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皇帝顯然氣的不行,眼看一個鞭子又要揮過來,一個頭上戴著十幾斤首飾衣服也華貴複雜的像個金鳳凰的婦人喊道:“陛下,看在太子為了您尋得有著幾百年道行的內丹精元的份上,您就饒了他這次吧。”


    這大概就是宮女口中的皇後了,但花拾歡的目光馬上被在場的另外一個人給吸引。瀑布一般的青絲無風自舞,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金色麵具,隻露出如深潭一般的雙眸和玫瑰色的紅唇,然而在這半遮半掩間,無論是這魅惑的眸子還是性感的唇,隻看一眼就仿佛要把人的靈魂深深吸引進去。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紅袍,衣襟微敞著露出精湛的鎖骨,優美的曲線在隱約中更添了一層銷魂滋味,若非是喉間凸起的喉結,花拾歡根本分不清這是男是女。


    更奇怪的是,以花拾歡的道行,她竟然看不出這個人到底是人是仙是妖,她明明是隱身在此,但這人的眸光往四周輕輕一掃,竟仿佛與她若有若無的交匯著。


    遇到這樣的人,花拾歡隻覺得兩個字,有趣。


    她活了幾萬年,也同樣有幾萬年的修為,除了白盞,連如今的天帝都打不過她,她心裏其實也經常會有一種獨孤求敗的寂寞,所以她才會懶懶的在沉香穀避世,每天飲酒睡覺度日。但眼前這個神秘的人,花拾歡一看就知道這是個道行極高的人,隻是這樣的人為什麽會蟄伏在人間的皇宮中,還當起了禍亂朝綱的國師?


    他的視線落在了雲堯鞭痕交錯的背上,淡淡的歎道:“好歹是太子殿下,陛下未免下手也太重了些。”


    第九章 不速之客


    這淡淡的歎息,也如同一根輕語,輕飄飄的飛進心中,撓得全身都似乎跟著癢起來,連身為萬年妖精的花拾歡都覺得這國師真是妖得很,邪得很!


    他一開口,皇帝和皇後紛紛露出癡迷的神色,皇帝仿佛馬上意識到自己錯了,扔掉了手上的鞭子,“可國師不是說,朕的身子要好,修為要更進一步,必須要服用那鼬精的內丹才行嗎?這孽子明明已經拿到內丹卻還私藏起來,分明是犯了欺君之罪!”


    國師撿起在地上的衣袍,輕輕幫雲堯披上,“太子殿下是陛下的親生兒子,自然也是一心一意希望陛下康複,他說沒找到,我相信也不會有假。是麽?殿下。”


    他還想把雲堯扶起來去被雲堯嫌惡的避開,雲堯輕哼道:“連國師大人都這麽說了,父皇應該相信兒臣並沒有撒謊。兒臣既還是這赤雲朝的太子,還有一堆政務等著兒臣去處理,兒臣現在現行告退。”說完,他就這麽出去了。


    花拾歡見雲堯離開,也顧不上繼續研究這神秘國師,直接也跟了出去。他一出去,在殿外守著他的方圓也跟著過去。兩人都走得特別快,一直到無人之處,雲堯的身子就開始走不穩,踉蹌幾下差點摔倒在地。方圓連忙扶住他,聲音還帶著哭腔,“殿下,皇上又打您了。他怎麽這麽狠心,您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雲堯的聲音也開始虛弱下去,“父皇如今重病在身,倒是沒什麽力氣,隻是可恨鏡禾那妖人,看似在替本殿說話,但實際上父皇每一鞭子下來他都會暗中施力,這筆賬本殿遲早會一分不剩的討迴來!”


    怪不得病懨懨的老皇帝能把雲堯打得皮開肉綻的,原來是是這鏡禾的神秘國師搞的鬼。花拾歡眼看他們馬上迴風華殿,便馬上搶先一步迴去又把自己變成了一條籠子中的小花蛇。


    花拾歡剛擺好假寐的姿勢,就聽方圓氣憤道:“他們果真把太子殿下的寢殿搜了一遍。太子殿下可是赤雲朝未來的天子,他們這樣太過分了!”


    花拾歡還沒聽到雲堯的答話,就感覺籠子被人輕輕提了起來,她雖然是閉著眼在假寐,但仍感覺有一道深沉的目光在望著她。下一秒就聽到雲堯的聲音淡淡道:“他們搜又怎樣?大概怎麽都不會想到本殿會把這麽重要的內丹放在小花蛇的籠中吧。”


    原來鼬精內丹藏花拾歡她住的籠子裏,隻是籠子裏鋪著厚厚的墊子,連她趴在上麵都沒感覺出來。雲堯提著籠子到了自己的床邊,方圓還在繼續進行著他的十萬個為什麽,“殿下,奴才不明白,殿下冒著生命危險去取那鼬精的內丹也是為了給陛下服用的,怎麽現在反而不肯給陛下呢?”


    雲堯把籠子直接往床上一放,“如今父皇已經完全對那妖人言聽計從,我若是直接把內丹給他,肯定會落在那妖人手中。方圓,你能不能不要再同本殿說話,本殿現在身上疼得厲害,快去拿傷藥來。”


    對著自己的貼身小太監,雲堯倒是能露出少年人的心性出來,隻是花拾歡納悶的是,他把籠子提上床來作甚,他還敢跟一條蛇一起睡覺?


    怕蛇的方圓顯然也有這個疑惑,他完全不敢直視近在咫尺的小花蛇,小心的幫雲堯塗好傷藥後還是忍不住道:“殿下,你還是把籠子拿開再睡吧,奴才看著心裏瘮得慌。”


    雲堯翻了個身,直接把臉對向了花拾歡,“怕什麽,小花蛇又不會咬人,而且隻有這樣,本殿才能守護內丹的安全。”


    太子殿下肯定是被皇上打的傷太重,腦子都糊塗了,居然要與蛇同眠,害的他想跟太子多說幾句話都不敢了,方圓悶悶的想,終於也迴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雲堯還是在端詳著花拾歡,卻是一笑道:“這方圓一向話多,用線縫都縫不住。小花蛇還好有你把他嚇跑,本殿可以安靜的睡個好覺了。”


    敢情他不是有特殊癖好,隻是借她趕話癆的。花拾歡一直等身邊傳來均勻的唿吸時才從化成人形從籠子出來。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臉上,雖然沉沉睡去,但眉頭都還是緊皺的。老皇帝把他打得那麽重,豈是方圓隨便塗點傷藥就能治好的?


    花拾歡尋思著要不要再做一次好人,應該是好妖幫他治治傷,然而她剛掀開被子,手馬上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握住,原來是雲堯已經醒來,眼神中還充滿了殺氣,“誰?”


    花拾歡真是覺得自己大意,她剛剛真應該對他施個昏睡訣的。眼下被抓了個現行,她一張老臉也有些掛不住,她一邊快速的在那空著的籠子裏化出一條假蛇,一邊訕訕道:“你別激動,是我,是我。”


    雲堯迅速點燃了床邊的蠟燭,看清了花拾歡的臉,也想起她是在那江邊與自己喝酒的小姑娘,不由訝道:“是你?你怎麽會跑到皇宮裏來?”


    花拾歡此刻真是慶幸自己年少的時候跟著白盞闖過大小禍,在被她的師父青提祖師抓到時又能編出無數堂而皇之的理由免去責罰,所以這信口胡說八道的功力她早就練得爐火純青。於是她輕咳一聲,然後用自認為最深情的眼光望著雲堯道:“因為我心儀你啊,那日我對你一見鍾情,但匆匆一別之後我卻找不到你。於是我拿著你的畫像到處問人有沒有見過你,後來遇到一個官爺跟我說你是住在皇宮的太子,所以我這才偷偷跑到皇宮中來,為的就是見你一麵。”


    自己幾萬歲高齡了,竟然對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說著表白情話,花拾歡覺得自己都要被自己惡心到了。這雲堯也似乎被她突如其來的表白震到了,他愣道:“但你大半夜,跑到本殿的寢宮,而且,還……”說完低頭看了一眼花拾歡仍然伸進被子裏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此情此景,弄的她像是一個意圖對良家少年不軌的女色魔啊!


    花拾歡訕訕得收迴手,“太子殿下誤會了,我隻是聽說太子殿下受傷了,想過來幫殿下療傷。”


    雲堯挑眉,“你懂醫術?”


    花拾歡隻好點頭,“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大半夜一個少女出現自己的床前,雲堯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然而他看到窗外有人影一閃,忍不住在心裏冷笑一聲,竟不是在做夢。他拉著花拾歡的手一用力,花拾歡猝不及防被他拉到了床上然後被他被子一蓋還摟住了腰。


    難道自己竟看錯了這雲堯,他也是個登徒浪子?花拾歡想掀開被子好好給他個顏色看看,卻聽雲堯低聲道:“噓,別說話,外麵有人!”


    她此刻被雲堯緊緊摟著,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他身上的唿吸她完完全全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得到。雖然看上去是個弱者之姿不太符合她的身份,但她活了幾萬年,好像從來沒被人這樣護在懷中過,對方還是個她用一根手指就能打倒的少年。


    花拾歡就真的老老實實的不再亂動,低聲問到:“是什麽人?”


    雲堯沒有迴答她,隻是好像手上似乎往外扔出什麽東西,然後就聽到窗外傳來悶哼聲,再漸漸就沒有了聲音。


    “好了,人被我打跑了。”


    雲堯把被子掀開,花拾歡想從床上爬起來,這雲堯竟還摟著她,還故意道:“你的臉看上去好紅。”


    花拾歡低下頭:“你的更紅。”


    雲堯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有嗎?”


    花拾歡道:“不,是你身上很紅,你身上留了很多血,把你衣服都染紅了。”


    雲堯:“……”


    第十章 五石散


    深更半夜,風華殿內,燭影搖晃,孤男寡女,應該是女妖,共處一室。


    偶爾還能傳來雲堯壓抑的低低的悶哼聲,令人浮想翩翩。


    “好了麽?”是雲堯的聲音。


    “快了快了。”是花拾歡的聲音。


    “太緊了,我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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