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來盤麵的修正總算是結束了」


    鮑埃爾仰望天空後說出這句話,並全身爆發出來的魔力收了迴去。


    「不過阿伯爾,你真是讓我有點失望……從那之後已經過去了八年……而你還是隻有這點水平」


    「……!」


    鮑埃爾眼前的是阿爾伯特。


    他遍體鱗傷,被打得落花流水。


    全身到處都是深深的割傷,燒傷,似乎沒有一處完好的部位。


    他的右手被這折斷,右眼球也被完全打碎。這隻右眼恐怕就算用醫療咒文也再也治不好了。


    他用左手撐著左邊膝蓋,勉強避免了趴在地上,然而不論是誰都能看出他已經無法戰鬥。


    剩下那隻眼睛中依舊燃著鬥誌與鬥氣……然而,現在這不過是無意義的抵抗。


    稍遠一點的地方是克裏斯托弗和巴納德,他們也渾身是傷地倒在地上,已經瀕死了。


    然而鮑埃爾卻是無傷。


    身上纖塵不染還不算,連氣息都沒有紊亂。


    三打一。特務分室的三個王牌想盡一切辦法對付他,結果卻是這樣。


    太強了,不管是在哪一方麵他都是壓倒性的,極端地,超乎常理地強大。


    正所謂——魔人。隻有這個詞能形容鮑埃爾。


    「怎樣?不甘心嗎?不服氣嗎?花了八年時間鑽研努力,結果卻傷不到我分毫。自己的努力化為泡影的感覺如何啊?」


    「…………」


    「你太弱了,阿伯爾。你這樣子是絕不可能傷到我的。沒錯——如果你繼續當個『人類』的話」


    阿爾伯特用仿佛咬都要把他咬死的兇狠視線盯著鮑埃爾。


    「盡管我說了很多次但我還是要說,你非常有才能。憑借人類之軀體能修煉到這個地步,實在是令我驚歎。你果真是有『資格』的人」


    「……!」


    「你那麽聰明,應該能理解吧?想要超越我,你隻能使用那把『鑰匙』。並不需要為此感到羞愧,這就夠了。你應該對自己的渴望更加率直一點。直麵自己內心中想要超越我,毀滅我,為你所愛的人們報仇的願望。這樣一來,你便能開啟通向『真理』的門……」


    說完——


    鮑埃爾的身體輕輕飄了起來。


    「……往哪裏走……!?鮑埃爾……!」


    「我可是很忙的,還要為下一個劇情做準備。隻要在這裏拖住你們三人,之後伊格尼特卿肯定能順利實行計劃。這次我就先告辭了,我不需要再插手這個局麵。而下次與你見麵的時候——」


    他露出了像是父親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祥的笑容。


    「我期待著你能給我一個好的答複,期待著你能加盟我們……」


    隨後,他的身影就像是溶解在空中了一樣消失了。


    「…………」


    無比沉重的沉默與寂靜籠罩現場。


    等確認到鮑埃爾的氣息完全消散後——


    「……可惡……!」


    阿爾伯特憤恨地用左拳敲打被燒焦的地麵。


    「咳……咳……得了……別抱怨太多了,阿爾仔……」


    巴納德搖搖晃晃地支起身說。


    「那是名副其實的怪物……和那家夥正麵較量,光是撿迴一條命就賺到了……咳!咳!咕,真疼……!」


    「…………」


    但是,阿爾伯特的表情依舊非常陰沉。


    覺得說不動他的巴納德開始對克裏斯托弗喊話。


    「……喂……克裏仔……你還活著嗎……?」


    「…………姑且……算是吧……」


    他好像是剛剛才醒過來。


    終於有了反應的克裏斯托弗緩緩起身。


    「咕……阿爾伯特前輩,非常抱歉……是我們拖你後腿了……」


    「別自責了。要不是有你的防禦結界在,我們早就在他最初那一發攻擊中被消滅了」


    「但,但是……!阿爾伯特前輩是為了保護我……眼睛才……!」


    「這點小事不在話下,我還能戰鬥」


    說著,阿爾伯特扶著似乎還使不上力的克裏斯托弗,讓他站起來。


    「喂喂喂,你別勉強啊阿爾仔。現在我們所有人都沒法用醫療咒文……早就來到治療極限了。現在隻能等自然恢複了」


    「……我知道。但是女王陛下現在處於危機關頭……快走吧……我們隻能去幹我們能幹的事了……」


    「……沒錯……」


    「是……」


    敗北的屈辱以及被傷害到的尊嚴——他們拖著遍體鱗傷的心靈和肉體開始了行動。


    ————


    聖曆1853年,12月10日。


    在阿爾紮諾帝國帝國女王艾麗西亞七世的倡導下,世界各國開始齊心協力,準備應對邪神降臨這一世界的危機——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


    覬覦阿爾紮諾帝國國王之位的阿爾紮諾帝國軍綜合參謀本部長,阿澤爾·露·伊格尼特卿趁火打劫,發動政變。


    伊格尼特卿麾下智將莉迪亞以高超的指揮手段大敗各國隨行軍隊,捉拿各國首腦,將米拉諾完全收入囊中。


    因為人質的存在,各國無法貿然出手,隻能等待主謀的聲明與開價,亂了陣腳。


    另一方麵。


    政變主謀伊格尼特為了將拿下各國首腦,發動軍事行動的大逆不道之舉嫁禍於阿爾紮諾帝國女王艾麗西亞七世,欲將艾麗西亞七世也活捉。然而這一步他並沒有成功,女王從米拉諾消失了。


    但是,女王毫無疑問藏身於米拉諾的某個角落……確信這一點的伊格尼特卿並沒有解除米拉諾的全城封鎖。


    各方依舊僵持。唯有貴重的時間在不斷流逝。


    越來越多的<根幹>從地下湧出。


    還麽來得及撤退的米拉諾市民也因為全城封鎖令被拖在米拉諾內部,過著懼怕<根幹>的提心吊膽的生活。


    帝國軍瘋狂地尋找女王的下落。


    而女王依舊沒有出現。


    自由都市米拉諾現在已經化成了被混沌的黑暗支配著的熔爐——


    在迪利卡·法莉婭大聖堂。


    現在這裏已經是伊格尼特卿率領的叛軍的軍事據點。


    各國的首腦被叛軍用藥物迷昏,被關在大聖堂地下的地牢中。


    而在其中一個牢房——


    「夠了。不管你們怎麽說,我都不會屈服於你們」


    被鎖鏈拴住的法伊斯·卡迪斯司祭樞機卿對鐵窗外的伊格尼特卿唾棄道。


    「你也是夠頑固的」


    伊格尼特用透著輕蔑的眼神盯著伊格尼特卿。


    「還不理解狀況麽?女王大勢已去,她遲早要被我們抓到。這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


    「女王則會成為圖謀趁機征服世界,將世界拖混亂之中的,遺臭萬年的皇帝吧。而我,則是誅殺了女王,拯救了各國首腦的英雄。以這絕對的功績,我將加冕阿爾紮諾·雷紮利亞統一帝國的初代皇帝,最後成為主導世界的領袖。是女王,還是我——聰明的你應該知道站在哪邊吧?」


    「開什麽玩笑……!你以為你這種荒唐的想法真的能得逞麽!」


    「當然可以。很遺憾的,就是可以。因為我還有『楔子』」


    「『楔子』……?」


    法伊斯表示難以置信。而伊格尼特卿那滿


    是自信的表情在暗示著這一點。


    ——他有某種能將不可能化為可能的東西。


    「並且,即將降臨的邪神也不會是什麽大問題。因為我還有『project:revivelife』的最終形態——【英靈再臨之儀】。邪神眷屬之流,對我來說不過是湊數的雜兵」


    「你在說什麽傻話……你知道兩百年前的魔導大戰到底給人類造成了多大損失嗎……!?」


    「你真是缺乏形象力。明白麽?邪神就交給曾經打倒了邪神的那群人去解決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什麽全世界齊心協力」


    「怎麽,可能……!?」


    對於伊格尼特卿說的話,法伊斯司祭樞機卿一直無法反駁。


    伊格尼特像是進行最後通牒一樣對法伊斯說。


    「法伊斯司祭樞機卿。我讚賞你的能力。騙過各方政敵,私下與女王結盟,使首腦會談最後成行……能實現這些的你毫無疑問擁有卓越的政治能力。我不想在這裏失去你。怎麽樣?來到我的麾下……」


    「我拒絕!」


    法伊斯凜然拒絕。


    「我不知道是有什麽秘密法寶讓你如此自信,你的能力確實也很卓越!但是我唯獨知道一件事……隻要屈服於你,世界絕對就會走向終焉……!」


    「哼,頑固到這種地步也是可笑。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原定計劃,讓你和女王一起在全世界人的見證下被公開處刑吧。你的罪名是與帝國的女王同流合汙,企圖擾亂世界秩序,將世界拖入危機之中」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屈服於你」


    法伊斯的態度依舊堅定。


    「我隻對你說一句。你實在是太小看這個世界,太小看人類了」


    「小看?不對,我的能力使我有資格去支配這個世界——」


    「那我就來預言一番吧。你或許認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還是什麽的吧,但那隻是你的一廂情願。你最後一定會被你所輕視的,你所拋棄的事物絆倒,迎來悲慘的結局」


    「哼,說夢話呢」


    伊格尼特沒有再看露出某種自信的笑容的法伊斯,直接離開了地牢。


    「……狀況如何?」


    伊格尼特卿一邊在大聖堂的通道裏前進,一邊對無聲地跟在她身邊的兩位少女——莉迪亞和伊莉雅發問。


    「女王的行蹤依舊沒有查清」


    在伊格尼特卿右邊走著的莉迪亞嚴肅地說。


    「米拉諾的靈脈中出現了局部的次元斷層與斷層所帶來的負荷。恐怕是利用靈脈創造了某種『異界』並藏在其中吧」


    「那就趕快打破異界,把女王從異界裏拽出來」


    「使用近代的魔術手段是不可能的。他們似乎使用了某種超越魔術的,類似『魔法』的什麽東西構築了『異界』」


    「切……還在做無謂的掙紮……」


    伊格尼特卿忌恨地唾棄道。


    「『異界』和空間傳送不同,不可能進行任何移動。所以藏在『異界』中的女王沒辦法脫離米拉諾」


    「沒錯,父親大人。根據對靈脈的調查結果來看,構成了『異界』的次元歪曲正在漸漸朝修正的方向變化。也就是說,那個『異界』不可能永久持續下去」


    「也就是說他們遲早會迴到這個世界……不得不迴來」


    「沒錯」


    莉迪亞嘻嘻笑道。


    「嗯……那麽各國的動向呢?」


    「包括我國在內的國家都處於完全混亂的狀態中。已經有幾個國家對帝國進行聲討,然而其聲討對象都是艾麗西亞七世女王陛下。我們的情報管控是完美的」


    莉迪亞溫柔地對身旁的伊莉雅發問。


    「沒錯吧?伊莉雅小姐」


    「是,是的……沒錯……」


    伊莉雅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支支吾吾。


    「嗯,幹得好。你們值得誇獎」


    一切基本按照自己計劃在發展。這讓伊格尼特卿滿足地點點頭。


    「但,但是,我敬愛的主人……一,一切真的能順利進行下去嗎?」


    伊莉雅用掩藏不住懷疑與困惑的表情問道。


    「雖然我們有【英靈再臨之儀】,但它還沒有調試到最佳狀態……而且現在為了微調複活了的英靈們的道具還放在伊格尼特領。確實軍隊的指令係統還處於混亂之中,情報管製也在順利進行,但也不知道如此驚天動地的事情能瞞到什麽時候,畢竟各國的諜報機關也不是傻子。我覺得這次行動還是太草率——……」


    「怎麽……你敢對我的計劃說三道四?」


    「不,不敢……!我,我隻是…——!」


    伊莉雅慌忙地打算辯解。然而就在這時——


    啪!刺耳的聲音在走道中迴蕩。


    伊莉雅被打飛到牆上,然後一屁股摔倒地上。


    她捂著自己被打得紅腫的臉蛋,惶恐地抬起頭……


    「……莉,莉迪亞……小姐……?」


    眼前的是雖然臉上掛著聖母般的笑容,但卻毫不留情地出手打了人的莉迪亞。


    「伊莉雅小姐。你對我的父親大人有什麽意見?」


    「不,不敢……我怎麽敢有意見……啊——!」


    莉迪亞笑著被腳踩在伊莉雅的手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骨被踩得咯吱咯吱響。伊莉雅發出了慘叫。


    「父親大人所說的話即是正確的。隻要照著父親大人的話去做一切就能順利實現。也就是說父親大人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世間萬物都應該跪在父親大人腳下。你是理解了這一點才口出狂言的嗎?」


    「好痛……好痛……!對,對不起,是我錯了——!啊啊啊啊啊!」


    「我不原諒你。這是懲罰。伊莉雅小姐,還請你忍住了——」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莉迪亞保持著笑容,用更加強的力量踐踏著她,將她的手踩碎。


    「~~~~~~!?」


    伊莉雅發出不成聲的慘叫,雙眼浮出淚花。


    「哼,點到為止吧,莉迪亞」


    伊格尼特卿冷笑道。


    「這女人還有利用價值。因為這種事把她弄壞了可不好」


    「啊!怎麽會!我居然對父親大人重要的棋子幹了這麽過分的事!」


    這時,她突然放開伊莉雅,用恭敬得有點滑稽的態度,雙眼含淚乞求伊格尼特卿原諒。


    「非常抱歉,閣下!請饒恕我!請饒恕我!」


    「……!」


    伊利亞用憋屈的眼神仰望著不正常的莉迪亞。


    莉迪亞實在是有些奇怪。看上去挺好,像聖母一樣和藹可親,但內在卻很脫線,非常不自然。


    「……莉迪亞……姐……你……果然已經……」


    伊利亞無力地垂下頭,低聲自言自語。


    莉迪亞完全沒管伊利亞,而是繼續對伊格尼特卿誇張地卑躬屈膝。


    「夠了。我期待著你接下來的表現,莉迪亞」


    「是!父親大人,我發誓一定會賭上自己的一切,為父親大人帶來勝利與榮耀!」


    莉迪亞又突然露出花兒般開朗的笑容,像打了雞血一樣發誓。


    但是,下一個瞬間,她又莫名其妙地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話說迴來,那個……父親大人……請容我問一件小事」


    「怎麽?」


    「正如我剛才所


    發誓的那樣,我會為父親大人獻上我的一切——」


    「嗯,我很讚賞。那麽?你想問什麽?」


    「所以……那個……我,真的是父親大人的女兒……對吧?」


    麵對莉迪亞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伊格尼特卿沉默了。


    「畢竟我都如此,如此為父親大人獻身了……我,我應該是父親大人的女兒沒錯吧?對吧?」


    「……這不是當然的嗎,我的女兒。你怎麽問那麽奇怪的問題」


    「說,說的也是!呃,那個……請不用在意!」


    她像是對伊格尼特卿的迴答感到滿足了一樣——


    「那麽,我先告辭了」


    她丟伊格尼特卿敬了個禮,興高采烈地走了。


    「…………」


    伊莉雅無言地,呆呆地望著顯得格外扭曲的伊莉雅的背影。


    同一時刻。


    阿爾紮諾帝國代表團下榻的旅館。


    說是旅館,但其實是在現實世界之外的『異界』構築的幻象。


    在『旅館』的大廳中——


    「看來狀況確實不樂觀……」


    艾麗西亞七世一臉消沉地麵對長桌歎氣。


    桌上是米拉諾的戰術地圖。


    在艾麗西亞周圍,連傷都沒治好的官兵們還在進行著一些無關大局的爭論……大家都提不出任何建設性的意見。


    「……陛下……」


    格倫也隻能靜靜地看著艾麗西亞七世。


    ——兩天前。


    在格倫他們被叛軍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時。


    他們與以希絲緹娜為首的學生們相配合,勉強逃出包圍圈。


    露米婭利用『鑰匙』操縱空間,製造出『異界』,把格倫他們都藏到了『異界』中。


    然而這不過是權宜之策,不能長久。


    據露米婭所說,這個避難所頂多能維持一周。


    再維持下去的話,世界會想要強製修正次元間的扭曲,將異界內的人們永遠排除出世界之外。


    在此之前必須想好逃出米拉諾的方法……


    「將士們的狀態如何?」


    聽到艾麗西亞七世的問題,周圍撐著拐杖的官兵們心情沉重地迴答。


    「在阿爾紮諾帝國魔術學院的學生們的幫助下,我們不分晝夜地進行魔術治療……但是傷者太多,進展並不快。現存兵力有156名,能夠以萬全狀態戰鬥的隻有三分之二」


    「那……伊格尼特卿……叛軍的狀況呢?」


    「米拉諾依舊處於全城封鎖狀態。並且,他們已經在異界周邊的各個區域布了重兵。恐怕是莉迪亞·伊格尼特千騎長的判斷吧……我們潛伏的方式應該已經暴露了」


    「能和本國取得聯絡嗎?」


    「不行。通信魔術被完全阻斷了」


    「……那麽分頭行動的特務分室成員……<星>,<教皇>以及<隱士>呢?」


    「音信全無。或許是卷入了某種事件,亦或許是……」


    「…………」


    兵力不足,前線指揮官不足,情報不足,沒有天時地利人和……


    如果什麽都是短板的話就根本沒得打了。


    「我太丟臉了……雖說是情況所迫,但居然將孩子們都卷進了這場紛爭,我……」


    艾麗西亞以手撫額,垂下頭來。


    格倫實在忍受不住她那沉重的歎息,轉身離開了大廳。


    這個『異界』完全模擬了原本的旅館的內部構造。


    雖然容量並沒有真正的旅館那麽大,但是內部裝潢和真正的旅館是完全一樣的。


    隻是,窗外是仿佛宇宙般的異空間,是無盡的黑暗與星辰。


    格倫在旅館通道內走著走著——


    「……啊,老師!」


    三位少女趕到了格倫身邊。


    是希絲緹娜,露米婭和莉艾爾。


    「呃……女王陛下他們……怎麽樣了?」


    「不容樂觀。就連女王陛下這次好像也是沒轍了」


    格倫聳聳肩。


    「畢竟她是個政治家,又不是軍人」


    「是麽……」


    「母親大人……」


    希絲緹娜不安地垂下頭。露米婭也表示擔憂。


    莉艾爾來迴看著她們兩個,然後露出懵懂的表情。


    「……抱歉了,把你們也卷入這場事件中」


    格倫懷著愧疚道歉。


    「都說啦,請不要道歉」


    希絲緹娜開朗地說。


    「我們並不是受了誰的命令,而是以自己的意誌選擇加入戰鬥的」


    格倫想起了在之前的激戰中,接通了口袋裏的通信魔導器的她們勇敢的提議。


    「在我們提出要參戰的時候,老師這麽說了……『如果你們之中哪怕是有一個人說不想戰鬥,你們就在原地待命』」


    「沒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行動了,為了拯救女王陛下」


    「嗯,大家……都說想為艾麗西亞而戰」


    她們紛紛給出自己的迴應。


    「我們已經不是小孩了。如果現在女王陛下倒下,我們的祖國會遭遇前所未有的災難……就連我們也能看出這一點」


    「而巧的是,那時候能想辦法解決你們的困境的隻有我們」


    「嗯,我們當時或許是非參戰不可——雖然我不是很懂原因」


    「你們……」


    「而且,那啥……」


    希絲緹娜拉著格倫的手,把他帶到有客房的樓層。


    帶著他轉了一圈這個樓層。


    樓層裏的是——


    「吼!魔力恢複了!我也要去幫忙進行治療了!」


    「哼,你可長點心吧!你的魔力輸送方式太粗暴了,治療過程中士兵們會痛得滿地打滾的!」


    「閉嘴,就你話多!」


    卡修和吉布爾在熱火朝天地對傷員進行治療。


    「哼,隻要把這張床搬到那邊的房間就行對吧?」


    「好厲害……居然一個人就能輕鬆……非,非常感謝……」


    「嗯,體力活兒就交給我吧!」


    賈魯,琳以及科雷特默默地處理雜務。


    「話說基尼同學你真是厲害啊……又是切開皮膚取出異物,又是給傷口縫針的……」


    「而且好像非常熟練……」


    「啊,說實話,比起醫療咒文,我更擅長這種治療方法……」


    溫蒂,特蕾莎與基尼麻力地治療傷員。


    「204號室的傷員傷情有變,要緊急進行魔術治療。列文同學,弗蘭西奴同學,愛蓮同學,海因克爾同學……請來幫忙」


    「哼,讓我來幫忙是正確的選擇」


    「好,好的!……我會沒事的,我會沒事的——隻要冷靜下來我就能行……!」


    「這就去準備。莉瑟同學,請你負責主刀」


    「……好」


    莉瑟,列文,弗蘭西奴,愛蓮以及海因克爾也——


    明明隻是被卷入這場戰鬥的他們默默地奉獻者,並沒有抱怨,並沒有吐露出任何不耐煩。


    當然也沒有對現狀感到絕望或是心生退意。


    「愛莎同學也作為特務分室的一員,偷溜出『異界』,拚命收集外界的情報」


    「嗯,愛莎很厲害,她比我更擅長隱藏」


    「大家都在憑


    自己的意誌努力工作,沒有任何人是被強製參加的」


    「確實我們心中有很多不安,瑪利亞的事……邪神的事,還有那個天之智慧研究室的大導師……大導師……」


    「……白貓?」


    格倫有些疑惑地看著話越說越小聲的希絲緹娜。


    「不,那應該是我的錯覺……是錯覺吧?畢竟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大導師怎麽了嗎?」


    「啊!?不,沒什麽!什麽都沒有發生!」


    白貓慌忙地搖搖頭,像是要排除雜念。


    希絲緹娜徑直看著格倫。


    「總,總之!言歸正傳,我們是憑自己的意誌去戰鬥的!老師根本沒有必要感到自責!」


    「…………」


    格倫懷著感動看著在各自的崗位上努力的學生們,仿佛是在看著某種耀眼的東西。


    (嗯,沒錯。事到如今還頂著一副監護人的嘴臉把他們當小孩就太不講道理了。這群毛孩子都怎麽迴事……不知不覺中已經比我還成熟了)


    表情曾經將一切委身於激情,拋棄了所有東西逃離軍隊的自己還要成熟……


    沒錯,用理性馴化各種苦難與恐懼,用智謀以及各種手段完成自己的任務,打開局麵——他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魔術師了。


    (……看來我作為老師,已經沒有任何能教他們的了。或許他們已經不再需要我了吧……)


    感動與喜悅,以及一絲絲的寂寥隨之而來。


    他用憧憬的眼神眺望著每一個學生。


    (但是我也應該有我能做的事。為了他們的未來……)


    啪!


    格倫突然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有幾個學生突然被嚇了一跳,他們迴頭看向格倫。


    「老,老師……?」


    「格倫,你在幹什麽呢?」


    希絲緹娜她們也同樣不解地眨巴著眼睛。


    「沒啥。隻是打算打一場比較棘手的戰鬥……」


    他自信地笑著,丟下希絲緹娜她們往前走。


    「在狀況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此時此刻你們都在咬牙堅持……那麽我們就不能辜負你們的期待」


    說完,格倫走上樓梯,朝樓上的某個房間邁進。


    咚咚咚,哢嚓。


    「我進來咯,伊芙」


    雖然敲了門但沒等迴應就進去了。


    格倫若無其事地幹出這種毫不紳士的行為,走進房間。


    房間裏並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搞什麽啊」


    格倫一邊抱怨著一邊在左手點亮魔術的光。


    把手伸向房間深處……


    「…………」


    伊芙雙手抱膝蓋,癱坐在房間一角。


    「你幹什麽呢?這也太不像你了吧」


    「…………」


    聽到格倫的話,伊芙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自從躲到這裏來以後你就一直閉門不出。你怎麽了?」


    「…………」


    「喂,你腦子也不差,應該知道現在狀況不妙吧?」


    「…………」


    「叛軍人數眾多,而友軍的兵力本身就少還不算,現在有快一半的人不在最佳戰鬥狀態。就連唯一的救星阿爾伯特他們也與我們失去了聯係」


    「…………」


    「而且這邊的指揮官以及小隊長級別的人基本都沒了。女王陛下雖然也擅長軍略與戰術,但畢竟不是她的專攻,她也想不出能顛覆這種令人絕望的狀況的方法」


    「…………」


    「而且,我們不可能一直在這裏蹲下去。這個『異界』不久就要消失。並且在這段時間內有幸等到援軍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


    「喂,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到底該怎麽打破這個局麵……?你明白吧?我們最需要的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


    「…………」


    「沒錯,就是你。帝國宮廷魔導士團特務分室室長,執行官番號1,<魔術師>伊芙·伊格尼特。能夠使我們逃脫困境的隻有你了」


    「…………」


    「而你卻在幹嘛?怎麽還在這裏婆婆媽媽的?為什麽還沒有開始行動?」


    「…………」


    「……我也明白,敵人是你的老爹和老姐,不想打是很正常的。我也不想強求你。但是,你聽好了。本來與這些政治爭鬥絕緣的學生們都在為了國家,為了陛下幹活兒,你就不感到愧疚嗎?我們隻有戰鬥這一條路可走了……你不上,還有誰能上啊!?你——……」


    「……原」


    不知道是什麽觸發了她。


    之前一直默默聽著格倫的話的伊芙輕聲說。


    「現在的我既不是室長……也不是執行官……更不是伊格尼特……」


    「……伊芙?」


    「現在的我……隻是個伊芙·迪斯特雷」


    麵對伊芙這毫無鬥誌的言論,格倫不耐煩地撓了撓頭。


    「……啊?你在說什麽呢?這些無關緊要。我不關你是伊格尼特還是迪斯特雷,我想說的是——」


    「並不是無關緊要」


    伊芙也頭腦一熱頂了一句。


    「……什麽不無關緊要了?」


    他平靜地發問。


    自己似乎觸及到了問題的核心。


    對人情世故不是很了解的格倫都能感受到這一點。


    她沉默了片刻——


    「……我迴想起來了」


    伊芙開口說——


    「我總算是迴想起來了……我到底為什麽會成為魔術師……」


    「……?」


    「為什麽我至今為止都忘了這件事呢……沒錯,我想成為莉迪亞姐姐那樣的……能夠真正意義上肩負伊格尼特之名的人——」


    伊芙思考著。


    為什麽事到如今才想起來。


    (嗯……冥冥之中就有這種感覺……)


    伊芙抬起視線看著格倫。


    感到莫名其妙的格倫一臉蠢萌地眨著眼睛。


    (……到頭來……隻有這家夥……從真正意義上來講站在我這邊的,除了姐姐以外……隻有他了……)


    擁有過於卓越的能力的才女伊芙一直是孤獨的。


    或許是有懷著施舍與憐憫的心去幫助別人,但從未讓別人幫助過自己。


    並且她自己一直在拒絕他人,與他人保持距離。即便是有人幫助過她,那也不過是部下在幫上司而已。


    到頭來,隻有格倫一個人。


    完全無視上下關係,狂妄地用與她平等的視角與她對峙。


    擅自翻越她築起的高牆,毫不顧忌地衝到她麵前挑釁的人——


    以及——從真正意義上,成為她同伴的人。


    (嗯,沒錯……雖然不想這樣說,但這家夥,確實很像姐姐……)


    有些大條,不看氣氛,莫名強硬——


    不論何時都不會懷著任何心機去支持她——


    並且,一直為了自己覺得正確的事物而戰——


    仔細想想,格倫的一切都和莉迪亞是那麽的相似。


    「……格倫,你聽我說說姐姐……莉迪亞姐姐的事……以及伊格尼特的事吧……」


    「莉迪亞……?哦,那個……?」


    伊芙開始對著有些沒反應過


    來的格倫講述起自己的半生,講述姐姐的事。


    伊格尼特家的事。


    自己的母親是平民出身的謝拉·迪斯特雷,是伊格尼特卿的小妾。


    因為混有平民的血,自己在伊格尼特家沒有容身之地,覺得非常憋屈。


    而同父異母的姐姐,莉迪亞一直在保護著她。


    「姐姐是非常厲害的人……我遠遠不及她……」


    莉迪亞是溫柔又率直,對伊芙來說是完美的姐姐。


    就是她告訴了伊芙伊格尼特之名號的真正意義。


    守護弱小,捍衛正義的名號。以高尚的魔導之燈火將黑暗襏除,守護人類,照亮人類前進方向的人——這才是<紅焰公>伊格尼特的品格。


    姐姐一直以<紅焰公>的標準要求自己。而伊芙因為憧憬這樣的姐姐,才想成為姐姐那樣的魔導士。


    然而,因為某個事件,因為自己的過錯,姐姐失去了魔術能力,被從家趕出去。


    所以,她想要繼承姐姐的意誌。


    想要代替姐姐成為真正的<紅焰公>——


    「結果……被現實打敗了」


    伊芙自嘲道。


    「為了成為真正的<紅焰公>,為了被家族認可,不知不覺中我變成了隻在乎功名利祿的,完全變了質的家夥。真是太愚蠢了。不知不覺中,我就忘記了這麽要緊的事」


    「伊芙……」


    格倫歎了口氣後說。


    「但是我還是無法相信,那個名叫莉迪亞的女人……她和你所形容的那個姐姐根本就是兩個人。倒不如說她有一種奇怪的……非常不自然的感覺……」


    麵對格倫的疑問——


    「我也不清楚」


    伊芙無力地搖搖頭發出歎息。


    「為什麽她那應該再也不會複原的魔術能力會恢複。為什麽會變成那種性格……而且……」


    為什麽,她不記得我呢。


    「那就像是——」


    ——另一個人。像是假的。


    正打算說出這些詞的伊芙不禁閉上了嘴。


    姐姐因為伊芙的過失失去了魔術能力,如果姐姐對此懷恨在心,倒也沒有可能……但不管怎麽說這都不是現在該去考慮的問題。


    「總之,事情我大概是了解了」


    格倫聳了聳肩,把話題轉到正題上。


    「那?這事又是如何和你現在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態度聯係到一起的?」


    「……你不明白嗎?因為我沒資格啊」


    伊芙有些不甘心地,自責地說。


    「你不記得了?之前父親大人叫我迴伊格尼特的時候……我差點就跟著去了」


    「…………」


    「那時候要不是你拉住我……我毫無疑問就跟去了。而現在恐怕已經在聽父親的指示,著手攻擊女王以及學生們了……」


    「…………」


    「我知道,我當然明白……這件事是絕對錯誤的……但是我就是反抗不了!父親大人很可怕……!可怕得不得了!」


    「…………」


    「光是被那個眼睛瞪住,光是被他斥責,我就不知怎麽的無法遏製身體的顫抖以及狂跳的心……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


    「我……不配當伊格尼特」


    伊芙懊悔地,悲傷地說。


    「不,至今為止我一直都是不配……但是這次真的不行了……我隻是一個無能的廢物……所以,你不用對我抱有期待……反正我什麽都做不到,不管幹什麽都贏不了那個姐姐……所以,夠了……夠了……」


    伊芙再次把自己的頭埋到膝蓋與膝蓋之間,像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嗬,總之就是,拿配不配當伊格尼特做幌子……到頭來隻是因為害怕老爸,因為打不贏姐姐,所以才想當逃兵……?」


    格倫作出挑釁。


    「…………啊?」


    這實在是有些過分的話讓那伊芙都愣住了。


    然後,格倫開始顫起來……最後……


    「噗哈哈哈!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喂,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沒有搞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害怕老爸,姐姐太厲害了!所以就不想打了!您貴庚啊!?」


    「你說什麽——!?」


    太過分了,這時候居然還敢笑!?


    「閉嘴!你又懂我什麽!?」


    伊芙激動地對笑得淚流滿麵的格倫大吼。


    「不,但是……不就說是這個意思嗎?還要我怎麽解釋啊?」


    「不是!我隻是沒有當伊格尼特的資格……!沒有當人上人的資格!所以——」


    伊芙開始爭辯起來。


    「麻煩不麻煩啊你,管他什麽伊格尼特迪斯特雷的。你不是『伊芙』麽」


    「……?」


    格倫的話讓伊芙頓時說不出話來。


    「腦袋靈光的家夥都這麽麻煩。總是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我再說一遍——不管你是伊格尼特還是迪斯特雷都無所謂——」


    「…………」


    「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伊芙』的真實想法如何」


    麵對格倫直截了當的問題,伊芙慌了起來。


    「但是……但是,我……是要差點背叛了女王陛下的……這樣的我……!」


    「這些都是雜音,不用在意」


    「我害怕父親……我什麽都做不到……!」


    「這也是雜音,不用在意」


    「大,但是,我這種廢物肯定贏不了姐姐!我是——」


    「這些都是雜音,別理它們」


    「……!?」


    格倫跪在地上,與雙手抱膝的伊芙視線相對。


    他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


    「伊芙,你想怎麽樣?你想做的事和家族和配不配有什麽關係嗎?真正重要的是你想幹嘛,你想怎麽活……不是嗎?」


    「~~~!」


    ——伊格尼特所代表的真正的魔道……就是走上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


    ——實際上這和家族沒什麽關係


    ——重要的是你自己決定該怎麽活


    ——這一點,你千萬不要忘記……


    伊芙呆呆地望了格倫好一會兒。


    「哼,真不爽」


    最後,像是在鬧別扭似的把目光移開。


    「沒想到連這種地方都那麽像……真不爽」


    「伊芙?」


    「你真是太過分了……一般哪會有男人鼓動一個傷心的女人上戰場去和親爹親姐姐戰鬥啊?就不能溫柔體貼點嗎?」


    「怎麽?想讓我對你溫柔體貼?」


    「我開玩笑的。你要對我溫柔體貼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


    「——給我點思考的時間」


    說完,伊芙再次把頭垂下去,陷入了沉默。


    「……嗯」


    感覺到已經沒有更多話要說的格倫離開了房間。


    「…………」


    在黑暗之中,伊芙靜靜地思考著。


    自己該做什麽,應該怎麽做。


    父親對她來說還是非常可怕。


    並且,光是想到要與自己最愛的姐姐廝殺就不禁顫抖。


    根本不可能看得開。真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


    這是毫無疑問是伊芙的心裏話。


    但是,自己現在該走的正確的道路是什麽呢?有什麽事是隻有我能做到的呢?


    該怎麽活?想怎麽活?想守護什麽?為了什麽而戰?


    在那個學校裏,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麽,想要培養什麽——


    「…………」


    伊格尼特所展現的真正的魔道,就是走上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


    和家族沒關係。自己想怎麽活才是重要的。


    那麽,溜之大吉是正確的麽?


    想要成為真正的伊格尼特,自己到底該做什麽?


    現在該做什麽?


    …………


    ——完全沒有任何近戰的軍事會議還在大廳持續進行。


    官兵們已經把所有能議論的話都議論了,現在紛紛垂著頭,保持沉默。


    「是時候做個決斷了」


    艾麗西亞無奈地下了這個結論。


    現在已經是死局。不管怎麽掙紮都不會起死迴生。


    所以至少要抵抗到最後,拚到最後的一兵一卒……官兵們已經做好了死決。


    然而,因為這裏還有阿爾紮諾帝國魔術學院的學生們,所以投降也是一條路。畢竟不能把孩子們也卷進來。


    (結果,我還是無法守護帝國……守護子民……最後,我至少也要讓孩子們活下來……哪怕是以我的性命作代價……)


    就在女王正要作出決斷的那一刻。


    梆!會議室的門被用力打開了。


    站在門外的是——


    「失禮」


    「伊芙·伊格尼特!?」


    官兵們臉色煞白。


    「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居然還有臉出現在陛下麵前!你這恬不知恥的家夥!」


    伊芙是叛徒伊格尼特卿的親女兒。同時她之前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差點叛逃到了伊格尼特卿那邊。


    知道這個事實的官兵們開始怒罵。


    「…………」


    但是,伊芙沒管那麽多。她徑直朝艾麗西亞走去。


    「你,你這混蛋!不許動!」


    「陛下,請往後退!」


    官兵們立馬擋在艾麗西亞麵前,想要阻止伊芙往前走。


    「不,沒事的」


    艾麗西亞舉手製止了官兵們,來到伊芙麵前。


    「……伊芙」


    艾麗西亞正氣凜然地盯著伊芙。


    而伊芙在大家的見證之下,跪在艾麗西亞腳邊——


    「首先,對陛下的寬大表示由衷的感謝。對於我伊格尼特家的反叛行為和造成的混亂,以及在下一時的鬼迷心竅——在下願以死贖罪」


    這時,官兵們麵麵相覷,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此等滔天大罪,即便是死也不足以償還……關於伊格尼特家的處罰問題,事後悉聽尊便。但是現在,還請高抬貴手」


    「…………」


    「女王陛下。請啟用在下吧」


    官兵們的議論聲更加大了


    「在下願為陛下拂去落在陛下身上的邪惡的火苗。願將背叛陛下,對陛下與帝國犯下十惡不赦大逆不道之罪的傲慢之惡鬼……父親阿澤爾·露伊格尼特,姐姐莉迪亞·伊格尼特兩人誅殺」


    「…………」


    她的發言讓大家不知所措。隻有艾麗西亞一個人還在注視著她。


    「恕在下直言,此時此刻能與伊格尼特一戰的隻有在下。為了陛下與帝國的未來,為了那些肩負著帝國未來的勇敢年輕人們——!」


    伊芙祈求著。


    「……抬起頭來吧,伊芙」


    艾麗西亞溫柔地對她說。


    聽到這句話,伊芙緩緩抬起頭看著艾麗西亞。


    充滿了決意與意誌的火焰在她眼中靜靜燃燒,熊熊燃燒著。


    「你真的能接受嗎?」


    艾麗西亞真摯地盯著她的雙眼問道。


    「雖說關係不和,但敵人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姐姐。你真要與他們決裂嗎?」


    「是」


    「不傷心嗎?不糾結嗎?」


    「要說沒有傷心和糾結是假的」


    「很遺憾,就算你為我帶來勝利……我也無法報答你的功績。出了這樣的事,伊格尼特家的改易是不可避免的了」


    「……!」


    聽到這句話,伊芙的雙眼中湧出了各種各樣複雜的感情。


    伊格尼特家背叛了女王陛下,背叛了阿爾紮諾帝國。


    沒收領地,廢除爵位是毫無疑問的事。就算被誅九族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雖說自己是作好了覺悟——但是聽到女王陛下親口說出這句話時,她重新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伊芙,對你來說,伊格尼特家的名號是無比重要的……這我非常清楚」


    「…………」


    「即便如此你也要戰鬥嗎?你也願意幫助我嗎?不惜親手毀掉你珍視的伊格尼特……?」


    麵對女王試探性的問題。


    「是」


    伊芙嚴肅而不失恭敬地,懷著強烈的意誌說。


    「這是我不得不去幹的事。要說為什麽——因為我是伊格尼特」


    「…………」


    艾麗西亞略顯痛苦地咀嚼著伊芙這句話。


    「……太諷刺了,忘記名號的真正意義,飛揚跋扈,自甘墮落的伊格尼特家……在其家族墮落到最低穀的時候,真正的伊格尼特人反倒出現了……」


    「陛,陛下……?」


    伊芙眨了眨眼。


    隨後,艾麗西亞居然也屈膝下來,與伊芙麵對麵。


    她溫柔地,像是在犒勞伊芙一樣說。


    「辛苦你作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我向你的決意與覺悟,你崇高的意誌致以無限的感謝」


    「……!」


    「請幫助我吧,伊芙。為了帝國的未來……為了世界」


    聽到女王蘊含著無限的信賴的話語——


    「遵命。在下必將萬死不辭」


    伊芙懷著強烈的意誌深深低頭行禮。


    ——看著這一幕。


    「抱歉咯,伊芙」


    靠著會議室外側的牆,偷聽了對話內容的格倫自言自語道。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了現場,整齊地披在雙肩上的講師長袍隨風飄動。


    「好歹在這種時候當當『正義的魔法使』吧……」


    格倫也懷著鬥誌與決意,為即將到來的決戰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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