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身著碧綠長裙,麵如清水芙蓉,發如烏墨染就,聘婷秀雅,娥娜翩躚,令人見之忘俗,心生安寧。隻是,額上卻有一枚若隱若現的玄金印記。


    墮神之印!


    卿姒心生歎息,這麽一個清新脫俗賞心悅目的神女,怎會與玖嫿那心肝脾肺皆烏漆麻黑的人勾結在一處?


    不過,此刻卻不是憐香惜玉的時候,無論再好看的人,卿姒都隻能見一個滅一個,遇一雙斬一雙。


    此神女也算是修為高深,奈何遇到了卿姒,也隻能甘拜下風。


    數招之後,卿姒掌心運轉靈力,正欲給她致命一擊,忽聞滄笛一聲驚唿:“十三師兄!!!”


    卿姒已來不及收手,迴神之際,這才看清,掌下之人並非碧衣女子,而是一身銀色戰將袍的左塵。


    第72章 陣法即破


    “十三師兄, 你……”卿姒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簡直一頭霧水, 他為何要忽然衝過來?


    左塵吐出一口鮮血後,便暈了過去,再無人能迴答她這個問題。


    北絔見勢不妙, 己軍節節敗退,翼遙玖嫿等一眾大將皆已受傷,無奈之下, 隻得偃旗息鼓, 鳴金收兵。


    卿姒這邊亦是傷亡慘重,是以並未乘勝追擊, 同樣收兵欲迴行宮。


    行宮之中。


    卿姒剛從落九央的住所出來, 便急著去左塵的住所。


    門口薊雲守著, 見了她,隻輕輕搖頭。


    “他還是什麽都不肯說?”卿姒微蹙眉。


    薊雲歎一口氣:“他醒來後便不言不語,兀自發神, 連我開玩笑說,憐香惜玉也不能憐到敵人頭上,他也毫無反應。”


    卿姒挑眉, 道:“我進去看看。”


    “別!”薊雲攔住她, “你還是讓他自己好好想想吧,十三師弟那性子, 你又不是不清楚, 他不想說的話任誰也撬不開他的嘴。”


    卿姒一想也是, 便不再堅持。


    走出幾步,見一隊醫師行色匆匆,滿麵愁容地走過,她叫住他們,問:“你們可是去為芳漪上神療傷的?”


    為首的一位聞言,麵色愈發不豫,躊躇著道:“迴上仙的話,上神她……她不允我們進屋啊!”


    卿姒凝眉深思,芳漪的傷是在胸口上,雖說醫者救人,無需在意這些,可她幽居紫柏山多年,定是難以接受。


    卿姒道:“把藥給我吧。”


    醫師循聲照做,將藥呈給卿姒。


    卿姒來到芳漪的寢殿前,輕聲叩門。


    “不是說了不用嗎!”裏間傳來她略有羞惱的聲音。


    “是我。”卿姒淡聲道。


    房門瞬間被打開,芳漪站在其後,訝然道:“姐姐,你……”


    卿姒看了她一眼,見她胸前依舊血紅一片,抬了抬手上的紗布與藥瓶,道:“用不用我給你上藥?”


    芳漪看著她手上的東西,垂下眸子,微微頷首。


    卿姒進得屋內,心下釋然。上一次她被玖嫿偷襲後,其實非常希望也能有人替自己上藥,這種事雖自己也能做,但知道自己人關懷著亦是不同的。


    她曾經有慕澤,可芳漪此刻卻沒有人陪在身邊,她不想讓芳漪覺得無人關懷,不想讓她獨自舔舐傷口,一己承受。


    卿姒自己也搞不懂,為何會對她如此在意,但就是打心眼裏覺得,不能讓她受委屈。


    芳漪跟著行過來,在榻上坐下,自己將衣袍解開。


    卿姒將藥瓶在一旁小幾上放下,掌心運轉靈力,替她吸出一根肉眼無法識別的冰刺。


    芳漪悶哼一聲,卿姒微蹙眉,問:“很疼嗎?”


    芳漪搖搖頭:“無礙,姐姐你繼續吧。”


    卿姒停頓片刻,倏爾道:“九天玄女……是個什麽樣的人?”


    芳漪抬眸看向她,眸底有異樣的光彩,緩聲道來:“姐姐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她善良,勇敢,無私,端雅,她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


    趁她說話間,卿姒已吸出了全部的冰刺,拿過藥瓶正欲動作,忽道:“你看,我就說你認錯人了吧,九天玄女的這些優點,我通通沒有……”


    芳漪勾了勾嘴角,在心底否定她,隻道:“我知曉,你替那隻坐騎玄鳥取名為小黑?”


    卿姒微微頷首:“有什麽問題嗎?”


    取個名還不能隨心所欲了?


    芳漪又道:“我今日聽聞你稱那名男子為大黑?”


    卿姒又是頷首,不止如此,曾經還有大白小白……


    芳漪突然笑了,她道:“姐姐可還記得,我當初將將化為人形之時,你替我取了個什麽名字?”


    卿姒當然不知道,她想了想,芳漪真身乃是一朵六尾鳳嬙花,平素又極其愛著紅衣,遂,試探道:“難道叫做……小紅?”


    芳漪“噗嗤”一聲笑出來,並不作答,隻滿目挪揄地看著她。卿姒心下一涼,真是沒想到九天玄女取名字的品味與自己如此相像,果真是特立獨行,奇葩的緊。


    巳時已過。


    左塵躺於榻上,雙目凝視著帳頂,眼底有些不明的意味。


    行宮之上忽響一陣悠揚婉轉的笛聲,他瞳孔微縮,猛地坐起身來,下榻出門,尋著笛聲一路而去。


    卿姒替芳漪上完藥後,還想著去廚房替她下一碗湯麵,路過左塵寢殿之時,忽然駐足。


    她驚疑不定地一步步靠近,推門而入,果然,殿內寂寥無聲,榻上空無一人。


    左塵尋著笛聲一路到了行宮之外的一片樹林,樹林之中,隻聞蟬鳴,不見其影。


    他慌亂無措地環視一圈,忍不住大聲喊道:“阿萩,是你嗎?”


    唿聲驚起一群飛鳥,引得它們紛紛撲閃著翅膀向另一片樹林飛去。


    左塵沮喪萬分地垂下頭,目光所及處,隻見一雙碧綠雙色緞孔雀軟底鞋,他猛地抬頭,眸底有不敢置信的神采。


    卿姒於行宮之中尋了許久也未發現左塵的蹤跡,卻在附近一片樹林中發現異常,她匆匆趕到,正巧看見左塵獨自一人從樹林深處行來。


    她連忙匿了身形,躲在一棵樹後,欲觀察他深夜外出,所為何事。


    左塵從容行至前來,卻忽然頓了腳步,淡聲道:“出來吧。”


    卿姒暗歎一聲,忘了十三師兄不僅擅長於陣法之術,更善於感應之法。


    她老實地站了出來,看向左塵,這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從未在其身上感到過如此欣喜之態,雖然他依舊麵無表情,不言不語,可整個人就如脫胎換骨了一般,像是被歡愉浸透了每一個骨頭縫。


    卿姒怔然道:“十三師兄,你怎麽了?”


    左塵麵露訝然,反問道:“我怎麽了?”


    卿姒鼻尖微動,嗅到一絲不屬於他二人的脂粉香氣,很淡,卻揉雜著清新之意,令人聞之不由神清氣爽,心生向往。


    她挑眉道:“你見了誰?”


    左塵並不言語,眼神飄忽。


    卿姒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道:“你去見了今日你救的那個女子?”


    左塵指尖微動,無法做出反駁。


    卿姒問道:“她是誰?”


    其實她心下已有了答案,卻始終不敢相信,這事實唯有從左塵口中說出,才能使她真正信服。


    久久沉默,左塵並不欲告知她真相。


    卿姒動了動唇,道:“她……是你的妻子?”


    左塵眸中神色微動,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卿姒驚詫道:“可她不是化為石像了嗎?會不會……是魔族中人故意幻化出的傀儡人,意欲迷惑你?”


    這迴,左塵倒應聲了,語調堅決道:“我不會認錯人,她就是阿萩!”


    好吧,其實卿姒方才也隻是猜測而已。若真的是傀儡人,沒必要在她額上再做一個墮神之印,如此說來,這位碧衣女子一定就是十三師兄的妻子了,隻是她為何會墮神入魔道,此事還需考證。


    左塵卻解答了卿姒這個疑惑,他道:“是魔君,他救了阿萩。”


    如此一來,事情便不難猜了。


    想是當年左塵與這神女之事鬧得比較大,讓魔君也略有耳聞,隻是礙於天帝之麵,並未插手。


    而今魔族已反,正是需要幫手之時,對天帝怨念頗深的這位神女自是最好的人選。更何況,天族出戰之人當中,還有其夫君,必要之時定能成為擊潰敵軍的一把利刃。


    卿姒不免提醒道:“十三師兄,她如今是魔族那邊的人……”


    左塵長眉微斂,道:“可,她依舊是我的妻子。”


    卿姒心下歎一口氣,知曉與其難以說通,隻能待迴去後與五師兄他們商討一番。


    隻是,那神女深夜前來,僅僅隻是為了與左塵一會?卿姒微感疑惑,若說在以往,他二人夫妻情深,此事倒也無可爭議,可如今她已入魔道,心性難免受損,又被玖嫿把控著,事情必定不會如此簡單。


    卿姒忽而憶起一事,急忙發問:“十三師兄!陣法圖呢!”


    左塵麵色凝滯,緩緩抬手,摸向胸口,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卿姒見他這樣子,已知事情不妙,又問:“她走了多久?”


    左塵嘴唇微動,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卿姒心下忽生一陣不好的預感,連忙召來小黑,飛迴行宮。


    行宮之中,一片安寧。


    卿姒心下卻更悚然,看來魔族的目標並不在於她們這處。


    她急忙叫來眾人,商討應對之法。


    魔族如今已拿到陣法圖,定是預料到她們能很快發覺,是以目標並不在此處,那麽,另外三處行宮便成了眾矢之的,即使主將修為再高,麵對突如其來、毫無預兆的偷襲,定也是毫無防備,難免使軍心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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