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門的真血呐。”暗紅影子發出刺耳的笑聲。


    唐絲毫沒有恐懼,冷冷的說,“你也太自信了點,怪物!你看看你胸膛以下的部位!”


    影子愕然,這才低頭,僵硬了數秒。


    忽地爆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該死!”


    隻見那些星晶高速旋轉了起來,而那些血霧,都被一點點吞噬在銀白色的星晶裏,就像之前星晶吸收水一樣,被吸收殆盡,一點都不放過。


    “喲,會說人話了?句句吾啊汝的,累不累啊,您什麽年代的人,就連上古的神說話都不這麽文縐縐,還大言不慚要殺了我們!癡人做夢!”唐縱身往後發力,身上包裹的暗紅之霧盡數破碎,她渾身的衣裙都已經被鮮血浸透,整個人就像是從血池裏爬出來的一樣。


    沒猜錯!


    她賭對了!


    剛剛襲擊影子,她渾身都是汗,心髒都懸在嗓子眼,忐忑不安。


    可看到沙民聖物星晶真的開始運轉起來時,那顆心髒終於落迴了肚子裏!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一秒的決定,有多兇險!


    塞繆沒有騙她!星晶果然能擊退所謂的吸血怪物。


    為了保全自身,影子竟然生生舍棄了大部分身軀,強行將自己分割成兩部分,胸膛以下已經都被星晶吞噬,隻剩下一個腦袋。


    “你們以為,光靠星晶就能殺了我嗎?”影子腦袋漂浮在半空中,冷冷看著兩人,“來自南方的邪祟之物,吾之真血,後會有期!”


    看到影子逃離,唐終於放鬆下緊繃的神經,半跪坐在地上。


    膝蓋還沒碰到地麵,就被摟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中,力道之大,讓她都感到了疼痛。


    唐仰起頭,“阿撒茲勒?”


    阿撒茲勒把臉埋在她的頭發中,“不是讓你乖乖離開嗎?為何又迴來?”


    “你在這裏,我還能去哪?”唐嘟噥道,“看來沙民的聖物果然有用,塞繆說這個國度有吸血的怪物,就應該是那個奇怪的血紅影子了。”


    “就算沒有星晶,我也能控製住他。”阿撒茲勒開始麵無表情鬧別扭。


    “以受重傷為代價的控製?把胳膊給我。”


    “很快就會好的。惡魔會痊愈。”繼續麵無表情鬧別扭,阿撒茲勒不動聲色將受傷的胳膊藏在背後,死活不拿出來。


    “好好好,抱歉,讓你擔心了。”唐噗嗤一聲笑了,這家夥也會有挫敗的時候啊,總是那麽一幅萬事都操控在掌心裏的漫不經心的模樣,嚐到了失敗的滋味,竟如同小孩子一樣鬧起了別扭,“我們需不需要追上去?”


    “那不是它的本體,隻是一部分。追上去難免會中計,你可有受傷?”阿撒茲勒慌亂地翻著她的衣服。


    “我什麽事都沒有!你在宮廷遇到了什麽?你的胳膊傷的不輕!”


    “是我小看了他。”阿撒茲勒破天荒難得承認了自己也會犯錯。


    倏而。


    一隻冰涼的手掌貼向了唐的後頸——剛剛,這裏被影子劃出了傷口吸走鮮血。


    以她的自愈能力,這點小傷本應早就愈合。當阿撒茲勒將手掌放在唐後頸時,忽然到來的疼痛感才提醒她,這傷口,竟然一直還在。


    阿撒茲勒周圍的氣壓瞬間無限降低,冰的能把人凍死。


    “那家夥,”語氣裏摻著無比的陰森和幽冷,阿撒茲勒輕輕撫摸著她的傷口,“真是,不可原諒呐。我本來,還想對泰莫利亞徐徐圖之。”


    唐一個激靈,後背僵直。


    “他們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耐心。”阿撒茲勒嘴角付出比之前更要詭異的微笑,溫柔的能膩死人,“那家夥造成的傷口會無法愈合,除非用複生術這樣的禁術進行治療,將整個傷口,連帶骨肉都剜去進行骨肉重塑,否則,會一直腐爛、敗壞、流血,直至枯竭而死。”他的聲音忽然輕柔了下來,“要說抱歉的是我,我不該帶你來泰莫利亞。”


    “它到底是什麽人?!”唐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萬血之血,如果我沒猜錯,應當是德魯伊的血液所形成的偽神,血之心。”阿撒茲勒微微歎氣,“我原本以為血之心尚且還未擁有自我意識,沒想到,它已經成長到這種恐怖的階段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血之心:吾古文學得好,又怎麽地了


    唐:說話找打,好好說人話!


    血之心:汝實愚笨,所謂,夏蟲不可語冰。


    唐:這特喵是漢語言文學吧,您還學過莊子啊


    血之心:……行行行,你好煩。


    第191章 血中的女皇【七】


    血之心……


    在剛遇到阿撒茲勒的時候,她就知道,為了順利完成深淵的試煉,成為大領主,阿撒茲勒需要找到三顆心髒,代表著三把鑰匙,分別是冰霜、荊棘和血之心。


    剛剛遇見的暗紅色怪人,就是血之心嗎?


    難道不應該像冰霜之心等一樣,是某個聖器,怎麽又忽然變成了一個實力強悍恐怖的人?!


    這裏麵一定有什麽不對勁!


    冬宮已經在戰鬥中化為廢墟,無法停留。


    經過一夜戰鬥,天色已經大亮,唐不得不先迴到伊瑟琳娜的宮殿——至少,在伊瑟琳娜眼裏,現在她是一名煉金術師,如果離開太久,難免會引起周圍宮廷侍衛的懷疑。


    “如果有任何危險,立刻告訴我。”阿撒茲勒告訴她。


    唐站在傳送卷軸的魔法符文陣裏,紫色的光芒將她的衣服顏色染的更深。


    “我會的。如果有情況,第一時間聯係你。”唐點了點頭。


    光芒大亮,她已經徹底消失在了傳送魔法符文陣中。空蕩蕩的冬宮廢墟,轉眼隻剩下阿撒茲勒和弗朗西斯兩人。


    “那個古怪的怪物已經找來了冬宮,你打算怎麽辦?”弗朗西斯緩緩走到蘭身側,夜晚將明,牆壁倒塌,地麵上殘留著一層腥臭的血跡。好在冬宮位置較偏,占地麵積極大,沒有引起科爾斯巡城守衛的注意。


    蘭蘸了一滴地上的血在指尖,深邃的暗綠雙眸如樹林裏縹緲的鬼火,“惡魔向來不會吃虧,有帳必還,欠賬必追。”


    雖然蘭說這句話時聲音極輕,年輕的弗朗西斯一瞬間卻蒼白了臉頰。


    傳送的地點仍然是走廊角落裏的房間,唐立刻換上煉金術師長袍,整理了整理頭發,來到煉金實驗室前,埃裏克森大人正在專心繪製植物草藥,陽光被一層特殊的魔法過濾,如金子一樣小心翼翼散落在每一株草藥上。


    “我昨天就告訴過你,”聽到有人走近的腳步聲,埃裏克森低頭繪著圖畫,暗紅色的發絲覆蓋了半邊臉,頭都沒抬起來,“你更應該主動請辭迴家,而不是來到煉金實驗室。”


    “若您不信任我的能力,我可以證明自己。”唐迴應道。


    埃裏克森筆一停,破碎的陽光在他手指上繁瑣的戒指和綴滿珠寶的手鏈上閃爍,秀氣而顯得過於年輕的麵容,卻在此時蒙上了一層晦澀和痛苦。


    不知是那暗紅色發絲的陰影,亦或是某種古怪的魔法,埃裏克森的雙眼看起來就像是兔子的眼睛一樣——籠罩著淡淡的血色。


    “如果是為了功名,為了錢財,也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吧?”譏誚冰冷的聲音從他嘴裏毫不留情吐出,“不管你是什麽目的,我告訴你,我的實驗室不需要任何人,就算是伊瑟琳娜讓你來,這裏並不歡迎你。”


    她似乎沒和這家夥結下仇怨啊,為何這家夥這麽針對她!真是摸不清頭腦。


    “埃裏克森大人。我叫您一聲大人,是崇敬您的學識,但您這樣不明不白就刁難我,實在是很難說得過去呢。”唐氣衝衝的說道。


    埃裏克森並沒有如她想象中那樣被激怒。


    他平靜極了,繼續低下頭去繪畫,仿佛眼裏隻有羊皮紙上那株白根草,一邊素描一邊說,“我理解你這樣的年輕人,野心勃勃,富有才華,我並非是想刁難人,你應該知道,這世界遠比你這種可愛的少女所想象的要詭譎莫測,你叫我大人,就更應該聽我的忠告。”


    忠告?


    所以,他的意思並不是討厭自己?隻是不想讓自己留在煉金實驗室?


    唐發了一半的火,就這麽被堵在喉嚨裏。這家夥的表現實在是令人不爽,盡試圖從埃裏克森大人那張靜謐布滿了愁緒的臉,試圖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埃裏克森也太奇怪了。


    她都見過了上一場之戰,這世間又能詭譎莫測到何種地步?埃裏克森明顯說的話意有所指,但他絕不會把一切都告訴自己


    “我是伊瑟琳娜大人親自任命的副職,就算你想讓我走,也得問問她的意思。”迫不得已,唐隻好把伊瑟琳娜搬出來嚇唬人。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埃裏克森炸毛了。


    “作為煉金術師長,我有權廢除一切煉金實驗室的術士。”埃裏克森握緊了拳頭,染了血色的眸子“離開這裏,我可以推薦你去這片大陸任何一個煉金實驗室,你沒必要非待在這裏。”他的語氣暴露了他的情緒。


    唐聳了聳肩膀,“既然你不想看見我,那麽,我就現在門外待著吧。”大搖大擺離開煉金實驗室。


    真要命,埃裏克森真不算一個好啃的骨頭。如果對他使用迷惑法印,會不會奏效?


    思索間,一個麵孔熟悉的人來到她麵前——金燦燦的齊肩長發,漂亮的臉蛋,穿著宮廷襯衫和馬靴褲,白色的袖口不染纖塵。


    唐直起身子,朝後方退去,“契尼皇子殿下。”做出一個標準的宮廷見麵禮。


    契尼打量了她一番,“你竟然還活著!”


    “難道這裏很危險?”


    “哈,可以這麽說吧。”契尼笑了,“你真的打算來這裏當副職?!”


    “聽你們的語氣,這個副職似乎不是一個好差事。”


    “也不算吧。”契尼笑嗬嗬湊近她,“我發現了,你好漂亮!頭發是稀有的銀灰色,像天上的星辰,你比我見過的女孩子都要漂亮!”


    唐揉了揉臉頰,“多謝誇獎。您說話客氣極了。”


    契尼依舊微笑著,笑容變得很奇怪,“如果你能來當我的女仆長就好了。我的上一個女仆也是這麽漂亮的一個人。”


    他用的是“上一個”三個字,唐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聽他不輕不淡道,“但她忽然一夜之間消失了,我找了她很久。”


    “是一起失蹤案?”


    契尼臉上掛著苦澀的表情,“我不知道,或許吧,我更希望她現在過得很好。但那都是無法預測也無法想象的事情。”


    竟然還有人膽子那麽大,敢去綁架一個皇子的女仆。她啞然,尷尬咳嗽了一聲,安慰他道,“或許她正在什麽地方,平安無事。”


    “我今天帶了一些新奇的草藥來,”契尼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指了指身旁一大堆形形色色的植物,“要試試新品種的藥劑嗎?”


    “樂意奉陪。”


    唐隻好裝作興致勃勃的樣子架起坩堝,埃裏克森雖然一直緊皺著眉頭,不過,由於契尼皇子在,他終於閉上了嘴巴,沒有繼續趕她走。


    借著契尼皇子的光,她可算能在這座煉金實驗室多留一會。


    契尼做煉金實驗並不專心,即使他的手裏拿著試劑,眼睛卻一直若有若無瞥向埃裏克森。唐很快察覺出了契尼的古怪——他並不專心。


    這兩個人還真是有貓膩,她想。


    熬過了一個上午和中午,身旁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埃裏克森放下紙筆,如幽靈一樣飄了出去。


    似乎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契尼伸了個懶腰,有意無意道,“今天真是多謝你,我該迴去休息了。”


    唐接過他手中剩餘的附魔材料,“能和您共同煉製藥劑是我的榮幸。”


    他的目光有些焦急,“我先走了,漂亮的小姐,哦,對了,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下次一定要告訴我。”說罷,腳步匆匆緊追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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