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閑話,把錢貨都算清了,大娘又說下迴自家有了山貨還等靈素來收等話。靈素收了筍幹把袋子還給老大娘,還順手送了她幾塊鹽巴。大娘挺高興,這東西她們也得出去買去。


    船行遠了,方伯豐問起靈素來:“靈素,你說……那、那會不會就是那個什麽神銀……”


    靈素多光棍:“下迴拿來叫他們認認?”


    方伯豐看她一眼,靈素咯咯樂起來。


    一路無話。


    轉天兩人就去官牙把那鋪子錢付了,順便去看了一迴。地方樣式同七娘說的毫無出入,那個南城塘子邊的鋪子,路對麵就是他們家預備蓋腳店的地方,本來沿街還有一溜破敗宅子,也叫他們一家家商量了花錢買了。這樣一來,他們家這腳店群四麵臨街,到時候進出都十分方便。


    方伯豐尋常少來南城的,這會兒看了也歎:“真是大手筆。”


    這個鋪子出麵五間,後頭貼牆起的院子,裏頭還另有兩進屋子,一進三間一進五間。中間的地方都挺窄,全鋪了青磚,砌著兩個小小的花壇,裏頭連棵草都沒有。靈素轉著看了看,覺著挺沒趣的。地方雖不小,隻是沒什麽生趣。開麵五間,做雜貨鋪小酒館都太大了,若是搬過來住,又沒樹沒後院的,住起來也沒意思。


    方伯豐看她神色就知道她想法了,便道:“到時候再說,你真帶娃的話,也看不了買賣了,或者到時候還要雇人。後頭兩進可以給雇的人住,也可以當庫房,你過來也有個地方歇腳。”


    叫他這麽一說倒也有些道理。靈素點點頭,心裏想著大不了到時候賣了。


    河邊的那處鋪子在尖角上,兩邊臨街,地方不大,攏共就四間房,其中一間砌著幾個大灶,看來從前也是做的飲食買賣。靈素倒覺著這個地方不錯,做個小食鋪挺好,是她喜歡的樣子。


    兩處的房子雖都不是新的,料材都實在,也不用翻新,什麽時候要用了直接來收拾就成。


    換了鎖,事情就算辦完了。方伯豐想想有些發蒙,自己娶親的時候在一個裂牆缺瓦的屋子,湊不出半抬聘禮,媳婦也沒預備什麽嫁妝;一分家,索性連那半間房都沒了,得了個驢糞蛋和一座山間荒宅,並一筆隨時可能叫自己傾家蕩產的稅負;這才二三年,怎麽就成了有幾十畝良田、一座青山的人家,在縣裏有房子不說,居然還有兩個鋪子。這照哪兒論起來也是個小墩子人家了。


    細算算自己除了考了個頭廩,拿點廩給,旁的什麽力也沒出過,全是自家媳婦一個人掙下的家業。往後,這長長的一輩子,自己又到底能為她能為這個家做點什麽呢?……


    這縣裏的事情差不多都完了,靈素又照著從前一樣開了兩袋秕穀喂雞,就準備跟著方伯豐去府城耍耍了。


    邊上蘇梅兒還過來跟她打聽,說有人輾轉托了來問的,他們是不是要搬去府城住了,若是這樣的話,如今這宅子打不打算出手,多少錢肯賣。


    靈素便道:“我們沒打算搬那邊去住啊,也沒打算賣宅子呢。”


    蘇梅兒聽了笑道:“我說也不像,不過問過來了我就白打聽一句。”又道,“你家男人真是出息,這都去府學讀書了,往後說不定要當丞相呢,那你就是一品夫人了,咱們見了你都得行禮!”


    靈素對這些全然不懂,蘇梅兒好歹還看幾處戲,她連這點教育都沒受過,隻好道:“隻是去讀書,同當官沒什麽幹係的。”


    蘇梅兒一臉“你就支吾我吧”的表情,笑笑去了。


    一路船上,靈素就問起方伯豐這個事情來,方伯豐笑道:“她們那是戲文看多了,還丞相呢,咱們國朝早就沒這個銜兒了。”想了想又道,“我沒打算轉科考,到那裏再看看規矩,往後若是能成,我還是想到德源縣農務司裏做事,你說好不好?”


    靈素笑了:“那自然最好不過了。就同從前說的一樣!”


    方伯豐見她神情,緊了緊握著的手跟著笑道:“你說好便好。”


    作者有話要說:


    手都還在嗎……


    第165章 有人不往高處


    康寧府地處水鄉,城裏城外都有大湖,城中四水環繞,晝夜舟舫穿行不歇。又是兩江一河交匯處,五方雜處之地,立於街頭前後左右說話人常常口音各異,一樣官話也能說出七八種味道來。


    府城占地極大,因一次次朝外擴建,城池已經說不好形狀,這裏一個角那裏一塊凸的,倒是城中居民每常以此為傲。


    官學同縣城一樣,都與官衙在一處,隻是這裏就沒有狀元坊那樣的地方了。不管是該的學銀還是米麵等物、乃至租住的貼補,一概折成銀錢發放。這也是府學生員情形使然。


    國朝的規矩,科考隻有過了京考的,才能授官。科考合格,得了貢生資格的,若是沒能過京考,憑是從前成績再好,也沒得官做。願意屈尊做小吏去?也行,重新參加典試再說。這全是兩條路子的,成績不能通用。


    可叫這些貢生們再去考典試,多半丟不起這人。這會兒就算考上了,從前同屆的考典試的那些位子也已經比他們高了。“當年人不如我,如今我不如人”,這滋味幾個人受得住?是以走這條路的並不多。就算有幾個,也多是偏僻地方的貢生跑來康寧府、麗川這樣地方重考典試。反正就算矮了一頭,也不是對從前同窗,好似就沒那麽要緊了。


    那考不上京考,又不願典試的這批人怎麽辦呢?一個是立了心還要再考的,經人舉薦,可以在府學裏讀書,用功兩年重新再考。一來這府學裏有先生教,偶爾還有大書院裏的知名夫子過來講學,在外頭自個兒下苦功可沒這條件的。二來麽這為官考學,可不是光考學的事兒,最後成不成的,能結交些人,鋪些人脈才是關鍵。且進了府學一個月還有幾兩學銀可領,也算個貼補。


    再一個那些已經不打算再考京考了的,又不考典試,還有一條往六部和太醫院等地方去的晉升之路。這就得同另一批人爭了,就是各州縣專項上的能耐人。這些人在府學裏上課不是全天的,隻是偶爾有課了才來,要緊是自己得不斷做事務,總結寫成有說服力的學文。到時候送上去審核了,有被選中的,直接有京裏的官員下來麵對。過了就直接上京去了。凡這樣的,去了都有現成的職務,那些京考合格的還得等選官呢,這些都不用,在許多人看來也是一條極好的路子。


    也有各州縣上來的能人,在府學裏學一陣子,仍迴去的。這些多半迴去就是一縣某一項上的官長了。隻是這都是最下一條路了。人往高處走,自縣到府再上京,這才是條朝上的路。誰都到了府學了還能想著迴縣裏去呢?多半要不是年紀實在大了,就是二三年都中不了選,沒辦法的辦法。


    這麽一說就知道了,方伯豐這個陰差陽錯憑著廩生身份就進了府學的幸運兒,從打一開始打算著要走的這條路,卻是條下下路。人各有誌,也不好說他什麽。


    到了府城,靈素一個急著四處吃去,另一個就急著想看房子。知道這裏沒有狀元坊那樣的安排,總不能一直住客棧吧。至於吃,這地方許多德源縣見不著的稀奇吃食,她好容易來了總得嚐嚐吧?


    方伯豐攔了她,卻另有一番道理,他道:“還是先去學裏打聽打聽,我既然決定往後還要迴縣裏做事的,或者就不用在這裏上夠三二年的學。若是這樣,也不用買房子了,賃一個典一個都成。”


    這倆人也是稀奇,一個守著成堆的金銀破爛還就愛幹些賣桑葉賣菌子的事情,另一個明明剛剛“撿了”千兩白銀,買個房子還扣扣索索的,大概是都沒把那些錢當成自己的。


    靈素對這人世上的道理,多半還是要聽方伯豐的,就跟到了山裏方伯豐就聽她的一樣。兩人便先尋了個還算清靜的客棧住了,靈素摸出來的還是那樣黑黢黢的碎銀子。——她撿了尋常也沒地方花去啊!


    方伯豐拿了幾樣時鮮好看的果子,就去拜訪鄭學差了。


    鄭學差這迴這事兒辦的,倒有九成的心思叫魯夫子猜著了。他起初給方伯豐點了個存疑,也是他的個性使然。若換了旁人,看方伯豐這迴典試的成績,就算看到學文心裏有疑惑,不過一個考典試的廩生,多半就輕輕放過了。要不然自己批了什麽,完了還得自己下去查,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麽?!又不是科考,萬一有點什麽錯漏,上頭查起來到時候自己恐怕吃罪不起。


    他就是這樣性子的人,結果點了存疑,去當麵考了,結果發現這個才是李逵,那個看著義正辭嚴再合理不過的才是李鬼。趕緊迴來給人撤了疑,又加了個最優的點評,隻當這頭就能善了了。可哪想到就那麽寸,這個廩生想去的地方已經招滿了,他偏偏又填的不服從調配。這樣一個名列前茅,又難得務實的生員居然沒地方去了!


    雖則這裏頭也有這生員行事太過大膽的緣故,怎麽就能不服從調配呢?可話說迴來,從人家那成績和能耐來說,人家當得起這麽做。若不是自己,這多少州縣都得搶著要這人,哪裏至於落到這樣田地?是自己錯判了,才害得這孩子錯過了想去的地方,最後還哪兒都去不成了。


    鄭學差心裏過意不去。這時候方伯豐申請叫人篡改的事兒還傳不到府裏來呢,也沒誰往這頭想。


    事已至此,這學差大人琢磨了又琢磨,也隻有這一條路能補償他了。反正憑他那篇學文和這兩年在農務司裏實打實做的事務,進府學預備預備考六部也不算太過。打定了主意,鄭學差把方伯豐的履曆和成績、學文一整理,寫上一篇大加讚揚的薦書,就遞了上去。


    沒過兩日,上頭批了,方伯豐就得了經見入府學讀書的通知。


    誰曉得通知下去沒幾日,居然德源縣又查出來了有人篡改生員申請的事情。一問,苦主就是這個姓方的廩生。


    鄭學差看了這事兒,後心驚出冷汗來。他是在官場混老了的人,如何會看不出這其中的關竅?若非這生員得了這府學就讀的機會,他這被人篡改申請的冤屈隻怕也沒地方訴去了。想想那下手之人,卻是知道方伯豐申請了本縣的職位的,他特等本縣招齊了,方伯豐的履曆又被上頭扣著的時候,才動手改的。


    這麽一算,這人竟是踩著自己的錯處恰將這位生員的後路全都堵死了。若非自己後來想出這主意來,那非但是開始錯判耽誤了方姓生員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還間接又幫人再害了他一把。這真是……錯被小人用,不是自己也添罪過?!


    鄭學差心裏喊了無數句的“幸好,幸好。”


    他想著方伯豐大概很快就會登門拜訪,畢竟這樣的機會對一個廩生來說實在太難得了。且說不定還要成為他這一輩子的轉折點。讀個二三年,轉科考也行,直升六部也行,都不是他之前典試時候預備走的路可比的。隻是自己這迴行事裏頭,雖有憐才惜才之意,更有彌補過錯之心。這一下見麵,還真不曉得怎麽說才好。


    卻沒想到這一等等了好些日子,也沒見這生員登門。等鄭學差幾乎都要淡忘這事兒了,忽然又說這生員來拜訪了。


    趕緊叫人請了進來到書房敘話。上迴見過一次了,大概知道這生員的性子,隻是一聊起來,還是有些意外。說了一些學裏的安排,聽他的意思,竟是打算往後還要迴德源縣去做事的。學差大人怕他對府學裏晉升的路子不清楚,特地再給他細說了一迴,哪曉得他都挺明白,饒是明白,還是那麽打算著。


    學差大人對這個生員有些興趣了,就說行事穩妥保守些,也不至於這般沒有魄力吧。誌在千而得八百,是說叫人定目標誌向的時候得定遠一些高一些,這樣哪怕最後到不了,也會有個還算不差的結果。卻比一開始就定個低低的容易的目標合適多了。


    隻是畢竟不算熟悉,自己雖是他的薦官,裏頭糾葛也不簡單,許多話不好直接問。大概說了幾句,隻覺著他這主意竟是打得極定的。學差大人便先把這因由放在一旁,答了他一些若是這般又該如此的話。


    等方伯豐走了,鄭學差想一想這生員這一次考試的風波,搖頭笑著自言自語:“敢是被這官場的明爭暗鬥嚇壞了?打算一輩子同田地打交道去了?”


    方伯豐不曉得官長如何看他的,他迴了客棧,趕緊把打聽來的事情告訴自家媳婦。這若是往後還想通過典考進下屬各州縣的,隻在學裏學一年半載就夠了,之後看哪個州縣有缺的,可以去練練實務。等下一次典考,用在學裏幾年做的學文和典考的學文加總評級,看去衙門裏坐什麽職位。


    一聽說一年半載就成,靈素就琢磨開了。這麽著,自己生娃的時候自家相公沒準還能趕上?唉,說起來自己沒準還是一個人坐月子容易點兒呢。多一個人看著,多少能耐都施展不開。靈境裏存的那許多預備要在月子裏吃的吃食,難道都白瞎了?!


    心裏瞎尋思,她看著方伯分麵上是一會兒喜一會兒愁,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嫌棄的,方伯豐忍不住拍她:“想什麽呢?”


    靈素道:“想我生了娃怎麽做月子呢。你到時候在家可別礙手礙腳的……”


    方伯豐忍不住樂:“你見過人家怎麽坐月子的嗎?也不曉得你到時候什麽樣兒。咱們家又沒旁的人,我照顧你不好?你還嫌起我來了。”


    靈素一時也想不明白這事兒,“橫豎總會有辦法的!”這是她最擅長的解決問題之道。


    既然都打聽清楚了,那就看房去吧。不管是一年還是半載,總得有地方落腳不是。


    都沒走遠,就在這客棧樓下問了一聲,那客棧夥計從櫃台上抄起一把大茶壺,就把倆人往邊上的桌上讓。方伯豐同靈素不曉得他要做什麽,就跟著過去坐下了。那夥計又從桌台中間的架子上拎起兩個杯子在他們跟前放了,一提壺,給倒上茶。然後把茶壺往邊上凳子上一擱,緊一緊頭巾,開口道:“這在康寧府找住處,學問可就大了!您二位運氣好,碰上我了,我就是這地兒生這地兒長的,什麽事兒不知道?!”


    完了就算打開了話匣子了,他也不落坐,就跟那兒立著,半俯著身子,一邊說一邊還在桌上比劃指點,好像那桌上真有一副地圖似的。


    從賃居說到典房,還有寄居,都沒說到買房呢,天都快黑了。有人進來住店吃飯了,這夥計就忙去了,這裏靈素拉著方伯豐道:“咱們出去吃吧,一會兒當心他又過來,咱們晚上就沒法睡覺了!”


    方伯豐忍著笑,倆人趕緊從客棧溜了出去。走了一陣子,才樂出來道:“這府城真是不一樣,一個客棧夥計的口才就這般了得,去德源縣都能做房纖了。”


    靈素卻皺眉道:“聽他說的,這地方要住起來還真不容易呢。”


    方伯豐道:“隻看看咱們住店的價兒,心裏就有數了,這還算不上熱鬧地方。明天咱們出去找正經官牙問問,你若不在這裏長住,我一個人也懶得開火,哪裏租間房對付住也罷了。”


    靈境裏收著錢,山裏還埋著銀子,倆人就要這麽掰著手指頭過日子,叫人沒法兒說。


    作者有話要說:


    留著手碼字,沒敢剁


    第166章 府城居不易


    在德源縣的時候,他們買個宅子也不過半天功夫,到了康寧府,都看了三天了,還沒摸著頭腦。


    康寧府太大,裏頭人也太多。連做針的、拉線的、收賣羊腸的都能單成一個行當。好像這滿城的就沒有一個閑人,沒有一處閑地方。七老八十的老爺子老太太,也會拎個籃子,裝些五香花生米、蓮子蘸冰糖沿街叫賣,還都有人買。跟德源縣似的三五個老爺們老娘們搬個桌子在外頭一坐,一盤雜拌幾碗茶就能嘮半天的情景一迴都沒見著。


    大概看著,尋常行當,再不濟的一天也能有百十文錢進賬。要在這縣裏過日子,人口少的人家,一個月也得有個三四兩銀子才過得過。且這裏真是什麽東西都能尋著人做,家裏一個人不雇,也能過得跟老爺太太似的。


    早起梳頭有梳頭娘子,使費按迴給也行,老主顧按月算也行;洗麵的熱水都能說好了到點給送到家門口;早飯出去,一路上甜鹹漿兒包子餛飩,光各種名目的燒餅就有十好幾種;各種小館子小飯鋪有的店小的連個座都沒有,都站著吃,生意瞧著都不差,東西更是南北東西連番國的飯菜都有,就算三餐外食不重樣地換著吃也夠輪幾個月的了。


    衣裳有洗衣坊也有在自家洗的洗衣工,說好了,到時候人能上門來收,漿洗晾幹了送迴來。居家用的家夥什,桌椅板凳都能找地方租,不喜歡了退了換一套,直接有人來給運走換上新的。四季果子有要好的果局子,知道口味的,一年單哪個品種上市的時候能直接送家來,絕不叫你錯過。海味螃蟹大青蝦等物亦能如此。還有雞鴨店的,年頭付一筆錢,這一年裏該幾隻雞幾隻鴨,都什麽大小多少月齡的,都能按時按節送來……


    歸了包堆一句話,隻要有銀錢,在這康寧府裏住著,簡直要啥有啥。也難怪人人都如此著緊掙錢的事兒了。


    德源縣裏這住家,像靈素他們家,自家有個小院子,能種點菜,後院還能養雞養豬。康寧府裏寸土寸金,恨不得一個院子都滿滿當當給蓋上房,留一條倆人交錯就都得側著身的走道,哪裏還會有地種菜?!至於養雞養豬,許多地方是禁止的。怕天熱了氣味醃臢,本來就住得擠,更容易生事。


    是以在這裏住了,真是一片菜葉子都得花錢買。許多人家連喝的水也是門口買的,有專門挑井的,或者還有講究的,可以問賣山泉的人買。這些人都趕著車,從城外山邊接的新鮮泉水,每日送進城來。柴禾木炭石炭,就沒一樣能省的。


    這麽一算,若是一個人在這裏住,真要開門七件事過起日子來,還真不如什麽都托了人做去便當。


    靈素開始還想找個寬敞點的小院住的,這幾日看下來都迷糊了。


    方伯豐勸她:“你又不留在這裏的,一個月能來一兩趟?來了咱們也不自己做飯了,用不著要個齊全寬敞的灶間。我尋常就在學裏呆著,那裏的官書樓挺大,就算沒課在那裏讀書也不錯。這麽著家裏也不消什麽庭院書房的講究,要說我,就找個人家裏寄居都成。”


    寄居,這東西在德源縣都沒有。康寧府有的人家家裏有一兩間空房的,就把這空房賃給人,同主人家住在一個屋簷下,所以叫做寄居。若是就單人一個,加點銀子,就算搭夥了,連飯也能一處吃。有些外頭來康寧府找出路的年輕人,多願意找這樣的。要打聽個什麽也便當,房主多半都是老康寧人。


    靈素不樂意要這樣的:“太擠了,我們在縣裏的小院子就夠擠的了。太擠的地方住著憋屈,還不長個兒!”


    方伯豐聽她純是歪理,不過想想到時候自家媳婦過來,今年還得生娃呢,都托夢了不是!這同旁人家一處住著是不太合適。


    說好了打算就租一個。可找了幾處,都同寄居差不多,一排房子,一家一間,都沒狀元坊寬敞。說到租,總是這麽一間一間的地方。


    沒辦法了,典一個吧,可這沒有典一二年的。開口都七八十來年起的,畢竟一筆錢交出去,這房子就歸你住了。到日子房主把那筆錢還給你,還把房收迴去。這要是就典一兩年,他拿去還幹不幹點什麽營生了。隻好買了。


    方伯豐還有些猶豫,想再看看租的。整個府城這麽大,總有租小院小樓的吧!


    可靈素說了:“你就一個人在這裏,又是為了讀書來的,真跑老遠住了,圖什麽?!”


    官學在衙門附近,都是好地方,小院真沒見幾個,大院倒有的是,那也沒人會拿出來租啊。


    跑官牙去說要買個房,房纖拿出來的都不是圖紙,都是一大本一大本的冊子。聽說就要在官學附近,又要吃喝便當又不能太鬧騰的,立馬就猜出身份了。這位不是官學裏的新學生,就是衙門裏的新管事,那麵上的笑都立時深了幾分。


    這康寧府的房價也真不白給啊,靈素他們家那小院,買的時候四十兩,七娘說現在大概能賣六十兩了。因為河浦通渠後這小清河又通了航,這臨河的人家就賺了便宜了。可像她們家這樣的七八分占地的宅子,在康寧府裏,沒有二三百兩想都不要想。


    幸好沒打算在這裏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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