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那麽多的我幾乎忘卻冷是什麽感覺,難道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就是冷嗎?


    我笑了,笑這個世界太複雜,複雜的我根本不願再踏足。


    雨下了整整一夜,天邊蒙蒙泛白,月亮隻剩滴點半牙,層疊的烏雲漸漸消散,金色的暖陽已悄悄露了蹤跡。


    脫去濕透的衣衫,熱水漫過脖頸,水明明燙的厲害,我依舊感覺不到一點暖意,連著打了兩個噴嚏,我知道,我要大病一場了。


    果不其然,到店裏的時候,阿姨見了我一臉驚訝,“你這是怎麽了,才一晚上沒見,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我有氣無力地摸了摸自己臉,“我怎麽了?”


    阿姨指了指一邊的鏡子,“你看看去。”


    腳下步子像是踩了棉花,又像是灌了鉛,飄飄浮浮,使不上力氣的感覺真的很難受,鏡子裏的我滿臉通紅,黑眼圈,眼袋顯露無疑,整個人憔悴的不成了樣子。


    “怎麽會這個樣子?”一巴掌糊腦袋上,重心不穩差點給自己扇倒地上。


    我被阿姨遣送迴了家,心生愧疚的我臨走前不停給阿姨道歉,告訴阿姨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不想工作的。


    直到阿姨表示諒解我,我才晃晃悠悠迴了家,林晨帶給的陰影讓我習慣性向迴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人跟上來,才進了家門。


    家裏冷冷清清,處處冒著寒氣,迴房間裹著被子,身子也在不停顫抖。


    早已經忘了生病是什麽感覺,忽然發燒讓我有些無力承受,撐著力氣翻櫃找到一盒不知什麽時候買的藥,盒子被撕的稀爛,連說明書都沒看,憑著感覺拆了倆藥片塞進嘴裏,硬咽了下去。


    藥卡在嗓子裏,苦味瞬間肆虐,我皺著眉頭,極力捂著嘴巴讓自己忍受,因為我連下樓倒水的力氣都沒了。


    這一刻我忽然很想哭,眼淚明明已經在眼眶聚集,卻被我硬生生忍了迴去,這個苦算得了什麽,以後自己一個人過


    的日子還長著呢。


    我嫌棄自己沒用,經不起什麽大風大浪,又偏偏很心疼自己,世界上最大的痛莫過於失親之痛,這些我都經曆了,還要經曆什麽。


    人發燒就會胡思亂想,甚者會出現幻覺,當林晨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很堅信,是幻覺,但是那個幻覺太真了,他的體溫,他的味道,他的笑都那麽相似。


    既然是幻覺那還有什麽可藏著掖著的,我掐著他的臉,也掐著自己的臉,笑嘻嘻的自言自語,“果然是幻覺啊,都感覺不到疼了。也對,隻有幻覺裏的你才這麽溫柔。”


    幻覺裏的他笑我,“傻子。”


    我不客氣的還了嘴,“可不嘛,我就是傻子,也就隻有在你林晨的麵前是傻子,可你林晨也把我當傻子利用了,你是覺得傻子不會感覺到痛,不會傷心嗎?你怎麽舍得我傷心呢?看見我哭,你心裏,心裏痛了嗎?”


    拳頭一拳一拳搗在他的心口,咚咚的聲音真好聽。


    “林晨,既然是幻覺,那就讓我好好休息會吧,我是個女的,太累了,太久沒休息過,我怕我真的哪天撐不住,就連最討厭的你都見不到了。”


    我閉上了眼睛,在他的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合上了沉重的眼皮,我清楚的記得,我說了我很想他,想以前那個溫柔似水的他。


    我醒來的時候是半夜,身上的睡衣濕了大半,被子也被濕了一層,一摸腦袋,已經退燒了。我有些慶幸,這場病就這麽輕易的饒了我。


    我試圖下床,腳尖剛挨地麵,一陣涼意又讓我把腳縮迴了被子裏。


    忽然,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我警惕起來,死死盯著門口,聽到門鎖響的那一刻,我攥著杯子奮力砸了過去,“誰!出來!”


    “都要被你砸死,還能出來?”門被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梧桐兇悍的在門口,手中的杯子不停的往外漏著水,“葉天雪,你是想孤獨終老吧?”


    看見是梧桐,吊


    著的那顆心一瞬間就放下了,我開心的扯了扯幹澀的嘴角,“你算我想孤獨終老,你林梧桐舍得丟下我一個人嗎?”


    梧桐繞過玻璃渣,把所剩無幾的水杯遞給我,“好心給你燒的水,就這麽多了,可是你自己給漏完的,不怪我。”


    這場高燒幾乎燒幹了我的水分,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完,幹澀的嗓子才感覺好些,我握著水杯,問梧桐,“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難道真的是我產生幻覺了嗎?可是我的睡衣上有不屬於我的味道,雖然很淡,可我依舊能聞的出來。


    梧桐從我手裏拿過水杯,摸了摸我的頭,“你燒傻了吧,昨天我來的時候見你一個人趴在床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弄上的床,難不成,你想多幾個人來圍觀你說胡話?”


    一絲失落劃過心頭,又很慶幸,是幻覺挺好的。


    “我說胡話了嗎?”


    梧桐點了點頭,“嗯,你說胡話了。說了很長時間,但是說的亂七八糟,我沒聽懂你說的什麽。”


    我沒再接話,梧桐躺下的時候,我看到她不滿血絲的眼睛裏流轉過一絲痛苦,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便不以為然,直到後來我才知道,相對於痛苦,梧桐遠遠比我要承受的多。


    梧桐沒有跟我說過那天我們被分開之後發生了什麽,就算我提起她也總是轉移了話題,閉口不提。


    久而久之,我也不再問,不是迫切想知道發生了什麽,而是想知道有沒有因為我給她帶來什麽傷害。


    我傷害的人多了,也就怕了。


    終有一天我照常下班迴家的時候,發現了倒在家門口的梧桐。


    那一刻感覺連最後的一點天都塌了,我抱起梧桐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竟瘦了那麽多,我慌了,送她到急診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在門外不停的徘徊,來往的過路人都帶著異樣的眼光,醫生出來說梧桐隻是最近神經虛弱的時候,我坐在椅子上一下就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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