戀情,粉絲們跳樓的跳樓,割腕的割腕,明星的事業也一落千丈。


    某明星公開了婚姻,影迷們跑到他家門口潑油漆,直接綁架孩子威逼明星離婚,明星不得不選擇退圈。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顧江的資訊更新換代還沒有這麽快,他不知道這些都是十幾甚至幾十年前娛樂圈裏發生的事,時值某當紅小生公開戀情在娛樂圈掀起巨大風波,詛咒無數,他不關注網上事情也有所耳聞。


    顧江以為,明星真的不能談戀愛。


    彼時他同喬菁菁已經勾搭上,他隱晦地問了喬菁菁一句,“事業跟愛情,你會選擇哪個?”


    他當然不是直接開口問,而是拐彎抹角地帶到。


    喬菁菁毫不猶豫地迴答,“事業,去他大爺的愛情。”


    ……


    他想,如此也好,他無法麵對記者,無法麵對鏡頭,如此安安穩穩到老也好。


    顧小淮是他的心結,那段過去亦是他的心結,倘若如同尋常夫妻那般舉行一個轟轟烈烈的婚禮,由於喬菁菁的身份,他必然躲不開記者的鏡頭。


    他突破不了自己的心結,索性就把這段戀情慢慢埋藏地底,不去突破了。


    顧江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會談戀愛,他甚至學不會如何去對一個人好,隻是,喬菁菁喜歡事業,他就四處打點,給她的事業鋪平道路。


    再後來,兩年婚姻,兩人漸行漸遠,他也逐漸適應了那種淡如水的夫妻生活。


    明知道這樣不對勁,很不對勁,但是顧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他曾經同那位一把手取經,那位似乎也不知如何處理這個問題,隻說了句,“順其自然,你多關心她。”


    夢境越來越光怪陸離,他有時會看見在後座睡得安穩的喬菁菁與一輛巨大卡車相撞,那個安靜的人影瞬間滿身血汙破碎得不成人形。


    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在此時驚醒,少數還會繼續夢下去。


    夢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夢見一把虛無縹緲的聲音,“你想讓她活嗎?”


    當然想。


    他沒有開口說話,那個聲音卻瞬間明了他的意思,“那得付出一點代價。”


    此時他又聽到了一個聲音,像他的,又不像他的,低沉又嘶啞,“想要什麽盡管拿去。”


    “若是要你的命呢?”


    “請便。”


    人說情如絲,栓係上便是愁加身,不栓係又如木偶般荒蕪。


    他已經很久不做那個夢了,最近的一次是從歐洲迴來,一個多月不見,再見喬菁菁,她一如往常淡漠,隻是話更少了點。


    他洗完澡以後準備去書房再看會書,卻不知不覺再度做了那個夢,那是最長的一次,他從夢中驚醒,那個夢比現實還要真。


    他趿拉著拖鞋下樓找喬菁菁,喬菁菁似乎站在冰箱前吃夜宵,見他到來就緊張地關上了冰箱門。


    他有這麽可怕?顧江不禁暗問。


    喬菁菁對顧江來說有時候虛無縹緲得如同一個夢,隻有牢牢抓住,抓到懷裏的時候,聽著她的唿吸,把握住她的脈搏,才能確定,她是活生生的,真的是活生生的。


    而後慢慢地,顧江降低了去心理研究所的頻率,由原先的一星期兩次到一星期一次,再到半個月一次,一個月一次……


    他跟喬菁菁的感情似乎在升溫,那個噩夢也不再找他了。


    ***


    “喂?少爺?顧大少?你發什麽呆呢?”


    顧江在喬菁菁的唿喊聲裏從自己的思緒中驚醒,“沒事。”


    喬菁菁覺得他沒啥問題也就不再死纏著這個問題不放,她手裏還拽著顧江的領帶,“吃飯了沒有?”


    顧江實誠地搖搖頭,他一下飛機就按照小吳發過來的地址趕過來,自然沒時間吃晚飯。


    喬菁菁啪嗒啪嗒往裏走,踩亮了聲控燈,“這邊吃得也差不多了,等我拿上東西,我知道這裏有家好吃的,待會我請你吃飯!”


    她推開包間門,裏麵果然吃得差不多了,幾個女演員正拿著她放在沙發上的紅玫瑰左看右看,時不時就念叨出聲。


    “這邊的這句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那句呢?”


    “是句英文,love understands love;it need snotalk。”


    ……


    喬菁菁臉色瞬間爆紅,快步走上前,“這是我的花。”


    飾演秋笙笙的那個小花笑嘻嘻地晃了晃那一大捧玫瑰,把花遞了過去,“知道是你知道,不會跟你搶的。”


    她的眼神驀然亮了亮,高聲道:“姐夫好!”


    ……


    “國民姐夫”顧江的手還放在門把手上,有點愣神,他迅速恢複了冷靜,點了點頭,“你好。”


    那幾個女明星笑吟吟地朝喬菁菁擠了擠眼。


    喬菁菁做了個鬼臉,快速收拾自己的東西,“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哈。”


    那小花是c城的人,滿口□□,“要得。”


    顧江的眼睛在屋內慢慢轉了一圈,似乎是漫不經心地掃到時琛身上,那眼神,有點冷。


    時琛注意到顧江的視線,抬頭看了眼,心裏了然,立刻低下頭認真地啃著自己的豬蹄。


    借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去碰那個妖孽了!


    時琛想明白了,喬菁菁一定是在身上放了那種類似電棍的可以通電的東西,等人來了又取下來,所以隻陰了他一個人!


    生命如此美好,美人如此多嬌,他何必守著一朵渾身帶刺的鮮花呢?時琛異常想得開。


    反正也殺青了,今晚找個酒吧好好地嗨一場,讓美人來填補他的心理陰影。


    樂滋滋的時琛並不知道,無所事事的火童已經盯上他了,他近期是碰不了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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