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歡:“因為突然發生了朱富貴被傷的事情,陳天相被請去為朱富貴看診了,我不想留在那個地方看朱七七哭哭啼啼、大唿小叫的,所以就跟師姐先迴來了。”


    黃藥師:“你不擔心陳天相會離開仁義山莊?”


    江清歡搖頭,語氣帶著幾分輕快,“不啊,他雙目失明,又帶著一個不懂武功的女兒,離開了仁義山莊,能去哪兒?”


    黃藥師:“他竟然還有一個女兒?”


    江清歡朝黃島主露出一個笑容,點頭,“對,是他的義女。早兩天的時候,師姐才跟他的義女見過麵。說起來,好像都挺有緣分的。黃島主,你說是嗎?”


    黃島主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江清歡身上。他不是什麽遲鈍之人,江清歡這趟到開封城,說是好奇血池圖的事情,她確實是想找到陳天相,可她找陳天相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血池圖。


    可江清歡不說,就是因為她覺得他還不足以信任。黃島主對江清歡的這種舉動並未說什麽,也不想戳穿她,但心裏到底有幾分不痛快。


    江清歡看著對麵的黃島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雖然黃島主並未冷臉,可她總覺得黃島主好像有些不痛快。


    黃島主雖然性情有些古怪,但從來都不是喜怒無常之人,他也是講道理的。江清歡眨了眨眼,正想問黃島主何事不痛快的時候,曲靈風站在了院子的半月形拱門前。


    曲靈風:“師父,清歡姑娘,梅姑娘有事情想找你們。”


    江清歡和黃藥師對視了一眼,隨即江清歡問道:“我師姐呢?”


    曲靈風:“梅姑娘正在前院。”略頓,他又補充說道:“除了梅姑娘,還有兩位從仁義山莊裏來的姑娘。”


    江清歡愣住,從仁義山莊裏來的姑娘?


    江清歡和黃藥師到了前院的時候,就看到了朱七七坐在一張椅子上,她眼睛紅腫,十分委屈的模樣。而在她身旁,陳玄霜的手中還拿著一杯茶,好聲好氣地跟她說道:“七七,你別難過了,要不,你先喝杯茶?”


    朱七七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現在還哪有什麽心思喝茶?我爹居然相信沈浪那個偽君子,也不相信我。居然想要將我許配給沈浪,問過我意見了嗎?我呸,那沈浪以為自己是什麽人?還敢拒絕我爹的請求,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


    江清歡腳步一頓,所以這又是出了什麽幺蛾子?


    朱七七和陳玄霜找上門來,絕對不是衝著黃藥師來的,江清歡想了想,轉頭看向黃藥師。


    “黃島主。”


    黃藥師眉頭微挑,看向她。


    江清歡朝他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然後拉著他往門邊走了幾步,兩人身影隨即被牆擋住了,前院無法看見。


    江清歡與黃島主商量說道:“我想可能就是一些姑娘家的小事,不然我先去問問,待會兒有需要你幫忙的,我再找你,可以嗎?”


    黃島主眉頭一皺,她在陳天相之事上藏著掖著也就罷了,如今這事情,還要他迴避?


    江清歡一看黃島主微皺的模樣,有些納悶自己剛才說錯話了嗎?好像並沒有呢。可她和黃島主相處的時間並不短,有的招數用起來都是百試百靈的,她伸手扯了扯黃島主那青色的衣袖。


    黃島主一怔,側首看向她。隻見四姑娘鳳眸彎彎,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靈動,欲語還休。她臉上的笑容也是甜美到不行,“我覺得朱七七肯定是碰了軟釘子離家出走的,小姑娘離家出走這種事情,就不用黃島主親自出馬了。若是她和陳玄霜想在此間停留幾日,黃島主答應讓我收留她們就好了。”


    黃島主看著眼前姑娘的嬌態,軟聲軟語的,撩得他心裏有些異樣的情愫。


    黃島主聽著一牆之隔的朱七七和陳玄霜的對話,也實在是讓人有些心煩,又看向身旁姑娘臉上討好的笑容,微蹙的眉頭舒展了,徐聲與她說道:“西廂是你的地盤,你想要收留誰,當然就可以收留誰,何須我的同意。”


    江清歡一聽,就知道黃島主這一關算是過了。她得了便宜還賣乖,語氣含笑地跟黃島主說道:“那總要問一問黃島主,若是因為她們而惹得黃島主心中不痛快,我心中也是會不痛快的。”


    黃島主聽到她的話,一愣。就在他愣神的時候,江清歡已經腳底抹油走了。


    黃島主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甚至心中還帶著幾分異樣的情緒。要不是她溜得快,他倒是想要好好問問她剛才那句話到底是幾個意思。


    朱七七和陳玄霜前來找梅絳雪,果然是不出江清歡所料,朱七七是負氣離家出走。


    朱富貴被暗器所傷的前因後果是快活王座下色使,送白飛飛到仁義山莊的時候,給白飛飛手上套了一個十分沉重的手銬,並將手銬的鑰匙給了朱富貴,說無論朱富貴是否願意接受快活王的聘禮,送出去的人絕不收迴,白飛飛能否得了自由,全憑朱富貴。


    朱富貴見白飛飛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年齡與自己愛女差不了多少,心生惻隱之心。不管他是否願意接受快活王的聘禮,如果眼前這個小姑娘是他可以做主的,放了她自由又有何不可?於是朱爺便拿了鑰匙,主動為白飛飛開鎖。誰知開鎖的瞬間,便有幾枝細小的毒箭從手銬中飛了出去,朱富貴並非習武之人,又與白飛飛離得很近,旁人即便是武功再高,也有心無力。


    陳天相為朱富貴看診的時候,說了那箭上之毒,是劇毒,所不是在場的沈浪眼疾手快,將朱富貴身上的各大要穴封住,將毒性鎖在一處,說不定朱爺早已藥石無用。


    朱富貴沒想到快活王竟然是想要他的命,想到快活王竟然想要娶他已經離世多年的夫人,便憂心衝衝地看了看與李媚娘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朱七七。他還沒憂心完呢,冷三爺又急匆匆地進門,跟朱富貴說快活王座下色使說了,若是夫人去世了,那麽讓女兒替代也是一樣的,希望朱富貴能接受快活王的聘禮,讓朱七七嫁到快活城。


    朱富貴一聽,氣得吐血。


    快活王簡直欺人太甚!


    朱富貴當然是不想讓朱七七嫁給快活王的,想來想去,忽然心生一計,當著眾人的麵問沈浪,是否願意成為仁義山莊的女婿。


    沈浪當時也蒙了,隨即便婉拒了朱富貴的一番美意,說他不過是個江湖漂泊人,朱姑娘金枝玉葉,是沈浪不配。


    可即便是沈浪那樣說,朱七七也是很氣憤了,上前便要賞巴掌給沈浪,被沈浪扣住了手腕沒有得逞。朱富貴見朱七七在如此關頭,竟然還這般胡鬧,也是氣上心頭,平常都舍不得大聲斥責女兒的朱富貴,竟然揚手便給了朱七七一個巴掌。


    朱七七也不管爹的死活了,狂風暴雨式哭泣著離家出走了。


    陳玄霜見朱七七身無分文什麽都不帶就跑著出門,正著急呢,就聽到自己的義父陳天相跟她說:“玄霜,你去看看七七,別讓她一時想不開做傻事。”


    於是陳玄霜也追著朱七七離開了仁義山莊。


    第069章


    江清歡聽著朱七七離家出走的前因後果, 也是有些無語。


    而在旁邊的陳玄霜說著說著,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我與七七走在外麵,一時之間也想不起到底該要去什麽地方, 忽然想到了梅姐姐,所以便冒昧前來了。”


    先前在仁義山莊的時候,梅絳雪也已經見識過朱七七鬧騰的本事, 如今聽陳玄霜說起這些事情來, 也是無語凝噎。


    她看了旁邊的江清歡一眼,見江清歡臉上並未有任何不快的神色, 心中鬆了一口氣之餘, 又覺得驚訝。應為以她對江清歡的了解, 她最不喜歡看別人不知天高地厚鬧脾氣, 遇見了, 絕對是要懟人家幾句的, 此時竟然坐在一旁, 十分安靜地喝著清茶。


    隻見江清歡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雙手交疊在膝蓋上, 她臉上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容, 與陳玄霜說道:“出門在外靠朋友,你先前既然與我師姐一見如故, 如今無處可去, 想到找我師姐,也十分正常。你如今和朱姑娘來了, 是否是用過晚膳之後,便讓我找人送你們迴去仁義山莊?”


    陳玄霜聽到江清歡的話,原本臉上還頗為忐忑的神情鬆了一口氣,“我和七七真的可以暫時在這兒待著嗎?”


    可還不等江清歡說話,朱七七就抬起頭來,十分倔強地說道:“不,我不會仁義山莊,我寧願在外麵當個乞丐,也不想再迴去!”


    陳玄霜:“……”


    梅絳雪見狀,忍不住勸道:“七七,你也說了,朱爺一向疼你,他從前連罵你一句都不舍得,又怎麽忍心打你,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如今有傷在身,你何苦這樣氣他?”


    可此時還在氣頭上朱七七壓根兒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不提還好,梅絳雪一提,朱七七的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可他都舍得打我了,我怎麽不能氣他?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打過我。沈浪那小人,不顧我的顏麵當眾拒絕我爹的求親,我罵他幾句怎麽了?我爹竟然還為了沈浪打我!他隻要對沈浪客氣就夠了,還要我這個女兒做什麽?”


    江清歡:“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


    朱七七看向江清歡。


    江清歡笑了笑,跟她說道:“要離家出走,至少也要到開封城之外的地方去啊。朱姑娘,你如今離家這麽近,算哪門子的離家出走啊?”


    朱七七被江清歡的話一噎,從來沒有人這樣跟她說話,她忽然聽到江清歡這麽說,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


    江清歡又說:“你想離家出走,玄霜可不見得就想離家出走呢。她的義父雙目失明,雖然說這麽多年了,她義父也習慣了,可以照顧自己,可玄霜心中到底放不放心,你怎麽不考慮一下呢?”


    朱七七一聽江清歡這麽說,隨即看向陳玄霜,說道:“玄霜,不然你先迴仁義山莊。我不迴去了,要是你迴去了我爹問起我——”語音一頓,朱七七的眼圈又紅了,但她這次總算是爭氣了一點,沒有掉眼淚,她深吸一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跟陳玄霜續道:“如果我爹問起我,你就跟他說,如果他和沈浪不向我道歉認錯,我是寧願死在外麵也不迴去的!”


    陳玄霜聞言,語氣就有些著急,“可你不迴去,你能去哪兒啊?平時你在仁義山莊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顧,如今連小泥巴都沒有跟著出來,你不迴去,我也迴去了,誰照顧你啊?”


    朱七七卻輕哼了一聲,“沈浪說什麽他是一個江湖浪子,配不上我金枝玉葉。他真以為我離開了仁義山莊就不行嗎?我已經決定了要在外麵待著,你不要再勸我了!”


    陳玄霜沒轍,求助的目光看向梅絳雪。


    梅絳雪看到陳玄霜的目光,頭皮有些發麻,這種事情,好像怎麽也輪不到她來管。


    反而是江清歡看著陳玄霜和梅絳雪的模樣,笑了笑,然後問道:“那敢問朱姑娘,你不迴仁義山莊,你想去哪兒啊?”


    朱七七一愣,天大地大,離開了仁義山莊,她該要去哪兒?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她在仁義山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沒有想過離開仁義山莊。隻是今天被朱富貴打了一巴掌,無論是麵子上還是情感上都過不去,因此無論如何也不想迴去。


    朱七七低頭,想了想,忽然看向梅絳雪,問道:“梅姐姐,我可以先留在你這兒嗎?”


    梅絳雪愣住,“什、什麽?”


    朱七七臉上的表情悲傷又失落,看得旁邊的陳玄霜也忍不住跟著難過,她咬了咬唇,看看梅絳雪又看看江清歡,她總算是比朱七七更有眼色一點,知道要問梅絳雪之外,更要問一問江清歡。


    陳玄霜:“江姑娘,你和梅姐姐,可以暫時收留七七兩天嗎?”


    江清歡看著陳玄霜的模樣,笑了笑,答應得十分爽快:“可以啊。”


    如果這個陳玄霜真的是師父的女兒,那跟師父未免相差了太遠。陳玄霜簡直就是個傻白甜,但幸好,她傻白甜歸傻白甜,但至少是比朱七七討人喜歡的,也不像朱七七那樣滿身嬌縱之氣。


    梅絳雪沒想到江清歡這次這麽好說話,驚訝地看向江清歡。


    江清歡迎著梅絳雪的視線,還朝她眨了眨眼,然後忽然又跟陳玄霜說:“對了玄霜,我白天在仁義山莊偶遇你義父的時候,無意中聽說你的小臂上刺了個玄字?”


    陳玄霜一愣,正想說話,可這時朱七七已經狐疑地看向陳玄霜,說道:“你小臂上刺著的,不是霜字嗎?”


    陳玄霜點頭,“是霜字,可是義父怎麽會記錯了的?”


    朱七七撇嘴,這個天之驕女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剛才的心情,跟陳玄霜說道:“陳大夫終日與草藥為伍,天天除了煉藥還是煉藥,一時之間記錯了,也不奇怪。”


    話雖是這樣,可陳玄霜卻覺得很奇怪。義父從來不會將這事情告訴別人的,姑娘家身上一些特有的記號,怎麽會告訴外人呢?要是被別人拿去大做文章,她的名聲就會毀了。這也是義父從前一直跟她說的,因此她的手臂上有個霜字的事情,除了義父和她,她隻告訴過朱七七而已。


    江清歡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心情好得直冒泡,笑容也越發地燦爛。


    隻聽見四姑娘語氣十分隨和地跟陳玄霜說道:“沒事兒,朱姑娘若是想要在這兒暫時待幾天,我和師姐也挺願意收留她的。你要是擔心她,歡迎你隨時過來玩哦。”


    梅絳雪:“……”


    梅絳雪沒想到江清歡在仁義山莊走開那麽一小會兒,就找到陳天相,並且還確定了陳天相的身份。


    此時已是深夜,陳玄霜迴了仁義山莊,而離家出走的朱七七,也在江清歡和梅絳雪落腳的地方清風齋住下,江清歡正在燈下與梅絳雪說起在仁義山莊她所遇到的事情。


    對於陳天相的事情,她對梅絳雪並沒有任何隱瞞。


    “陳天相說起師父的時候,說他早已與師父恩斷義絕,陳玄霜是他的義女,玄霜手臂上的字,並不是陳天相告訴我的,我方才不過是試探性地隨便問了一下,沒想到是真的。”


    梅絳雪聞言,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原來玄霜是師父的女兒,難怪我那時在路上見到她時,會一見如故。想來是因為她身上有師父的血脈,因此我看到了她,便覺得格外親切。”


    江清歡聽到這話,不置與否。


    梅絳雪又問:“玄霜是師父的女兒,所以她的小臂上刺有一個霜字。那師父的另一個女兒呢?她的手臂上,刺著什麽字?”


    江清歡笑著說道:“師姐這可把我問倒了,玄霜小臂上的字我都是連蒙帶猜的,都沒猜對。師父隻說了,她的兩個女兒手臂上都刺有她們的名字中的其中一個字,至於是什麽字,卻從未告訴我們。我不過是因為知道玄霜是陳天相的義女,覺得玄霜有可能是師父的女兒,因此才這樣猜。若是另一個,我連她的名字是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知道她手臂上次這是怎麽字呢?再說了,當年陳天相因為師父而雙目失明,最後還被師父打落山崖,玄霜的身世到底是不是如同你我所猜想的這般,還要打個問號呢。萬一陳天相對師父懷恨在心,故意領養了一個冒牌的呢?”


    梅絳雪:“可我聽師父所說的陳天相,並不像是那樣的人。”


    雖然聶小鳳與陳天相的立場是對立的,他們彼此之間,也隔著仇恨。他們之間,好像說不清楚到底是誰對不起誰,但是論心機論手段,陳天相又怎能與聶小鳳相比。聶小鳳說起陳天相的時候,給梅絳雪的感覺都是一個挺善良的人,不過是因為他選擇了站在羅玄那一邊,所以他們才會演變成今日這樣的局麵。陳天相曾經也是希望聶小鳳能迷途知返的,也曾經在師父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過她。


    江清歡卻是朝梅絳雪笑了笑,說道:“沒事,迴頭我去拜訪一下咱們的師伯,看他對師父的兩個女兒,是否有話要說。”


    梅絳雪看著江清歡臉上的笑容,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


    第070章


    深夜, 江清歡將一襲紅衣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的勁裝,這樣比較容易在夜色中隱藏自己。畢竟,她今晚是要去找陳天相問師父的事情, 不能請黃島主那個無敵大外掛陪她,隻好諸事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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