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萬年來您兢兢業業的守護著棲悟島, 守護著浮生界,和虛空妖魔無數次的對戰,你有沒有想過值不值得。”羽君質問道, “如果您讓我選, 我寧願隻是一個資質普通的修士, 哪怕不能飛升, 最起碼這一輩子我是為我自己活著的。”


    “這強大的空間之力, 到底是天道對我們的厚愛, 還是天道對我們的懲罰?”羽君問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浮生界的生死你是不管了?你可知道,沒有這浮生界你也活不了。”羽空明說道。


    “我沒有說不管。”羽君不解道,“我隻是不明白, 為什麽關係到整界安危的事情,您非要扛在您自己一個人身上。”


    “十幾萬年前,空間壁壘穩如磐石,也隻有一萬年一次的妖魔大舉侵犯才能破開一絲縫隙。可如今呢?十幾萬年過去了,您的修為越來越高深,虛空之輪依然在棲悟島上,但是空間壁壘被攻破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頻繁到您不得不召集浮生界大乘後期修士共同禦敵,頻繁到您不得不求助於雷炎神鳥一族,要不然也不會有我不是嗎?”這些話,從羽君知道棲悟島的曆史時就一直想說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羽空明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祖父,您其實很清楚。”羽君說道,“虛空妖魔的力量越來越強,所以空間壁壘才會頻繁攻破。”


    “所以才需要你們,隻要有虛空之輪,我們就可以再次修複空間壁壘。”羽空明說道。


    “您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羽君無力道,“這世上的東西沒有永恆的,從存在到消失是一個永久的輪迴,天道之下三千世界生生滅滅,是永恆的常態,要不然哪裏會有虛空妖魔這類物種。”


    “你是讓我放任不管,任由浮生界走向滅亡?”羽空明的聲音壓抑著滔天的怒火。


    “我隻是想告訴您,就算您把我和寶寶都帶迴去,把我們的妖力都分離出來,讓棲悟島再次擁有可以操控虛空之輪的島主,那麽也隻是延緩了空間壁壘被擊破的時間而已。該發生的終將會發生。”羽君解釋道。


    虛空中安靜了半響,久到羽君都要以為他的祖父已經離開,羽空明才再次開口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


    羽君從祖父的話語裏聽出了一絲無奈,他趁機問道:“祖父,我父親在哪裏?”


    “你想讓你父親迴來接任島主?”羽空明立刻猜測出羽君話裏的意思。


    “沒錯。”祖父之所以這麽著急,就是因為他沒幾年就要飛升真仙了,必須在飛升之前找到繼承人才可以,“那一日我從棲悟島出來,誤入虛空,在空間壁壘的邊緣看見了很多虛空妖魔。虛空妖魔的力量越來越強大,遲早有一天他們一定會侵入浮生界,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但是絕對不會等到棲悟島下一任島主飛升。”


    “您倒是觀察的很仔細。”羽空明沒想到,隻是憑借著棲悟島有關於空間妖魔的記載,羽天玄就能察覺到這麽多東西。


    “既然如此,您為何一定要讓我活著寶寶去接替島主的位置,您為何不能讓父親接替島主的位置,他擁有最存粹的空間之力不是嗎?”羽君終於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難道我們不應當利用這段時間,把虛空妖魔的事情公諸於世,讓整個浮生界的修士都明白他們自己的處境,聯合起來一起抵禦外敵嗎?”


    “我正是在這麽做。”羽空明忽然出聲道。


    “什麽?”羽君有些震驚。


    “難道我不知道羽鶴更適合繼承島主之位嗎?”羽空明反問道。


    “那您為何……”羽君神情一下變的凝重起來,“是不是……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羽空明沒有迴答自己孫子的問題,而是抬手在空中撕開一道縫隙,羽君蹙著眉看向那道裂縫。


    “迴一趟棲悟島。”羽空明頓了一下又說道,“放心,這次不會攔著你不讓你出來的。”


    羽君猶豫了一陣,轉身往身後看了看,仿佛一葉就在身後一般,最終在一片黑暗中化作流光飛入了空間裂縫。


    空間裂縫在羽君飛入的瞬間自動閉合,而空無一人的草地上落下了一黑一藍兩道身影。


    “那就是棲悟島島主?”飛鴻真人感受著空氣中微弱的空間之力。


    “能夠徒手撕裂空間的,也隻有棲悟島的人了。”閆晨迴答道。


    “棲悟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飛鴻真人問道。


    閆晨猶豫一瞬,想著飛鴻真人應當遲早也會知道,也就不打算隱瞞了:“真人若是不睡,不如一同喝上一杯。”


    “好。”飛鴻真人走向閆晨。


    =


    天光微熹,窗台已經有了七彩鳥的鳴叫聲,一葉從睡夢中醒來,一抬眼就看見了站在窗口舉目遠眺的羽君。


    一葉和羽君居住的房間是在一處斷崖上,從窗外舉目遠眺可以看盡大半個風巢的風景。妖族由自然孕育,所以風巢猶如一個巨大的原始森林,濃鬱的木係本源之力充斥著整個空間,讓一葉通體舒暢。


    “這裏風景真好。”一葉站在羽君身旁。


    “你喜歡這裏?”羽君轉頭看向一葉。


    “喜歡。”一葉點頭。


    “那……你和寶寶在這裏生活一段時間可好?”羽君眼神一閃,忽的問道。


    “我和寶寶?”一葉很快發覺自家夫君話裏的問題,“那你呢?你要去哪裏?”


    對上一葉明亮的眼睛,許久的心頭浮起一抹無力,他想了一整夜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和一葉解釋。


    “你要去哪裏?”一葉抓住羽君的胳膊,焦急的問道。


    “夫人。”羽君單手捧著一葉的臉龐,話語裏都是無奈,“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一葉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說再也不會讓我離開你的視線嗎?”


    羽君眼神裏的無奈更加深刻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這麽快就會食言,可是相對於食言,他更想要一葉和寶寶快快樂樂的活著,在風巢裏,每天都帶著笑容,開心的生活著。


    “我要去虛空,沒有辦法帶你過去。”羽君說道。


    “虛空?”一葉疑惑道,“為什麽忽然要去虛空,你不是說要去找你父親嗎?”


    “我父親就在虛空。”羽君迴道。


    “那……那你去多久?”一葉又問道。


    “如果不順利的話,我很快就會迴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迴來。”羽君苦笑道。


    “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說話說反了,什麽叫如果順利的話你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迴來?”一葉有些聽迷糊了,“你不是說去虛空找你父親嗎?找到不就可以了嗎?找到之後你把他帶迴來,讓父親守護棲悟島,然後我一家三口就可以在一起平平靜靜的生活了嗎?”


    “父親一直在守護棲悟島。”羽君想了很多借口,最終一個都沒有用上,如果最終都要分開,那麽最起碼要讓一葉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裏。


    “什麽意思?”一葉雖然不大愛動腦子,關於棲悟島的問題,她雖然一直表現的很樂觀,但是她內心深處也知道,事情不會輕易解決。她隻是樂觀的覺得,隻要不傷害她在乎的人,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慢慢解決的。


    “我昨天迴了一趟棲悟島,祖父給我看了一些東西。”羽君神情凝重的說道,“其實空間壁壘早在三千年前就快要崩潰了。這些年一直是祖父和父親勉力支撐著,這三千年來父親一直在虛空鎮守虛空妖藤,如若不然,妖藤侵入浮生界,空間壁壘將再無法修複。”


    “所以呢?”一葉望向羽君。


    “祖父即將飛升了,我要去虛空接替父親的位置,如果我能代替父親鎮住空間妖藤,那麽父親就可以抽身迴來代替祖父守衛棲悟島,這樣我們才能為浮生界爭取更多的時間。”羽君解釋道,“所以你明白嗎?我不能不去。”


    “好。”一葉沉默了好一會,抬頭一臉堅決的問道,“這麽大的事情我不能不讓你去,我就問你一句。”


    羽君疑惑的望向一葉。


    “你說的,不會讓我再離開你的視線,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我……”幾乎是在一葉問出這句話的瞬間,羽君就知道了一葉的打算,他這是要陪著自己去虛空啊,“一葉,我不能讓你去虛空。”


    “隻要我不是一進去就必死無疑,你就必須帶著我。”一葉不容拒絕的說道。


    羽君握住一葉胳膊的手掌忽的用力,心緒起伏難以抉擇。


    第83章 虛空之變 三


    夫妻二人在房中商談了一早上, 無論羽君如何說明此行的危險以及寶寶還是一個孩子, 需要母親陪伴的事實,一葉始終不肯妥協。


    最終拗不過一葉的羽君隻好帶著一葉一起去向嶽父嶽母道別。


    “你要帶一葉迴棲悟島?”飛鴻真人對此並不是很驚訝,昨夜羽空明來找羽天玄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何況後來又從閆晨那裏了解了許多關於棲悟島的事情。飛鴻真人就知道羽天玄迴棲悟島是遲早的事情。隻是他沒想到的是,他會帶一葉去。


    “爹爹和娘親要去哪裏?寶寶也要去。”一旁的寶寶一聽爹娘熬離開立刻噠噠的跑了過去揪住一葉的衣擺。


    雲畫見了, 也立馬跟了過去,反正寶寶去哪裏, 她就去哪裏。


    “寶寶乖, 你和外祖父外祖母待在一起好不好。”一葉哄道。


    寶寶迴頭瞅了一眼外祖父外祖母,眼圈一紅, 有些委屈的說道:“我才剛看見爹爹, 也才剛看見外祖父外祖母,就不能都在一起嗎?”


    “呃……”一葉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她忽的就有些明白為什麽羽君不願意讓她一起去虛空了, 此時她也不願意寶寶去。


    羽君見一葉被兒子問住了, 輕笑一聲蹲下身, 抬手揉了揉寶寶的腦袋說道:“爹爹和娘親要去的地方比較危險, 寶寶現在還小, 修為還不夠, 所以不能去。”


    “騙人!”寶寶鼓著笑臉氣唿唿的說道,“明明我的修為就比娘親高。”


    “……”羽君一時無法反駁。


    “……”剛剛還在心疼兒子的一葉頓時恨不得把這小子抱起來揍一頓。


    寶寶見爹爹和娘親都不說話,頓時急了,轉頭朝外祖父外祖母求助:“外祖父, 外祖母,你們說,寶寶的修為是不是比娘親要高。”


    “沒錯。”花家父母都是實誠人啊,頓時紛紛點頭。


    “你看,舅舅之前也說過的。”寶寶接著擺事實講證據,“之前沒飛升的時候,也是我保護的娘親,而且我比娘親要早飛升,還有舅舅也說過我修為比娘親高,還有……”


    “閉嘴!”一葉忍無可忍。


    寶寶委屈的閉上嘴,不過仍然一臉倔強的看向爹爹和娘親。


    花母看不下去了,彈指飛過去一道氣勁打在一葉眉心,等一葉痛唿一聲之後才出聲罵道:“自己不好好修煉,還怪寶寶超過你?”


    一葉心虛的低下頭。


    羽君見一葉被嶽母教訓了,有些心疼的同時又不敢反駁嶽母,隻好繼續和兒子講道理:“那是因為爹爹的修為還太弱了。”


    寶寶不解的抬起頭,爹爹的修為很厲害呢,那天他看見了,他一個人打敗了好多好多妖族。


    “因為爹爹的修為還太弱,所以無法同時保護寶寶和娘親。”羽君說道。


    “爹爹隻能保護一個人,所以隻能保護娘親嗎?”寶寶似懂非懂的問道。


    “是的。”羽君鼓勵道,“所以寶寶要好好修煉,等你修為變厲害了,就來找爹爹和娘親。”


    寶寶想了想,然後重重的點頭道:“我會努力修煉的,然後和爹爹一起保護娘親。”


    “真乖。”羽君忍不住誇道。


    一葉也是一臉的感動,伸手把寶寶摟進懷裏使勁的親了好幾下。


    羽空明如今是壓製著修為不讓自己飛升,所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壓製不住了。而虛空裏的情況羽君又完全不清楚,他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代替父親羽鶴鎮守虛空,所以時間不等人,兩人告別之後,通過羽空明撕裂的虛空離開了風巢。


    一葉跟著自家夫君在虛空裏飛行了一段時間,從虛空的另一個出口出來,落在了一處海島之上。


    就在兩人落下的瞬間,一隊銀甲士兵躬身行禮道:“見過少主。”


    “起來吧。”羽君帶著一臉驚訝的一葉走向隊伍正前方一身紫色袍服的羽空明,出聲喊道,“祖父。”


    “祖父。”一葉跟著出聲喊道。


    羽空明的視線落在一葉身上,如此一個資質普通,長相普通的女子,居然是他孫兒的妻子,真是……算了,看在她願意陪著孫子一起過來的份上暫且接受她。


    “嗯。”羽空明冷淡的輕嗯一聲,轉而看向羽君說道,“既然是你自己提出的方案,那麽我就給你十年時間,如果十年之內你找不到可以代替羽鶴鎮守虛空的證據,那麽就必須按照我的方法來。”


    一葉雖然不知道他們祖孫二人之間說了什麽,但是直覺這個方法應該會和寶寶有關係。


    “直接去虛空吧。”羽君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鎮守虛空,但是也不想讓寶寶遭受妖力分離的痛苦,所以隻能去了虛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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