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從來都不是溫室,哪怕陸家主溺愛唯一的兒子,卻不會嬌慣。


    從小,在陸年正常的時候,都是按照陸家繼承人的標準來培養的。從詩書禮儀到武器身手,沒有一樣落下。


    陸年的追蹤技術不差,配合他的身手幾乎可以做到無聲無息的跟著。他遠遠的墜在大白貓後麵,麵無表情的一路尾隨,想要看看它會去哪裏。


    離開了他,它選擇的落腳點會在誰那?


    起初,初白也沒想到陸年會尾隨。


    直到走了一大段路,她出於謹慎,用神識凝神感知了一下,發現天道誓約的感應居然依舊存在,就像是契約另一端的人就在她附近,她這才悟了。


    陸年這個壞蛋,偷偷跟著她呢。


    天道誓約被戲稱為婚契,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感應。不像陸家的命契是單方麵的感應,猶如狗鏈子,為主的可以感應到為仆的人,為仆的對為主的卻無法感知。


    天道誓約裏契約雙方互有感應,就像是陰和陽,光與影,無論相隔多遠,隻要還在同一個世界,隻要會駕馭靈力,能將神識外放,凝神感知之後,都能模糊感知到。


    甚至在一方有危險時,隻要修為足夠,天道誓約裏的感應可以讓另一方瞬間到達有危險的那人身邊。


    而且離的越近,感知的程度越清晰。


    像現在,她稍稍凝神,就能明顯感知到陸年距她不過五十米左右,斜後方,那個大大的垃圾桶後麵。


    至於陸年為什麽感應不到她,那是她在青海時,將陸年扔出空間那會,就在他身上拍下了隔絕陣法。


    也是因為要確認這隔斷陣法的效果,她才會在之前接近陸年。


    這個隔絕陣法很簡單,類似一個屏蔽器,將天道誓約和命契之間的感知降到最低。


    好處是避免暴露自己,缺點就是屏蔽是雙向的。陸年感知不到她,而她對陸年的感知也會模糊幾分,必須主動用凝神,才能模糊感知到。


    就好比以前是被動技能,無時無刻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而現在變成主動技能,她一開始沒用,所以沒發現陸年出現,才會撞在他的腿上。


    還有一點不好的就是,這個隔絕陣法的痕跡太重,如果放在天賜大陸的修士身上,分分鍾就暴露了。


    可陸年對陣法所知道的並不多,加上這些玄門妙法早就失傳斷代,自然也察覺不到異常。初白就是看準這一點,大喇喇的將隔絕陣法拍在他身上,欺負他‘文盲’。


    毛團子歪了歪頭,既然感應不到她,那陸年偷偷跟著她,是想做什麽?


    難道是發現她就是小奶喵了?


    不可能,以陸年的性子,和深度控貓的病態。如果真的發現她就是小奶喵,肯定會第一時間將她抓迴去。而不是偷偷尾隨。


    所以,隻是在懷疑嗎?


    可是為什麽陸年會懷疑它?


    它現在的模樣和小奶喵光體型就天差地別,人類看貓都長得差不多,陸年是怎麽起疑的?


    這個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雪白的毛團子甩了甩尾巴,輕巧的躍起,落在一處長條座椅上,喵嗷的叫了一聲。


    那椅子上趴著三隻貓,兩隻在打著玩,另外一隻眯著眼睛打盹。見初白跳上來,打著玩的兩隻低低的衝外來者咆哮了聲,眯著眼打盹的那隻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


    這裏綠化好,又是自然景區,流浪貓本來就多。許多貓都是這裏的長住客,白天有人投喂,夜晚借著月色嬉戲打鬧,生活別提多滋潤。


    初白衝警惕的盯著自己的兩隻貓咪嗚一聲,她的聲音裏帶著無聲的力量,那兩隻貓逐漸放鬆了警惕,見初白混進來也不再咆哮了,很快和她玩到了一起。


    不過一會兒,除了這幾隻貓外,三三兩兩的貓咪鑽出來。以長條座椅為圓心,四散在周圍曬著月亮。


    這些貓的數量多的出奇,黑的、白的、三花色,各種花色都有,最多的竟然還是白色的貓。


    藏身在暗處的陸年眯了眯眼,他知道這裏貓多,卻沒想到會有這麽多。視線在貓群裏掃了一圈,再移迴長椅上時,那隻大白貓已經不在長椅上了。


    似是跳到了地上,和貓群混在了一起。


    陸年的視線在貓群中的白貓身上一一掃過,每一隻被掃過的貓都仿佛被什麽恐怖的東西盯上一般,毛都炸起來了。


    他從躲藏的地方走出來,一步一步靠近貓群。隨著看的越來越清楚,他身上冷淡的氣息越來越恐怖。


    長椅上打盹的貓忽然喵嗷了一聲,反身跳下椅子,沒入草叢中消失了。


    其他貓頓時一哄而散,消失的速度讓人歎為觀止。


    陸年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泛起自嘲扭曲的微笑。


    貓群裏沒有那隻大白貓,它在他走出來細看之前,就溜走了。


    再一次的從他麵前溜走。


    它長大了,不,應該說是恢複成了他記憶中的模樣。還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就……這麽想和他撇得幹幹淨淨嗎?


    為什麽?


    因為無法忍受他們陸家的命契,所以哪怕命契斷了,它也不想迴到他身邊。


    他對它的好,他和它相處的那些日子,在它眼裏……都不值一提嗎?


    隻對它好,終究還是無法留下它。


    陸年坐在長椅上,像是渾身的力氣被抽盡。他抬手遮住眼睛,若是細看,會發現他的手微微顫抖。


    初白,隻是溫柔對你,不夠嗎。


    想要你主動迴來,果然隻是奢求嗎。


    ……


    午夜時分,四周靜悄悄的。


    超級月亮的月華落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光,也讓他格外顯眼。


    陸墨彰載著甜夏路過,猛地看到路旁長椅上的陸年,嚇得他差點將油門踩成刹車。


    將車停靠在一旁,陸墨彰讓甜夏留在車上等他,自己向陸年走去。


    “喂,別告訴我你是失戀了,在這裏對月傷懷呢。”


    陸年沒動,低沉冷淡的吐出一個字:“……滾。”


    陸墨彰一愣,自家這個堂弟從小一起玩到大,陸年什麽樣他最清楚。能讓陸年吐出這個字,說明他現在的心情十分惡劣,差到極點那種。


    也沒在意陸年讓自己‘滾’,都是穿過同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互毆的時候都有,更何況隻是心情不好發泄的一句話。


    陸墨彰坐到陸年身旁,捅了捅他:“說說?咋了?”


    陸年緩緩放下手,睜開眼,眼裏漆黑如墨,渾身充斥著無邊的氣勢和壓力。


    “第三次,這是它第三次撇下我,從我身邊離開了。”


    “誰啊?還能有人無視咱們陸大少?”陸墨彰打趣。


    陸年看他一眼,眼波深沉:“有句老話叫事不過三,既然溫柔以待沒有用,那再次抓住它後,我會讓它哪裏都去不了。”


    陸墨彰愣了下,總覺得陸年這段時間一直壓抑在心底的什麽東西,湧了出來。這讓陸年整個人都變得有點可怕。


    這念頭在陸墨彰腦海裏一閃而過,再抬眼細看時,陸年已經恢複了正常。


    陸墨彰以為自己看錯過,迴味了下陸年剛才的話,被裏麵透出的信息震住,傻眼:“它?等等,你是說你的貓?”


    一副失戀被甩,陰鬱低迷的模樣,結果是為了那隻奶喵?


    陸墨彰在此刻和曾經的初白有個同一個想法,陸年這是病的不輕啊!


    叔叔嬸嬸知道陸年對一隻奶貓上心到這種程度嗎?


    *


    另一邊,擺脫了陸年後,白色的毛團子換了個地方曬月亮。


    那是一棟大樓的頂層天台,一隻貓趴在最高處,讓銀色的月光將自己籠罩。這位置沒有陸家大宅那邊好,但勝在安全。


    初白曬著月亮,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萬家燈火。


    帝都的夜晚,有一種炫目迷人的美麗。


    她看似在欣賞夜景,但如果拉近了看,就能發現那雙溜圓的貓瞳都沒聚焦,顯然是在發呆。


    迴想剛才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初白覺得自己之前想岔了,會不會陸年不是沒認出她,也不是在懷疑。他認出她了,不過沒強硬動手而已。


    可是,他是怎麽認出她的?


    還有,沒有第一時間抓她,他那樣子,簡直就像是他在等她主動迴去。


    主動迴去?


    白色的毛團換了個姿勢,有些不是滋味的將這個想法扔出腦海。卻怎麽也忘不了,剛才溜走前,最後一眼看到陸年的樣子,他靠坐在長椅上,以手掩麵。


    那個人,在傷心嗎?


    白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她是不討厭陸年,不想讓陸年死掉。可她也不喜歡被禁錮在陸家,九尾靈貓天生喜歡自由,又怎麽肯輕易為了一個人類而停留。


    就算陸年對它有恩,但她也迴報過了。


    她和陸年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從她被抓住結命契,到她離開,滿打滿算不過一個多月。


    才一個多月……


    一個從以前就有疑惑浮上心頭。


    陸年對她,是不是執著的不太正常?


    以前她以為陸年是深度毛絨控,沉迷吸貓不可自拔。


    可經曆了方崢臥底事件,還有之前不少人往陸家送貓都被趕了出來,再加上剛才碰到那麽大一群貓,陸年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這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毛絨控的表現了。


    簡直更像是,他吸的不是貓,而是她。


    初白:“……”


    得出這個結論,初白自己先雷了一下。她略羞恥的想著,原來自己的奶喵模樣那麽迷人嗎,才一個多月,就能讓人如此沉淪著迷……


    毛絨絨的腦袋甩了甩,她將自己的歪掉的腦洞拉迴來。


    陸年為什麽對她這麽執著?難道隻是因為她是陸年的命契者?


    這不可能,以陸家的財力和陸年的為人。就算是命契者,不會虧待它,但如果不是真心喜歡的話,也不會勉強自己對她好到這個樣子。


    陸年幾乎是從第一次見麵就對她很好,那種毫無底線的縱容。他看她的眼神,除了溫柔喜歡,有時候還會有一種她不熟悉的情緒。


    現在想想,那情緒像是思念一般。


    思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佬飼主太愛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愛吃魚尾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吃魚尾巴並收藏大佬飼主太愛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