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頭埋在被子裏,像隻沒頭的鵪鶉,蹭了十幾下後,突然頓住——阿雲的蓮花還沒撿!


    他火急火燎地穿好衣服,一陣風似的出了門。


    寧管家端著水盆在風中冷亂:“少爺您去哪?”


    “一會兒就迴。”他喊完就跑遠了。


    “……”


    陸溫瑜沿著沂河走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擱淺在河邊的蓮花群。隻是……


    這他娘|的也太多了吧!!!


    他對著滿河的幾乎一模一樣的蓮花傻了眼,泄了氣。


    算了,以後再問阿雲吧。


    他這麽執著想知道阿雲的願望,無非是想自己若能幫他實現,就幫他一把。


    他就喜歡看他眼中驚喜的光一點一點的聚起來,灼得人移不開眼。


    過了生辰,陸溫瑜又開始每日去林先生處聽學。


    他寫完策論,偏頭看了眼阿雲。


    阿雲在一旁低頭看書,脖頸弧線優美,靠近後背衣領處露出幾顆淺淺的紅印。


    陸溫瑜眉頭一皺,忙拉開他的衣領一看,一圈整齊的牙印出現在眼前。


    他氣憤道:“誰咬你了?!”


    阿雲迷茫:“啊?”


    陸溫瑜指了指他的脖後頸,氣鼓鼓:“這兒!怎麽有牙印,誰敢咬你!”


    阿雲明白過來,有些羞赧:“啊……這個,你不記得了?”


    這下輪到陸溫瑜茫然了:“記得什麽?”


    阿雲囁嚅道:“那晚……你咬的……”


    “我?”陸溫瑜有些驚訝,實在迴想不起他什麽時候咬了阿雲一口,但莫名有些欣喜,心裏咕嚕咕嚕冒著泡。


    “哦哦……咳,原來是我,哈哈,是我。”


    阿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沒事了,你繼續看書,我找林老頭去。”陸溫瑜哼著小曲兒走了。


    “林老頭,我寫好了,人呢?”


    陸溫瑜找了幾個屋子,終於在一處書案前找到林之逸。


    他背著身,拿著筆,正在宣紙上畫著什麽,神情極為專注。


    陸溫瑜悄悄走近一看,是一幅男人的畫像。畫中人身穿鎧甲,劍眉星目,嘴角微勾,正氣凜然中又透著一股玩世不恭的意味。


    “他是誰啊?”陸溫瑜突然出聲。


    林之逸冷不丁手一抖,一滴墨汁滴在了紙上。


    “嘿個小兔崽子!進來不敲門,還嚇老夫,有你在,老夫都要短壽好幾年!”林之逸一口氣罵了一通。


    “我敲了,再說我這到處找你呢,你居然在畫畫,哎,老頭,他是誰啊?”陸溫瑜一臉好奇。


    “關你屁事!”畫被毀了,林之逸沒好氣地迴了一句。


    “別那麽小氣,不就一幅畫嘛,”陸溫瑜癟癟嘴,突然靈光一閃,又道:“啊!是蘇如卿嗎?”


    “!”林之逸驚訝地看著他:“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陸溫瑜沒想到會露餡,一時想不出說辭。


    林之逸眯了眯眼,十分肯定:“你跟蹤老夫。”


    “誰、誰讓你平日總不出門,那天出去又搞得那麽鬼鬼……神神秘秘的。”陸溫瑜眼神閃躲,理不直氣也壯地辯駁。


    “罷了,看見了也無妨。”林之逸擺擺手,不追究了。


    陸溫瑜打破沙鍋問到底:“那他是不是蘇如卿啊?”


    林芷伊看著畫像裏的人,眼神溫柔,頓了會兒,才說:“是。”


    “哦哦。”陸溫瑜說完覺得幹巴巴的,畢竟先人已逝,便又補充了一句:“那你們交情真深,碑上還刻著‘吾愛’,哈……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


    林之逸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的愛徒,突然不知道該誇他聰明還是蠢笨了。


    一個月後,陸夫人終於要返程了。


    陸溫瑜最終還是沒有答應訂親,陸夫人也沒逼他,隻說沈氏千金還有一年及笈,那便一年之後再做打算,陸溫瑜不情願地答應了。


    至此,兩人各退一步,好險沒有以母子離心收場。


    第二卷 兩小無嫌猜(21)


    陸溫瑜一邊氣林之逸,一邊將陸府弄得雞飛狗跳,而阿雲一邊陪陸溫瑜雞飛狗跳,一邊跟神秘人躲著貓貓,日子就這樣安然無虞地過了大半年。


    及至第二年年初,噩耗突然傳來。


    那日跟平常沒什麽不同,冰雪初化的街道上,人煙寥寥,寂靜而冷清。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停在陸府門口,來人作侍衛打扮,一身風塵仆仆,馬還未停穩,他便利落下馬,口裏著急地喊道:“金都急信,少爺親啟。”


    寧管家急匆匆趕來開門,見是陸府家將,忙迎了進來。


    “少爺,老爺來信了。”寧管家推開門,將加急信封遞給了陸溫瑜。


    陸溫瑜越看表情越是凝重,最後幾乎要哭起來。


    寧管家在一旁默然不語。


    信上,隻有陸文瀚匆忙寫下的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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