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嵐被氣笑了:“他這是幹嘛?愧疚?心虛?以為去醫院樓下站半晚上就能贖罪,就對得起貝芷,心裏就好受了?做夢吧。”


    左寧薇也不懂許立肖的邏輯:“誰知道呢,可能是他的腦迴路跟大家不一樣吧。”


    風嵐扭頭問左寧薇:“那咱們還跟嗎?”


    剛說完,她們就看到本該開車走人的許立肖忽然熄了火,推開門從駕駛座上下來,然後下一刻,程佩佩氣衝衝地從小區裏跑了出來,拽著他的袖子,不知道在說什麽。


    兩人似乎發生了一些爭執,說著說著,程佩佩忽然衝到花台前幹嘔起來。


    原先還無動於衷的許立肖見狀,連忙走過去扶起了她,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安慰了半天。


    等程佩佩好些之後,他又去車裏拿了瓶礦泉水出來給程佩佩漱口。


    最後,許立肖當然沒走成,他小心翼翼地扶著程佩佩重新進了小區。


    左寧薇和風嵐在小區門口又等了半個小時,許立肖還是沒下來。


    “莫非是程佩佩得了什麽不治之症?所以許立肖現在同情心和責任心爆發,既要照顧前妻,又要顧忌現在的老婆,真是個有情有義地好男人啊!”風嵐邊說還邊拍了兩下手。


    聽著這稀稀落落的掌聲,左寧薇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就別反諷了,他們又聽不見,隻能氣到你自己,為這種人不值得。”


    風嵐不甘不願地閉上了嘴。


    左寧薇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咱們今晚先迴去,明天一大早再過來,聽說孕婦聞不得腥味,是與不是,咱們明天一探就知。”


    ***


    次日清晨七點左右,程佩佩家的小區樓下,一個中年婦女推著一輛手推車,守在路口,大聲嚷嚷:“賣帶魚了,賣帶魚了,新鮮又便宜的帶魚,五塊一斤,虧本賣了!”


    程佩佩牽著許小婉一出門就聞到了這股令人作嘔的魚腥味,她胃裏一泛酸,再也忍不住,捂住嘴,跑到一邊,扶著樹,大吐特吐起來,把剛吃的早飯全吐了出來。


    晨練買菜迴來的大媽見了,驚喜地說:“哎喲,佩佩,你這是有了吧?”


    程佩佩虛弱地笑了笑。


    大媽扭頭看向賣帶魚的攤子,皺眉說道:“怎麽迴事?賣魚的怎麽到咱們小區門口了?我去把她趕走,你身體不舒服就趕緊迴家歇歇。”


    “嗯。”程佩佩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賣帶魚的婦女看到大媽過來,臉上笑開了花:“大姐,買帶魚嗎?我的帶魚又新鮮又便宜,五塊錢一斤……”


    “什麽,五塊一斤?給我拿兩條。”大媽一聽說這麽便宜,立即忘了先前的承諾,樂嗬嗬地買了兩條還不夠,拿起手機又給相熟的朋友打電話,讓他們也趕緊過來買帶魚。


    左寧薇和風嵐坐在路邊的車子裏看到這一幕,不由自主地笑了:“大媽們還真是有意思。”


    “我給魚老板打個電話,讓她趕緊走吧,免得被城管逮住了。”左寧薇拿起手機,撥通了號碼。


    很快,賣帶魚的婦女接了個電話,然後將攤子一手,推著車說:“不賣了,不賣了,我家裏還有事,改天再來!”


    說完,推著車子,飛快地跑了。


    她一走,大媽們也散了,隻餘下程佩佩母女還站在幾十米外的路邊。


    大吐特吐了一番,加上賣帶魚的小攤走了,空氣裏沒了那種魚腥味,程佩佩好了一些,拿出紙擦了擦嘴,卻沒急著送許小婉上學,而是拿出手機,塞到了許小婉手裏。


    許小婉睜著一對黑漆漆的眼珠子,低頭在手機上按了一陣,然後貼到耳邊,張了張嘴。


    “肯定是給許立肖打電話。”離得太遠,聽不到許小婉說了什麽,風嵐死死咬住牛奶吸管,恨恨地說,“許立肖天天這樣跑上跑下的,說這孩子沒他的份兒都沒人信。”


    左寧薇沒有吱聲,隻是盯著那母女倆。


    吐過之後,程佩佩似乎還是不大舒服,她輕輕拍了拍胸口,許小婉懂事地扶她到花台前坐下,母女倆就站在那兒等許立肖。等待的間隙裏,程佩佩又用手戳了戳許小婉的額頭,似乎在訓她。


    許小婉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跟她們第一次見她時沒什麽區別。


    過了快半小時,許立肖終於趕來,他將車一停,然後走過去,攙著程佩佩上了車,又將許小婉塞到了後座。


    他們先將許小婉送到了學校,然後車子一拐,駛向了離許家比較遠的一家婦幼保健院。


    見許立肖將車子停在醫院的停車場,然後攙扶著許小婉進去,左寧薇和風嵐的表情都很難看。親眼見到這一幕,兩人心底的最後一絲僥幸也沒了,風嵐快速拿起相機,對著兩人進醫院的側麵拍了兩張。


    “他們應該是來做產檢,我也去掛個號。”左寧薇解開安全帶,推開門下車。


    風嵐連忙拉住她:“你要裝孕婦?”


    “嗯,這樣可以跟著他們一起檢查,一起看醫生,我就跟在他們後麵,到時候醫生說什麽,我也能聽到。”左寧薇跟她解釋道。


    風嵐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惜我大姨媽來了,隻能靠你了,寧薇加油。”


    左寧薇匆匆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拎著包匆匆跑了進去,往掛號大廳一望,一下子就看到了排隊的許立肖。


    她腳步一轉,走過去,站在許立肖的側後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許立肖的眼底青紫,似乎沒睡好,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色,手裏捏的是程佩佩的醫保卡,而程佩佩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靜地等著他。


    排到他時,他將醫保卡遞給了掛號的護士,然後說道:“早孕,看婦產科。”


    左寧薇拿出手機,開始搜“早孕”兩個字,早孕是指懷孕的時間在懷孕13周末之前。胚胎在此時會急劇改變發展。約有半數婦女在停經6周左右出現畏寒、頭暈、流涎、乏力、嗜睡、食欲缺乏,厭惡油膩、惡心、晨起嘔吐等症狀,稱為早孕反應。這種早孕反應在12周左右自行消失。


    也就是說,程佩佩跟貝芷懷孕的時間極為接近。嗬嗬,真是有意思。


    很快就輪到了左寧薇,她將手機一收,跟著說:“早孕,看婦產科。”


    付了錢,拿了發票,左寧薇扭頭就看到許立肖護著程佩佩往一樓往東的長廊而去,左寧薇跟了上去,與他們保持著七八米的距離。


    大清早的,婦產科門診也是人滿為患,排隊的大廳裏坐滿了人。見許立肖和程佩佩坐到了中間第二排的椅子上,左寧薇也拿著發票和醫保卡,走到第三排他們的斜後方坐下,然後低垂著,拿出手機,做出一副玩手機的樣子,實際上注意力卻全放到了前麵。


    將程佩佩安頓好後,許立肖抬頭看了一眼顯示屏上不斷滾動的數字,小聲說道:“前麵還有四十多個人,要排一會兒才能輪到我們,你餓了吧,想吃什麽,我出去給你買。”


    程佩佩捂住鼻子搖了搖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吃不下,你陪我坐會兒吧。”


    許立肖隻得坐在她旁邊,程佩佩無力地將頭靠在了他肩上,脆弱地說:“立肖,幸虧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沉默了一會兒,許立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不要這樣說,孩子也是我的責任。”


    親耳聽到這句話,左寧薇譏誚地勾起了唇,程佩佩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責任,那貝芷肚子裏的孩子呢?


    這個男人看起來本分厚道,大家都說他是個老好人,可他做的事未免好過頭了。


    左寧薇彎下腰,抱著雙臂,趴在自己的腿上,做出一副很困想睡覺的模樣,然後順勢將握在手裏的錄音筆往兩人的方向湊了湊。


    可能是因為周圍都有人的緣故,他們倆倒是沒說什麽比較秘密的事情,全程都是許立肖在安慰或者說是哄程佩佩。


    不過光是這就足夠了,一個已婚男人,陪著另外一個女人產檢,無微不至地照顧她,說兩人沒關係,鬼都不信。


    等了許久,終於輪到了程佩佩,因為兩人一前一後掛的號,所以兩人的號碼也是緊挨著的,左寧薇順勢站了起來,跟著來到診室外。


    診室的門留了一條縫,模模糊糊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左寧薇聽得不是很真切,隻聽到了幾個詞“兩個月”、“沒大礙”、“過一陣就好”、“高齡產婦”之類的。


    然後沒過多久,兩人就出來了,拉開門時,許立肖還跟醫生道了謝,醫生點點頭,然後微笑著看向左寧薇。


    許立肖這時也注意到了左寧薇,他眼睛一眯,猛然想起前幾天豆丁打許小婉時,左寧薇也在,而且似乎是跟黃蓮認識,現在又這麽巧合地碰上了。


    察覺到他們倆打量的目光,左寧薇輕輕點頭,然後揚了揚手裏的發票,走過去,坐在醫生麵前,將臨時填寫的病曆本和醫保卡遞了上去。


    女醫生笑盈盈地看著她,溫聲問道:“以前檢查過嗎?”


    左寧薇搖頭,有些羞澀地說:“我的月經已經推遲了半個月,今天早上用驗孕棒測了一下,是兩條杠。”


    女醫生點頭,刷刷刷地開了個單子,然後將醫保卡遞給了左寧薇:“現在還不確定,你先去繳費,再做個檢查。”


    左寧薇拿起醫保卡站了起來,走出了診室,門外已經沒有了許立肖和程佩佩的身影。


    既然他們不在,左寧薇樣子也懶得裝了,將掛號的發票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捏著醫保卡,邊往外走,邊給風嵐打電話。


    “看到他們了嗎?嗯,出去了,還買了葉酸和鈣片?哦,他們已經上車了是吧,好,你拍照了嗎……嗯,我馬上就出來,不用了,現在照片和錄音都有了,鐵證如山,直接去找貝芷吧,昨天我們已經給她打了預防針,她今天應該能接受這個事實了。”


    第八十二章


    巧的是, 左寧薇和風嵐帶著整理好的證據去找貝芷時,許立肖又拎著滋補湯去看貝芷了。


    兩人站在病房門口, 看著許立肖無微不至地照顧貝芷, 風嵐輕輕撇了撇嘴, 扯了扯左寧薇的袖子:“你說他究竟圖啥啊?這麽做就不怕翻船?”


    “我也想知道。”左寧薇低低地說了一句, 見許立肖擦了擦手,站在病床前溫柔地撚了撚被角, 一副準備跟貝芷道別的模樣,她趕緊將風嵐拉到走廊另一頭的安全通道,“許立肖出來了, 他上午才跟我在醫院碰了麵,現在見到我們出現在貝芷病房門口,肯定會懷疑, 咱們避著他。”


    兩人躲在安全通道裏, 墊著腳往窗口望去, 直到看見許立肖出了住院部的大門,才轉身去了貝芷的房間。


    貝芷沒料到才過了兩日, 又見到了她們。她臉上的笑容一凝,唇角往下耷去, 扯著唇苦笑了下:“有結果了嗎?”


    左寧薇走過去, 將醫院裏那段錄音放給她, 然後又將一疊打印好的照片遞給了她。


    貝芷顫抖著手, 緩緩接過照片, 入目就是許立肖小心翼翼扶著程佩佩去婦幼保健院的那張照片, 許立肖臉上的溫柔和擔憂刺得她眼疼。她輕輕眨了眨睫毛,逼退奪眶而出的眼淚,仰著頭,抿唇自嘲一笑:“我果真是個傻子,他們都公然出雙入對了,就我還被蒙在鼓裏。”


    左寧薇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不是你的錯。”


    “對,是他們寡義廉恥,貝芷姐你準備怎麽辦?起訴離婚嗎?”風嵐心直口快地問道。


    左寧薇連忙拽了她一下,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別刺激貝芷。


    離婚這種事,說起來容易,但牽涉的可是兩個家庭,尤其是貝芷肚子裏還有一個未滿三個月的胎兒。


    “貝芷姐,你好好想想,要不讓黃蓮過來陪陪你?”左寧薇建議道。她覺得這時候還是別讓貝芷一個人獨處的好,可若是家中長輩得知,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還是找個同齡又真心為貝芷好的朋友相陪比較合適,也許也能給貝芷一些意見。


    貝芷這次沒有反對,左寧薇立即給黃蓮發了條短信,說貝芷遇到了點事,希望她過來一趟。


    過了二十來分鍾,黃蓮就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劈頭就問:“怎麽迴事?阿芷你不舒服嗎?許立肖呢,他沒過來……這,這是什麽?”


    說著說著,黃蓮就發現了散落在病床上的那一疊照片,她著急地彎腰找了幾張,飛快地掃過,臉上的擔憂也全變成了憤怒。


    “許立肖這混球出軌了?”她扭頭問貝芷。


    貝芷眯著眼,捂住額頭,將手裏的錄音筆遞給了她。


    黃蓮歎了口氣,拿起筆,重新播放了一遍。


    再次聽到自己的丈夫對著另外一個女人噓寒問暖,貝芷心裏仍止不住的難過,往日許立肖對她有多好,如今就襯得那些好有多不堪入目。


    “媽蛋,許立肖他不是人,當初結婚的時候說得多好聽,都tm放屁。”黃蓮氣得罵娘,她著急地在病房裏走來走去,“不行,不能這麽便宜了許立肖,阿芷,離婚,咱們離婚,請個律師,讓許立肖這混球滾蛋。”


    貝芷仍然捂住臉,輕輕搖了搖頭。


    黃蓮見了,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怎麽,你還舍不得?阿芷,你醒醒吧,你還不到四十,人生還有一大半,難道後半輩子都要跟許立肖、程佩佩這麽糾纏不清地過下去?不值得啊。”


    舍不得嗎?當然,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兩三年,除了父母至親,曾經她最親的人就是許立肖了。哪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


    貝芷的手無意識地摸著腹部,臉上的笑容看得讓人心酸。


    黃蓮這才想起貝芷是個孕婦,還是個在保胎的孕婦。她在心裏歎了口氣,拉過椅子坐在床側,輕輕握住貝芷的手,沒再勉強她,隻是跟她分析如今的狀況:“程佩佩比你還大兩歲,也是高齡產婦,她冒著風險非要生下這個孩子,打的什麽主意,你應該清楚。估計是攀高枝不成,年齡拖大了,美貌不在,又念起了許立肖的好,想找許立肖當接盤俠。許立肖還真是個賤人,前妻一示好,他就找不著北了,完全忘了自己姓什麽。”


    這猜測雖然有些誅心,但卻是如今最合理的推測。


    至於說什麽程佩佩和許立肖是真愛之類的,還是別侮辱真愛這個詞了,要是真愛,當初程佩佩的行為怎麽說。


    “寧薇啊,以前都隻聽說過渣男賤女,現在頭一迴碰到渣女賤男,這林子大了真是什麽鳥都有啊。”風嵐輕輕撞了撞左寧薇,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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