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趕緊道:“喔唷喔唷,乖囡囡,這才剛出正月呢,可不興說這些話!”


    幾人說著話往外頭去,靈素見嶺兒方才又扒拉過泥了,一爪子的黑,便拉了嶺兒到一旁給她打水洗手,順便問她:“你怎麽曉得那菜要死掉了?”


    嶺兒皺眉:“水太多了啊。”


    又對靈素道:“娘,咱們不要七掉菜菜吧……就讓它們活吧……好不好?好不好?”


    靈素看看她都不曉得說什麽好,——菜你舍不得吃,吃羊肉你咋吃得恁歡呢?!


    晚上迴去說給方伯豐聽,方伯豐也直樂:“這大概隨我?一看地上就曉得這地是不是澆得太過了。下迴去近處的官田,就帶囡囡一塊兒去。”


    說起湖兒,方伯豐就搖頭:“這事兒咱們沒法管了,夫子同燕先生都快打起來了。”


    靈素道:“我看湖兒挺喜歡跟著燕先生的。”


    方伯豐一笑道:“所以才沒法管不是?!”


    倆人對看著嘿嘿樂起來。——魯夫子先說好的,結果娃兒喜歡跟著燕先生學,這叫他們倆晚輩怎麽說!


    如今花後田裏的五色麥和米袋子都長得不錯,方伯豐也算鬆了口氣。隻是這時氣是真的越來越冷了,去年頭場雪開始,到過年時候就又下了兩場。初七的時候那雪大的,許多人家都半夜起來扒拉房頂上的積雪,說壓得檁子椽子都吱嘎作響了。


    上迴農務司走訪縣裏的老農人們,也都說地氣在變,有幾家種晚稻已經都提前半個月插秧了。還有幾處壓著秋分時候下田的那些苗收上來的一多半是秕穀。方伯豐年裏也沒歇,天天就在看這些走訪的記錄,又寫又畫的。怕耽誤功夫,出去走親戚也滴酒不沾的。好在眾人都曉得他的性子,也並不相強。


    正月十八衙門開始辦差了,老司長同幾個司的人說接下來這一年的大事,著重就說了下這個。


    “如今整個山南道糧食缺口挺大,這迴的散花稻是個點引線的火星,那炸的其實是桑樹奇花苗木占的良田。朝廷是鼓勵各州各縣盡力發展一地經濟民生,可這耕地良田的數兒是底線。都弄去種桑麻了,一兩年看著賺錢,真要旱澇蝗災接踵而至,得死多少人?!這事兒沒那麽容易完,估計年後就得大動了。”


    德源縣在這上頭做的不錯,可這要論起來都是老司長這麽些年做下的政績,反沒法兒拿到台麵上來說了。


    直接就說到了天時變化的事情,又道:“之前桑蠶為什麽忽然大盛了?細算算去,並不是綾羅綢緞這塊如何了,原是絲綿和絨的官收價大漲,且基本上有多少要多少。細想來,或者也有備著天寒民生的用意。連著棉花也是一樣。”


    坊業司的點頭道:“這麽一說還真是。且農務那邊也一直在推抗寒稻種和其它耐寒耐旱的糧種。難道真的要大冷了?……”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老司長等他們都說完了,才道:“朝廷一直沒有大張旗鼓,就是怕萬一事情並非如此,話先傳出去了,鬧得民心惶惶,更增紛亂。且這東西也不是說冷就一下子冷了的。你們細想想,其實這一年年下來,並不是今年才忽然冷下來的吧?”


    幾人都點頭:“確實,隻是今年一下子同之前的時氣差得多了,才都覺出來。實在前兩年就有地方說十一月凍了支流了,因都是偏僻地方,也沒誰在意。”


    等眾人差不多都接受這意思了,才正式商量起針對這個大情勢,這一年最要緊的幾樣事情。一個是官倉的存糧,舊出新進,且要維持在最高限上。另外就是幾處官行也得在這個上頭先準備起來,跟朝廷一樣,棉、糧、炭、石炭等物該存的存上,以備不時之需。坊業司得下功夫琢磨怎麽把這幾樣的貨商往德源縣引,籍戶司又得提前做好人口籍錄,把從前的五年一更改成兩到三年一更等等。


    最要緊吃勁的自然是農務司。旁的還好說,若是真的天時驟變,農務司這裏的成敗可關著人的生死。這不是散花稻這樣一家一戶能做主的事情,降霜提前半個月,就能導致大片稻作歉收。這靠一家一戶的能耐是難以提前預備的,需得農務司把功夫坐在前頭。


    方伯豐便把這年裏自己做的各樣數據的分析貼了出來給眾人看,還有如今幾樣新糧作和他這三五年來忙活的抗寒矮株稻的種性情況。


    等都說完了,籍戶司的司長同老司長一塊兒往外走,歎道:“你們農務司真是風水好啊,又來這麽個後生。等新任知縣大人來了,我得提議跟你們換個屋子幹活……”


    老司長笑著拍他:“你就扯吧!”


    方伯豐迴到家,靈素收拾好了東西正等著他,說苗十八叫他們過去吃飯。方伯豐心知是嶽父擔心女婿的意思,趕緊換了身衣裳,倆人帶著孩子走著去了和樂坊。


    飯桌上就說起這迴開年衙門的各樣事務安排來。苗十八聽了點頭道:“挺好,所以這人還得是自己做出來。那老爺子的為人是眾人看在眼裏的,都服。若是換一個上去,這會兒最大的心思恐怕都放在打壓誰捧誰上了,哪裏還能有心思管老百姓的死活!”


    方伯豐道:“老司長說了,他這就等著新任知縣大人一來,就準備告老了。衙門裏的也都知道老司長這個心思,沒什麽好爭的。再說老司長一向為人正直,更沒有趁機為誰謀好處的事情,自然平安。”


    苗十八笑道:“我當時唯一擔心的就是個你。若是你撐不住,就是那老爺子的一個不妥處。幸好,你還真是塊幹田裏地裏活兒的材料,沒給他丟人。”


    方伯豐一笑,想起嶺兒的事情來,便說給苗十八聽了,又道:“您看沒準我往後還能有一小幫手呢!”


    苗十八直搖頭,把嶺兒抱過來問道:“怎麽菜菜不能吃,肉肉你倒敞開了吃呢?還尤其好吃羊肉和鹿肉。這嘴尖的!”


    按著廚上的話來說,羊肉和鹿肉都是肉中上品。德源縣沒有養鹿的,市麵上有也都是獵戶們獵來的,是以並不多見。還是苗十八發現的嶺兒這個口味,更高興了,因為“隨師公”啊!


    嶺兒咽了嘴裏的肉羹,清楚地對苗十八道:“羊、鹿,七好多草!”


    苗十八樂:“你這話也對!這草就不是性命了?是吧?它們吃那麽些草,怎麽就不該咱們吃它們呢?說得過,挺對頭!”


    方伯豐搖頭:“這真是天生的性子,一樣長起來的,喜好都不一樣。”


    靈素低著頭啃一塊蒸毛醃雞,聽了這話眼珠子亂轉。這嶺兒是群仙嶺裏頭的什麽靈物來投的胎,湖兒不用猜肯定就是那個遇仙湖裏大陣的陣靈。所以如今一個看到吃草的獸就恨得牙癢癢(真·牙癢癢),另一個對什麽算啊數啊的門兒清,這不是先天的靈性?


    可算來這世上的人,就算如今不是新靈了,從前最開始那時候總是的吧?卻不知道轉世輪迴之後,最初的靈性又還能保存多少?又以什麽形式保存下來的?


    又心歎一句方伯豐老說的“因材施教”太有道理了。可不得“因材”麽,這豹子投胎來的同小雞仔兒投胎來的沒法兒一樣啊!不過這裏投胎又是按什麽來的?……一想兩想都不知道想哪兒去了。


    德源縣在一個縣丞的代管下,各樣事務推進得順遂,百姓們忙著今年種什麽賣什麽合適,隻要不給他們添亂,衙門裏多一個老爺少一個老爺其實沒什麽人放心上。


    倒是衙門裏見朝廷遲遲未發縣裏的知縣任命覺著有些奇怪。幾個同老司長相熟的還問:“不會就落你肩上了吧?”


    老司長一瞪眼睛:“那就不是任命了,是要命!我這就覺著眼睛都比從前花了許多,早起頭暈得厲害,知縣大人再不來,我也不管了,我往府衙遞辭呈去。”


    幾個老弟兄安慰他:“別啊!你就呆著,咱們商議著,活兒我們會幹,我們也不偷懶,你累你在家歇兩天怕什麽的!可別提什麽辭呈!你要一走可真的群龍無首了,再上來誰也沒人服氣。再說了,萬一再讓你們農務司的頂上來呢?你底下還有能做司長的人沒有?”


    老司長眯起眼睛,——這是威脅啊,威脅!


    到了月中,忽然下來了一堆邸報。山南道六成的主官被摘了烏紗帽,裏頭還一多半都點的上京問罪。上迴知縣還是上京待查呢,這都直接問罪了,可見事兒大了。康寧府也沒能逃過,幾個縣裏的知縣、縣丞、主簿,除了知縣直接上京,縣丞、主簿都是康寧府直接下去徹查罪責。


    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這不是好漢更得多些幫手了。往底下一查,又摸出一串來。之前考過了典試,典考的時候沒得位置的那些廩生趕上好運道了,一個個被拉去填坑,莫名其妙就成了主事、管事。


    老百姓都有些發懵。——嘖,從前隻知道買賣不容易做,地不容易種,看來這官也不怎麽好當啊。


    伸手的時候是爽快,可頭上都掛著刀劍,誰曉得什麽時候落下來!


    第270章 米市街


    山南道官員變動的邸報能有一疊,可裏頭沒有德源縣知縣的任命安排。想想也是,這從上到下的亂,總得等那一串都捋清了再說。不過這會兒滿康寧府裏論起來,德源縣就算不錯的了。至少還有個縣丞不是?你瞧環泗縣、西莘關那幾處,別說縣丞主簿了,連司長都沒幾個了,不照樣過日子嘛!


    最好笑是祁驍遠,迴去同他媳婦商議:“你說我要不算了吧,就不去衙門當差了。”


    劉玉蘭嚇了一跳:“怎麽了?你不會去幫個忙就伸什麽不該伸的手了吧?!”


    祁驍遠看她一眼:“你想得美啊!這會兒誰會把我放眼裏,我能給人啥好處!”


    劉玉蘭鬆了口氣,橫他一眼:“那你又咋唿個啥!”


    祁驍遠嘬個牙花子:“嘖,這不是最近這官被抓的被審的,過一陣沒準還會出一批被殺的……我瞧著這活兒也不很好幹啊。不如我迴來同你一塊兒做買賣得了。大不了我跟黃大少學唄,——都聽你的!”


    劉玉蘭翻個白眼:“難道那些人都是吃冤枉的?你自好好當差,該幹什麽幹什麽,別為了點銀子好處把手裏的印當蘿卜使,能出什麽事兒?瞎琢磨!”


    祁驍遠急道:“我這、我這不是怕,怕萬一我犯糊塗……”


    劉玉蘭眯起了眼睛來,哼哼笑道:“也對。要說銀子錢你倒還算清明,就怕來個什麽會唱的能畫的,你就是想不糊塗都難呐……”


    祁驍遠這下更急了:“你瞧瞧你,你瞧瞧你!我這心裏不安靜,同你說說,你就逮著了往死裏損!夫妻一體!你怎麽就不能替我好好想想呢!”


    劉玉蘭看都不看他:“我這……不是正替你想著的麽!我告訴你,你就給我踏實考試進衙門當差去!到了那裏頭你敢亂來,還有衙門官府朝廷管著呢。趁早給我息了做買賣的心。到時候你又要同這個學應酬,同那個講交情去了,更沒個分寸。還是省省吧!”


    祁驍遠看看劉玉蘭,心說我這不就是怕衙門管得太嚴所以才不想幹了麽。可劉玉蘭已經把他從前的罪過跟如今的擔心掛上鉤了,他這話就沒法再往下說了。


    歎,歎,歎!人生難呐,年輕的時候犯點兒錯,叫人揪住一輩子。所以啊,這人呐,犯錯不能太早。留著這機會,等老了再用!反正到時候黃土埋脖子了,愛咋咋地!——可是等到那時候,還有啥事兒能犯?估摸著要犯也不是為著自己個兒了……祁驍遠想了又想,隻覺著做人太難,沒意思得很。


    轉天劉玉蘭就同靈素幾個說起這個話來,氣道:“你見過這樣的人?!啥都沒幹呢,先比著那些被抓的去了!怎麽不看看人家正經當差的都怎麽幹的?還說什麽怕自己一時糊塗。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個會糊塗的自己不是自己?怎麽還叫這個自己怕上了?難不成還時不時有個鬼上身的,叫他不由自主?!冤死鬼冤死鬼,這鬼都是叫這樣的人給冤死的!”


    “噗!”紹娘子一口茶全噴到了地上,陳月娘也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齊翠兒給劉玉蘭比大拇指:“你這媳婦當的!真給女人爭氣!”


    陳月娘緩過頭來說齊翠兒:“你跟她好好學學,下迴也給女人爭爭氣。”


    齊翠兒撇撇嘴:“還是算了吧,我一個人過著多自在!幹什麽給自己找個老爺迴來伺候著。”


    紹娘子咳嗽完了,聽齊翠兒這話便道:“你這想頭就不對。怎麽一說成親你就想是找個老爺來伺候呢?這你自己心裏都這麽打算著,那難怪會碰著想當老爺的人了。像玉蘭這樣的,靈素這樣的,就不會遇上那樣的人。她們想嫁的就不是那種人,就算滿大街都是‘老爺’,同她們也沒幹係。日子都是自己選的,是不是?”


    齊翠兒不搭這話,卻轉了道:“要說嫁人,最厲害的就是七娘了。從前一塊兒在行裏做工的,如今連青嫂見了她都得矮上半截吧?上迴聽說康寧府的什麽大宅門做什麽宴,還給她送了帖子呢。嘖嘖嘖,這才叫嫁人如投胎了,真跟重新活一迴差不離了!”


    紹娘子一笑:“你要有她那能耐,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說了看眾人一圈,笑道,“你們不知道吧?之前米市街不是被燒了大半麽?後來官行出麵跟那些店家們買了鋪麵,為著給他們現銀好趕緊重新開店做買賣的。等差不多半條街都買齊了,一轉手,都到了七娘手裏!


    “如今人家正清理地方,重新放樣蓋樓呢!填塘樓聲勢雖大,隻是做的畢竟都是行商的買賣,地方定死了在南城,邊上都是一般人家,有些買賣做不起來。這米市街可是長樂坊的老街了,就因為老,店麵都不大,大米行也都靠往後拓些進深。這迴一燒燒沒了,她一買就是大半條街,想是要大幹一場了。這手筆,這心思,這能耐,這魄力!


    “嘿,你說她嫁人如投胎?我看是黃家祖墳上冒青煙了!這樣的媳婦娶進門,他們家想不興旺發達都不成啊!”


    齊翠兒笑:“你三兩句話就能說得這麽明白,你也不差了。”


    紹娘子搖頭:“我是知道了事情始末再往前後推想才能想出來,剛聽說米市街著火的時候,我隻顧著算自己囤的米麵大概能多值幾個錢,不賣給別人夠自家人吃多久的……這就是眼界、見識,沒法子同人家比的!”


    劉玉蘭聽了也嘖嘖讚歎,她素來服七娘。之前是知縣大人大興官祭、篤信神明,惹得百姓們議論紛紛,看起了熱鬧。等神侍信眾被引來了許多,才發現七娘早蓋好清靜小院等著掙這筆錢了。這迴更厲害了,什麽糧荒民亂又是火燒搶糧的,眾人聽了也都是關心米糧價格變動或者政令說法的,罵的罵歎的歎;結果人家又瞅準了機會一舉拿下了平時怎麽也沒機會的地塊。


    “唉,我們啊,都像是人手裏的棋子,上頭怎麽動作了,我們就跟著東跑西顛;七娘這樣的,就是能看清棋路的,看機會落子搶空,人家是能跟著下棋的,同咱們玩兒的都不在一個麵上!”


    陳月娘笑道;“罷喲,罷喲!你們兩個財主還棋子了、沒見識了,那叫我們這些兩眼一抹黑的還怎麽活!”


    靈素卻趁空問道:“那為什麽她想得到的,旁人卻想不到?”


    紹娘子一攤手:“天生的人才,沒法比。”


    劉玉蘭卻道:“她從小在縣裏長起來的,對縣裏的許多事情都熟,許多事兒沒準她從前就想過,是以等機會一出現她立馬就覺察到了。我是村裏來的,能在縣裏做成這樣子,還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一個鹵料拿得出手的,能幹什麽事兒?這人同人差別大,真的沒法比。”


    靈素皺眉:“這縣裏的人這麽多,怎麽也沒見旁的人去弄那個爛泥塘,外頭的荒灘,還有被燒了的米市街……”


    紹娘子笑:“所以才說她厲害啊!人家都想不到,偏她能想到,可不就趕不上她了?!”


    靈素笑笑,沒再接這話,——她們幾個答的話她聽著都覺著沒什麽用。一個勁兒的說七娘如何如何天生厲害,沒得比,那不就沒自己什麽事兒了?看一個人厲害,往下挖一挖,看有什麽自己能學的趕緊學起來,這樣才有用吧。


    畢竟在她看來,人之所以為人,肯定在某一個層麵上是大致相類的。好比大家都有這幾樣顏色,無非有的人某一塊顏色大些,另外的人可能沒那麽大。那弄清楚她是哪個顏色占的地方大,又是怎麽練成這樣的,自己跟著學起來,不也是一條可靠的路子?


    從這裏散了去碼頭的時候,她特地繞去米市街看了看,果然許多人正忙著拆除那些已經燒焦了的店鋪,人來人往加上一起使力氣的號子聲,十分熱鬧。


    一眼看見街角停著輛大車,她便走過去了。到了跟前也不打招唿,就去掀簾子。


    七娘一抬眼看是她,笑著叫她上車,又道:“你怎麽曉得是我?就不怕是旁人!”


    靈素道:“要是管家大爺我就笑一下出來唄,他還能罵我怎的。”其實她神識一掃早看到七娘了。


    七娘聽她這無賴說法樂得不成:“你就沒個正經!”


    又把手裏的冊子遞過去給靈素看,指著上頭的圖道:“你記不記得以前在行裏做活的時候咱們還說過澡堂子的事兒?你還打聽哪裏有女人能泡的地方呢!你看我們就在這裏開一個可好?正好如今天越來越冷,在家洗澡也是受罪,要是能有個地方通天都是熱蒸蒸的,準定有人愛來。你說呢?”


    靈素如今在碼頭館子呆著,曉得男人們冬天泡澡就是去錢湯的。聽說裏頭是大熱水池子,幾個人一池子泡著,還能尋人給搓個背什麽的。她倒是有年頭沒惦記過這東西了,反正家裏洗她就往屋子裏吹熱風唄,也挺省事兒。


    聽七娘提起這個來,想起之前她說過要帶自己做買賣的事情,便道:“這就是你說的要帶我一塊兒做的生意?”


    七娘笑著翻過兩頁去:“跟你說的是這個。”


    靈素看了那頁圖道:“哦,是個賣衣裳首飾的地方啊……”


    七娘挺意外:“你怎麽曉得是賣衣裳首飾的地方?”


    靈素一指邊上:“你這兒不是寫著呢麽……”


    ——哎?我怎麽認字兒了!靈素嚇了一跳。


    七娘卻笑道:“你也跟你相公學了?其實也不難是不是?多用用就好了。反正咱們又不用像他們那樣做什麽聽不明白的文章!”


    靈素隻好嗬嗬幹笑兩聲,心裏知道這多半是之前神識突破的緣故。


    前輩說的萬事“望而知之”的境界,難道也是跟神識的層級有關?那等自己神識再精進些,是不是就能叫這世上的人不要再受貧窮之苦了?她那點心思又繞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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