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兩家政治觀念不合的緣故,他們的往來已經很少了,梁成卻萬萬沒想到,大人之間的聯係少了,孩子之間的聯係卻如火如荼。


    很快,梁薇早戀的消息在大院裏傳得沸沸揚揚。彼時盧飛羽的身份同先前已經是一個天一個地,他現在是政治犯的兒子,梁成怎麽能夠忍受梁薇跟這種人交往。


    當時盧飛羽還在機關學校讀書,梁成為了一己之私,跟學校的領導老師通了氣以後,以打架鬥毆的名義把他從學校裏開除出去。


    那次打架算是無妄之災,是外校的學生同本校學生幹仗,盧飛羽正好從那裏路過,老師連他一並抓起,學校裏偏偏就開除了他一個人,其他情節更為惡劣的人都是留校察看。


    但是就算是不公平,盧飛羽勢單力薄,剩下的親戚怕牽連自身的緣故早就不管他了,他又有什麽反抗的能耐?


    盧飛羽被開除以後,冰雪聰明的梁薇立馬意識到這件事背後自己父母的功勞。她跟父母大鬧一場以後收拾了行李就離家出走,不對,應該說是跟盧飛羽私奔了。


    梁成夫妻自然是怒不可遏,在一對苦命鴛鴦私奔了一個多月以後才把梁薇給捉了迴來,一捉迴來就把梁薇關在新買的房子裏,什麽時候想通了才給出去。


    盧飛羽卻又神通廣大地找到那處房子,他跪在梁成夫妻麵前許諾以後一定能夠給梁薇好日子過。梁薇夫妻不氣反笑,一個高中生,竟也敢在他們麵前說下這種猖狂話。


    梁成夫妻對盧飛羽不屑一顧,讓警衛把他丟了出去。


    不僅如此,一直乖巧的梁薇首次叛逆,點燃了梁薇母親的怒火,她認為,都是盧飛羽的蒙騙,才讓乖巧的梁薇跟梁家漸行漸遠。


    於是,她花錢雇了一群小混混,把盧飛羽堵在胡同裏揍了一頓。


    但是她卻沒想到,那群小混混下手沒輕沒重,把盧飛羽打得脾髒破裂以後就揚長而去,而盧飛羽掙紮中從那條僻靜的胡同裏爬出來想要唿救,剛露了個麵,就被一輛載滿了貨物的貨車碾了個粉碎。


    當時查案沒有那麽嚴格,很多手段都無法實現,最終警方也隻能認定盧飛羽是出了車禍,所有責任由那位貨車司機全部承擔,因為司機拿不出賠款的緣故,他被判了十年。


    而盧飛羽那年剛滿十八歲,有冤無處訴,就此魂歸地府。


    梁薇不知盧飛羽的車禍真相,她一個花季少女,隻知道怒斥父母的嫌貧愛富,在盧飛羽死亡以後對父母更是冷漠相對。高考完以後,梁薇沒有留在華國讀書,她去了國外。


    在國外讀完大學以後,梁薇終於迴到了帝都,但是她沒有聽從父母的意思進法院實習,而是義無反顧地奔進娛樂圈,哪怕撞得頭破血流,梁薇也再也沒有迴過家一次。


    她跟梁成夫妻的聯係,就隻剩下了逢年過節時那一兩個冷漠的電話了。


    可以說,梁薇跟陳天宗的關係,都比父女母女之間的關係要親近許多。


    當然,梁氏夫妻肯定不能跟周善這麽說,他們從真相裏頭撿了幾件事,把事情三三兩兩地拚湊成另外一番模樣。


    在他們口中,梁薇曾經不懂事,跟了個愛打架的小混混談戀愛,為此不惜跟父母鬧翻同小混混私奔。但是混混的真麵目很快也就露了出來,他把梁薇打得遍體鱗傷以後,梁薇就逃迴了家裏,跟父母認錯以後老老實實繼續讀書。


    而混混不甘心,還妄圖迴來找梁薇,卻在喝得醉醺醺的情況下,被一輛大貨車撞得底朝天。


    第92章


    周善聽罷, 陷入了沉思。


    她斟酌了一番後才開口, “這樣說來,可能就是那個盧飛羽心有不甘纏著梁薇不放。”


    即使盧飛羽真的是在酒後因車禍枉死, 可在他眼裏, 他的死亡跟梁薇的逃跑有關。因此他心有怨氣不肯去投胎流連人世也說得過去。隻是梁薇現在不在,不能驗證。


    難怪當初她用慧眼查探時,分明看見梁薇至少被三隻鬼魅纏身, 隻是小鬼當時吸引住了她的全部心思, 加上另外那隻鬼魅的氣息淡得可以忽略不計,她還以為是梁薇不小心在別地兒沾惹到的氣息。


    她算過梁薇的生辰八字,命格很好很順,十七歲時有個不大不小的波折, 除此之外就隻剩下她那副爛桃花壓尾的麵相。


    她懷疑過梁薇身邊那朵爛桃花是楊洛淮, 如今看來,這朵爛桃花指的還不一定是活人。


    周善又問,“除了那個盧飛羽,她還得罪過誰沒有?”


    夫婦二人搖頭,“不會的,薇薇一向聽話。”


    周善又看向迴來的楊洛淮。


    楊洛淮苦笑道:“沒有, 薇薇的脾氣很好。”


    周善又提起另外一件事, “那個夢是她迴國以後開始做的?”


    楊洛淮點頭, “是, 剛開始她天天嚷著睡不著, 我就去買了點血燕, 每晚臨睡前給她燉一盅燕窩粥,她才能入睡,可睡也睡得不安穩,老是做噩夢。”


    楊洛淮說話時頻頻看向梁成夫妻,眉眼裏俱是恰到好處的擔憂。


    可顯然人家沒把他放在眼裏,看都沒看他一眼,白邀功了。


    周善一直饒有興致地盯著楊洛淮看,他看到梁成夫妻的目中無人時明顯不高興,卻收斂得很好。


    盡管所有苗頭都指向盧,周善卻不敢妄下結論,而是打來一盆清水,手攥把糯米徐徐灑入清水中。


    她明明隻攥了一小把,那小把糯米落到水中時卻有無窮數。


    糯米並未沉於底,而是漂浮於水麵,慢慢形成一個字——盧。


    她問了米,這裏的孤魂野鬼告訴她,確實是盧飛羽。


    不會錯了。


    他藏得還真好,昨天周善居然沒有發現他的氣息,如果不是梁薇的爸媽來了,可能周善都不會知道梁薇身邊居然還有個盧飛羽。


    她把結果告訴梁薇的爸媽,梁氏夫妻卻不怎麽聽信,畢竟鬼上身這種說法太玄妙了,隻是現在聯係不上梁薇,他們心裏也很著急,對於周善的說法隻能說是勉勉強強信了三分。


    恰在此時,交警隊傳來消息,京州高速上攔截到了一輛空車,車牌號正是梁薇開出去的那輛,似乎開到半路上沒油,梁薇便棄車了。根據那個路段的監控顯示,梁薇步行了一段路程以後就翻越圍欄下了高速,在此期間她的腳還是踮著的。


    不得不說,大半夜的,梁薇這種舉措也未免太不正常了。


    她一個大明星,不好好在家待著等拍戲做活動,大半夜的駕車跑到百裏之外的高速上,連油也不知道加,在高速上棄車走人,這種行徑簡直是瘋子。


    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梁薇。


    梁成看到高速的路牌時,在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了什麽,“我知道她去哪了!”


    梁母也憂心忡忡,顯然他們兩個有相同的默契。


    梁氏夫妻不想耽擱,聯係司機就要出發去尋找愛女,以防萬一,梁成還邀請了周善一道前去,並表示如果梁薇平安歸來不會虧待她。周善這筆單子本就還沒做完,自然應了。


    在一旁充作背景板的楊洛淮出聲了,“叔叔阿姨,我也想出去找薇薇。”


    梁薇的媽媽頗為耐人尋味地剜了他一眼,眼神十分厭惡,“誰是你叔叔阿姨,你跟去幹嘛?”


    在她心裏,楊洛淮跟盧飛羽沒什麽分別,但是現在梁薇主意大,早就脫離了她的掌控,她也沒有辦法。楊洛淮麵容有點尷尬,卻堅持這個想法。


    無聲的僵持過後,梁氏夫妻還是做出了讓步,讓楊洛淮跟著去。


    他們一行人登上了電梯,電梯內部空間狹小,又要一次性坐那麽多人,人與人挨在一處,周善與楊洛淮兩個人恰好都被擠到角落裏。


    周善被楊洛淮脖頸上掛著的那個平安符給吸引了視線,“楊先生,你這個平安符跟梁小姐的是一對的嗎?”


    楊洛淮把露出個小角的平安符掖迴衣領,他神色有點不自在,“嗯,在五台山上求的一對,她那個是鳳紋,我這個是龍紋,講的就是龍鳳呈祥的好兆頭。”


    周善恍然大悟,“我可以看看嗎?”


    梁母奇怪,“不就是個普通的平安符嗎?有什麽可看的?”


    周善但笑不語,隻是溫和地看著楊洛淮。


    楊洛淮本想拒絕,但是當著梁父梁母的麵,他怕這樣不留情麵會給二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咬咬牙還是從脖子上解下來了,“真的就隻是個普通的平安符。”


    他摘下以後,周善放在手心裏對著明亮的燈光照了許久,她心中一動,又嗅了嗅,方才把平安符放迴楊洛淮手裏,笑得意味深長,“不錯。”


    他們坐車連夜趕了幾百裏的路,從帝都趕到海河省轄內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餘臨。


    餘臨跟帝都對比,一個是勳貴,一個是貧民,與處處高樓大廈的京城不一樣,這裏還有大片低矮的平房,即使在縣城中心,仍然有貧民窟的存在。


    他們的目的地就在一處貧民窟裏,外圍是棚戶區,裏麵倒是有幾棟老舊的筒子樓。


    貧民窟裏路不寬敞,車開到一半就開不進去了,他們隻得下車。


    一下車,梁母就忍不住皺了皺眉,到處都是黑泥,一腳踩下去,她的高跟鞋就跟幹淨這兩個字徹底說掰掰了。


    這地方,跟周善老家羅華縣差不多吧,周善都極其狐疑,“梁小姐在這種地方?”


    梁母似有感慨,“多少年過去了,這裏一點都沒變。”


    當初盧飛羽跟梁薇鬧私奔,拿著自己攢下的零花錢坐上大巴浪跡天涯,最後選擇餘臨落腳,而憤怒又擔心的梁父梁母足足找了一個多月方才在這麽個窮鄉僻壤裏找到他們。


    當時,盧飛羽外出做個洗碗工,而他們精心培養的女兒傻乎乎地在筒子樓下麵的過道裏教倆小孩踢毽子,笑得很開心,很紮眼。


    那一刻,他們對那個拐騙了女兒的盧飛羽恨到了極點。


    再度踏足到這塊土地時,被遺忘的記憶再度激活。


    梁母在高速公路的那段錄像裏看到“餘臨”的路牌時,就大感不妙了。這些年梁薇雖然不親近他們,但是也還算聽話不搞事,這麽多年過去,她怎麽又突發奇想來到了餘臨?


    沿路的景物都還算熟悉,梁成夫妻憑借腦海裏單薄的記憶找到了那棟破舊的筒子樓。


    彼時天光已經大亮,梁成夫妻對視一眼,發話要自己上樓,而周善等人在樓下等著,一旦出現什麽狀況就打電話另行通知。


    畢竟是家務事,再說梁薇也不一定在上麵,周善與司機等人自然沒有異議,眼睜睜看著這對夫婦相攜著踏入破舊灰暗的筒子樓。


    楊洛淮的電話響了幾迴,他卻一直沒有接,電話鈴聲剛響起,他掃了眼來顯就匆匆掐斷。


    搞得周善都忍不住提醒,“如果是私密電話楊先生可以走遠些去接聽。”


    不用弄出這幅想接又不敢接的模樣。


    楊洛淮幹幹笑了下,他倒是真想接,背過身去足足走了一百多米遠又繞了個路,走到偏僻的角落裏,方才接起電話。


    不巧的是周善耳力驚人,等閑人聽不到的聲音在她耳朵裏清清楚楚。她本來倒也沒放什麽注意力在楊洛淮身上,隻是楊洛淮的話語卻充分刺激了周善的探聽欲。


    “不是跟你說了這兩天不要再打電話過來嗎?”


    “這事情沒那麽簡單,她爸媽也摻和進來了。我怎麽做?你說說我怎麽做,現在全是警察。”


    “一個小妞壞的事,她報警了,我那天又不在公寓你不是不知道。還好那些東西我早就藏起來了,不然你以為我能摘得幹淨?”


    “鬼曉得,最近越來越倒黴了,睡得也不好。”


    “不要著急,慢慢來,是你的終究是你的,那個角色你不是拿下了嗎?”


    “撤資?!”


    ……


    楊洛淮自以為沒人能夠聽得到,把憋著的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都倒了出來,聽得周善都忍不住蹙眉,這話裏的信息量也未免太大了。


    剛開始的時候她懷疑過楊洛淮,但是這種懷疑又很快被打消了,可是現在事實證明,她原來的推理是正確的。


    梁薇麵相上的那朵爛桃花,她房裏養著的那兩隻小鬼,以及梁薇這些日子常常做的噩夢。


    還有那個平安符。


    她從楊洛淮佩戴的那個平安符裏,嗅到了不應該有的東西。


    看來,這個楊洛淮應該早就跟小梁薇暗通了款曲,瞞得倒是好。


    梁薇的命格不錯,可惜在這姻緣上實在糟心,隻有兩任,兩任皆是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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