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切正常,直到看見成品,錢老才真的覺得不對,這才給三懋打了電話。


    “哎,我也是沒法兒了,才找你來幫忙看看。”錢老說到這裏,早就起身進屋,去將這次新燒的器皿拿了幾件出來,依次交給蘇卻等人。


    蘇卻拍拍腳邊嚶嚶怪的小腦袋,讓它自己去一邊玩兒去後,接過小孫手上的細看。


    和自己手上裝了茶水的器皿風格一致,大氣古樸。但不同的是,蘇卻手上茶杯的紋路,卻顯得有些古怪。


    她拿在手上看了一會兒後,覺得很想蓮花花瓣。


    花瓣尖兒似在……滴血?


    蘇卻不太確定,抬頭朝身邊宋枕望去後,將自己的和他的湊近,並放在一起後發現竟然也是蓮花滴血。


    “這也太……”三懋也把自己手上的和半龍對照後,訝異的看向錢老。


    錢老點頭,“太巧了對吧。”微歎口氣後錢老又說,“除非是進窯時專門進行了繪製,不然像我這種隨心燒製的,哪怕會出現圖案神似,卻也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頓了頓後,錢老指指專門放成品的屋子又說,“裏麵還有上百件和你們手上花紋一樣的呢。真是……”見鬼兩字錢老在脫口而出前,又硬生生的吞了迴去,但在座眾人都已經明白他想說什麽。


    言出即靈。有些話在出口前確實是需要思量一番,留有餘地的。


    不然就沒有禍成口出這句話了。


    “這樣吧錢老。”三懋想了想後,衝蘇卻和宋枕各看了一眼後說,“明天一早 ,我們一起去你挖土的地方看看,再去看看你山上的窯。要是可以,至少先解決你這單生意。”


    錢老聽了很高興,但也早有準備的擺手,對三懋說,“這單生意倒是其次,那人和我合作也有十幾年了,實在不行今年就暫時推掉,明年我再想辦法補也可以。我主要擔心的是背山處的那些土。”


    想燒出好的器皿,土質是第一位的。如果這些土不能再用,那對已經在孤峰村待了十餘年的錢老來說,才是大事。


    這個道理三懋等人自然懂,隨即點頭後說好明天一早就出發去查看究竟後,又聊了兩句各自迴房休息。


    今天實在累得夠嗆,哪怕現在時間還早,眾人也隻想趕緊洗漱後躺下休息。


    ——再沒有比“睡覺”來得更快、更好的恢複體力的方式了。


    而就在蘇卻等人已準備就寢休息時,隔著大半個華夏的港都,卻是精彩的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


    周中又輸了一把後,氣得將脖子上早就拉鬆的領帶直接扯了下來,轉身就往外走,期間撞到簇擁在同一賭桌上的人,連道歉都懶得說。


    還好對方剛贏了錢,正忙著下新注,才笑著和同伴一起衝周中的背影比了個“倒黴鬼”的姿勢後,繼續扭頭興奮的看大小去了。


    而周中則穿過四周都吆喝著“買買買”的吵雜人群,從狹窄的走廊走過,經過幾個穿著暴露,正調笑的年輕女人後,直接推開後門走了出去。


    和外麵的烏煙瘴氣不同,後街空氣相對清新很多。唯一不足的是,有類似啤酒發酵後的微酸味道。不過也自然,畢竟這裏是這間地下賭場的後門。


    周中覺得嘴裏沒味兒,拍拍身上口袋,才從屁股包裏摸出早就被壓扁的香煙盒。從裏麵掏出最後一根煙,點上後將空煙盒隨意一團後,扔到角落裏,就這樣依靠著牆壁,眯眼看著根本就看不到星星,隻有燦爛霓虹燈的高處微微發神。


    明明幾天前他還是港都特別行動隊的執行組長,工資不錯還時不時能偷著賺點兒外快。沒想到才幾天啊,他就變無業遊民了。


    一想到是因為什麽,周中就忍不住低聲暗罵了一聲。


    原本是想給對方穿個小鞋,順便借著機會殺雞儆猴一番,沒想到居然把自己給裝進去了。


    偏偏就連現在他被炒魷魚了,都還沒怎麽弄清對方的來曆。


    想想就窩火。


    想到這兒,周中將因太用力微咬掉了一點兒煙蒂的渣碎,偏頭吐在地上。長唿了口氣後扒了扒頭發,煩惱去哪兒弄錢。


    他雖然是個普通人,但這幾年在行動隊待久後,也接觸了不少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所以對命理更信一些。


    尤其是氣運方麵。


    曾經有位大師就說過他氣運不錯,繼續維持是個有福報的人。就因為對方的話,才讓周中對賭博開始產生了興趣。


    剛開始賭的一兩年裏,他真的像大師說的那樣氣運非常好,十堵九贏!那時候多棒啊……


    周中頭靠在牆上,斜望著高處,叼著煙迷瞪著眼想著從前風光的時候。那是真做到了魚刺吃一碗倒一碗的豪爽的。


    錢?太容易了。比揮之即來唿之即去的女人還要容易。


    但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慢慢的從十賭九贏,變成了八贏、七贏。從去年開始更倒黴,居然就沒怎麽贏過錢。


    這讓周中特別窩火。


    他是有厚福的人,現在輸,不過是暫時的。隻要他賭下去,遲早都能又重新贏迴來。隻是這種事,是需要時間的。


    急不得。


    畢竟誰都會流年不利嘛。


    隻是沒想到這次居然莫名其妙的連工作也給弄沒了。周中一陣煩躁,煙也懶得抽了,直接偏頭吐掉,站直身就朝旁邊垃圾桶狠狠踢了一腳。


    迴音還在時,輕笑聲至黑暗中響起,咬字略不清楚的華夏語傳來,“什麽事讓周先生這麽生氣,不知……我能不能幫幫你呢?”


    “誰?!”周中一驚,猛的扭頭朝暗處看去。


    下一秒,一五官出眾,年紀約莫在十九、二十的年輕外國小姑娘就慢慢的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在她身後還跟了兩人高馬大的隨從,西裝革履,貴氣十足。


    “晚安周先生。”年輕女孩衝周中微微頷首後,又說,“請允許我做個自我介紹。”


    “我叫米夏。”她慢慢衝周中微笑,唇瓣微啟後露出內裏隱約的尖牙,“嗜血族。”


    周中心中驚駭,忙往後門邊退了兩步,做好了隨時反身逃走的準備。


    他以前畢竟是港都特別行動隊的執行組長,現在被炒魷魚了,有東西找上門報複,也是在預料之中的。


    但他這樣的動作露在米夏眼裏,卻微微的閃過了一道輕蔑,但下一秒就如示好般,微舉雙手往後退了一小步,“周先生您別誤會,我們前來並沒惡意,隻是……想和你做比交易。”


    “交易?”周中已經沒完全放鬆警惕,但神色至少比剛才緩和了許多,“……和你們?”


    “如果你擔心我們的誠意,我米夏可以和您訂下契約,覺不會傷你。如何?”米夏停頓,見周中臉上露出思索之色後又說,“其實對您來說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但這件事帶來的好處,是能保證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錢財。”


    米夏清楚的看見周中臉上閃過驚喜,繼續補充,“如何?周先生……願意聽一聽交易的內容考慮一下嗎?”


    後巷裏暫陷靜默,半響後聽見周中的聲音傳來。


    ——“什麽交易。”


    上鉤了。


    米夏嘴角一勾後,盯著周中笑語,“幫我們找到一個人。”


    “一個人?”周中皺眉。


    “一個女人。”米夏笑。


    一個……死了卻又得到奇跡複活的女人。


    ——————————————————————————-


    “哦——?”殷暝背著手站於落地窗前,聽著身後單膝跪地的吸血鬼的話,斂眼看著璀璨夜景,半響後才微轉淺色瞳眸,“既然馬丁森都這樣懇求了,那本尊走一遭也無礙。”


    “多謝魔尊。”吸血鬼聽了,再低頭顱,“小狼王的事,就暫勞煩魔尊了,父親處理完國內的事後,會盡快趕往的。”


    “無妨。”殷暝懶洋洋的開口,眸裏有倒映的小小夜景,裏麵略帶燈光的星星點點,“反正……”


    反正?


    單膝跪於他身後的吸血鬼疑惑抬頭,但卻沒等到立於窗邊,強者的下半句為出口的話。


    但他很清楚,什麽是他該知道的,什麽是不該他知道的。


    所以吸血鬼再次頷首低頭後,頓時消失在原處,將一室寧靜重新還給不知在想什麽的尊者。


    ————————————————————————-


    c市,道觀。


    圓月高懸,清冷銀光灑落大地,萬物陷入沉睡中,一片寧靜,僅有蟲鳴輕響。


    突然,原本靠在小雲枕頭邊熟睡的小黑狗驚醒睜眼,它直起身朝門外看了一會兒後,才悄無聲息的跳下床,往門口走去。


    走了兩步後又迴頭看了眼還在床上熟睡的小雲,見她熟睡並沒醒來的預兆後,才繼續扭頭向前。


    門。無聲自開。


    小黑狗溜出去後,沿著廊道向前院小跑,期間驚動了睡在前院的大黃,耳朵一動就猛的抬頭看來,但見是小黑狗後,又重新趴迴去,輕聲“吠”了一聲,似在說別亂跑一樣。


    經過大水缸,胖錦鯉微躍了一下,水珠甩落幾滴,濺在經過小黑狗身上時,也濺碎了倒映在水缸水麵上的圓月。


    道觀門開了一些,小黑狗從縫隙中鑽出。四肢略笨拙的沿台階而下,直到下了山,已脫離蘇卻護山陣的範圍後,才又一拐彎,行至一片僻靜無人的小樹林,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小黑狗看向圓月,閉上眼遵循本能接受月光的洗禮,開始它至出生開始,第一次蛻變。


    骨骼發出輕微的脆裂聲,像豆子從豆殼中蹦出來一樣不斷連續響起,同時伴隨著支離破碎的嗚咽,以及幼獸的痛苦哀叫。


    而這一切終於在過了約麽半小時後,再無聲音。


    銀色月光均勻灑落大地,也灑落在伏在地上,露出消瘦背脊和漂亮蝴蝶骨的少年身上。


    他伏趴在地,雙手前肘支撐在地,因用盡了全力現在顯得極其虛弱。


    黑色長發蜿蜒在背後,遮住他渾身赤|裸的身體,一雙毛茸茸的耳朵,在發間抖動了幾下,這才消失不見。


    ——小狼王。


    ☆、第72章 勞資今天用堅果砸洗你!


    第二天一早蘇卻等人就跟著錢老前往孤峰山後山處, 快走近時蘇卻和宋枕就已看見隱隱騰起的黑氣,隱帶不祥。


    兩人對視一眼後繼續向前, 但再近時就暫時讓錢老和他徒弟小孫在一邊等待了。


    畢竟年紀大了, 又並精通這些,長期接觸對錢老並無好處。


    按照錢老所說的地方再前行幾分鍾後,就順利找到了地方, 三懋先看了蘇卻、宋枕一眼, 見兩人並未阻止後,這才走近明顯有挖掘痕跡的地方, 隨手撿起一邊的樹枝,將土層刨開了些, 剛停手比其他地方細膩的土質中就慢慢的浸出“血液”來, 有幾分駭人。


    然後隨著血液的溢出,絲絲腐臭之氣息也跟著飄出, 惹得在旁邊拍視頻的趙秉德和小龍哥捂著鼻子趕緊後退幾步。


    扭過頭唿吸了一口才又繼續捂著口鼻, 看向蘇卻和宋枕兩人, “尊駕, 這怎麽迴事啊?”


    三懋微皺著鼻子忍著氣味難耐, 退後幾步後看向蘇卻。正欲丟掉手中樹枝時卻被蘇卻止住, 將樹枝遞到她的手上沾染在樹枝尖端的土混合了“血”,看上去倒真有幾分兇案現場的感覺。蘇卻微轉著樹枝看了幾眼後,又伸手拈了一些這才將樹枝交給宋枕。在指腹間揉捏, 將像橡皮泥一樣的土在指腹上抹開後, 微湊近鼻端。


    除絲絲臭味外, 唿進鼻間的氣息還帶了幾分陰氣。


    三懋幾人見蘇卻這樣做,也跟著弄了點兒土,試圖聞出點兒什麽。


    這副明明憋著氣卻還是不得不聞的樣子,倒讓蘇卻感到好笑。暫時止住了和好友交流的話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三人聞過了,才微微偏頭開口問,“味道如何?”


    “臭死了。”趙秉德皺著鼻子嫌棄,而小龍哥則在旁邊點頭附和。


    到是三懋,忍住惡心後多聞了幾次似乎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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