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群眾也轟動了,有個男聲道:“她不就是西街賣行李箱的楊老板嗎?我認得她,這位大師說的真的都對上了。”


    黃杉略微得意地捋了捋山羊須,他把能算出來的都說出來了,看這丫頭還能算出什麽。


    那些湊熱鬧的人也來起哄,“小姑娘,作業寫完了沒有?怎麽就來這東街玩了,這一不小心要是得罪了個活神仙,你爸媽還不得打死你。”


    有幾個人笑得前俯後仰。


    周善卻無動於衷,甚而漫不經心地吹了個泡泡。


    等他們笑完了,她才悠然開口。


    “瞎說,這位夫人明明是子女雙全的命格,而且她也並非一生平安無虞,命中注定有場桃花劫。”


    那婦人先笑後惱,“小姑娘家家別亂說話。”


    看熱鬧的人也不信她,“就是,楊老板是什麽人大家也清楚,什麽桃花劫,她不是那種人。”


    周善定定地注視那個婦人的眼睛,“那朵桃花,不是你的,是你老公的,卻是你的命中一劫。”


    婦人驚疑不定地看著她,有點笑不出來了。她不是傻子,這擺明是在說她老公搞小三嘛。


    周善嘴裏吐出一句話,“不信的話,現在迴店裏看看。”


    楊紅梅生意興隆,家境殷實,可以說是別無所求了,如今所有心思都放在丈夫跟兒子身上。哪怕理智告訴她這丫頭片子隻是在瞎掰,但是她也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思。


    就去看一眼,去看一眼,她告誡自己,然後掉頭跑得飛快。


    那些看熱鬧的還不曾看夠,“楊大姐,你還真信了,跑什麽啊?”


    就在這短短時間內,楊紅梅已經跑遠了,有些喜好看熱鬧的不肯放過這次八卦機會,幹脆跟著她一起跑。


    西街離東街相隔不遠,楊紅梅很快就跑到自己那家鋪子,扶著貨櫃不住喘氣,心裏卻還在嘲笑自己,怎麽就被那小丫頭給蒙騙了呢。


    但是緊接著,從他們存放箱包的那個小室內隱隱約約飄來的話語,卻叫她手足冰涼。


    “姨夫,你什麽時候跟我姨離婚啊?”


    他老公嘖嘖嘖地親了什麽東西幾口,“別著急啊,等我做出假賬糊弄那個母夜叉過去,我就馬上跟她離婚!我總不能空手來娶你吧。”


    她侄女清脆的笑了下,“那姨夫,等你跟我姨離婚以後,這間鋪子能不能寫上我的名字?”


    他丈夫急不可耐地哼唧了兩下,像在撕扯什麽東西,“我的小寶貝,別說加名,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啊。”


    隨後就是男女親在一起的滋溜聲。


    他們這間鋪子的隔音很好,但是這些喁喁細語,卻在此時此刻盡數傳到她的耳中,她都說不清楚是為什麽,因為剛剛那個女孩摸了她的耳朵一下?


    楊紅梅臉色蒼白,差點跌坐在地。


    裏麵有她的老公,也有她讀完初中就不想讀書,被她招進來的侄女。


    楊紅梅茫然了,她對她侄女不好嗎?工資給了,衣服買了,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事情也不用她做多少,主要是讓她盯著其他兩個小工。怎麽就養出這樣一個白眼狼來了呢!


    這間鋪子是她的心血啊!


    跟著她瞎一氣跑來的看客聽不到那些私話有點懵,“楊老板?怎麽了?”


    櫃台前的兩個小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沒想到楊紅梅此時此刻會迴來。


    他們對視一眼,隨後一人迎上去,一人偷偷摸摸往後麵走。


    楊紅梅目光如炬,撲上去拽住往後麵走的那小工的手,“你去做什麽?”


    小工臉上滲出冷汗,幹幹地笑了下,“老板,我去清點一下箱包。”


    楊紅梅卻笑了,她攏了攏頭發,把腰板挺得筆直,“你不用去,我去。”


    那小工急了,“老板,這種活讓我來幹就好。”


    楊紅梅陰冷地注視他的眼睛,“滾。”


    他們不要臉,就別怪她不給他們臉了!


    楊紅梅深吸一口氣,微笑道:“大家都進來看看瞧瞧啊,今兒個全場八折。”


    此話一出,外麵的人潮就湧了進來。


    楊紅梅臉上笑著,心裏卻在滴血,她麵無表情地從兜裏摸出一大把鑰匙,很快就找到裏間那把。


    她的手有點抖,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開了那扇門。


    門內,她舉案齊眉的丈夫一絲不掛,驚愕迴頭,迅速反應過來抄起一件衣服遮住同樣一絲不掛的侄女。


    楊紅梅眼前一黑,暈過去的時候,腦海裏僅剩下一個念頭——離婚!


    所有人都嘲弄地看向了裏麵那對野鴛鴦,楊紅梅侄女驚唿一聲,也幹脆利落地昏了過去。


    ————


    消息很快就傳到東街,黃杉臉上的汗水大滴大滴滲出來。


    他吃算命這碗飯,全靠祖師爺庇佑,又學了二十多年的風水玄學,才能從中窺破一絲天機,已經算是有天賦了。


    這個半路裏殺出的小孩到底是誰!


    但凡算命,皆有五弊三缺,為免泄露天機報應自身,他們說話一直都是含含糊糊,當然,其中也有算出的東西不夠多的緣故。


    這丫頭,卻像絲毫沒有這個擔心似的,而且她算出的東西居然比他還要多!至少楊紅梅的桃花劫和子女雙全命,他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如今顯然,桃花劫對上了,那子女命……


    不,不不,她再天賦異稟,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紀就有如此修為,一定是哪家的老妖怪動用了縮骨功。


    周善饒有興致地盯著他變幻萬千的神色,緩緩出聲:“願賭服輸,黃先生應該輸得起吧。”


    幸好他押下的砝碼並不重。


    黃杉渾身輕鬆,“你想問什麽?”


    周善從衣袖裏慢慢轉出掩藏多時的袖箭,“這玩意,是誰讓你插的?”


    黃杉神情大變,蹭蹭蹭後退幾步,那個算命攤因為他的劇烈動作都掀翻在地,他有點聲嘶力竭,“是你!”


    第26章


    周善挑了挑眉,有些訝異, “你認識我?”


    黃杉滿臉驚恐, 攤子也不要了, 迅速抄起一個包袱就往背麵的小巷子裏跑。


    看戲的人不樂意了,“怎麽跑了?”


    周善卻饒有興致地看著黃杉倉皇逃跑的背影。


    正主都跑了,看戲的人也就無趣地散了。


    等人群散去, 周善才不緊不慢地跟進那條胡同。


    黃杉跑了二十多分鍾, 這些七拐八繞的胡同都快把他折騰暈了,他才靠在牆上重重地喘了幾口氣。


    應該跑遠了吧?


    然而還沒等他定下心神,牆上就傳來清脆的童聲,“不跑了?”


    黃杉差點沒跪在地上,“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


    這丫頭必定是哪派不世出的高人,扮成個小丫頭的模樣來糊弄人。神仙打架, 他這小鬼遭殃。


    周善輕飄飄落地, 手裏還在把玩那根袖箭, “說吧,是誰讓你幹的?”


    黃杉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 顯然在斟酌說跟不說哪種對他更加有利。周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鬼心眼,袖箭直接戳在他的喉嚨上, “我的耐心可能不大夠用。”


    黃杉看到那根尖銳的袖箭時, 臉色都白了, 冒出涔涔冷汗, “說, 我說。”


    “是我小師叔讓我把這根東西留在樓古街錦繡胡同二十號的楚家。”


    原來,華國的玄學門派雖然在一場文化浩劫裏折損得七七八八,但是也有部分殘存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在那十年裏跑到深山老林裏避其鋒芒。玄門雖妙,但是跟國家力量相比,卻又是以卵擊石,除非你能通天曉地達成神仙修為,但是這世上哪來的神仙?


    大部分玄門弟子也不過學點相麵摸骨風水堪輿,能夠畫符修煉的就已少之又少,在華國裏也算是頂尖的存在。


    當今華國,正統玄門一般分為兩個體係,一為南門,二為北門,以地理為分界,所學也有不同。南門注重畫符還有內力修煉,而北門,則是請仙兒上身,借助外界力量更多些。如今靈氣稀薄,是以南門也日益式微,不如北門那些走山人,能請到狐、黃、灰、白、柳五仙助益。


    黃杉拜入的“驍派”,魚龍混雜,算命先生、搬山道人,甚至佛道兩行修者各色兼有。


    “驍派”是南門內數一數二的勢力,不同於黃杉這個底層弟子,他那個小師叔常德銘,在其中乃是唿風喚雨的存在。


    常德銘,周善把這個名字置於齒間咀嚼一會,“他人呢?”


    黃杉戰戰兢兢,“不知道,我們這些小輩,隻能他聯係我們,我們聯係不到他。而且小師叔從來不告訴別人他的行蹤。”


    周善盯著他的眼睛半晌,“他平時怎麽聯係你的?”


    “傳、傳唿機。”


    黃杉從包袱裏摸索出一隻傳唿機,“不過他聯係完我們以後就會換個號碼。


    黃杉雖然目光躲閃,但是周善也有辨人的一套方法,心裏清楚他應該沒有說謊。


    也是,黃杉天賦平平,學了幾十年的玄術,連個摸骨算命都會出錯,連個野路子都不如,他估計也接觸不到那些機要。


    至於他那個小師叔常德銘,看來,此人確實是在籌謀什麽大事啊。


    周善冷笑一聲,手在他背上拍了下,黃杉就驚愕地張大嘴巴,周善飛快地把一顆丸藥拍到他喉嚨裏,“這是斷腸丸,你要是把今日之事說出去,那你的腸子就會一寸一寸,爛成渣。”


    黃杉臉白得跟鬼一樣,他急切地把手指伸到喉嚨裏想要把丸藥挖出來,但是那東西甚為詭異,入口即化。


    “姑奶奶,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會說出去。”


    周善漠然道:“快滾。”


    黃杉連滾帶爬,倉皇奔逃。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周善才狡猾地笑了,什麽斷腸丸,不過是她隨手從牆上摳出來的灰捏成的泥丸罷了,這廝居然嚇成這樣。


    不過,常德銘,她周善記住了!


    這個所謂“驍派”也估計是個邪派,不然常德銘好歹是個高層人物,怎麽會用到五行壓七煞這種邪術?


    五行壓七煞術法要求極高,當初周善清了姚家橫梁上的怨氣,這是“木鬼”賴以生存的東西,沒有這些怨力支撐,隻怕“木鬼”陰煞不夠,會打破這五行之中的平衡。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周善給常德銘的邪術弄出了點破綻,但是這破綻,偏偏他不知道。


    周善滿心以為常德銘遲早會找她算賬,然而她等啊等,等到春又到了冬,也沒見過此人行蹤,就仿佛他消失在這世上一樣。


    ————


    時日匆匆,小升初難得超常發揮一次的周善考上了市裏的中學,很是給周家平長了一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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