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廣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識到了,溫柔可人的妻子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孩子,隻是把人家當成了棋子,懷孕以後她對那個孩子嫌棄的態度,也讓甄廣意識到,吳菀青溫柔的表皮下,可能藏著一顆極端自私自利的心。


    那顆心裏,有她的母親跟弟弟,還有她自己。至於他,大約也隻是為她提供優渥生活的便利工具罷了。


    他媽知道家裏發生的糟心事以後很快就趕到別墅劈裏啪啦地罵了吳菀青一通,甄廣頭一次沒有維護妻子。


    然後吳菀青就開始胡攪蠻纏,認定他是出軌了,才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他媽罵了吳莞青,丈母娘跟小舅子也都上門來撒了潑,說是給女兒姐姐撐腰來了,吳莞青挨了罵,甄廣就要被罵得更多。


    對於這一切,甄廣忍了,到了今天妻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潑婦一樣的舉動,讓他忍無可忍。


    他剛要伸手製止吳菀青的舉動,卻看見吳菀青跟個潑婦一樣破口大罵,“你這個小娼婦。”


    她這幾年養尊處優所成的貴婦氣質此時蕩然無存,撒潑罵人的嘴臉讓甄廣心裏一寒,這個樣子同她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實在是太像他的丈母娘了。


    她空出來的右手也沒閑著,想要一巴掌甩在花格子的小臉上,甄廣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握住吳菀青的手腕,“別鬧。”


    吳菀青流了那胎以後就有點神經質,現在更是萬念俱灰,看到甄廣製止她的舉動更是把那個女人恨得牙癢癢,“甄廣,你在外麵養女人養得心野了是吧。”


    甄廣流露出無奈的表情,“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迴事。”


    吳菀青見他有些軟了,聲音更加尖利了些許,食指都快要戳到他額頭上,“不是我想的那迴事?你甄廣還陪哪個女人逛過街?”


    甄廣皺眉,“我媽讓的。”


    他伸手把吳菀青跟花格子格擋開來,當時吳菀青的爆發太突然了,他沒有反應過來才讓人家被扯住了頭發。


    他知道自己母親是故意讓他跟人家姑娘來逛街的,那姑娘是他小學跟初中的同學,兩人以前玩得不錯,後來就沒有交情了,等他結婚以後他媽才想起這茬子人,每次被吳菀青氣到以後都要說聲他要是娶到那位才好,娶了吳菀青她遲早會被氣死。


    這次,他還要為妻子莫名其妙就流了那胎兜底,隻能先過了母親這關,萬事討好,母親提出這個無理取鬧的要求,他也答應了。


    但是沒想到,他第一次跟別的女人上街,還沒開始逛店,就被妻子跟她的姐妹團發現了。


    他不提他媽還好,他一提他媽,吳菀青就開始炸了,隔著一個人還要往花格子臉上招唿,“我就知道你媽早就想讓你找小三給甄家留後了,老不死的我要宰了她!”


    誰知甄廣聞言臉色當即冷了下來,“不要亂說話。”


    吳菀青已經被姐妹團先前那些冷嘲熱諷給刺激得發瘋,婆婆這個詞更加刺激了她,“那個老不死的怎麽不早點死,她早一天死我就早一天過好日子,有本事去死啊。”


    甄廣聽到這段話時,右手抬將起來,要往她臉上狠狠抽去。


    吳菀青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把不該說的心裏話說出來了,當下臉色大變。


    甄廣的手掌離她的右臉還有三四厘米時卻驀然停住了,他苦笑道:“原來你跟我媽已經是你死我活的狀態了。”


    吳菀青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天大的蠢事,當下反應過來,也不鬧了,拉著他的手腕苦苦哀求,“不,老公,我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亂說的話。”


    都是甄廣這些年的寵愛跟千依百順才讓她肆無忌憚,不僅是她,她媽跟她弟弟,都把甄廣當成了軟骨頭以及可以肆意盤剝的對象,卻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也是有脾氣的,也有不能觸碰的禁地。


    甄廣卻麵無表情地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裏抽出來,“我看為了讓你長命百歲,我們最好還是離婚吧。”


    結婚七八年了,甄廣從來沒有提過離婚這兩個字,也不準她提。


    吳菀青驚恐地搖搖頭,“我不!”


    她看到丈夫的麵無表情時,油然而生巨大的恐慌,母親的唉聲歎氣,弟弟的怨怪她無能,“姐妹團”的表麵安慰實際上樂得看笑話的心態紛至遝來……


    不,她不能離婚,她除了甄太太這個名頭一無所有,不能連這個也失去了。


    甄廣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轉身離開。


    “離婚事宜,咱們最好還是找律師談談。”


    吳莞青聞言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沒癱軟在地。


    看到小碎花哭嚎著追老公去了,圍觀人群看了許久熱鬧,心滿意足,三三兩兩地散了。


    周家昌在看熱鬧的功夫時已經抽了一根煙,天色已晚,他也不再耽擱,徑直叫了輛小三輪迴家。


    他去拘留所這幾天,饒春琴住了幾天醫院,跟大兒媳又吵了一架,然後被頭疼的周家平送迴了老家,周家平還請了饒春琴的弟媳來照顧她。


    不過這幾天饒春琴的弟弟家正張羅著收拾晚稻,她熬到周家昌出來這天就迴去了,是以現在隻有饒春琴一個人在家。


    周家昌把從大哥家裏拿迴來的烤鴨放在桌上,想著去村裏的小賣部買一瓶五塊錢的燒酒,然後剝一盤花生米,就著烤鴨、燒酒、花生米,美滋滋。


    他懶洋洋地朝屋裏頭喊了聲,“媽,我把烤鴨放桌上了,你要是聽著有什麽貓啊狗啊的動靜,記得出個聲,別讓那些畜生把烤鴨給叼了。”


    屋裏頭傳來一絲輕微的響動,周家昌當成是他媽答應了的意思,從抽屜裏摸出五個硬幣往上一拋又伸手接住,正要往外麵走。


    身後卻驀然傳來一道腥風,涼氣嗖嗖地從他後腦勺躥過。


    周家昌又想起前些日子見鬼的場景,後脖子不禁更涼。


    他顫顫巍巍地慢慢把眼角餘光甩過去,身後,仍然是房子、八仙桌、板凳……並沒有什麽可怕的女鬼。


    周家昌噓了一口氣,直接轉過頭來,這次卻愣住了。


    他桌上剛剛擺好盤的烤鴨,已經不翼而飛了。


    周家昌稀裏糊塗地抬頭看了眼,卻看見這輩子最為詭異的景象。


    他媽饒春琴的身體如同沒有骨頭一般纏在堂屋頂上那根最粗的房梁上,的確是纏,纏了足有整整一圈。


    饒春琴的眼神也有點不對勁,發白,直勾勾的,眼黑也變小了不少,正仰天一昂一昂的,喉嚨處鼓起了老大一團,似乎在吞咽什麽。


    第46章


    環溪村的村民很快也都聽說了周家發生的這件怪事, 紛紛跑到這裏來瞧新奇。


    饒老太本來還睜著一雙精光爆射的眼睛掃視眾人, 突然她就麵容一滯, 啪嗒從房梁上掉落下來,一動不動地俯臥在地。


    於是眾人又手忙腳亂地把她送到了醫院。


    送到醫院時, 老太太已經麵色青灰奄奄一息, 醫生很快就發現她喉嚨裏有異物,需要做手術。可剛推進手術室不久,戴口罩的醫生就出來了, 滿眼遺憾地告訴家屬, 病人因為被鴨骨戳破了,且全身骨節都發現了大幅度位移,已經不治身亡。


    聽到這個消息時,周家昌有點呆呆的。


    這家裏最近連連出事, 難不成真的是樊仙姑說的那樣周善是個掃把星?但是樊仙姑莫名其妙就被自己養的毒蛇給咬死了,她的話真的能信嗎?周家昌頭腦一向簡單, 此時此刻也有了深深的懷疑。


    然而不待他想得更多, 周家昌就為操辦喪事給奪去了大半部分的注意力。華國風俗最重喜與喪,尤其是這喪事,死者為重, 更是大意不得。他倒是也想把這後事推給周家平, 但是大哥又許久不在村裏,老家頂門立戶的如今是他, 完全置之不理的話也說不出去。


    為了參加饒春琴的葬禮, 周善請假迴了一次環溪村。


    她上次來這裏的時候還在讀小學, 破解了許家長子在此地施展的聚魂續命術,如今再度迴來,居然還有點物是人非的感慨。


    羅華縣風俗需要停靈三天才能出殯,第一天守夜,第二天入棺,第三天開祭,第四天才能出殯,用的還是土葬之法。


    父母已經先她一步迴了環溪村,周善則是守夜那天晚上才到的。


    周家老宅挺大,一間堂屋破壁兩側各有三間房屋,而且還有東西廂房把主屋合攏,饒春琴的屍首擱在一個案板上,放置在堂屋裏,四周都蒙上了影影綽綽的白布,靈前還有兩根白燭在燃燒。


    周善跟潘美鳳一起住西邊的廂房,她本來還想去看看那位奶奶最後一眼,潘美鳳卻死活不讓她去看,一個勁地在那嘀咕饒春琴死得奇怪,小孩子家家最好不要去看。


    她死得確實奇怪,本來已經下半身癱瘓的人突然就靈活地把自己跟蛇一樣纏繞在梁柱上,而且因為幹吞了一隻烤鴨被活活給噎死了。


    ……


    當然,周善並不知道饒春琴死亡的細節,家裏打電話過來也隻是模模糊糊地說她是被摔死的雲雲。


    潘美鳳知道她好奇心重,中途她還給守靈的那爺倆置辦了兩盤下酒菜,為了避免讓她去堂屋,潘美鳳還刻意把房門給鎖上了。


    周善也隻好悶悶不樂地打消了心思,死人而已,她又不是沒看過,隻因那點可憐的血緣關係想再去看一眼罷了。


    潘美鳳到廚房開了火,炒了一碟花生米,又拿植物油炒了一盤油光辣重的千張,還下了一大碗素淨的青菜小麵。現在死者為大,孝子賢孫在這幾天裏是不宜吃葷的。


    她把菜色端到堂屋,正好看見周家平周家昌難得心平氣和地拿了一副撲克牌在那玩,不禁嗔怪了句,“快來吃點東西,還有一整夜熬呢,不吃東西怎麽能行。”


    周家平把最後的那副三帶一打出去,才放下手裏的撲克牌站起來,“來了。”


    周家昌滿眼不自在,還是說了句“謝謝嫂子。”


    潘美鳳把還在滴水的手往圍裙上擦擦,嘴角微微露出點點笑意,“一家子人,客氣啥。”


    饒春琴一直把他寵得乖戾,現在失去了最大那座靠山,潘美鳳也發現,這個小叔子也沒有以前那麽囂張討人厭了。


    當然,她對他還是沒多大好感。


    潘美鳳看著爺倆一人拾掇了把小板凳坐在那就著糯米水酒有滋有味地吃起了菜,也就放下心,解下身上的圍裙就要往西廂房那邊走。


    腳步剛踏出堂屋,她就驀然頓住了,狐疑地轉頭四處望了望,並沒有絲毫異動。


    剛剛是她聽錯了?可她明明聽到有“嘶嘶”聲。


    潘美鳳疑惑地搖了搖了頭,還是轉身迴了西廂房。


    睡到大半夜裏,還是出事了。


    守靈講究靈前的白燭不能燒斷,要一直燒下去,直到燒盡,是以那倆兄弟不敢同時去睡,隻好在那打牌消磨時間,等熬到子夜就有點熬不住了,於是商量好周家昌先去睡,等周家平迷糊了就去叫醒周家昌兩人輪換來睡。


    周家平一個人待著無聊,幹脆拿紙牌搭起了橋玩。


    堂屋的窗戶突然被一陣風給吹開了,周家平就放下牌走過去關窗子,可沒等他迴來坐下,他就感覺四周的氣氛好像有點不大對。


    周家平左右看了下見沒有異狀才繼續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酒壯膽。


    沒喝兩口,周圍突然有陰風襲來,周家平急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手去護那兩根白燭,看到那兩朵雖然搖搖欲墜卻還是堅定燃燒的燭火才放下了心裏的重擔。


    白燭離屍首離得近,周家平於是抬頭又望了自己的老娘一眼,這一眼,卻看得他肝膽欲寒。


    隻見,饒春琴蒙著白布的身軀上,密密麻麻地纏繞了一圈蛇,甚至她的靈床周圍,都時不時有蛇在遊走,其中有一條格外粗大的,正仰頭擺尾地往饒春琴灰白的泛著死氣的臉上吞吐著紅信。


    他先是腳下發軟,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掉頭就跑,還不忘拉上正在長凳上睡覺的周家昌一把,“出去,趕緊出去。”


    周家昌迷迷糊糊地還在睡覺,被他直接從凳子上拽了下來,重物砸在地上傳來了劈裏啪啦的聲響。


    與此同時,原先幾不可聞的咋咋蛇音也大了起來,幾乎處處都能聽得到蛇類嘶嘶的聲音。


    周家昌也是個膽大的,清醒過來以後就立馬跑到東廂房取了一麵鑼鼓開始砰砰敲打起來,一邊高聲地往左鄰右舍裏叫,“有蛇,有蛇。”


    半夜敲鑼的聲音特別大,寂靜的山村很快就被吵醒了,三三兩兩的人披著衣服就往周家來了。


    然後,所有人就都看見,堂屋的出口已經被蛇給堵住了,窗戶裏的欄杆處也密密麻麻地纏繞了一圈蛇,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些人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麽多的蛇,當下都束手無策。


    雄黃對付那麽多蛇肯定是不頂用的,火攻也不行,先不說老宅的主要結構都靠木料撐起來,一燒起來恐怕就要燒毀整棟房屋還可能禍及鄰裏,單說饒春琴的屍首還在那停著呢,總不能一把火連她一起燒了吧。


    來的村民心裏都有些嘀咕,這個周老太太,死的時候像條蛇,死了還有那麽多蛇來,該不會是哪家的蛇精投胎轉世的吧。


    正當眾人麵麵相覷的時候,周善卻打著哈欠披了件外衣出來了。


    “真熱鬧啊。”她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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