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歡從懷中取出一個閃閃發光的金蓮出來,這還是在那犬戎王墳墓中所得,自從把這個金蓮帶到身上以後,她身上的陰氣明顯被克製住了許多。牧宸被關在三界陰氣最重的十八層地獄,身體受到陰氣的傷害肯定比她要嚴重的多,所以這個金蓮對牧宸來說定也有用。


    她把金蓮往空中一放,金蓮便漸漸化作拇指般大小慢慢飛至牧宸的口中。等金蓮進入牧宸的身體之後,她的整個身子也是金芒大盛,氣色卻慢慢好了起來。


    花拾歡鬆了一口氣,再次去探她的脈息,這下脈息是有的,隻是很是紊亂,想來金蓮的威力太過霸道,牧宸的身子又太過虛弱,定然會承受不住。花拾歡隻好又給牧宸輸了不少真氣,將她體內的金蓮穩定下來,等做完這一切,她隻覺得眼前一黑,腦子裏像是有無數個星子在打轉,胸口也是沉悶不已,還伴著一股強烈的嘔吐感。


    失了金蓮的庇佑,她竟也虛弱成這樣?牧宸還沒有醒來,花拾歡看了一眼還守在外麵的身影,想勉強打坐調息,卻差點栽倒在地,然後馬上被一個人扶住。


    花拾歡虛弱的對扶住她的人笑了笑:“師兄,還好你來了,否則這房中恐怕要有兩個昏迷之人了。”


    她現在的臉色並不比牧宸方才好多少,白盞又是擔心又是生氣,“那金蓮你戴在身上也有一些日子,可以與你體內的陰氣形成抗衡,你竟然直接就給了別人。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所受的陰氣反噬,比你以往還要嚴重幾倍。”


    花拾歡眼下隻覺得眼皮沉重無比,白盞的指責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師兄,我好困,快帶我迴清荷殿好好睡一覺,明日就好了。”


    白盞很是無奈,但看她如此虛弱,也不忍心再責備她了,準備趕緊帶她迴去讓她好好休息,門卻猛地被人踹開。


    是守在外麵的雲堯聽到外麵的動靜,以為裏麵有變故便踹開了門,卻撞見了白盞正橫抱著花拾歡準備離去。


    他眉頭一蹙,沉聲道:“你是何人?”待多看了白盞幾眼之後,他又訝道:“你是白盞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白盞幹咳了幾聲,心道花花果然說的沒錯,這個小子果然眼力極好,他上次易容的樣子與現在的真身明明有很大差距,居然還被他一眼看出。


    他不想與雲堯多做周旋,直接道:“你的母親已經被花花撿迴了一條命,可花花自己卻搞得半死不活的。我現在要帶她去好好調養,你就留在這裏好好照看你的母親吧。”說完他就化作一道白芒消失不見。


    雲堯先看了一眼牧宸,看她臉上氣色已經恢複紅潤,忙也朝著白盞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白盞把花拾歡帶到清荷殿,花拾歡早就沉沉的昏睡過去。她這昏睡症主要也是因為自身的陰氣反噬造成的,他給她輸了一些真氣,又喂了她一些仙丹,給她蓋好被子。認識幾萬年了,好像每次都是她去撿別人的爛攤子,最後又是他來收拾她的爛攤子。他想這就是命吧,誰要他辜負了三界那麽多癡心女子,如今得了報應,也隻能被花拾歡一次次的辜負。


    看著她沉睡的容顏,白盞不禁深深的歎口氣,“當初找來一塊祥龍玉,讓你呆在這小太子身邊,本來是為了救你。如今看來,倒像是害了你。別說你有萬年修為,就算你有師父那樣幾十萬年的修為,也禁不得你這樣胡亂消耗。


    你呀,雖然表麵上看上去對什麽都無所謂,但我知道,對身邊的人,你比誰都看得重。可是看看你看中的這些人,先是那天帝,害得你遍體鱗傷,命都差點丟掉。現在這個凡人太子,你們身份相差太大,他再厲害也不過就是一個凡人罷了,大風大浪都是你擋在前麵。你說哪個女人會像你這樣傻?你的眼光怎麽就那麽差?”


    他剛說完就感覺到門外有人的氣息,是有人在外麵偷聽。他迅速的拉開房門,竟發現是雲堯站在外麵。


    他能舍下自己病重的母親跑來看花拾歡,說明他對花拾歡倒也是一片真心。但白盞想著自己方才對花拾歡說了這太子的壞話,估計都被這太子撞倒了,便有些尷尬的幹笑道:“殿下不必擔心,花花,花禦醫隻是疲勞過度,如今讓她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誰知雲堯竟朝他“撲通”一聲跪下:“請白盞先生收我為徒。”


    白盞踉蹌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的幹咳道:“你說什麽?”


    雲堯又朝他磕了一個頭:“請白盞先生收我為徒!”


    白盞忍不住摸摸他的額頭,正常的溫度,沒有發燒怎麽會說出這般胡話?他咳得更加厲害:“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就是花花的師兄,你可知,你若是拜我為師,你以後可就要叫花花師叔?”


    雲堯還在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即使她是我師叔我也無妨,隻要兩人真心相愛,彼此之間是什麽身份又何妨?”


    白盞嘖舌,想不到這凡人太子竟會發出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論,他們凡人不是把三綱五常看的最為重要麽?他怕雲堯這驚世駭俗的言論會被好不容易睡著的花拾歡給吵醒,忙道:“我們先去別的地方說話,不要吵著她了。”


    雲堯點點頭,跟著白盞飛到了一處宮殿的屋頂上。白盞腳先沾上宮殿屋頂的琉璃瓦上,發現自己並沒有放慢速度,但雲堯還是很快趕上了他。他不由歎道:“早聽花花說你已有了半仙之力,想不到你這半仙之力還如此了得,果然有修行的天賦。”


    雲堯仍是麵不改色的淡淡道:“所以你收了我這個徒弟並不會吃虧,也不會讓你的名聲受損。”


    白盞掏出一壺酒,慢慢喝著,站在這宮殿屋頂之上一邊俯瞰整個皇宮的景致一邊喝酒的感覺還真不錯,隻可惜他的花花沒能來陪他一起喝。想到這,他對雲堯也不禁起了幾分怨氣,“你且說說,你到底受了什麽刺激?為何突然想要拜我為師?”


    雲堯也俯瞰著整個皇宮的景致,從腳下在陽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的琉璃瓦,到延綿不斷的亭台樓閣,廊腰縵迴,長橋臥波,不禁歎道:“我以為我以前隻要做一個好太子,未來做一個好皇帝就好了。可是如今經曆的這一切我發現自己要做的還遠遠不夠。因為要保護我的愛人,我的親人和我的子民,我可能還要與天鬥,與地鬥!所以我就不能隻做一個凡人,必須使自己強大起來!”


    白盞長歎一聲:“你果然是受了我的話的刺激。也罷,從明日起,你到了戌時便到皇宮的後山來找我,不管你政務有多忙,都不能遲到,每日不練夠三個時辰不準離開!”


    雲堯大喜,又要朝他拜了拜,白盞忙攔住他,“我可以教你修行,至於這拜師之禮,還是容後再議,我收了一個傻徒弟就已經夠我頭疼了,也不是誰都跟花花一樣那麽喜歡收徒弟。”


    雲堯想到青羽,不由會心一笑,“無論怎樣,從今以後雲堯定將先生當成恩師一般敬重。他日我繼承父皇的帝位,我也定奉先生為皇朝帝師!”


    白盞擺擺手:“得了,我現在隻擔心花花醒過來知道這一切會作何感想。”


    而在清荷殿中,花拾歡睜開眼,發現外麵又已是天黑。房內還坐著一個正在用功看書的小葡萄。花拾歡看著小葡萄幾乎要將整個小腦袋都埋進比他頭還要大的書本裏,想著也有好些時間沒有見到小葡萄了,如今見到自然感到非常親切,便柔聲喚道:“小葡萄?”


    小葡萄聽到她的聲音,忙開心的放下書本,想跑到花拾歡床邊去,小短腿又跑了幾步,發現好像不對勁,又吭哧吭哧的跑出去,但很快又迴來了。手裏還端著一個大碗歪歪扭扭的走進來。


    花拾歡不由好笑道:“你這麽忙上忙下的,是你特意為花姐姐煮的粥麽?”


    小葡萄搖搖小腦袋:“是阿姐為花姐姐煮的補身子的營養粥,阿姐吩咐了,花姐姐醒了就要把粥給喝了,否則粥涼了就沒有效果了。”


    花拾歡下了床走到桌邊喝了一口,羅衣的手藝一向很好,她又好久沒進食,一會兒就喝了大半碗。小葡萄見她吃的香,連書都不願看了,隻是一臉滿足的看著她喝粥。


    難怪雲堯會這麽喜歡小孩子,這小孩子呆萌起來實在是太可愛了,她忍不住捏捏小葡萄肉嘟嘟的小臉蛋:“怎麽就你一個人在,你阿姐呢,不會又跑到哪個地方修煉去吧?”


    小葡萄搖搖頭道:“阿姐如今才沒有心思去修煉了。因為白盞神君來了。白盞神君如今在後山教徒弟練功,阿姐見他辛苦,便給他送飯過去了。”


    難道是青羽那小子過來了?可是青羽都已經有上萬年修為,何須白盞再教他練功,忙問道:“莫非我師兄又收了什麽新徒弟麽?”


    小葡萄點點頭,但一張小臉馬上露出猶豫之色,像是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道:“花姐姐,你可知道白盞神君新的徒弟是誰麽?”


    花拾歡笑道:“小葡萄這麽神秘,難道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不會是你阿姐吧?”


    小葡萄搖搖頭,小腦袋湊近了她,聲音也故意壓低了幾分:“是太子哥哥。”


    “噗!”花拾歡嘴巴裏的一口粥全部噴了出來,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麽?雲堯,拜了我師兄為師?”


    小葡萄又點點頭,小臉疑惑道:“小葡萄也不明白太子哥哥為何要拜白盞神君為師,太子哥哥已經很厲害了,難道他想跟白盞神君一樣當神仙麽?但花姐姐不是除了白盞神君意外,討厭這世上所有的神仙麽?”


    花拾歡顧不上小家夥的碎碎念,忙站起身,原本還有些虛軟的身子也仿佛一下有了生氣,“他們練功的後山在哪?你快帶我過去!”


    小葡萄被她突然變得氣勢洶洶的樣子有些嚇住,怯怯的點了點頭,然後小身子乖乖的走在前麵,帶路了。


    這後山離皇宮其實也還有好一段距離,等小葡萄帶她過去之後,她才發現這個後山是一個這般神奇的地方。


    那真正的山林處與平坦的地麵還隔著一道長長的獨木橋,獨木橋下麵是萬丈深淵。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沒有凡人敢輕易過去,山林處已經被密密的灌木擋住了視線,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形。


    而另一邊的平地上,白盞則懶懶的靠在一棵樹上享受著羅衣給她帶來的美食,羅衣還在一邊陪著,時不時的取出帕子幫他擦去嘴角的油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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