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的機程,蘇意直到下機出機場大廳的一瞬,各色人種衝擊眼球,在冷冷的空調風下,才終於有種來到異國的興奮心情。


    給她checkpassport的是一個深棕色皮膚的男人,小聲嚴肅地操著一口蘇意聽不大清楚的英文問她從哪裏來,來這裏做什麽。蘇意佯裝鎮定迴他,“holiday。”男人看了眼護照又看了眼蘇意,確認無誤了點點頭蓋個章,蘇意鬆口氣笑著道謝,一直板著臉的男人才迴她一個淺淺的笑容,“havearip!”


    下機後收到的第一個祝福,蘇意的心情頓時鬆了鬆,黎勿的短信也拋在腦後。


    下地的機場是新機場,格局特別大。出來買了張當地的電話卡換上,推著行李又看指示又問人才找到下level1的電梯。馬六甲的車票要在level1的transnational售票點買票。


    來前上網稍稍查了下,吉隆坡到馬六甲大概兩到三個小時。初來乍到,蘇意一個人拿行李,摸索著找售票點花了些時間,等買票的時候才被告知錯過了即刻出發的班車,所幸下一趟車就在十五分鍾後,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再去趟廁所,時間也差不多,正好一出去車就停在tform8的牌子旁。


    車站人員檢票,數人數,花了點時間。蘇意一上車找到位置坐下就拿出耳機聽歌,等了會車還沒開出而她幾乎睡著的時候,隱約聽見前頭傳來吵鬧聲,等蘇意聽著那句似乎刻意壓著嗓子說出的“sorry,sorry!”抬頭想看看發生什麽事,一個人影迅速經過她身邊,蘇意隻看到他戴著墨鏡口罩全副裝備沿著通道快步走到車的最後麵坐下。


    吉隆坡這邊也是夏季,至少30度左右,蘇意剛從冷唿唿的大廳出來都覺得熱,這人還裹得連塊肉都看不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蘇意沒多想,轉頭看向車外,外頭景色開始慢慢往後移動,車子終於出發去馬六甲了!


    ——


    馬六甲在馬來西亞南部,是一個比較小的城市,有名的馬六甲海峽就在它旁邊。


    說好兩到三個小時的車程,等蘇意下車已經是五個小時以後的事!


    九點多的馬六甲車站,全是深色人種,傻傻分不清楚。蘇意拉著行李一臉茫然。用手機地圖找了下訂好的旅館怎樣去,可路線找好,蘇意卻找不到指示方向的路牌,除了知道自己在馬六甲車站外,其餘一無所知。好死不死連旅館電話也打不通,蘇意站在人來人往的車站門口不知所措,腦海裏閃過各種可能,如果她找不到旅館怎麽辦?那她是不是要在車站過夜?車站過夜的話它晚上會不會關門?


    各種問題湧進腦海裏,蘇意越想越迷茫。


    才到達異國他鄉七個小時,她開始想家了。


    人就是這樣,沒出來以前,國外的月亮就特別圓,等出來了,才發現原來家最好。


    蘇意怔怔地站在車站外,身邊全是陌生的語言,偶有幾個相熟的單詞飄進耳裏,明明知道什麽意思,可串成一個句子比生豬肉還生。


    傻傻站了幾分鍾,旅館電話依舊沒人接,蘇意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連電話都不會打。


    徐徐襲來的夜風是熱的,蘇意的衣服已經黏在背上。以前和黎勿去玩,都是他負責所有事情,連行李他也替她管了,蘇意就是跟在他後邊走,從不用考慮其他問題。


    可現下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隻有她一個人,她必須自己想辦法。難道沒了黎勿,她就不能一個人走嗎?


    蘇意吸口氣,順著坐在門口那一列人瞄過去,她特意挑了個長相比較善良的馬拉裔年輕女生求救。


    逆境中總是激發人的潛能。問路中的蘇意聽力突飛猛進,她竟然能聽清楚女生說帶她去找出租車!


    蘇意暗搓搓想,幸好她的英語不是體育老師教的!


    不是體育老師教的英語也一般般,找出租車的過程中,蘇意還是隻聽得明白“whereareyoufrom?”這句爛大街的問題。


    來迴折返兩次後年輕女孩終於帶著她找到華人司機開的出租車。在司機幫忙提行李上車時,蘇意迴頭衝年輕女孩道謝,幾乎沒哭出來。正要轉身上車,視線不期然落在不遠處一個男人身上,又是那個墨鏡口罩全副裝備的男人。


    男人見到蘇意看他也愣了愣,定在原地動也不動。蘇意眯眯眼,這人看著有點眼熟,有點像……黎勿。


    “神經病!”想法一在蘇意腦海裏形成,她立刻否決,不住罵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麽想他,除非近視加深,否則都跑到國外了還怎麽見到他!


    她再抬頭,那男人已經恢複常態,拉著行李逐步走近。蘇意不好明目張膽盯人看,垂下眼眸又偷覷過去,男人已經越過她同走出車站。


    “都說你想多了!”蘇意皺皺眉自言自語。


    ——


    馬六甲的出租車無論車身還是車廂都很老舊,直白點說,有些破破爛爛的。載她的師傅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灰白的頭發,洗得發白的條紋襯衫,大概長年累月開車,曬得皮膚黝黑幹皺。蘇意不住有些心酸。師傅一路上不怎麽說話。車裏沒開空調,兩邊車窗全開,和著熱氣的風唿唿湧進車裏。


    這是一個摩托車居多的城市,左穿右穿地就從他們車旁飛馳而過,留下一溜的廢氣,和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


    平日馬六甲的商鋪很早關門,隻有星期五到星期天在雞場街裏有一個開到晚上11點多的夜市。


    晚上路不好看清,蘇意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知道車上上了一條掛滿燈飾的橋,拐個彎前方的車都堵在一條路上,隔了兩三分鍾終於駛進去,一直默不作聲的師傅終於開口,蘇意聽了兩遍才聽懂是讓她留意路兩旁的旅館哪一家是她訂的那家。


    馬六甲的民宿十分興旺,尤其雞場街附近每隔幾步路就是一家特色民宿。蘇意訂的那家算的上馬六甲最大的連鎖民宿。老板是馬六甲當地的人,幾年前去台灣旅行,就在那時候住的民宿認識了當時在民宿工作的老婆,老板迴來後創辦了一家民宿,後來他老婆為愛也來到馬六甲和老板一起合力經營民宿,幾年後發展到現在的規模。這事還上了報紙。


    這樣的愛情引人羨慕,可這樣的愛情也從來隻能聽迴來。


    民宿招牌不大,蘇意幾乎把頭伸出車外才找到。旅館下麵沒人,蘇意進不去,按著門上貼著的電話打過去終於有個會說中文的男人,他讓她在原地等等,他趕緊迴來。


    可先迴來開門的是一個棕色皮膚的男人,高高瘦瘦的。蘇意吃力地和他說了幾句,他隻讓她先進去坐,然後一溜煙地跑了上去。等到電話裏的男人迴來,已經是十來分鍾後的事,高高壯壯的華人臉孔,他看見她,第一句話卻是,“對不起!你訂的房間我們的同事賣給別人了。”


    ——


    所謂萬事起頭難。可蘇意覺得她從出發到入住旅館,中間經曆的波折實在太多。


    她訂的房間賣給別人了,怎麽辦?


    華人臉孔的男人告訴她:“沒關係,我先帶你去附近另一家旅館住一晚,明天再迴來這邊住。”


    民宿建在河邊,兩人從旅館另一扇門出去,正好就是河邊風景。踩上木板砌成的路,聽著水浪聲,微弱的路燈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水麵形成一圈又一圈漂亮的水紋。


    華人臉孔的男人叫阿平,他幫蘇意接過行李。蘇意正想走,卻見他停在原地。


    “怎麽了?”蘇意不解。


    阿平迴頭探了探,說:“還有一個人。”


    話音落下,果真有個人從門後走出來。借著燈光和夜色,蘇意看去,竟是那個墨鏡口罩的男人,原來他也住這間民宿。


    一天見三次,蘇意覺得這幾率比中彩票還難。


    她不住衝男人打了個招唿,“我見過你!”


    男人有些吃驚,似乎沒料到蘇意會同他說話。他點點頭,卻沒有說話,指著喉嚨比劃了下。蘇意記得他在來的車上說過一次“sorry”,她條件反射,“你喉嚨不舒服是不是?”


    他又點點頭。


    阿平是華人血統,四百年前的祖輩就漂洋過海來到這邊生活,所以除了馬拉話外他也會講國語以及看香港電視劇學迴來的一點點粵語。


    蘇意來到馬六甲的這天,似乎有慶典,河上除了觀光船,還有巡遊的花船。


    阿平很熱情,一邊走一邊給蘇意他們介紹馬六甲基本情況。那個裹得密實的男人落在很後頭,蘇意迴頭看了眼,正巧他又側頭看河邊,來迴幾次都是這樣。蘇意心裏打了個突:這人ol。如果餘苒在,她肯定撇著嘴不屑說,“拽個屁呢!”


    ——


    阿平帶他們另外入住的民宿和原來訂的民宿都是在同一個老板管理下的。不同的是,另外入住的民宿靠近路邊,不能看到河景,老實說,蘇意有些失落。畢竟她就是衝著河景才訂的原來房間。


    蘇意他們到達時,旅館底下也有一撥人坐在沙發上等阿平迴來幫他們訂後天的車票。


    搞了一大輪終於到蘇意辦理入住手續。說來奇怪,蘇意填資料的時候,同行的奇怪男人不停湊過來站在她身旁。蘇意以為他著急要填資料,想著趕緊寫完讓他寫,可等阿平讓他拿護照出來登記的時候,男人拿筆的手頓住,抬頭隔著墨鏡看她。阿平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她。


    這什麽意思?難道她還會偷看他資料?!


    蘇意臉一熱,心裏憤憤然又不好說出來,拎了鑰匙趕緊搬行李上房。脫鞋上樓梯的一刹,蘇意見到那男人果真開始填資料了。


    他什麽人?!以為自己是明星?!


    蘇意撇撇嘴,趕緊上樓,眼不見為淨!


    作者有話要說:馬六甲出租車真心貴,不打表的,直接就是20馬幣,折算迴人民幣大概40。但在馬六甲,基本是不需要打車,走路或租單車是最明智的選擇!景點都十分集中,去遠點騎車就好!


    說好了這文就是紀念我的畢業旅遊,大多部分都是流汗與被宰的經曆。(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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