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贇搖搖頭道:“那倒不是。隻是家裏孩子都大了,有些舊契恐怕得改改。”


    柴稞佬一笑:“那更簡單了,您老自個兒就是族長,連族裏那關都容易過。兒大分家嘛,最正常不過的了。”


    方贇又道:“若是……從前隻有備案,沒有地契的那些地呢?可能補出契文來?還有那地的歸類……”


    柴稞佬正色道:“老哥,這個我可先給你說明白了。從前備案了的,早有稅據,若是說補辦個契文,倒也不難,不過花幾兩銀子給衙門老爺們一點辛苦費。可若是良田想要改作薄田,這可就難了,那跟縣裏的稅掛著勾呢!我那親戚雖是親戚,可不是親爹,哪裏肯為我背那麽大的風險!”


    方贇忽然問道:“若是次地改好地呢?”


    柴稞佬一怔,“什麽?世上哪有這樣的傻子!薄地交上良田的稅?不是傻嘛!哦,對了,老兄是想轉手?這倒是個主意,隻是若是到時候買家去衙門裏告起來,那還是要糟啊!”


    方贇忙搖頭道:“非也。隻是從前備案的荒山改成個山地罷了,並沒有哄人。不過為了說清楚些。要不然說是荒山,都當是個無用的東西,我又怎麽好傳給兒孫?”


    柴稞佬一聽如此,點頭道:“那倒無妨,告不起來就成。”


    方贇麵露笑意:“既如此,不如什麽時候老兄替我引薦一下,我也好拜會拜會那位老爺。”


    柴稞佬點頭:“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隻是,那今次的秋糧……”


    方贇痛快道:“我先壓著旁的行商,都緊著老兄的來。至於價錢嘛,也比給旁人的減上一分,如何?”


    柴稞佬立時站起來給方贇鞠躬:“哎喲喲,老哥真是我的活神仙活財神哎!成,我信老哥的人品!老哥若方便,明日我便約了我那親戚,到時候來請老哥一同過去喝杯酒,可好?”


    方贇也笑道:“好,好,那就有勞老兄了。”


    實在是皆大歡喜。


    第16章 家資


    這日靈素總算完成了埠頭前後的“河底撈”,靈境裏已經堆成幾堆了。


    晚上兩人吃過飯,她摸出一個孔小麵大、顏色青白的銅錢給方伯豐看,問道:“這個也是錢嗎?”


    方伯豐看了笑道:“這是大錢,又叫青錢,一個可換五個銅子兒。咱們這裏用得少,都是縣裏府上那些繁華地方用得多些。”


    靈素笑眯了眼睛:“我還以為這個不能當錢花呢,原來比錢還值錢呐?”


    方伯豐看她那樣子,問道:“你又去什麽地方‘撿’錢了?”


    靈素眨眨眼睛,低了聲湊近他道:“我去河裏找啦!”


    一口熱氣吹到耳根子上,方伯豐兩肩一抖差點沒摔地上。靈素一把拉住他道:“嚇著了?沒事,我水性好著呢,在水底一待……嗯,一兩刻鍾都不用換氣的!”她差點說成在水底一待一天半天了,幸好反應還算及時。


    方伯豐趕緊順著她的話說:“哦,那倒是挺厲害的。”腦子裏亂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靈素卻突發奇想,拉著他的袖子把他扯出屋門,然後道:“你看著啊。”說完話,一擰腰,騰地就上到了屋頂。這是個星光天,雖沒明月,影影綽綽也看得清楚。方伯豐瞪著眼睛傻在了那裏。靈素一揚胳膊,又輕輕落到了他跟前。翹著嘴角笑問:“怎樣?厲害吧?”


    啊呀,總算也有輪到她顯擺的一日啊!靈素心裏好生感慨。


    方伯豐耳根那陣酥熱可算散幹淨了,一把拉住靈素就進了屋,關上屋門,低聲急速問道:“你……你可是會功夫?”


    靈素遲疑著:“功……夫……”


    方伯豐輕輕敲著桌子,“你說能在水中屏息那麽久,想來就是那傳說中的‘龜息大法’了!還有飛上屋頂的,那是輕功!怪道你能追著鳥兒呢!你可還會些什麽?刀法?劍法?暗器?”


    靈素心裏亂動,“刀法,劍法?我不是劍修啊,暗器?什麽東西,可能是符籙那些?我倒是會使可不會畫……唉,枉我方才還覺得輪著自己顯擺了呢……”遂嚅囁道:“那些嘛……倒是有會的人,可惜我不會……我、我隻會那兩樣……”


    方伯豐立馬道:“這已經很厲害了!想來也是了,你一個女兒家,學那些打打殺殺的也不合適。這輕功和龜息功倒是利於行走江湖,是個保全自己的好法子,合理,合理。”


    靈素想著估摸著這裏也有能做到自己方才所說的程度的,那就好了,省得以後麻煩。又試著問道:“你說的輕功,那樣的人從我們這裏到、到埠頭鎮上,大約要走多少時候?”


    方伯豐道:“那自然要比常人快一倍不止,估摸著半個時辰不到應該就能到了吧……我也不太肯定,我隻在書上看過有這樣的人,你是我頭一個見著真會輕功的!”


    靈素一聽半個多時辰心裏就沒了再探問的興趣了,轉了話道:“你猜我在河底尋著什麽了?”


    方伯豐道:“什麽?難不成有好些青錢?”


    靈素笑道:“你還真猜著了!一匣子呢,我有些猶豫了。你不是說過,這貴重東西要還給人去麽,可我實在不知道要還給什麽人去。且那東西想來日子也久了,那木匣子都漚朽了,都靠幾圈鐵箍撐著呢。”


    方伯豐皺眉道:“你一說這個,我倒想起一出傳聞來。”


    原來之前有個行商,借了嶽家的勢力做大了買賣,奈何妻子日漸年老色衰,他就想另娶一房偏房。因怕家裏太太不肯,是以都是暗地裏悄悄行事。可惜紙包不住火,在這行商好容易選定了人,預備給那位花魁贖身的當口。那位太太帶了娘家兄弟攔在了半路,把那行商帶去買人的銀錢都直接扔進了水裏。且當眾曆數行商當日如何難以為繼,如何靠著自己娘家一路提攜發跡,到如今卻做出這樣事來,卻不知是自古男子皆薄幸,還是商人有利無心!


    當日這事鬧得極大,有說男子負心薄幸的,也有說那家太太醋妒可笑的。最後那花魁娘子自然贖不成了,老嶽丈給閨女撐腰同那行商和離,還把外孫外孫女都帶走了改跟娘姓。那行商本是小門小戶出身,族裏也無甚腳力,到縣裏去遞狀紙也沒人接。據說曾去嶽家門口跪求,被一通掃帚打了出去。


    方伯豐道:“你說起一匣子青錢,我就想起這個典故來,卻不知是不是這事裏頭來的。”


    靈素問:“那要還給誰去?”


    方伯豐搖頭:“還不了,我不過整好想到這事罷了。且你說那匣子都朽爛了,想來年深日久,恐怕隻能算個無主之物了。”


    靈素笑道:“那就是歸我了?”又問方伯豐,“你可知道我撿了多少東西?”


    方伯豐笑道:“你撿的就自己好好收著吧,隻當你的私房錢。掙錢養家本該是男人的事。”他是讀書人,從來都是是非黑白清楚分明的,這迴靈素總說的“撿錢”一事,他雖搜腸刮肚也想不出究竟哪裏不對。可若說自家娘子四處水底路上地搜尋人家遺失之物來貼補家用,真是怎麽想怎麽別扭,才會有此一說。


    靈素哪裏知道這個意思,便樂嗬嗬道:“那好吧。我明兒去看看哪裏能買著草藥的圖書的,我就能買來看了。”


    方伯豐奇道:“聽你方才說有一匣子的青錢,怎麽也得合好幾貫錢了,怎麽還惦記挖草藥的事?”


    靈素搖頭道:“那些東西若是沉在水底,就同爛泥無異,不也可惜得很?我把他們尋出來,就又能到人手裏用起來了,也算變廢為用不是?可若隻這麽著就沒意思了,我還是想要做些長本事的事情。”


    方伯豐品品這話,笑道:“竟是你想的明白。”


    靈素知道自己靈境的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曉得的。自然不會在方伯豐跟前清點東西。方伯豐也不追問她把東西收在了何處,隻當她要防著那邊不時過來探查自家屋裏動靜的人。


    因如今晚飯都吃得飽足,方伯豐便從官學裏帶了抄書的活計迴來。這會兒收拾幹淨了桌子,就在外間的飯桌上抄寫,裏頭地方小,燈火不便。


    靈素便在一旁小杌子上坐著,抱著兩膝看著爐子,實則正在靈境裏把各樣東西歸類清點。


    那裝青錢的“匣子”足有尺半長一尺左右的高深,裏頭的青錢原是一筒筒碼放的,這會兒中間的穿繩好些都朽爛了,便散作了一堆。裏頭原先足足二十貫,青錢一當五,一貫青錢便是五貫銅錢,這就是一百貫了!


    還有零碎的銅錢,也有三四千枚,另外大大小小的碎銀子三十幾個,裏頭還有六七個圓溜溜的小錠子,上頭寫著“一兩”、“半兩”。金豆子最少,攏共也隻有三個。可首飾多啊,光金鐲子就有倆,都是韭葉光麵的,還有三個金耳環,一個底下還綴著小金片。短簪小釵也好幾個,長的一個都沒有,估計是那東西不容易掉的緣故。


    銀飾更多了,銀鐲子六個,有光麵的,有擰麻花的,還有鏨花的;銀耳環七隻,最大的那個怕得有三四錢重,還有個銀子的小鎖,上頭有麒麟紋。最精細的是一個銀酒壺,壺嘴同壺把恰似鶴嘴翔翼。還有一隻杯托,整個似個蓮台的樣兒,真不知從前放在上頭的杯子該是如何模樣。還有幾個銀製的小盒子,如今裏頭具是汙泥,也不知原是放什麽的。


    除了這些,還有粗陶細瓷的杯盤碗碟,另外如銅像、銅鏡、玉佩玉鐲、青石板、漆盒、秤砣、斧子榔頭等稀奇古怪之物。


    因埠頭鎮的埠頭水深有限,河口也不算寬,因此運河過路在此停泊的多半不是什麽大船大舟,隻是幾十年間來來往往,竟也在這小小地方沉積下了這許多東西。


    靈素見方伯豐對這些東西全不在意,又怕隨意出聲吵著了他,便隻好自己在一旁默默算計,看明後日去鎮上該扯多少布買多少棉花等等。


    方伯豐將手裏一本書都抄完了,輕輕舒了口氣,靈素幫著把東西都收起來放好,倒過一碗溫水來問道:“大集還有多少時日?咱們得買不少東西呢。”


    方伯豐接過水來喝了一口,笑道:“我看你的那幾個青錢是留不住了。大集還要幾日,若要買的東西多,也不消一次都買了。村裏鎮上都是小地方,若你一下子買了許多東西,怕就得出名了,惹許多議論,反不自在。”


    靈素點頭道:“也是。到時候更該來我們這裏找東西了。”


    第二日,靈素收拾完了家裏,就往鎮上書鋪裏去了,掌櫃的聽聞她要尋醫藥的書,便道:“上迴是進了兩本,早被預備典試的相公們買走了。小嫂子是要藥理的還是醫理的?下迴小老兒替你留意留意。”


    靈素搖頭道:“我就是為了認草藥好去山裏挖的。”


    掌櫃的笑了:“那小娘子恐怕找錯地方了。那書上說有圖,也不過畫了幾筆,跟真東西可沒那麽容易對上。你若打的這主意,我勸你不如等大集的時候去藥鋪看看,到時候好些來賣青草藥的,怕是還比書上的好認些兒。”


    靈素歪了腦袋:“青草藥?”


    掌櫃點頭:“便是沒經曬幹炮製的草藥,好些還帶著綠葉兒呢,不是好認?”


    靈素聽了大喜,趕緊給掌櫃的行禮:“這可太好了,那我可謝謝您了。”


    掌櫃的搖手:“不用不用,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靈素知道官學裏交過學費就管頓飯的,也不好去找方伯豐吃飯,加上這日不逢集,街上人也不多。她便趁便往布莊去了,扯了一身夾衣的料子,站在一旁看裁縫娘子替她裁剪。一行看還一行問,裁縫娘子性子好,細聲細氣地一一都答了。靈素索性又扯了一床被子的布料,這可不少,裁縫娘子也挺高興。加上被胎和熟棉花,裁縫娘子還問她:“你一個人可拿得了?”


    靈素笑道:“沒事,看著多,實則一點都不沉。”


    裁縫娘子拿了根極長的布帶子來,替她把被胎和棉花都纏小了,又同裁剪好卷成卷的衣裳料子捆在一處,這才遞到她手裏。靈素緊著給人道謝,裁縫娘子笑道:“下迴人少的時候,你來我再教你裁別的。如今衣裳又有幾個時興式樣的,等下迴我們鋪裏進了好顏色的料子,我給你留一塊。”


    靈素隻剩一個勁兒的答應。


    第17章 平地風起


    接下來幾日,靈素便在屋裏做針線,因是頭一迴做,有些手生,且她一行做,心裏還總忍不住歎氣:“這裏的衣裳實在是太麻煩了些!”


    她不欲去招大宅裏的人討厭,便一步也不過去,更不會拿神識去查探,卻是不知道近些日子方家宅子裏的熱鬧。


    先是方老爺子出了趟門赴宴,轉天便在家裏擺了一席,魚蝦蟹都上齊了,燒雞鹵鴨子大肉一樣不少,還特地開了一壇子南酒糯米黃。宴請了柴稞佬和他的一個什麽親戚,一群人吃吃喝喝了大半日。


    之後便不時有方有財兄弟去請了族裏的叔伯大爺們來家裏小坐,都是方老爺子作陪,或者趁便吃飯,或者飲茶吃酒,不一而足。個個都是笑著來笑著去的。


    方家二房裏的三房兒媳也個個都跟喝了參湯似的,滿臉紅光,走路都發飄,不知是得著了什麽好事。


    這日靈素正準備做飯,楊氏忽然來了,見她正洗鍋子便笑道:“唉喲,你還沒吃飯呢?早知道剛才過來一塊兒對付一口得了。是這樣,翁爹讓我來告訴你們一聲,後兒要說一件大事,讓伯豐記著點,明兒跟學裏請好假,千萬別忘了啊!”


    靈素答應一聲,還想細問,那位又興衝衝走了。


    晚邊方伯豐迴來,靈素便把事情同他說了,方伯豐木著臉答應了一聲,才又對靈素道:“縣考的結果這兩日就該出來了,成不成就看這一迴。”


    靈素也高興,完了又道:“若是你考上了,咱們就去縣裏住了。不知道縣裏的房子要多少一間,到時候咱們弄個大灶,想吃什麽燒什麽!”


    方伯豐笑道:“你還真有心氣,好,咱們就看看到時候什麽結果。”


    縣考的結果還沒等到,小夫妻兩個就應約往大宅裏去了。


    到了裏頭一瞧,方家族裏的老少爺們到了一多半,尤其族中的長老們是一個不缺都到齊了。方贇坐在最上頭,方有財、方有富、方有貴三兄弟坐在左手邊下手,右手邊下手還有一張凳子,方贇便示意方伯豐去那裏坐了。靈素學著楊氏三妯娌的樣子,都在各自男人身後站了。他們邊上還都帶著幾個娃兒,靈素這裏就獨自一個,看著就顯得那麽弱勢。


    方贇又往四下看了一迴,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立時滿堂一靜,就聽他道:“我們方家,自從在後山峪定根以來,也有二三百年了,如今方家根深葉茂,是後山峪第一大家,也是祖上保佑。我們都姓方,都是一個祖宗下來的,隻是樹大分枝,兒大分家,枝枝興旺,才有今日的繁盛。


    “我自執掌家業,也有三十餘年了,如今伯豐讀書上進,往後恐怕也不會困在這後山峪小小一村,有財有富有貴幾兄弟,沒那福氣和天分,隻能守著田地安穩度日。兄弟異路,以後各自要打點花銷的也大不相同,我再都把在手裏,隻怕往後徒生怨言。不如趁我還硬朗,把家業給他們分了,倒得清靜。


    “今日把大家夥都請來,就是為了做個見證。方家原是靠種地起的家,是以曆年凡有積財,仍都置了田地,並無甚金銀家產。這迴要分,也是分這些田地。”


    說了從一旁桌上拿過一個綢麵的簿子來,翻開了道:“我們這一房的地,在後山峪和北河村兩邊,如今攏共有二百七十餘畝,另有三百餘畝山地,是在城官鎮的小河灘附近。”


    他這話一說完,底下都炸了鍋似的,從來隻知道方家有家底,哪知道竟有如此豐厚的家底!村裏左近的地就不說了,快三百畝,那是多少地啊!這家產家產,個人的丁田可不算在裏頭的,這就有這許多了!再有那城官鎮,那是德源縣有名的富庶地方,小河灘更是出了名的沃野肥地,人家在那裏還有三百多畝的地!嘖嘖,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方贇喝了口茶,才又慢條斯理地往下道:“城官鎮那裏在縣城北邊,卻比我們這裏離縣城要近多了。是以我想著,就把城官鎮那裏的一片都給了伯豐,這後山峪附近的就留給有財三兄弟吧。”


    一句話說完,一個老爺子就站起來了,他道:“文斌兄弟,這樣隻怕不妥當吧。當年你是兼祧兩房的,這事兒大家都知道。可當時大房也不過二百畝左右的地,是經了你經營,才到如今這數字。伯豐是大房的是沒錯,可你這邊二房可是三個兒子呢,你就算把當年那二百畝都給了大房,餘下的給自家的,也不止這個數了。你這可是公允得有些過頭了,我實在替有財幾個侄兒抱屈啊。”


    立時有幾個老少爺們都開腔讚同這話,方贇趕緊開腔道:“都是一家人,也不是那個論法。這裏雖隻有二百多畝,可都是田地,伯豐那裏看著數兒多些,卻是山地,真算起來,他還吃虧了呢。”


    幾個老爺們都搖頭:“我們雖沒去過那麽遠的地方,可小河灘的名頭卻是聽過的。一把能攥出油來的土兒,就算在哪個小坡上,也次不了!”


    方贇又道:“還一個,若是伯豐去外頭當官去了,這宅子他也住不上了。是以這宅子來論,他也吃了虧的。那小河灘那邊的山地上雖也有兩處房子,喏,這是房契,到底這邊的是祖宅,是以還是得稍稍補貼他些才好。再一個,我往後總是在這裏住著不動彈的,且他們讀書當官的事我也不懂,實在照料不著他,實在是他也不容易啊。”


    便有一個老頭道:“你這話說的,你隻說照料不到伯豐,卻不說有財三兄弟還得替你養老呢!”


    底下又是一通附和,最後還是有財站起來道:“爹爹分得極是公允的,我們這麽已經是沾了祖宗的光了。大爺大叔們替我們說話我們心裏感激,隻到底是一家兄弟,爹爹這分法也算四角齊全,我們都沒二話的,隻爹爹說了算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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