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誰?”看著實驗室裏忽然多出來的兩人,埃裏克森先是向契尼皇子行了宮廷禮,接著,以質問的口氣對唐開口。


    “埃裏克森,她是新任命的煉金實驗室副職。”契尼率先開口道。


    埃裏克森瞪著少女白皙美麗的臉蛋,不滿道,“我這裏不需要副職。”


    “若能這樣,真是太好了。畢竟我現在還缺一個女仆長。可她是伊瑟琳娜親自任命給你的副職。”


    這幫孩子根本什麽都不懂,埃裏克森心中暗想,他的煉金實驗室不需要副職,也不會有副職。那黑暗的淨化是泰莫利亞最大的秘密,除了伊瑟琳娜和他,決不能被任何外人知曉。他可不信,在這供應附魔武器的關鍵當頭,伊瑟琳娜會忽然派個副職給他。


    除非,這孩子對伊瑟琳娜有用。


    他見過太多漂亮天賦優秀的女孩,一夜之間消失,連屍骨都不存。在這座聖殿之內,數不清的女孩子人間蒸發。所以,他看唐,就好比在看一個即將要消失的少女。


    “是的,埃裏克森大人,你的確不需要副職,因為你是泰莫利亞最優秀的煉金術師,優秀的人不需要幫手。”唐不卑不亢的說道,“可同樣,既然伊瑟琳娜大人任命我,那麽,我是這座實驗室的一名白袍子,這裏需要有我的位置,我相信,我會和你一樣優秀。”


    夠了,真的夠了!


    這不僅僅是一座煉金實驗室,更是一個煉獄啊!若有人能體會到他的痛苦,哪怕是萬分之一也好,就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他每天看到的是比地獄更可怕的景象——那些武器裏掙紮而出的亡魂,互相扭曲著,想要廝殺而出。


    每天,他都在提心吊膽,擔心那些怨靈會殺了自己。當工作結束,他仿佛是重新活了一遍一樣。


    他畏懼的不僅僅是伊瑟琳娜,更畏懼,伊瑟琳娜身後的那道暗紅色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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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昧比戰爭更傷人。


    若昂端起酒杯,燈光落在酒水裏,閃閃發光。


    自從父親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後,教廷派白袍子們光明正大進入了皇宮,美其名曰為皇帝祈禱救治。若昂清楚,那女人是在監視他們,不給他們任何喘氣的機會。


    【如果我不夠聽話,伊瑟琳娜遲早會想方設法殺了我。】他太清楚裏麵的遊戲規則,也太了解父親當年的往事。自先祖弗洛裏安利用教廷殺掉所有繼承人登上皇位開始,教權便一直在無形中操控著整個國度。


    可巴斯給他介紹了一個新的商人——s爵士,信誓旦旦告訴他,這個商人能給他想要的一切。


    笑話!


    貴為帝國皇子,他都不敢說自己能獲得一切,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商人而已,卻如此口出狂言。


    若昂在交談中也暗暗打探著對方的來曆。這個s爵士比他想象的要更加聰明,談話裏不見一絲破綻。


    如果父王一旦死去,若昂有一萬個理由相信,伊瑟琳娜一定會對自己動手。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爭取到足夠的權勢和支持,來和伊瑟琳娜抗衡。


    小劇場:


    巴斯:大人,蘭大人,大人,您為何想和那些沙民合作?


    阿撒茲勒:與其處於被動,不如主動。


    巴斯:啊,您的意思是?


    唐:他的意思是他想利用沙民和若昂製衡伊瑟琳娜的權勢,然後幹死伊瑟琳娜,毀滅血之心。


    劇透:臥槽不帶這麽劇透的。


    埃裏克森大人:在之前的章節裏我出現了一次,是專門給伊瑟琳娜負責淨化兵器的煉金大師。


    弗朗西斯:貌似我還在這個國家啊喂!!!我的戲份呢?


    作者:其實,弗朗西斯,我忍不住給你安排了一個女朋友。


    凱爾西納澤:咳


    坎貝拉:咳咳


    弗朗西斯:喵喵喵?這幾章出現的唯一女性是個黑不溜秋的荒野術士繆娜啊!!!!


    作者:其、其實還有契尼和伊瑟琳娜


    弗朗西斯:!!!!!!!!!!!!!!


    契尼:咳,我、我什麽時候說自己是男的了?


    第188章 血中的女皇【四】


    s爵士的出現就好比大漠裏即將渴死之人看到的一片綠洲,充滿了匪夷所思,且令人意想不到。若昂皇子仔細打量著眼前人——這個男人神秘詭魅,渾身縈繞著難以用詞語形容的氣息。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也無法想象這個s爵士會來自何處。


    “和你的交談很愉快,”若昂王子看了看他,手指捏緊了高腳杯,銀色的杯身將光線折轉,“如果你不介意,我很願意為你介紹一位客人——我忠實的朋友。”


    “能結實您的朋友是我的榮幸,殿下。”阿撒茲勒的聲音溫柔又謙和極了,無論是麵部表情,還是姿勢儀態,挑剔不出半點差錯。


    可偏偏正是因為如此,若昂皇子倒覺得便體發寒——這個人表現的過於完美,像一具人偶,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身為皇室繼承人之一,從小,他就看膩了那些權謀紛爭,也學會了如何用雙眼辨識人。有些人粗鄙,有些人口蜜腹劍,有些人毒辣陰狠,也有些人分不清是否是人。


    眾人一行來到若昂皇子最喜的緋茶廳,繞過擺放著密爾瓷器的門柱,透過淺灰色的屏風,可見這裏氣氛清幽,環境雅致。


    等了少許,一帶著兜帽的纖細身影繞過屏風而入。


    她緩緩摘下屏風,先是對若昂皇子行了標準的宮廷禮。


    “塞繆,我要給你介紹一個朋友。”若昂皇子點了點頭,示意她起身,“我相信你們會合作的相當愉快。”


    少女漆黑的皮膚比黑夜還要暗沉,一雙明眸卻璀璨如星,她應允抬起頭,待目光掃過慵懶坐在沙發上的男子時,後背一僵,挺得筆直,雙腿微顫。


    若昂皇子見她有異,“塞繆,你有何不對?”


    塞繆張了張嘴,從豔麗的唇吐出幾個死板呆滯的音節。


    阿撒茲勒先笑了,聲音醇厚溫柔,“這世界真是小,我們又相遇了,美麗的小姐。”


    若昂迴頭將兩人看了看,“哈哈,看來大家都是有緣之人。”便招唿塞繆,“你且坐過來。”


    塞繆僵著脖子,兀自不動,“尊敬的s爵士大人,遇到您也是我的榮幸。”


    若昂王子拖著長音,一雙褐色的眼在迷醉的燈光下渾濁不清,“碎星術士是沙漠中的玫瑰,想必s爵士已經見識過她的美麗了。”


    阿撒茲勒眨了下眼睛,舉起酒杯,衝塞繆遙遙一敬,“何止是美麗。”


    他不著痕跡打量著若昂和塞繆的關係,作為一個被教廷所排斥的沙民,竟然能光明正大跟在若昂皇子身邊,她在若昂身邊究竟做什麽呢?阿撒茲勒微蹙著眉頭,他的思緒飄到西部荒漠,也想起那天在冬宮見到的這個女人。


    據他所知,泰莫利亞掌控著魔法的不僅隻有教廷的白袍子,還有沙民。教廷的白袍子受伊瑟琳娜女教皇之命,自然不可能屈尊降貴幫助那些商人,所以,民間更傾向於用金錢聘請沙民術士作為守衛,或者私家法師。也正是因為此,荒野術士和商會息息相關。


    但是若昂皇子身邊竟然有一個荒野巫師會的高級女巫師。


    這是個不算和平的信號。


    眾所周知,伊瑟琳娜恨那些沙民恨之入骨,且不提教廷這些年來對沙民的迫害和圍剿,隻單單提每條街道上荒野巫師會的通緝令,就多到令人發指。


    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期,口口聲聲要發展魔法工業的若昂皇子竟然和一個女沙民巫師站在一起。


    “呐,真是個,叛逆的孩子呢。”輕輕地,阿撒茲勒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歎了一聲。


    若昂皇子迴頭看著阿撒茲勒,“我記得很清楚,你之前說,你是個商人。”


    阿撒茲勒抿唇微笑。


    “你已經見過了,這是我的朋友,塞繆。雖然我是皇子,可我也希望你們把我當成普通人。每個擁有才華的人都可以是我的朋友,無論對方來自何處,出身門第,血統種族。”若昂皇子情緒激動的說道。


    阿撒茲勒很是配合的點了點頭,從皇子的舉止中,他已經看出來了。這是個不服從舊法和常規的皇子,想必也不太會受到皇室的喜愛。畢竟,對於古國泰莫利亞來說,他們隻需要聽話的統治者,不需要充滿奇怪想法的變革者。這位若昂皇子可還有利用價值?


    “我將永遠是您的左右臂膀,以我的性命發誓。”阿撒茲勒盡量做出誠懇的表情。雖然他明白,靠蠱惑術就能將這個人類欺騙的團團轉,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他盡量在麵部表情上也盡職盡責。


    皇子放下酒杯,因喝了大量白蘭地而雙目通紅,“是嗎?”


    阿撒茲勒忽地靠近了幾步,漆黑長發如瀑布散落在肩頭,在空中劃出一道破損的扇形。


    隱隱有暗香微浮。


    阿撒茲勒笑眯眯的盯著他,倒映在腳底的影子如蛇一樣掙紮著,似乎隨時要脫離主人,朝更黑暗的地方而去。他幽幽的綠眸氤氳著淡淡的黑霧,因此顯得更加神秘詭譎起來,仿佛一口深夜裏的千年寒潭,叫人看不清、辨不明。


    “尊敬的若昂殿下,您是一個優秀且富有遠見的偉大繼承人,而鄙人,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商人罷了,被您這樣邀請共飲,實在是我之前無法想象的事。想必巴斯等人已經在您麵前稍稍美言了我幾句,可我要說,那些話都是虛假的,您的眼睛所看到的,才是真實的。請您相信,我對您的忠誠,絕不會比任何其他人,少、半、分。”


    除了唐以外,他對任何人都沒有忠誠可言。所以說,他的忠誠對任何人都一樣呢,都為零。


    猩紅的唇未啟,妖嬈、暗啞,詭異又充滿了魅力的磁性嗓音令若昂有些失神。


    這個商人的唇就在他麵前一張一合。


    若昂忽地喉嚨發幹。


    不得不承認,即使作為一個男人,這個詭異的商人實在是充滿了難言的誘惑力。


    無論是他白皙的肌膚、完美詭魅的麵容,還是他勾人的嗓音、優雅的姿態。細膩的脖頸被掩藏在雪白的衣領裏,骷髏頭四分紋章在昏黃的燭燈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若這個s爵士是個女人,一定是個絕世佳物——一個念頭閃過若昂的腦海,就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似得,若昂一個激靈,從微醺的醉酒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該死,他想到了什麽?!


    他竟然會對一個男人口幹舌燥!還希望對方是個女人!


    若昂迴避似得扭過頭,假裝為自己倒酒,深紅的酒液倒了一半,若昂有些不自在道,“既然如此,那你先說說看,你能為我們提供什麽吧。”


    阿撒茲勒幽沉的綠眸始終盯著皇子。


    “您想要什麽,我就能給什麽。”他露出一個完美的笑靨。


    “一切?”


    “一切。”


    阿撒茲勒的話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也給了他一種莫名的信心。對方的語氣是如此篤定且不容置疑,好似說出的都是真理。


    “好大的語氣!”若昂故意提高了音量,“若你敢欺騙於我,愚弄我,你得提前弄清楚你的下場!”


    阿撒茲勒沒有生半點氣,笑的更溫柔了,“若我沒有滿足您的願望,您可隨時叫您美麗的沙漠玫瑰,用她手中的碎星,取走我生命之血。”


    被忽然點名的塞繆,臉上一瞬間失去血色,蒼白無比。


    阿撒茲勒扭過頭對她微笑,“你看這樣,如何?”


    塞繆張了張嘴,嘴唇小心準確地動著,“我、我會鏟除一切不利於若昂皇子的存在。”


    “既然如此,說吧,你費盡心思利用巴斯的銀行商會結識我,想從我這裏獲得什麽樣的賞賜?”


    “在鄙人沒有為您效勞之前,萬萬不敢先談賞賜,不過,若您真的寬宏仁慈——”尾音拉長,阿撒茲勒身形一閃,嘴唇幾乎貼在了若昂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道,“您要知道,我所需要的報酬,和我的忠誠一樣,不、少、呢。”


    若昂皇子像一隻受了驚嚇的貓一樣,渾身一縮,直挺挺倒在沙發上。


    周圍的空氣忽地稀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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