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供奉的那個禍害吞掉了小孩魂魄用作修煉以後,胖男人就會把剩下的灰燼煎成茶服用,因為此法甚是惡毒會大量流失生氣,所以他們能夠從孩子身上取來的陽壽並不多。如果小孩本該還有六十年陽壽,那麽續到胖男人身上的命就是兩年,如果小孩有九十年陽壽,那就是三年。


    這麽惡毒的法子,她如今居然在這樣一個尋常人眼中淳樸自然的偏僻農村裏看到了。


    周善再也忍不住,怨毒地抬頭,恰好對上正往下放繩子要把她溺斃在井水裏的許大師眼睛。


    周善提氣,從井中飛身而出。


    那個胖男人見狀嚇得跌坐在地上,“大、大師,她怎麽出來了?”


    那個許大師眯著眼睛打量她一下,忽而冷笑一聲祭出袖中的匕首,“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周善不怒反笑,誰是妖孽?他們二人當中,又有誰是真正的人?但凡有點人心,就弄不出如此惡毒的法術!


    周善迴頭看了井中那幾副小小骸骨,眼裏風雲驟起。


    她情願這些孩子是被別人害死的,被人害死,尚且有魂魄能下陰曹重新投胎。


    可被這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害死,就真的是魂飛魄散六命全無了。


    周善閉上了眼睛,眼角還是難以控製地滴下了幾滴淚。


    都說山辭神君乃神石所化本該鐵石心腸,但是她一塊大石頭,卻偏偏最是多情。


    再睜眼時,周善眼裏不見絲毫溫情,隻餘下滿目兇光。


    她把右手攥得咯咯作響,一字一頓道:“今日我讓你們這兩畜牲有一絲魂魄逃去投胎,我就枉為人!”


    她再不多話,雙手結印於胸前,淩然立足於半空中,唰唰唰幾十道黃符飛出,牢牢地把院子圍困中央。


    周善默不作聲地把法訣掐完,天空裏烏雲驟起,黑壓壓幾欲下沉至小院。


    不知被天雷一寸一寸劈為焦灰的感受,同那些無辜孩子被禍害吞食魂魄的滋味相比,感受如何。


    周善麵無表情地站在半空中,看著底下那兩個驚慌失措的畜牲。


    許大師也知道自己撞上硬茬子了,當即跪下求饒,“大仙饒命。”


    “饒命?”周善麵容狠戾,“可惜我不想饒了你們的命。”


    她最後一個手勢掐完,雷霆轟然炸響,青色電光遊蛇般劈向小院——


    第15章


    雷霆劈了許久,劈在幹草上,燃起了幾點火星,周善又摸出張引風符,把火勢吹大。


    周善看著翻滾的雷霆逐漸消弭,那兩個畜牲消失在劫雷裏,屍骨全無,地上隻現出兩攤黑色汙水。


    做人一場,如今被天火活活煆燒而死,這可比尋常火焰燒死痛多了,報應!


    周善翩然而下,撿起其中一灘黑水上的匕首。她頭也不迴,足點地悄然離開。


    小院裏的熊熊大火持續燃燒。


    迴到周家老宅以後,自認為幹了件大事的周善大師也逃不出挨打的命運。


    潘美鳳又急又怕,一看見她在門外躡手躡腳的身影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拽過來用蒲扇似的大手狠抽了幾下屁股。


    她不管在周家老宅裏發生的風流韻事,徑直拽著夫女離開,因此後來的事還是聽別人說的。


    陳紅彩的姘頭是她娘家表哥,兩人被周善刻出的姻緣符情迷,剛出月子就在月子房裏幹出了這種勾當。


    周家昌平生最好麵子,哪能忍受戴綠帽這種屈辱,當下就拽著陳紅彩要去民政局離婚,陳紅彩披頭散發跪在床上哀求也不頂用。


    也不知道是陳紅彩可憐的模樣觸到了她娘家表哥哪根神經,在人家夫妻鬧離婚的時候,他一個姘頭毫不收斂,冷言冷語地來了句,“你得意個什麽勁,你兒子都是我的。”


    周家人全都呆了,陳紅彩的娘家人也愣了。


    偏生這表哥是個不怕事的,張嘴又來,“你替我養了那麽多年的閨女,我要好好謝謝你。”


    這下,整個環溪村都炸鍋了。這消息可比村東頭那個已經沒人住的院子著火要勁爆多了。


    當然,在撲滅火焰以後,村民在那口井裏發現了幾具骸骨的消息,最終還是壓下了周家昌的綠帽子。


    環溪村裏十年來已經失蹤了三四個小孩,報警都是不了了之,別人都以為這些孩子被拍花子拐了,誰能想到,這些孩子的屍體居然在老井中找到了。冤孽!


    周善輾轉才得知那個胖男人就是院子的戶主,此人名喚周家仁,乃是周家平他們的同宗子弟,比周家平大個幾歲。


    他運氣好,借著改革開放的東風拿父母的遺產在外麵開了個廠,掙了大錢。


    正當他春風得意的時候,卻被查出患了絕症,將不久於人世。


    再然後,周家仁就消失了。


    村裏人每隔幾年偶爾會看到他迴來一次,村民都驚歎他得了絕症卻不死,卻猜不到,這人迴來的目的是偷村裏的孩子來施展那惡毒的聚魂續命術。害了別人的性命,保他自己苟延殘喘。


    而那個許大師,周善怎麽都探聽不到半點訊息。


    直到某日潘美鳳偶然提起,她娘家嫂子的親哥哥失蹤許久,家人報了案,卻找不到。


    周善不由地留了心,鎖龍陣下的村子,她看到潘美龍以後才知道,潘美龍的嶽家也在那個村子裏。


    那個村子在羅華縣裏還算有名,許多風水先生都是從這村裏出來的。華國如今把道術玄門都打成裝神弄鬼封建迷信之流,所以一個村子出了那麽多風水先生,算是獨樹一幟。


    而潘美鳳娘家嫂子的親哥哥,不就是潘美龍的大舅哥?他應該也是那個村子的人。


    周善眨了眨眼睛,“媽媽,你姓潘,爸爸姓周,那你嫂嫂姓什麽呢?”


    潘美鳳瞪了她一下,“小孩子家家問這個做什麽?”


    周善早就想好堵她的話,從書包裏抽出一本嶄新的書,“我們老師在給我們講《百家姓》,我看看她的姓在書上有沒有。”


    周家平樂滋滋地抱起她用胡子好一頓紮,“善善也知道讀書啦,不錯不錯。”


    周善被胡子紮得有些崩潰,她才不喜歡讀書,但是她好歹也是個活了十幾萬年的神君,次次捧著三四十分的語文卷子迴來……也太丟臉了。


    這要是被天界同僚知道了,她老臉往哪擱?


    周家平示意潘美鳳,“孩子好奇心重,你告訴她不就完了?”


    潘美鳳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啊,隻是這麽多年了,我跟她又不熟,誰還記得她姓啥?”


    她手上動作不停,飛快擀麵,“姓孫?不對。姓曾?好像也不大像。”


    周善徹底無奈了,“到底姓什麽?”


    驀地,潘美鳳拿沾滿麵灰的手拍了下自己的鬢角,“對了,是姓許,是許。”


    周善眼波一動,嘴角勾起凜冽的弧度,姓許?那可巧了。姓什麽不好,偏偏姓許。


    周善默不作聲地看了無知無覺仍在樂嗬嗬地擀麵的父母一眼,心中一軟。


    什麽都不知道也是好事,萬事有她。


    如今火候已到,屬於他們的命格也該換迴來了。


    倘若這一切真是如她所料,到時候她設下陣法扭轉天命換迴命格,首當其衝的遭受反噬就是換取命格的受益人,也就是潘美鳳的娘家嫂嫂。


    到時候,不管是什麽魑魅魍魎,都會一個個浮出來。


    周善冷笑,嘩啦就把手上嶄新的書本撕了一頁下來。


    ……


    潘美鳳暴躁了,抄起擀麵杖就追著周善滿院子跑,“死丫頭,你不讀書也別糟蹋書本啊,新的!老娘剛花三個大洋給你買的!”


    周善立馬認慫,抱頭鼠竄。


    ————


    逆天改命並非易事,周善也不敢輕易動手,再加上後麵可能藏著的人物,她就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雖然如今的她已經收服了那把匕首,有了自己的法器,不似當初赤手空拳,在人間應該難逢對手。但是她在天庭吃夠了小覷對手的虧,她可不想在這小小的羅華縣裏翻了船,那可就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為了做好充足的準備,周善又請地質勘探隊的那些人當導遊帶她到市上逛了圈。


    文老在市上相熟,加上他也信風水這種東西,因而熟門熟路地帶著周善來到風水一條街上。所謂風水一條街,其實開的大多數是古董店。


    隻不過——


    文勞在下車前開口問了周善一句,“大師,你帶夠錢沒有?”


    平遠市可不比小小的羅華縣,這是實實在在的省會城市,經濟、文化、政治命脈都在市上,物價與那個小縣城相比也是天差地別。


    周善極為天真地看了他一眼,“我帶了啊,一千塊錢我都帶上了。”


    周家一年都不見得能存下這一千塊錢,這一千塊對於周善來說已經是個大得不得了的數字。


    文老隻得苦笑,這一千塊錢在此地可不經用。


    他名氣倒是還可以,然而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錢真的不多。反倒是當初周善救下的那個年輕人,出身富貴,這一千塊錢後來也是在他的賬上給平的。本來那年輕人死活要跟上,最後關頭卻被文老給轟下去了。


    如今文老那叫一個後悔啊,早知道就把他帶上了,雖然別的不頂用,但是付下賬什麽的還是可以。


    於是,“不知人間富貴與疾苦”的周善就這樣跟著一臉苦哈哈的文老進了古董店。


    這店共有二層,占地也廣,算是家大店。


    店裏的人注意到文老通身氣派不敢怠慢,老板親自出來待客,把他迎到上座,“喲,文老啊。怎麽突然蒞臨小店了,我前些天剛聽說您老下鄉去了。“


    至於周善這個穿著隻能說是整潔的土氣鄉下丫頭,壓根就沒人注意。


    文老小心翼翼地覷了周善一眼,周善打了個手勢,示意文老別管她。文老這才放下心,跟店主寒暄幾句,眼神卻還時不時在周善身上打轉。


    店主也注意到他的視線,皺了皺眉,一個鄉下丫頭有什麽好看的?


    他未免留了心,想起那鄉下丫頭是跟文老一起進來的,“這位是?”


    文老擺了擺手,礙於同店主有兩分情誼才透露了點口風,“高人。”


    高人?店主心裏的白眼都快翻到天邊去了,要是這個黃毛丫頭是高人,那他店裏的迎賓小妹豈不都是陸地神仙?


    周善並不知道店主的腹誹,仍然饒有興致地背著手在店裏遊逛。


    忽而她眼簾一動,踮起腳伸手拿起古董店最裏頭博古架上那個獨自擺放的楠木盒,木盒上貼了張刻滿符文的朱砂黃符紙,她掂了掂,好奇地問道:“店家,這個是什麽?”


    原本陪著文老寒暄的店家大驚失色,“丫頭,把那東西放下,會死人的。”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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