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二去,倒是叫大丫心裏有了些成算。


    幾日後,阿遙正屋子裏發呆。她這陣子不知道是靈力少了還是怎得, 總覺得有些困,睡不夠。這邊還在打盹,那邊就有人匆忙推開了門,一麵跑一麵哭,一下子就將阿遙給驚醒了。


    阿遙睜開眼就瞧見魏家的最小的小丫抹著眼淚跑過來,嗚咽著說:“阿遙姐姐,我姐姐被大壯打了。”


    “什麽!”被打了,那還得了?阿遙被激地睡意一收,立即從椅子上爬起來,問道:“你姐姐現在在哪兒?”


    “就在河邊。”


    阿遙一聽,立馬就往外頭奔去了。


    這些日子她也算是看懂了這大丫了,是個愛計較的小姑娘,可是心地不壞。雖說偶爾邋遢了些,但是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若是叫大丫變得整潔些,阿遙說不定還不適應了。


    最重要的是,她瞧著這大丫也是個可憐的。魏家孩子多,前頭兩個男孩兒,後頭還有一個不過三歲的小豆丁,幾乎分去了魏大娘全部的精力。故而,大丫這個中不溜秋的,也就沒能得到多少疼愛了。平日裏摔打慣了,這才變得這樣黑乎乎又有些小精明的樣子。


    二丫說的那河阿遙也知道,她素日裏打的魚就是在河裏打的。


    出了屋子,還沒有走多久,便在村外頭的那條小河邊上看到了一群小孩兒。阿遙走到那兒的時候他們仍然在打架,一幫孩崽子,打架的時候卻是比誰都狠,抓衣領揪頭發,分毫不讓,打地是難舍難分。這一眾小孩兒裏頭,阿遙一眼就看到了大丫。


    不是因為她正被一個小孩兒壓著打,而是因為她的膚色最引人注意。


    “住手!”阿遙小跑著過去,一把揪住了打人的小男孩兒,順勢將大丫帶到自己身後。


    打人的被打的,都停了下來,不明所以地看著阿遙。對於阿遙,大家都是頭一次看到,有些看傻了。站在最前麵的大壯,剛才還兇神惡煞的,如今對著阿遙的那張臉也忍不住流哈喇子了。


    阿遙看著好笑,她後麵的大丫卻對著大壯露出個嘲諷臉。


    大壯一不留神就看到了,怒氣又上來,朝著下巴幹抹了一下,擼了袖子吼道:“黑丫頭你找死呢。”


    大丫趕緊往阿遙身後一縮,老實地將自己藏好。


    大壯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阿遙,語氣稍稍放輕了一些,質問道:“你是誰,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阿遙並不是很想迴答他,反而問道:“你為何打她?”


    “老子想打就打,你管得著麽?”大壯梗著脖子,不依不饒。自認為已經嚇唬了眼前這個不認識的漂亮姑娘,大壯又惡聲惡氣地朝著大丫道:“黑丫頭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跟我們搶東西,以後見一次打一次,打地你親媽都不認識!”


    大丫忽然從阿遙身後蹦出來,一臉氣氛,道:“呸,還搶你的東西,不要臉。這河又不是你家挖的,我想到這裏來就到這裏來。”


    “就是,就是!”邊上還有幾個女娃娃跟著應和,隻是聲音不大,想來是剛才被打怕了。


    原來這一幫小孩兒,還分為兩個派,大壯帶的是一派,裏頭多是男生;大丫帶的又是另一派,裏頭多是女生。


    大丫這幾日每天都看到阿遙帶魚迴來,就動了不少心思,想親自去試一試,沒準也能捉幾條魚迴來。


    這日,她便叫來幾個小夥伴,趁著河水沒上凍,趕緊看看能不能撈上幾條。可等了半天,魚沒見到一條,反倒將大壯他們引過來了。


    大壯知道她們在撈魚,不管這裏到底有沒有魚,也不管她們有沒有撈到,反正要先將人都趕走。大丫野慣了,哪裏能受得了這鳥氣,兩派人吵著吵著,這不就打了起來麽。


    大壯對大丫這不識相的蠢樣子很不滿,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有理沒理,大喊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許你們靠近這河,也不許你們撈裏麵的東西,這都是我的。”


    “好大的臉,我偏不。”大丫也不是好欺負的,嘴上一點都不饒人。


    “我看你是找打。”


    大壯氣極了,覺得大丫實在挑戰自個兒的權威,繞過了阿遙,舉起拳頭就往大丫臉上砸去。


    結果拳頭還沒到大丫臉上,就被強製性地停了下來。大壯驚愕地抬起臉,看著阿遙。


    阿遙握著他的拳頭,將人往後拽了幾把,笑地很溫和:“打人是不對的,你娘親沒有教過你麽?”


    大壯掙紮了幾下,竟然沒能撼動半分,越發緊張了,口中道:“放手,要不然……”


    阿遙當然不會放了,彎了彎眼睛道:“要不然怎樣啊?”


    大壯扭了幾下,依然沒動靜,心已經慌了。瞧著遠處又來了人,不禁叫道:“來人啊,救命啊,大人欺負小孩,大人欺負小孩兒啦!”


    這位也是個皮實不要臉的,撒起潑來連村裏的婦人都避讓三分。


    憑著他那好嗓門,終於將那邊的人給吸引了過來。


    那人高高瘦瘦,瞧著有幾分書生氣,一見到村裏人被欺負,立馬嗬道:“還不快快鬆手,否則我叫人過來了。”


    嗬,這威脅人的手段倒是一個比一個“高明”啊。


    阿遙挑了挑眉毛,轉身看向來人。


    那書生一下子愣在原地,眼中滿是驚豔,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迴過神。鄉野之地,縱使他自認為見多識廣,可也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姑娘。真真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美的不似真人。


    書生驚豔過後,才又聽到了大壯的求救。他朝著阿遙行了一揖禮,道:“不知姑娘是何人,怎會與村中小兒有了齟齬?”


    阿遙拍了兩下手,大壯趁機從她手下逃脫,立馬奔向那書生。再看阿遙的時候,已經沒有一開始的輕視了,阿遙如今在大壯這兒,就是個十足十的怪力女。


    阿遙沒理那書生,看著大丫,問道:“可要迴去了?”


    大丫示威似地朝大壯瞪了兩眼,直到瞪夠了,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


    往後,要是這大壯再欺負她,迴頭就叫阿遙將他丟到河裏去。讓他橫,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阿遙點了點頭,當下就帶著一群小女孩兒走了。


    旁邊的小孩兒見她們要走,竟忙不迭地讓出了一條路來。


    待人走後,大壯口中仍舊憤憤不平,妄圖吸引身邊人的注意,可那書生卻從未聽進去他的話,自始至終都在追隨著阿遙的背影。等徹底見不到人以後,才悵然若失地歎了一口氣。


    阿遙牽著大丫,一路往魏家趕去了。


    大丫知道今兒迴去,指不定要討一頓打,興致也不高,路上都沒怎麽說話。等快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才稀罕地抬頭,問道:“你怎麽都不問?”


    “問什麽?”


    “當然是問方才那人啊。”大丫有些納悶地道:“這十裏八鄉的姑娘,沒有哪個見到張秀才不問東問西的,想著法子打聽。人家家裏富裕,生的又不錯,最重要的是他年紀輕輕就已經高中秀才。用裏正的話來說,那就是滿腹經綸,前程似錦。他可是咱們村裏第一拿得出手的才子呢。”


    往日不論哪個看到了,都會讚一聲好。


    阿遙撲哧一聲笑出來,卻不知怎麽和大丫說,隻好迴道:“不必問了,我已經有人了。”


    “你那情郎?”


    “你從哪兒知道這麽多的?”


    大丫可不管什麽情郎不情郎的,左右連人都還沒見著影呢,道:“不管是情郎還是相公,這不都不在麽,還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你呢。再說了,我就不信你相公還能比得過張秀才。”


    “待日後你看到便知道比不比得過了。” 阿遙也不想多說。


    “嘁。”


    大丫才不信他會找上門來呢。


    這說了一會兒功夫,便到家了。眼下魏大娘剛好不在,大丫很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沒輕鬆過久,下午她娘就迴來了。


    迴來之後,打倒是沒打,不過是罵了一頓。大丫臉皮厚,單單這樣罵幾句,完全不放在心上。不過自此之後,她與阿遙的感情反倒是好了許多了。


    阿遙在魏家又住了些時候,每日仍會帶不少東西迴來。她打的東西,吃著也沒有多少愧疚,胃口也好得不得了。直到有一日,魏大娘在飯桌上給阿遙夾了一筷子魚肉,阿遙聞著味道,忽然覺得有些反胃。


    ……


    且說蕭翎這邊,自從打聽到明一大師的消息之後,蕭翎便帶了人馬出了京城。明麵上市奉旨辦事,可是略懂內情的,都知道這是要去尋人。


    這迴明一大師沒有作妖地四處跑,反而像是知道有人在找他,特意留在了一處地方。


    十日後,蕭翎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明一大師住的小寺中。


    蕭翎十年前見過這位大師,一別十年,他原以為對方多少會有些變化,沒想到那日一見,明一大師還是個十年前一樣,絲毫未變。甚至連袈裟都還像是十年前的袈裟,隻略有些破損,別的沒什麽不同,蕭翎心中懷疑他是否真的換過衣裳。


    明一大師也似乎早就預料到有人會來,安靜地坐在禪房之中,閉眼不語。


    蕭翎卻沒有忌諱,直接做到他的對麵。


    “明一大師知道本王會過來?”


    明一大師睜開眼,麵上一派坦然:“阿彌陀佛,貧僧不知。”


    蕭翎勾了勾嘴角:“大師可知道阿遙的身份?”


    大師搖了搖頭,淡然道:“貧僧不知。”


    “大師可能算出阿遙的下落?”


    “貧僧不——”


    “錚”地一聲,長劍出鞘,生生插進麵前的小桌上。明一大師被那劍上的白光刺地閉上了眼睛,臉上的橫肉抖了幾下,果斷道:“在安平鎮。”


    作者有話要說:  明一大師的形象,請參考文案。


    另外,明天就讓他們倆見麵,先鼓個掌,啪啪啪!


    ☆、相見


    經此一事之後, 大丫沒受得什麽罪,反倒是阿遙平白惹了不少煩惱了。


    阿遙原是暫住在魏大娘家, 素日裏也低調地很, 除了每日去外頭打些獵物,別的時間從不出門, 更遑論與人交談了。是以這段時日以來, 杏花村的人竟然都沒有一個人發現魏大娘家多了一個人。


    也是這迴小孩兒打架,才將阿遙引至人前。


    眼下正是一年中最鬆快的時候, 沒有活計做,村裏的男女老少都快閑出毛病來了, 最愛的便是聚在一起說閑話。可杏花村說到底就這麽大的地方, 那些個家長裏短總有說到膩煩的時候, 如今乍然聽說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來了他們村,可不就又有的說了。


    更有那等心思不純的,整日徘徊在魏大娘家門口, 隻為親眼看看小孩兒眼中的天仙到底是個什麽樣。


    這一來二去,更添了幾處談資。


    阿遙被這些人弄得煩不勝煩, 正好她這陣子身上都不舒服,索性連房門都不出了,隻窩在炕上, 數著日子等著蕭翎過來接她。


    認真算起來,她來這裏已經差不過一個月了。再過幾日便是大年夜,屆時魏家男人都會迴來,阿遙一個外人, 呆在這裏該有多尷尬?倘若到時候還不見蕭翎的人影,她就真要謀算謀算,看能不能叫人帶消息迴京城了。


    阿遙這悶悶不樂的樣子,大丫都看在眼裏。


    不過她隻以為阿遙是被外頭的那些人鬧的。大丫也是個火爆性子,一個不順就拿著掃帚出了門,斜眼看到外頭那群猥瑣至極的人,火氣直冒。她快步走上前,將掃帚往地上一豎,攔在這些涎皮賴臉的無賴麵前,吼道:“看什麽看,給我滾!”


    這大丫在杏花村的人緣其實還挺不錯,她生的黑,看著像個小夥子似的,關鍵是性子也像小夥子,村裏人都喜歡逗她。


    這些遊蕩的人麵皮都有些厚,被吼了也不覺得羞愧,反而一個個嬉皮笑臉道:“大丫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往哪兒看還要跟你報備不是?”


    “裝模作樣,誰不知道你們兩個眼珠子盯著哪裏?再看,下迴我直接將它們摳出來剁吧剁吧地剁碎了喂豬。滾滾滾,別賴在我家門口占地兒,也不看看自己長個什麽鬼樣兒,真是癩□□想吃天鵝肉,我呸!”


    她虎著臉,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這些人不樂意了,道:“大丫你說誰瘌□□呢,有你這樣說話的麽?”


    “說得就是你,怎樣了?”說著就舉著掃帚一頓打。


    這些人也就是湊個熱鬧,並非真的流氓無賴。他們也不過是過來看看,不願真的鬧出什麽事來,馬上就要到正月了,他們可不敢給村長裏正不愉快,是以便借著大丫發威,順勢往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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