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真是可笑,阿撒茲勒這家夥到底在說些什麽!


    “唐葉,你的確是個不誠實的家夥呢,就這樣說出來不好嗎?”


    “你瘋了嗎,你到底在說什麽!你是在捉弄我嗎?!”


    他輕笑了一聲,指尖燃燒起一股黑霧,輕巧鑽進了她的心髒處。唐葉瞳孔放大了一瞬,身子僵直,心中黑暗角落裏的東西就像是被人用手翻出來了,嘴巴不受控製起來,說出那些令她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語。


    “你隻能是我的惡魔,從你帶我離開城堡的那天開始,我就在告訴自己,這條黑龍應當是屬於我的,我不想一個人在這片陌生的世界。所以,無論你是人還是惡魔,如果離開我,我會瘋掉的!阿撒茲勒,我的欲望是你。我愛你,可是我擔心你是惡魔,永遠不理解我的心聲,我控製不了自己對你的喜歡,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你,任何其他人和你有親密的關係,你應當是我的……”


    說完這些話,仿佛用光了一生的力氣,唐葉癱軟在床中,滿臉不可置信。


    “不不不,我……我剛才……那不是我!我根本不是這麽想的!”唐葉閉著眼難堪道。


    急如暴風般的吻如雨點落了下來,重重印在她的唇上,輕巧撬開了她的牙齒。


    冰涼的舌卷著她溫熱的唇,他用力捧著她的頭,重重吮著。


    “乖孩子,老老實實說出來不就好了嘛?”含著唐葉的紅潤,他低低一笑,聲如魔魅,輕聲道,“以後若是不誠實,是會受到懲罰的。”


    唐葉感到自己的身體和意誌已經漸漸不再被自己掌控,靈魂漂浮在這世界最柔軟之處的頂端,眼前一片燦爛的白色。


    頭腦要徹底被蒸發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令她無法迴神。冰涼的舌探索著她形狀優美的唇形,那樣從容不迫又好整以暇。唐葉暈暈乎乎,什麽都思考不了。


    想要抵抗嗎?不,不想。


    不知道為什麽,坦誠的說出那些話,心中的負擔終於輕了。她甚至想哭出來,卻不是因為悲傷。可是現在她一點都不想抵抗,也不想拒接。


    她聽到了內心的聲音——她喜歡他,愛他,她想要迴應。


    已經分不清誰在主動,誰在被動。


    剛穿上的衣服又被揉開,淩亂一片。


    銀灰的短毛炸了,也不去理睬。


    她隻覺得自己在不停的向下陷,陷入柔軟的獸皮裏。


    阿撒茲勒冰冷的鼻息噴在她臉上,卻緩和不了她臉上的酥麻和熱潮。唇貼著唇,稍微分開一會,又會黏在一起。


    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像一條靈魂的魚在遊蕩。她下意識去用舌頭繞著它,阿撒茲勒忍不住低低歎息了一聲,長長的尖牙有意無意輕觸著她柔軟的唇瓣。


    她已經有點分不清自己是在做什麽,這是接吻嗎?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再下去對方會忍不住的。


    即使再遲鈍再腦子混沌,她也能分辨的出,現在抵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是什麽。


    “阿撒茲勒……”腦海裏好似綻放出了一簇熱烈的煙花,綻放在漆黑的夜幕間,層層疊疊,璀璨爛漫。而他是比黑夜更深的黑暗。


    在這片黑暗處,她卻感到萬分心安。


    吻的有些缺氧,體力不支,她隻要雙手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攀著他的脖子,低低哀求道,“渾身好痛,阿撒茲勒,停下來吧。”


    這種親昵的行為讓人舍不得放手,卻帶著十足的危險性。


    阿撒茲勒揚眉一笑,“親愛的唐,從今天起,我恐怕得認真教你如何正確撒嬌。”


    第68章 群狼的魅影【一】


    在唐葉和阿撒茲勒到達黑翼的帝城荊棘皇庭那一天,正值陰雨,馬車頂上一片連綿的灰色。


    正是在這灰雨蒙蒙的一天,新一屆的執政官換屆儀式正在舉行。手執利劍、身後飄著銀白色披風的白盔騎士分列兩側,中間的位置,是雖已年邁但仍野心勃勃的荊棘皇後。


    受到古斯塔夫的邀請,喬裝打扮成貴族青年和女仆的兩人跟在人群的後方,來到王宮大殿裏分別落座。


    唐葉把胸前的蝴蝶結稍稍拉大了些許,笑麵盈盈,手持小梳妝鏡裏倒映出一個棕褐色卷發風情萬種的女人——惡魔的障眼魔咒果然強大到可怕的地步。


    在夜罰人的陪護下,夜鶯提著厚重的黑色蕾絲裙擺,身上閃爍著無數珠寶和繁瑣的飾品,緩步至自己的座位。


    在她對麵,正端坐著妖豔無雙的紅女王。


    兩位女王同時出現在高台之上,彼此對視。


    一詭魅稚嫩,永遠長不大的幼童身軀。


    一成熟妖豔,渾身撒著禦姐的味道。


    如果她們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對母女。


    夜鶯麵無表情,殿中人群來來往往,燈火斑斕,華麗的衣飾目不暇接,她卻好似目中無物,淡藍色的瞳仁像是一片薄薄的冰。


    若是她看起來相當的冰冷而沉寂,紅女王玫棘則更顯得從容一些。


    紅唇如火,眸光妖冶,殺意逼人。


    “你覺得誰會成為最終的女皇?”唐葉立在阿撒茲勒身側,用一柄雪白的羽毛扇遮著下半邊臉。


    阿撒茲勒漫不經心抬眸,“能活下來的就是女王,嘖,不過可惜了。”他的笑聲優雅,清冽的聲線美的令人心驚,更令人膽寒。


    “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唐葉看周圍沒人看過來,立刻偎在他臂彎裏,“她們誰也贏不了王座?”


    “萊西特想讓夜鶯主宰一切,可是他沒料到,夜鶯已經永遠成不了一個女君主了。”


    “那也並不是絕對,縱使她現在情感俱失,她也能獲得王位。”


    “你說的沒錯,親愛的小公主,請問,一個冷漠的暴君,會被人民愛戴多久呢?會被她的將軍擁護多久呢?更何況,她所依賴的可是最需要虛榮應對的教廷。”他上揚的透著陰晴莫辨的情緒,處在璀璨燈光下的唇畔笑容完美,卻摻著無端的森冷和冷嗤,幽暗的眼底閃爍著一片碎芒。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唐葉不禁暗想,夜鶯為了要迴夜罰人,不惜放棄情感,卻反而因此徹底淡忘了對夜罰人變態般的濃烈愛情,甚至將一步步走向陰冷無情的暴君之路。


    這一切,隻不過是因為阿撒茲勒所提出的代價。惡魔的砝碼物果真都是殘酷不堪。


    “啊,沒錯……你果然真是卑鄙到變態呢!然而我恰好愛死了這一點。不過別忘了,還有紅女王。”


    阿撒茲勒微抿了一口侍者送來的白蘭地,忽地抬起她的下巴,以唇將這澀甜的酒液渡入她口中。


    他的動作如此出其意料,完全出了她的想象。唐葉小小掙紮了一下,為了防止引起周圍人關注,急忙卷著他舌頭將酒液咽下,與此同時,他的聲音貼在被冰涼唿吸噴的泛紅的耳側。


    “她當然會成為女皇,但前提是沒有愛上一個已婚之夫,”阿撒茲勒順著姿勢輕輕舔著她的耳垂,“嘖,要怪,就隻能怪那該死的愛情。”


    真是一語雙關啊!


    她滿臉通紅,卻想不出,最後一句這該死的愛情,究竟指的是兩個因此走上黑暗之路的女王,還是他自己。


    他是如此詭魅而飄忽,讓人抓不住猜不透,卻偏偏教人沉迷其中,帶著危險禁忌的色彩,比水中月更虛幻,比鏡中花更瑰豔。


    如果換做別人說出這些狂妄的評判之話,唐葉隻會把對方當做又一個自以為是胡說八道的自大狂,但偏偏是從惡魔的嘴裏吐出來,虛虛實實裏,她已經信了七八分。


    凱爾西納澤看樣子是精心梳了頭,俊美的臉神情嚴肅,充滿敬畏之心。今天,他的銀線披風上用一枚金子雕刻的麥穗家族徽章扣在肩頭,外衣則是換上了雪白的長袍,對襟的位置用紅綢做邊,背後繡著一台天秤和一柄利劍,看起來十分得體合身。


    他等了許久,該來的任免儀式還是來了。


    內心說不出悲喜,生活似乎一眼就望到了頭。鈕因伯爵正在席位上觀看,他已經感受到了父輩的視線,牢牢如利劍釘在自己身上。


    “就要這樣度過一生了嗎?”他暗暗的想,雙目微垂,奧古斯神光輝聖潔的麵容在眼前閃現。


    宮廷總術士萊西特的手正搭在他的肩頭,口中念著任職的信條。


    “我將忠誠而清正,恪守法律,維護女王的尊嚴與榮耀。”萊西特每念一句,納澤便跟著念一句。他的聲音郎朗迴旋在大廳裏,此時,他就是視線的焦點。


    荊棘皇後被人扶持著站了起來,一步步來到他跟前,在兩級台階上站定。她抽出一把用金子製成的寶石長劍,鮮紅的劍穗在風中搖晃,擺動出妖冶的痕跡。


    肩上微微一沉,荊棘皇後已經將劍尖點在他肩頭。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走神了,女皇的眼神分明有些警示色彩。按照慣例,他應當半跪下來宣誓。


    納澤的心不安的跳動著,一陣口幹舌燥。


    說完這些宣誓詞,他就將永遠成為宮廷的奴仆、一個新的從政者,一個新的執政官之一,直到他退休那一天。而一直到那天,他都將無法再觸碰刀劍,更別提返迴叢林獵殺,還有戰場。


    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當年私自參加大陸聖騎士團練武的盛況。半山腰上,一座座雄偉的守衛塔高高聳立,騎士的鋼鐵盾牌刻著不同形狀的標記,各自懸掛在不同的營前,五顏六色的長旗在風中飄揚,騎士們身上牢不可摧的戰甲和金屬馬鞍在日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歌聲不絕,號角長鳴,吟遊詩人彈著七弦琴高唱古騎士英雄的偉大史詩,白天是練武,晚上則是篝火對酒,馬蹄陣陣,拍肩扯背,互相搭話,通宵達旦。


    這是他一生中最燦爛的日子,那年他才不知是十六歲還是十七歲。


    如今迴想起,恍若隔世。


    戰火即將燃起,他卻親手舍棄了鎧甲和長劍,舍棄了自由騎馬狂奔。


    他安靜垂眸,正等待荊棘皇後收迴肩,正式宣告任命。


    極其輕微一聲細響。


    呲————————


    一道極快極細的黑影,筆直穿過人群,其度之厲,甚至引起了空氣的嗡鳴聲,直直朝荊棘皇後的額頭射來!


    納澤眼神一厲,心道不好,身體的動作比腦海所想的更快!他猛地拽住荊棘皇後搭在他肩上的黃金劍,趁著這一拉一扯的功夫,荊棘皇後尖叫了一聲往前傾倒。


    他迅速抬起胳膊,低聲快說了一句“恕臣該死”,把她朝下壓了幾分,那隻利箭已經唿嘯而至,幾乎是貼著荊棘皇後的衣角射過去的!


    砰的一聲,利箭穿過王後,直直射到了旁邊實心柱子裏。


    要知道這可是實打實的花崗岩柱,就這麽一小隻細箭,竟生生紮進了石柱中,一直沒到箭尾才停止!


    這是何等的力量,若是射到人身上,後果不堪設想,必死無疑。


    眾人才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性!


    紅女王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迅速召集護衛,同時不忘狠狠瞪著夜鶯一眼,顯然她懷疑是夜鶯搞的鬼!


    夜鶯一派平靜,手卻捏碎了座椅的扶手。


    王後不停唿救,兩側的白盔騎士已經進入警戒狀態,背靠背圍成一個圈,將皇後保護在他們之中,撤離。


    觀眾席一片慌亂,發出刺耳的尖叫和吵鬧聲。


    呲——————


    又是一隻狠厲的細箭!


    這一次,它的準心卻不再是王後。隻見衝在最前方防守戒備的白盔騎士,甚至連眼睛都沒看清,額頭就正中一隻箭矢,頭一歪,倒在了地上。


    那隻箭力道過猛,直接穿過騎士的頭顱,又接二連三穿透了兩個無辜的貴族,這才停下飛行。


    猩紅的血液將紅色的地毯染得更加妖豔詭異。


    尖叫聲早已此起彼伏。


    竟然真的有人死了!荊棘皇後氣的渾身發顫,用蒼老的聲音怒吼,“必須捉住來犯!”


    萊西特等人不敢貿然遠離王後,金黃色的光明護盾迅速升起。


    然而,第三隻,第四隻,密密麻麻的箭矢源源不絕,紛至遝來!箭矢射到萊西特的神聖護盾上,立刻就撞碎了一小點,再接下來第二隻,就可以直接劈開護盾屠戮裏麵被保護的貴族和人群。


    簡直不可思議!這究竟是怎樣的箭術才能做到如此地步?這恐怕是高級弓箭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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