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之中有兩人, 一個站著, 一個坐著。站著的是一個著著灰袍的男子,四十多左右,長相幹瘦,鷹一般的眼睛銳利又精明。


    然而坐著的卻是更吸引人一身緋衣, 單就那閑散的著, 便不容人忽視, 身上更是自帶著那渾然天成的皇家矜貴之氣。


    長眉墨染,一雙鳳眼瞳色漆黑又帶著光。修長的十指捏著杯子,漫不經心的晃著, 也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那灰袍男子在匯報著什麽:


    “殿下, 之前的賑災銀兩, 楚楠將其克扣了下來,若是要犯暈咱們的人在那邊卻並無收到東西……”


    “如今楚家已經被重創,這後輩中也就楚楠一個能頂些事,若是楚楠倒了,楚家近十幾年怕都成不了大氣候了……”


    司馬靜就蹙了眉,他並不想對楚家做什麽,若是楚稚能夠接管楚家, 那麽他定然是會站在楚玉嫏這一邊的。


    然而,從前的那些年裏他為了將楚家連根拔起,蓄謀了太久,以至於東宮的臣屬都對此事執著不已。


    灰袍男子恭敬的問:“殿下,咱們何時動手?”


    聲音不大不小,距離也不遠不近,很是順當的,便落入了正朝這邊走過來的楚玉嫏耳中。


    楚玉嫏唇邊還掛著笑,攥著食盒的手卻不動聲色的捏緊了。


    跟在身後的有喜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話,絲毫沒有意識到楚玉嫏微頓的腳步。


    長蓉和蘇芷也聽到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


    然而好在有喜的碎碎念也驚動了正擰眉聽著的司馬靜的視線,他轉過頭來下意識看向楚玉嫏的臉色。


    有喜想著這園中的一景一物,喋喋不休的念叨著,以至於心神分散出去也就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石桌那邊,他主子正坐在那裏和人商議著什麽事:


    “您別看這庭院這路普通,實際上麵前那座橋可是漢白玉砌成的。這玉磚啊,都是由匠人一塊一塊的打磨出來的,上麵的金龍心態各不相同,全都是足金啊,因為經常擦拭打磨,幾十年過去一眼看著還是這亮晶晶的模樣。”


    楚玉嫏卻是雙眸帶笑,側頭附和著有喜的話:“是嗎,那可真好。”


    被人認同,有喜立刻就來勁了,說得更起勁兒了:“您別看這園子看著普通,那後頭的一片紫槐樹都是殿下親手種的。不光是那紫槐樹,還有那片桃林,這前頭那片桃林,也是殿下親手種的,那夏天的時候,桃子一個個長得可好看了。”


    這麽說著,就走的近了。


    “你怎麽過來了。”司馬靜起了身迎了過去。


    “參見太子妃,娘娘萬安。”


    灰袍男人恭敬行禮,一點兒也看不出方才那番精打細算的模樣。


    楚玉嫏笑容溫婉的屈膝一禮:“殿下金安。”


    隻是個日常禮,然而司馬靜卻覺得這舉止間透露著生疏。


    司馬靜上前接過她手裏的食盒,將她拉到石桌前坐下:“孤準你以後不必行禮。”


    楚玉嫏側過臉看那男人,溫婉的道:“這位大人不必多禮。”


    灰袍男人原本還在想著方才那番話有沒有被聽到,看見她和善的笑容,心下就安了幾分。婦人家懂什麽,就算聽進去了心裏臉上藏不住事兒。


    雖然心底輕視,麵上卻是一副忠良的模樣,作揖道:“謝娘娘。”


    這灰袍男人名喚卓房盧,雖不是什麽世家正經嫡出的公子。然而還算學識過人,官拜太子洗馬,在國子監時便跟著司馬靜,如今已有十多年。其妻更是虞家女,算是東宮的死忠之臣。


    “妾可是打擾到殿下了?”楚玉嫏眸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之色,“隻是殿下今晨便未曾用過什麽早膳,如今離午時尚且還有斷時間。按照習俗,成婚第二日新婦是要下廚做糕點,妾便做了這桃花糕。”


    “不知殿下還有事,妾倒是來的不是時候,這便告退了。”


    “有什麽事是你聽不得的?”


    她親手做的,司馬靜來不及去探查這份關懷裏有幾分真心,看著那食盒中顏□□人,呈桃花狀的糕點,心下不由一暖。


    “你有心了。”


    兩人在石桌邊坐下,有喜自覺地在旁候著,給楚玉嫏斟茶倒水。


    司馬靜銀箸夾起一塊糕點,正欲償,卻見卓房盧還杵在那裏,忍不住就皺了眉:“你還有事?”


    卓房盧臉色一僵,趕緊行禮告退:“是,屬下告退。”


    這政事不是還沒商量玩嗎,怎麽太子妃一來,就要他走。


    司馬靜咬了一口糕點,又軟又甜,他一向不喜歡甜食,然而這糕點倒也不算膩。


    他驕矜:“味道尚可。”


    “殿下喜歡便好。”楚玉嫏彎唇一笑,便帶了三分媚色。


    一陣微風吹過,桃花簌簌落下,兩人坐在花樹下,這美景都成了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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