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數萬年來,燕丘關城就這麽默默矗立在北疆的土地上,其城牆上的陣符被曆代修仙者不斷增補更換,無數人族和妖獸的鮮血曾經灑在這裏,但是,這一座關城,卻至今屹立無損,從未遭到破損。


    曾經也有那麽幾次,獸潮蜂擁而至,擊破關城上的所有陣符,洶湧越過燕丘,潮水般漫入中原,這座關城也依舊沉默以對,沒有絲毫變化。


    或許在它看來,人族與妖獸,都是那匆匆的過客,根本不值一提。


    而無論是人族生活在它的身軀之上,還是妖獸肆虐在這裏,它都是一般的冷漠以對,毫不在意。


    隻是,從古至今,大荒仙盟一直相信,這一座關城是人族先祖留下來的寶貴遺產,這一點,隻從關城能夠完美契合人族修仙者所有陣符,就可以看得出來。


    數萬年來,自從人族與北疆西漠之中的獸潮廝殺以來,修仙者們就是如此利用著這座燕丘關城,在它身軀的每一塊城磚之上,都刻畫上各種功用的陣符,讓這座關城,化作一道幾乎無可逾越的山峰。


    數萬年來,憑借著燕丘關城,人族將獸潮牢牢擋在了北疆之外,隻有寥寥數次,在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獸潮付出了數倍於人族的傷亡,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越過了這座關城,深入了大荒中原腹地。


    北疆以北,是無盡的北蠻之地,那裏盤踞著無數妖獸,是大荒世界獸潮發源地之一,每隔數年不等的時間,就會有如潮水般的妖獸,自北蠻之地的深處,向南席卷而來,衝向燕丘關城,衝向中原腹地,衝向大荒世界的人族。


    這隻是大的獸潮,而平日裏零星出現的中小型獸潮,幾乎每隔幾個月,便會發生一次。


    這些獸潮,就成為了燕丘關城之中聚居人族的生存來源之一。


    數年一次的大星獸潮,自有大荒仙盟派駐此地的高階修仙者出手,主導阻擋,而這些小型獸潮,則由燕丘關城中的聚居邊民解決。


    這些邊民,有一個統一的名號,成為妖獸獵人。


    世代生活在燕丘關城裏的人族,幾乎人人都是妖獸獵人,他們或結成隊伍,或單獨行動,在獸潮來臨時殺死妖獸,獲取妖獸身軀上有價值的材料,出售換取生活資源,以此為生。


    而在兩次獸潮之間的平靜期,大多數妖獸獵人,也不會待在燕丘關城裏坐吃山空,而是多會出城向北,去往北蠻之地采集各種隻有北蠻之地才有出產的各種珍稀藥草。


    當然,大多數妖獸獵人,隻會在燕丘關城附近的區域,尋覓采集藥草,不會深入其中。


    在燕丘關城附近,有一片相對來說還算安全的區域,妖獸出沒並不頻繁,出沒的妖獸等階也不算高,但饒是如此,也是危機重重,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


    而愈深入北蠻之地,自然就越發危險,隻有修為足夠的高階修仙者,才會選擇超越這片安全區域,繼續深入進去。


    雖然這樣做具有極高風險,稍不注意就會萬劫不複,但也同樣意味著極高的收益。


    富貴險中求,似乎在人類的基因深處,從古至今就埋藏著這樣的衝動,每一代人類,都免不了出現這樣的個體。


    侯三柱就是這樣一個人,富貴險中求這五個字,被他奉為圭皋,是他人生的信條。


    要不然,年紀輕輕隻有四十多歲的他,也不會在燕丘關城的金丹境妖獸獵人中,闖出一個瘋子真人的名頭。


    別人不敢殺的妖獸,他敢;別人不願去的蠻地,他去;別人采不到的藥草,他能;別人上不了的娘們,他能上。


    在別人眼裏,侯三柱膽大包天,做過的很多事,都是常人不敢做做不到的,儼然就是一個瘋子。


    所以,每當別人叫他瘋子的時候,侯三柱都嘿嘿一笑,心底卻是極為受用。


    上一次小型獸潮,已經過去了七天,按常理來說,最起碼還有三天,才是獸潮後平靜期,妖獸獵人們才能出關向北,去廣袤的北蠻之地中,尋找藥草,尋覓屬於自己的那份機緣。


    但這隻是常理,對侯三柱來說,常理就是用來打破的。


    所以,上一次小型獸潮剛剛過去七天,侯三柱就申請出城了。


    跟守城的大荒仙盟駐守修仙者,打過招唿,侯三柱便在對方的調笑聲中,離開了燕丘關城。


    獸潮剛剛褪去七天,安全區域內遺留下來的妖獸,還遠遠超過平日裏的密度,但這些妖獸大多品階不高,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築基巔峰。


    而對於侯三柱來說,築基期的妖獸,早已不是他的目標,除非對方出動招惹他,否則他都懶得浪費力氣去獵殺它們。


    侯三柱的目標,是安全區域以北,北蠻之地深處人跡罕至之地,生長著的那些高階藥草,和至少金丹境的高端妖獸。


    全力奔行之下,隻用了半天時間,侯三柱便越過了安全區域,抵達了他的目標區域。


    他放慢了速度,收斂心神,從現在開始,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了。


    侯三柱雖然號稱瘋真人,卻不是缺心眼的傻貨,相反,隱藏在他的瘋狂後麵的,是他比一般人更加的謹慎小心,不然就憑他幹出的那些事,早就已經死了無數次,估計骨頭都成灰了。


    侯三柱此時所在的地域,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山穀,山穀間古木稀疏,卻根根直指蒼天,怪石間雜草叢生,當山風拂過,發出一聲聲鬼怪般的嗚咽之聲。


    如一道幽靈一般,侯三柱行走在嶙峋的怪石之間,他渾身真罡湧動,靈覺向著四周伸展,努力感知著自己的目標。


    這片地域,自己從未來過,看樣子也已經很久沒有人類涉足到此,運氣好的話,也許很快就會采到價值極高的藥草,當然,也可能遇到難纏的妖獸,展開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爭鬥。


    突然,侯三柱感到頭頂的蒼穹,突然之間暗了下來,仿佛所有的天光,在一瞬間都被某個存在完全吸附,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


    侯三柱倏然一驚,他立即停下腳步,後背緊緊貼在一塊巨石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所幸這驟然變暗,隻持續了短短一瞬,周圍的天光立刻恢複了原狀,四周依然寂靜無聲,隻有山風如常席卷,山石依然嗚咽。


    一切都沒有異狀。


    稍停了一會兒,侯三柱才滿心狐疑地重新啟程,他並不知道,在千裏之外的燕丘關城,就在方才天光乍暗的瞬間,整座關城,突然輕輕顫抖了一下。


    那顫動如此輕微,以至於絕大多數城中的邊民都沒有察覺,隻有少數幾位隱於城中各處的元嬰境以上修仙者,陡然被吸引了全部心神。


    第四百九十三章宿命迴轉,陰影降臨


    如果將宇宙比作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那麽虛空便是它那無窮無盡的大洋之麵,而虛空之中分布的或大或小的諸多世界,就像那無盡大洋之上,星羅棋布的無數島嶼。


    宇宙海洋無邊無際,虛空無邊無際,而那洋麵上存在的島嶼,也同樣無窮無盡。


    如果誰迷失在虛空深處,想要找到一條迴轉的路途,迴到某一個世界,那幾乎就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虛空之中有無數世界,一個世界就像沙漠中的一粒沙粒,想要準確找到目標世界,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更可怕的是,這些世界並不是靜止不動的,它們在虛空之中不停漂流,永遠都在移動著位置,就像沙漠裏的風,將沙粒不停席卷移動一樣,在時間長河之下,每一個世界都是一個變幻莫測的遷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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