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找不出東西來哄孩子，就從桌子上拿了幾張紙給甜甜，教她畫畫玩兒。
“看，這是蘋果，這是梨……”葉琪在紙上畫著，她沒學過繪畫，隻是隨便畫畫，想著哄小孩子總是夠的。
甜甜歪著小腦袋看了幾眼，皺眉，“不像！”
她拿起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讓葉琪汗顏的是，甜甜畫得真的比她畫得好……
竟然在小孩子麵前丟臉了……
甜甜一邊畫，一邊說道：“媽媽以前帶我去繪畫班，老師總是誇我呢！甜甜喜歡畫畫！”
她拿著紙畫了起來，葉琪見這一招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便多找了幾張紙給她，還找出一盒彩色鉛筆，讓她畫畫打發時間。
甜甜畫得是真的很好，雖然筆法略顯稚嫩，但還是有模有樣的。葉琪不禁感歎，現在的孩子是真的了不起，才這麽小一點兒的孩子，居然就這麽厲害了。
“甜甜畫的這是媽媽嗎？”葉琪指著一幅畫問。
“是的！”甜甜很開心，“像吧？”
葉琪點頭，還別說，真的有七分像，尤其是眼神，畫得很傳神。這孩子是真的有繪畫的天賦，若是多加培養，將來說不定就是畫壇新星。
“這是……我？”葉琪拿起一張畫，畫中的她笑得很開心。
“是的！甜甜是不是很厲害？”甜甜得意起來。
“厲害！甜甜最厲害了！”
甜甜得到葉琪的誇獎，畫得更是起勁兒，一會兒就畫了很多人物肖像。
“這個……是舅舅吧？”葉琪笑道，“畫得好像，哇！這個人畫得好好看，他是……”
她怔了一下，這個人……
怎麽這麽像楊馳啊？
甜甜看了一眼，“你不認得的，他是……甜甜不說！甜甜不能說！甜甜是個守信用的好孩子！”
葉琪知道楊馳和甜甜住同一棟樓，但是甜甜怎麽會認得她？
甜甜畫的人都是她熟悉又喜歡的人，連她那個渣男爸爸她都沒有畫。她會畫楊馳，應該是跟楊馳很熟了。
可是孫昭梅說，甜甜出去隻會跟頂樓的包子哥哥玩兒啊！
難道……
葉琪的心中湧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包子哥哥……就是楊馳！
她想起第一次遇見楊馳的時候，在地鐵上，他很小心地拎著一個裝著牛肉的箱子。這個人住得起高檔小區，以他的身價，會對兩塊牛肉這麽重視……
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有了這個想法，她不禁感歎，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男人啊！
帥氣、廚藝超群這兩個優點已經讓人受不了了，從他對甜甜的態度來看，這個人又很有愛心，而且看起來還挺有錢的樣子……
受不了，實在是受不了……
葉琪心中感慨著，扭頭看到甜甜又在畫了。
這次她畫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但卻是葉琪不認得的。
“這個是誰啊？”葉琪問，“你的親戚吧？”
甜甜微微一笑，“她是徐阿姨，她對甜甜最好啦！媽媽不在家，都是徐阿姨來照顧甜甜，雖然她身上的味道不太好聞，但是甜甜還是喜歡她！”
她說著，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瞼，“徐阿姨都好久沒有來看甜甜了，她是不是不喜歡甜甜了？甜甜上次說她身上臭臭的，她一定是生氣了！甜甜想見她，想告訴她，她身上不臭，請她不要生氣！”
葉琪鼻頭一酸，她知道甜甜所說的“臭”大概是徐萌身上的煙味兒。
她要怎麽告訴甜甜，她這一生都不可能見到她的徐阿姨了？
但是現在讓甜甜去見徐萌是不可能的，徐萌是燒傷，現在的樣子隻怕會嚇到甜甜。孫昭梅因此不想讓甜甜去見她，葉琪隻能尊重她的想法。
晚上沐琳琳迴來得比較早，葉琪做了晚飯，三人吃過後，孫昭梅打電話過來 ，問葉琪方不方便送甜甜到醫院門口，她好帶甜甜迴家。要是她從醫院出來再去接甜甜，等到家時間就太晚了，甜甜是熬不了的。
正好沐琳琳的車在家，葉琪便答應了。
沐琳琳正跟甜甜一起玩兒，聽葉琪要送甜甜，便也要求一起去，她有些舍不得甜甜走。
三人來到醫院門口，葉琪打電話給孫昭梅，電話響了很久，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葉琪倒不擔心有什麽意外，這裏畢竟是醫院，想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孫昭梅在病房裏不方便接電話。她讓沐琳琳陪甜甜在車上等著，想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剛走進醫院，小七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琪琪主人，小七發現主人認識的人了！主人要不要去打招唿？”
葉琪一怔，她認識的人？
是許曉宇嗎？她環顧四周，好像沒有一個人像是許曉宇的。
小七可以利用攝像頭得到的影像資料分析識記葉琪遇到的所有麵孔，再次遇到時就會發出提醒。這個功能是之前葉琪設置的，她記性不是很好，有時遇到第二次見到的人會記不起對方是誰，人家也不記得她就算了，可是如果人家記得她，她卻不記得人家，這就會有些尷尬。
“前方十米，穿黑衣服的女人是林洛冰！”小七說道。
葉琪向前方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個穿黑衣服的女人。如果不是小七提醒，她還真認不出來。
林洛冰戴著口罩，頭發散下來遮住了大部分臉，隻有一雙眼睛隱約可見。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第23章 魔鬼
林洛冰的這副打扮顯然是不想被人認出來的。醫院裏人多眼雜, 以她的名氣, 如果被人認出可是一件麻煩事兒, 來求簽名的人能把整個醫院堵了。再者醫院這種地方比較特殊, 保不齊有心之人會傳出什麽謠言來。
葉琪也不好上前打招唿, 假裝沒有認出她, 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葉琪……”在葉琪經過林洛冰身邊時, 林洛冰忽然開口, 小聲叫住了她。
葉琪倒沒想到, 林洛冰會主動叫她, 她隻好停下了腳步，假裝才認出來她，“洛……冰姐？是你啊？你這樣打扮我都沒認出來呢！”
“你怎麽在這裏？”林洛冰漆黑的眼眸盯著葉琪, “是……許曉宇帶你來的吧？”
葉琪本來還在奇怪林洛冰為什麽在這裏，聽她這樣說，心中立刻就明白了。
那場火災，林洛冰一定也是當事人！她也在現場！否則她不會知道許曉宇為何事而來。在徐萌即將去世的時刻，她出現在這裏, 顯然目的和大家一樣, 是想來送送徐萌。
葉琪實話實說，“不是的，我是來找梅姐的。”
林洛冰微覺詫異, “你認得梅姐？”
葉琪：“是, 我跟梅姐是朋友。”
林洛冰的反應更印證了她的猜測, 孫昭梅是那次廣告拍攝的負責人, 林洛冰如果不在那裏，是不會認識孫昭梅的。更不會葉琪隻說“梅姐”，她就知道她所指的是誰。也隻有經曆這那場火災的人，才聯想到這些。
林洛冰沒再多說，在這種地方多說話容易被人認出來，她招手，“走吧，我問過了，她在重症監護病房323房。”
葉琪本來還想到前台問一下徐萌有哪裏，這樣一來倒是省了工夫了。
……
重症監護病房不像別的病房那樣熱鬧，到處都很安靜。這裏的病人們都是生命垂危，比其他病人更脆弱，不能被打擾到。徐萌的病房房門虛掩著，裏麵很安靜，站在外麵聽不到任何聲音，但依稀可以看到裏有不少人影。
林洛冰輕輕推開門，和葉琪一起走了進去，隨手把門重新掩好。她們的動作都很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房間裏有很多人，每個人都神色肅然，靜靜地看著床上的病人。孫昭梅和許曉宇也在房間裏，看到葉琪進來，孫昭梅衝她微微點頭，並沒有說話。許曉宇看了她們一眼，也隻是點頭而已，沒有出聲。
葉琪大概明白，孫昭梅應該是把手機靜音了，才沒有接電話。這裏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她當然不會讓自己的手機響起打擾到這裏的安靜。一個生命即將離去，此時的氣氛肅穆而凝重，誰也不想破壞它。
葉琪看向床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徐萌，隻看一眼，她就明白，為什麽孫昭梅不想讓甜甜見她。
徐萌現在的樣子確實有些駭人，她的臉已經被燒得完全扭曲了，幾乎分辨不出五官的樣子，原本長鼻子的地方幾乎和臉持平，隻剩下兩個黑洞。她的身體被被子蓋著看不到，光是看臉就可以想象，那場大火有多麽慘烈。
葉琪以前看過一點兒科學常識，知道著火點往往是被燒得最嚴重的地方，很多火災就是依靠這個來推測失火原因的。徐萌是火災的製造者，火災是從她的身邊發生的，她的情況自然是最嚴重的。
葉琪別過頭去，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這不是電影，是真實發生的，現實的殘酷往往比電影更甚。
房間裏的人大都是徐萌的親人、朋友，他們在靜靜地等待著她的離開，想陪伴她最後一程。雖然大家知道徐萌已經陷入了昏迷，即便外麵再吵她也不會被打擾，但還是沒有人發出一點兒聲音。
一對看上去像是徐萌的父母的中年夫婦在悄悄地抹著眼睛，雖然悲傷，他們此時依舊保持了安靜。
這些人裏葉琪還認得一個，也是娛樂圈兒裏的，叫郭子安，她料想此人和許曉宇、林洛冰一樣，也是當時拍攝廣告的明星之一。他來的目的也是一樣，看在當時一起共事過的交情上，來看看這個可憐的女孩子。
“小七，有什麽是咱們能幫她做的嗎？”葉琪用意念問。
小七：“這種情況如果放在一千多年後還能救，但是小七沒有那麽大的數據庫，沒有存儲這種複雜的醫學知識，這裏的網絡搜索不到，小七沒有辦法救她的。”
葉琪已經料想到這個結果了，小七的數據來自於出廠時的內置數據，隻涉及日常生活的一些知識，不可能包羅萬象。來到這個時代後，小七便無法連接千年後的網絡，它能做的很有限。
小七忽然又道：“小七感覺到病人的腦電波，她好像要說什麽……琪琪主人如果靠近她，說不定小七能讀出來！”
這一點讓葉琪很意外，“你不是說專門訓練的人才能用意念控製嗎？她不可能訓練過呀！”
小七道：“意念訓練就是讓人集中精力，不受外界打擾，現在病人聽不到也看不到，她隻有大腦還有一點兒微弱的意識，這種情況下的意念是可以讀取的。隻是她的腦電波太弱，好像快要消散掉了，主人用顯示器靠近她的頭部，小七可以試著接收一下信息。”
葉琪本不想探聽別人的隱私，但是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是想知道徐萌死之前有沒有什麽心願，如果是她可以做到的，她願意幫這個忙。
她慢慢地走近徐萌，握著顯示器的手不著痕跡地靠近了徐萌的頭部。她做這些動作時很輕很慢，看上去隻是無意識地動作，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這些細微的舉動。
小七緩緩說道：“她說……郭子安……你害我性命……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它這句話是幾個字幾個字慢慢地崩出來的，葉琪聽過一遍，又迴頭想了一遍，才明白它的意思。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如果不是她正低著頭，身邊的人一定會發現她的神色異常。
徐萌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不是因為吸煙引起了火災，自己害死了自己嗎？
為什麽說是郭子安害死了她？
她現在不敢看向郭子安，怕自己的表情被對方察覺。
如果是郭子安害死的徐萌，當時的火災……難道不是徐萌做的？她隻是被陷害的？
葉琪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事實的真相讓她有些害怕。
可是她又沒有辦法揭穿郭子安，單純地靠小七讀取的徐萌的意念，是不能當作證據的，也沒人會信。
好一會兒，她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之後，才抬起頭。
“看，這是蘋果，這是梨……”葉琪在紙上畫著，她沒學過繪畫，隻是隨便畫畫，想著哄小孩子總是夠的。
甜甜歪著小腦袋看了幾眼，皺眉，“不像！”
她拿起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讓葉琪汗顏的是，甜甜畫得真的比她畫得好……
竟然在小孩子麵前丟臉了……
甜甜一邊畫，一邊說道：“媽媽以前帶我去繪畫班，老師總是誇我呢！甜甜喜歡畫畫！”
她拿著紙畫了起來，葉琪見這一招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便多找了幾張紙給她，還找出一盒彩色鉛筆，讓她畫畫打發時間。
甜甜畫得是真的很好，雖然筆法略顯稚嫩，但還是有模有樣的。葉琪不禁感歎，現在的孩子是真的了不起，才這麽小一點兒的孩子，居然就這麽厲害了。
“甜甜畫的這是媽媽嗎？”葉琪指著一幅畫問。
“是的！”甜甜很開心，“像吧？”
葉琪點頭，還別說，真的有七分像，尤其是眼神，畫得很傳神。這孩子是真的有繪畫的天賦，若是多加培養，將來說不定就是畫壇新星。
“這是……我？”葉琪拿起一張畫，畫中的她笑得很開心。
“是的！甜甜是不是很厲害？”甜甜得意起來。
“厲害！甜甜最厲害了！”
甜甜得到葉琪的誇獎，畫得更是起勁兒，一會兒就畫了很多人物肖像。
“這個……是舅舅吧？”葉琪笑道，“畫得好像，哇！這個人畫得好好看，他是……”
她怔了一下，這個人……
怎麽這麽像楊馳啊？
甜甜看了一眼，“你不認得的，他是……甜甜不說！甜甜不能說！甜甜是個守信用的好孩子！”
葉琪知道楊馳和甜甜住同一棟樓，但是甜甜怎麽會認得她？
甜甜畫的人都是她熟悉又喜歡的人，連她那個渣男爸爸她都沒有畫。她會畫楊馳，應該是跟楊馳很熟了。
可是孫昭梅說，甜甜出去隻會跟頂樓的包子哥哥玩兒啊！
難道……
葉琪的心中湧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包子哥哥……就是楊馳！
她想起第一次遇見楊馳的時候，在地鐵上，他很小心地拎著一個裝著牛肉的箱子。這個人住得起高檔小區，以他的身價，會對兩塊牛肉這麽重視……
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有了這個想法，她不禁感歎，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男人啊！
帥氣、廚藝超群這兩個優點已經讓人受不了了，從他對甜甜的態度來看，這個人又很有愛心，而且看起來還挺有錢的樣子……
受不了，實在是受不了……
葉琪心中感慨著，扭頭看到甜甜又在畫了。
這次她畫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但卻是葉琪不認得的。
“這個是誰啊？”葉琪問，“你的親戚吧？”
甜甜微微一笑，“她是徐阿姨，她對甜甜最好啦！媽媽不在家，都是徐阿姨來照顧甜甜，雖然她身上的味道不太好聞，但是甜甜還是喜歡她！”
她說著，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瞼，“徐阿姨都好久沒有來看甜甜了，她是不是不喜歡甜甜了？甜甜上次說她身上臭臭的，她一定是生氣了！甜甜想見她，想告訴她，她身上不臭，請她不要生氣！”
葉琪鼻頭一酸，她知道甜甜所說的“臭”大概是徐萌身上的煙味兒。
她要怎麽告訴甜甜，她這一生都不可能見到她的徐阿姨了？
但是現在讓甜甜去見徐萌是不可能的，徐萌是燒傷，現在的樣子隻怕會嚇到甜甜。孫昭梅因此不想讓甜甜去見她，葉琪隻能尊重她的想法。
晚上沐琳琳迴來得比較早，葉琪做了晚飯，三人吃過後，孫昭梅打電話過來 ，問葉琪方不方便送甜甜到醫院門口，她好帶甜甜迴家。要是她從醫院出來再去接甜甜，等到家時間就太晚了，甜甜是熬不了的。
正好沐琳琳的車在家，葉琪便答應了。
沐琳琳正跟甜甜一起玩兒，聽葉琪要送甜甜，便也要求一起去，她有些舍不得甜甜走。
三人來到醫院門口，葉琪打電話給孫昭梅，電話響了很久，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葉琪倒不擔心有什麽意外，這裏畢竟是醫院，想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孫昭梅在病房裏不方便接電話。她讓沐琳琳陪甜甜在車上等著，想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剛走進醫院，小七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琪琪主人，小七發現主人認識的人了！主人要不要去打招唿？”
葉琪一怔，她認識的人？
是許曉宇嗎？她環顧四周，好像沒有一個人像是許曉宇的。
小七可以利用攝像頭得到的影像資料分析識記葉琪遇到的所有麵孔，再次遇到時就會發出提醒。這個功能是之前葉琪設置的，她記性不是很好，有時遇到第二次見到的人會記不起對方是誰，人家也不記得她就算了，可是如果人家記得她，她卻不記得人家，這就會有些尷尬。
“前方十米，穿黑衣服的女人是林洛冰！”小七說道。
葉琪向前方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個穿黑衣服的女人。如果不是小七提醒，她還真認不出來。
林洛冰戴著口罩，頭發散下來遮住了大部分臉，隻有一雙眼睛隱約可見。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第23章 魔鬼
林洛冰的這副打扮顯然是不想被人認出來的。醫院裏人多眼雜, 以她的名氣, 如果被人認出可是一件麻煩事兒, 來求簽名的人能把整個醫院堵了。再者醫院這種地方比較特殊, 保不齊有心之人會傳出什麽謠言來。
葉琪也不好上前打招唿, 假裝沒有認出她, 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葉琪……”在葉琪經過林洛冰身邊時, 林洛冰忽然開口, 小聲叫住了她。
葉琪倒沒想到, 林洛冰會主動叫她, 她隻好停下了腳步，假裝才認出來她，“洛……冰姐？是你啊？你這樣打扮我都沒認出來呢！”
“你怎麽在這裏？”林洛冰漆黑的眼眸盯著葉琪, “是……許曉宇帶你來的吧？”
葉琪本來還在奇怪林洛冰為什麽在這裏，聽她這樣說，心中立刻就明白了。
那場火災，林洛冰一定也是當事人！她也在現場！否則她不會知道許曉宇為何事而來。在徐萌即將去世的時刻，她出現在這裏, 顯然目的和大家一樣, 是想來送送徐萌。
葉琪實話實說，“不是的，我是來找梅姐的。”
林洛冰微覺詫異, “你認得梅姐？”
葉琪：“是, 我跟梅姐是朋友。”
林洛冰的反應更印證了她的猜測, 孫昭梅是那次廣告拍攝的負責人, 林洛冰如果不在那裏，是不會認識孫昭梅的。更不會葉琪隻說“梅姐”，她就知道她所指的是誰。也隻有經曆這那場火災的人，才聯想到這些。
林洛冰沒再多說，在這種地方多說話容易被人認出來，她招手，“走吧，我問過了，她在重症監護病房323房。”
葉琪本來還想到前台問一下徐萌有哪裏，這樣一來倒是省了工夫了。
……
重症監護病房不像別的病房那樣熱鬧，到處都很安靜。這裏的病人們都是生命垂危，比其他病人更脆弱，不能被打擾到。徐萌的病房房門虛掩著，裏麵很安靜，站在外麵聽不到任何聲音，但依稀可以看到裏有不少人影。
林洛冰輕輕推開門，和葉琪一起走了進去，隨手把門重新掩好。她們的動作都很輕，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房間裏有很多人，每個人都神色肅然，靜靜地看著床上的病人。孫昭梅和許曉宇也在房間裏，看到葉琪進來，孫昭梅衝她微微點頭，並沒有說話。許曉宇看了她們一眼，也隻是點頭而已，沒有出聲。
葉琪大概明白，孫昭梅應該是把手機靜音了，才沒有接電話。這裏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她當然不會讓自己的手機響起打擾到這裏的安靜。一個生命即將離去，此時的氣氛肅穆而凝重，誰也不想破壞它。
葉琪看向床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徐萌，隻看一眼，她就明白，為什麽孫昭梅不想讓甜甜見她。
徐萌現在的樣子確實有些駭人，她的臉已經被燒得完全扭曲了，幾乎分辨不出五官的樣子，原本長鼻子的地方幾乎和臉持平，隻剩下兩個黑洞。她的身體被被子蓋著看不到，光是看臉就可以想象，那場大火有多麽慘烈。
葉琪以前看過一點兒科學常識，知道著火點往往是被燒得最嚴重的地方，很多火災就是依靠這個來推測失火原因的。徐萌是火災的製造者，火災是從她的身邊發生的，她的情況自然是最嚴重的。
葉琪別過頭去，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這不是電影，是真實發生的，現實的殘酷往往比電影更甚。
房間裏的人大都是徐萌的親人、朋友，他們在靜靜地等待著她的離開，想陪伴她最後一程。雖然大家知道徐萌已經陷入了昏迷，即便外麵再吵她也不會被打擾，但還是沒有人發出一點兒聲音。
一對看上去像是徐萌的父母的中年夫婦在悄悄地抹著眼睛，雖然悲傷，他們此時依舊保持了安靜。
這些人裏葉琪還認得一個，也是娛樂圈兒裏的，叫郭子安，她料想此人和許曉宇、林洛冰一樣，也是當時拍攝廣告的明星之一。他來的目的也是一樣，看在當時一起共事過的交情上，來看看這個可憐的女孩子。
“小七，有什麽是咱們能幫她做的嗎？”葉琪用意念問。
小七：“這種情況如果放在一千多年後還能救，但是小七沒有那麽大的數據庫，沒有存儲這種複雜的醫學知識，這裏的網絡搜索不到，小七沒有辦法救她的。”
葉琪已經料想到這個結果了，小七的數據來自於出廠時的內置數據，隻涉及日常生活的一些知識，不可能包羅萬象。來到這個時代後，小七便無法連接千年後的網絡，它能做的很有限。
小七忽然又道：“小七感覺到病人的腦電波，她好像要說什麽……琪琪主人如果靠近她，說不定小七能讀出來！”
這一點讓葉琪很意外，“你不是說專門訓練的人才能用意念控製嗎？她不可能訓練過呀！”
小七道：“意念訓練就是讓人集中精力，不受外界打擾，現在病人聽不到也看不到，她隻有大腦還有一點兒微弱的意識，這種情況下的意念是可以讀取的。隻是她的腦電波太弱，好像快要消散掉了，主人用顯示器靠近她的頭部，小七可以試著接收一下信息。”
葉琪本不想探聽別人的隱私，但是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是想知道徐萌死之前有沒有什麽心願，如果是她可以做到的，她願意幫這個忙。
她慢慢地走近徐萌，握著顯示器的手不著痕跡地靠近了徐萌的頭部。她做這些動作時很輕很慢，看上去隻是無意識地動作，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這些細微的舉動。
小七緩緩說道：“她說……郭子安……你害我性命……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它這句話是幾個字幾個字慢慢地崩出來的，葉琪聽過一遍，又迴頭想了一遍，才明白它的意思。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如果不是她正低著頭，身邊的人一定會發現她的神色異常。
徐萌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不是因為吸煙引起了火災，自己害死了自己嗎？
為什麽說是郭子安害死了她？
她現在不敢看向郭子安，怕自己的表情被對方察覺。
如果是郭子安害死的徐萌，當時的火災……難道不是徐萌做的？她隻是被陷害的？
葉琪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事實的真相讓她有些害怕。
可是她又沒有辦法揭穿郭子安，單純地靠小七讀取的徐萌的意念，是不能當作證據的，也沒人會信。
好一會兒，她平複了自己的心情之後，才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