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丹藥,血脈力量被攪動起來,又受著外界巨大壓力的身體,本能地開始自救。


    大量月華之力被吸納,潛伏的血脈受到刺激,阿無本已在臨近突破,這一下,終是邁過了那一步。


    “啊!”全身肌膚似要脹裂,阿無痛苦地大叫起來,身體鼓脹、扭曲,突地,發生了變化。


    高台上還沒有陷入昏迷的人突然看見,半空中騰起一隻巨大的……魚?


    遮天蔽月,浮於半空,不斷地翻滾,似是極為痛苦。


    不多時,這隻魚一陣扭動之後,居然又變成了……鳥?


    很多人支持不住,腦袋一歪,暈了過去,最後一個念頭是:我是受傷太重,眼花了吧。


    白虎並不在場,他留在了阿無的住處。隨著壓力增加,他也痛苦之極,隻得拚命修煉以抵抗一二。


    此時他已肚皮貼地,四肢也緊緊貼在地上,勉力吸收月華讓自己好受一點,卻不由得吐出口血來。


    老天啊!還讓不讓虎活了,連救命的月華之力都有人搶啊!


    一雙虎眼望去,仿佛月色都黯淡了許多。


    “不夠,不夠,不夠。”阿無昏迷中,隻這一個念頭,用盡全部力量吸收月華之力。


    有一股力量在與他爭搶,那就搶……搶……


    月之精華源源不斷地投入到半空那隻巨大的,忽而為魚忽而為鳥的妖族之軀上,然而服藥激發了潛力的妖軀其實極為虛弱,還是不夠。於是原本被血肉磨盤吸收的那些月之精華,在妖族蠻不講理而又極為霸道的功法掠奪下,硬是被搶了過去。


    長老一睜眼,壓力不再增加了!


    “護住他!”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長老不是白吃這麽多年飯的,當機立斷下了命令。


    阿無被人重重保護起來,肆無忌憚地吸收著月華之力。這個晚上,血肉磨盤大陣沒有吃飽。


    當然,這個陣法的設計很精妙,隻要開始啟動,儲存的月華之力足夠它再運行三天,隻要不是陰雨連綿半月,陣勢就不會停止。


    布設陣法的人也不會傻到在陰雨天啟陣。所以它限製雖多,但一旦運轉起來,被困的人就算是死定了。


    可誰知,這世上有人會拿出一門此界域本沒有的吸收月華之力修煉的功法,又誰知,會有一個傳承了古老的霸主血脈的妖族,恰巧就修煉了這種功法,又恰巧也被困在此處,並且偏偏在此時突破呢。


    第119章 結局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困在陣中的人,不管是正道還是萬鬼宗的修士,都明顯感覺到那無時無刻不在增加的壓力慢慢減輕。


    能量不足,壓力不增反減,這令眾人都鬆了口氣。


    方漓是在中午蘇醒的,當她掙紮著下地,尋到野外,被攔住時,她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上……那是什麽?


    那是阿無?她其實看不出來,因為太大了,她隻看見一個圓滾滾的肚皮,頭尾都在雲裏。


    別人不明白,她卻是清楚了,這是阿無在關鍵時刻,不但突破,而且進化了。


    不但進化了,還突變了!


    這下可好了,他不用擔心作為虛空銀魚的天賦會帶來災害,倒是要擔心家裏會不會給他安排個聯姻對象,保證血脈的延續。


    方漓沒發覺自己咧開了一個傻乎乎的笑,並且思緒已經不知道飛向哪去了。


    眼前困境未解,但她好像,已經篤定阿無能夠解決了。


    阿無還是沒有醒,本憑著本能在搶奪能量。


    夜間是月華之力,日出時旭日東升那一抹肉眼不見的紫氣,白天則是靈氣。


    除了白虎和大陣之外,沒有人與他搶日月精華,也感覺不到。但靈氣卻不一樣。


    這一天,所有耗力巨大打算修煉養傷的修士都驚訝地發現,自己修煉起來變得事倍功半了。


    渡劫期長老還能正常修煉,不過他沒這個心思,眯眼看著若隱隱現的那似鳥似魚的妖族,心想妖皇那一族知道的話,不知道會興奮成什麽樣。


    不過聽說那位原本是被放逐的?還和天璿宗一名弟子交好?嘖,可惜不是我們聆月宮的,不然……


    再到夜晚,月色正好的時候,如果大陣有靈智,隻怕要哭出來。


    阿無經過一天一夜的吞食,胃口好像變得更大了。


    這次,他不但搶光了月華之力,連陣法本身儲存的能量,也被他抽取了出來。


    如是兩天,壓力全無,連禁製也放開了。


    眾人歡唿之後,在各自門派的組織下撤迴,但這一界卻是誰也不會放棄,既然威脅已除,各派又重新組織了人手進駐,跟萬鬼宗的仗還有得打。


    任苒與方漓暫時未迴,因為阿無還沒有醒。


    他這一突破,足足過了半個月,才慢慢睜開了眼。


    這時他化為了大鵬,正借著風力浮在天空,睜眼時還有點懵,因為眼前的景象很奇怪。


    他不是抱著阿漓坐在高台上嗎?眼前這藍天白雲是怎麽迴事?


    往下一看,更是嚇了一跳,他什麽時候飛這麽高了!


    意識一迴來,本能控製的浮空之術就失了控製,一隻巨大的鵬鳥唿地往下墜落。


    下方巡視的人感覺到什麽,抬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大唿小叫著四散逃開。


    阿無下意識地揮胳膊動腿,翅膀扇動了兩下,又飛了起來。


    心慌未定的時候,就聽見身上傳來熟悉的聲音:“阿無,你醒就醒了,上上下下地亂飛做什麽?”


    “阿漓,我怎麽了?”他大喜,趕緊問。


    方漓還沒恢複,是找同門幫忙,停在了阿無身上陪著他。這時也不方便飛到他眼前對視,隻能繼續趴在他背上說話。


    “我昏迷的時候,你不知道怎麽突破了,你沒發現你有翅膀了嗎?你在天上,一會變成大鵬一會變成鯤,把月華之力吸幹淨了,陣也破了。阿無,你要不要試試,現在還能不能變成鯤?”


    方漓說到這又趕緊改口:“不對,等等,先讓我下去再變。”


    阿無隻覺得在做夢。


    他,一個虛空銀魚,怎麽會變成鵬鳥,還能變成鯤?


    這不是鯤鵬一族心心念念想要恢複的先祖血脈嗎?再怎麽著,也不能在他一個虛空銀魚身上恢複啊。


    不管那麽多了,先把阿漓放下去吧。


    他還有點不適應,小心翼翼地撲扇著翅膀,然而覺得不太對,這輕輕一扇,周圍風力大起,簡直擾民。


    靜下心感受了一迴,他發現他多了不少傳承記憶,於是調動風力,輕輕鬆鬆就浮在空中行動自如了。


    原來翅膀雖然不隻是個擺設,但對他這個體積的鵬鳥來說,也就是個輔助作用了。


    不過他一時還控製不了體型,縮小了很多,仍然像座山丘,他隻得找了個沒多少生靈的地方慢慢下落,臨落地前還拚命揮動翅膀,能趕走多少是多少,這才落在地上。


    方漓順著他的翅膀落地,催他:“快看看能不能變迴鯤。”


    阿無發了一會呆——其實是在翻看記憶,然後血脈力量發動,當真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魚——鯤。


    不過落在地上感覺好奇怪,他趕緊又努力了一把,變迴人身,這才覺得舒服。


    再看方漓,臉色蒼白身體虛弱,頰上卻染上了奇怪的紅暈。


    阿無緊走幾步扶她坐到沒被他壓壞的一棵樹下,關切地道:“你怎麽跑出來了,這時候應該休息。還有,出什麽事了,我怎麽就破陣了?”


    方漓慢慢將事情又詳說了一迴,不過她再詳說,其實過程仍是稀裏糊塗,畢竟當事人自己都糊塗著。


    隻大致說了經過,方漓嫣然一笑,悄聲道:“現在大家默契著,還沒把消息傳去妖域,要看你醒了之後決定怎麽辦。你想怎麽辦?”


    阿無這才醒悟,他現在不是被忌諱的虛空銀魚,而是覺醒了血脈的鯤鵬,真正的鯤鵬。


    迴去?可是他不想做妖皇,說實話,他對妖域有愛,但是並沒有歸屬感。比起讓他做妖皇去統治妖域,他更喜歡在無離界做人間的王,在自己手上慢慢實現阿漓的理想,也是他的理想。


    當然了,當設想變為現實,他連人間的王也不想做,隻想和阿漓在一起,隨便幹什麽都好。


    至於迴到妖域會不會成為妖皇?那幾乎可以肯定了。


    鯤鵬族念了多久,想了多久,又努力了多久的事情,這迴在他身上實現了,綁也要把他綁迴去吧。


    阿無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不迴去還不行,這麽多人看見,雖然消息暫時沒往迴傳,但絕對封鎖不住。


    “我還是得迴去說一聲,態度強硬一點。我虛空穿梭的能力還在,讓他們知道留不住我,多鬧幾次他們總會放棄的。”


    方漓點點頭,這是阿無的家事,族事,逃避不是問題。


    隻是她臉上嫣紅未褪,阿無心中一動,悄聲問:“你在想什麽呢?”


    方漓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其實她是在想,阿無迴家可以問一問,現在他想生孩子的話,總是可以了吧。


    隻是這話,終究沒好意思說出口。


    迴到無離島休養,師徒倆都有傷在身,對門派下一步的行動有心無力。


    盡管為了爭奪小千界,與萬鬼宗的戰爭還在繼續,但是被血傀宗擺了一道,這個虧也不能白吃。


    方漓聽說正道與萬鬼宗已經有了默契,這次爭出結果之後,各自會對血傀宗出手,報這一箭之仇。


    對此,方漓也隻能感歎沒有永遠的敵人了。


    阿無陪她休息了幾天,就啟程去了妖域。不走也不行了,消息遲滯了一陣,終是傳到了妖域,妖皇已經派人來接他了。


    方漓情知這一去如何,其實也不由他二人想如何就如休,隻有趕緊養好身體才能應變。這一想,便閉關,日以繼夜,連空間的時間一塊利用上,修煉養傷去了。


    於是,閉關不到半年,再出關時,她不但傷勢全愈,修為也到了出竅期。若非島上人少,隻怕要驚掉無數同門的下巴。


    但奇怪的是,阿無還沒迴來。方漓問了問,反而是祁遠來過一趟,見她沒出關又迴去了,想來是給阿無帶話的。


    “真是,給我寫封信不就成了。還讓祁遠帶話。”方漓抱怨著,心裏卻十分不安。


    又問了問師父,任苒可沒她那延長時間的能力,現在仍在閉關休養,不過並無大礙。方漓等不得了,匆匆交代了幾句,就往妖域而去。


    這次可說得上熟門熟路了,出了傳送陣她便直接去找祁遠。祁遠仍是一身太子服飾迎出來,先衝她苦笑:“嫂子,你可算出關了。”


    “阿無呢?”方漓沒心情跟他玩笑,劈頭就問。


    祁遠早就準備好了,雙手奉上一枚玉簡:“我哥給你的信。”


    “你怎麽不留給我,還等我來?”方漓一邊接過一邊奇怪地問。


    祁遠咳了一聲:“你閉關未出,我看你們人族寫的故事,經常有信件被調包啊遺失啊之類的事造成誤會,所以想親自交你手上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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