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折正弦,人偶師。」


    影縫這麽說。


    不用刻意推測影縫內心,她也肯定對「這號人物」抱持強烈敵意與厭惡感。


    明顯感到不耐煩。


    「正弦……?是嗎?」


    這麽說來,影縫剛才和臥煙講電話時,似乎也提到這個人。但我當時不覺得這是人名。


    到最後,我與斧乃木除了「犯罪預告」的千紙鶴就找不到任何線索,隻帶著紙鶴返迴補習班遺址的空地……應該說荒地。


    「那個……」


    我準備對影縫說明我看見的狀況。


    學妹與兩個妹妹如同神隱般消失,被褥留著體溫。


    「免了。」


    但她打斷我的說明。


    影縫是式神斧乃木的主人,隻要她有心,似乎可以輕易知道斧乃木的動向,所以她不用我說明就掌握狀況。


    沒想到斧乃木的動向完全傳達給她了。


    雖說隻是單向,不過真的能以內心感應呢。


    居然會這樣。


    這麽一來,我迴顧至今似乎難免做了一點虧心事,但我隻能解釋成影縫在這方麵沒有完全掌握,藉以求個心安。我不想背負更大的壓力。


    總之,雖說影縫透過式神的雙眼大致掌握現狀,不過直接看與間接看的感覺肯定還是不太一樣吧。如此心想的我將千紙鶴遞給影縫。


    但影縫隻朝千紙鶴一瞥,沒有從我手中接過去。隻以看到髒東西般的眼神看著這裏。


    既然不是把我這個男生當成髒東西看,應該是厭惡千紙鶴吧。


    接著影縫是這麽說的。


    手折正弦。


    人偶師。


    「你說正弦……可是……」


    我好歹是考生,立誌考上國立大學。即使不提這一點,我原本就擅長數學。


    正弦、餘弦、餘接。我知道這是三角函數的日文漢字名詞。


    這麽一來,我難免想找出影縫、斧乃木以及那個人偶師之間的關聯。


    我似乎猜得出共通點。


    隻不過,看到影縫從剛才就擺出這種冷漠態度,老實說,我很難針對這方麵提問……何況現在是緊急狀況,如果可以不用問,我就不想問。


    現在的我,隻要知道神原、火憐與月火的下落就好。


    這是我的行動原則。


    「嗯?」


    「沒事……」


    「……正弦是人偶師,嗯,總之是專家,也就是一種專家。而且和我一樣是專精不死怪異的專家。我剛才就提過吧?」


    感覺她在「和我一樣」四個字加重語氣,絕對不是想強調這部分吧。


    反倒應該解釋成她說到這四個字就按捺不住情緒而加重語氣,解釋成她沒辦法心平氣和講出這四個字。


    不過,這部分我也不方便深究。


    難以指摘。


    正弦這個人和影縫是什麽關係?我並不是不感興趣,有必要的話大概也非得問清楚,不過在這種氣氛下,我不敢貿然詢問。


    「你說剛才提過,意思是……」


    我慎重詢問。


    影縫雖然暴力,卻肯定不會毫無理由就四處滋事,實際上或許用不著這麽謹慎,但我總是忍不住提高警覺。她胡亂發泄情緒會很恐怖。


    「換句話說,這個專家就是剛才說的離群之馬吧?不屬於臥煙小姐的派係,脫離集團的離群之馬……」


    「不屬於臥煙小姐的派係。」


    斧乃木這麽說。


    插話這麽說。


    順帶一提,斧乃木不在的時候,影縫似乎一直站在附近的石頭上(我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是以什麽基準區分石頭與地麵,但應該有某種基準吧),不過現在迴到斧乃木的肩膀上。


    「不屬於臥煙小姐的派係,幾乎等於完全沒加入任何派係……因為臥煙小姐的那個組織,與其說是派係更像網路。換句話說,正弦是一台獨立電腦。」


    「餘接,用不著多嘴講無謂的事。」


    影縫訓誡自己的式神。


    我不知道斧乃木剛才那番話,究竟哪部分是「無謂的事」,不過光從這些情報,我似乎就明白手折正弦這個專家是個多麽例外的家夥。


    因為,即使是無論怎麽想都是社會邊緣人的忍野咩咩與貝木泥舟,都加入臥煙小姐的派係。那樣的兩人、那樣的兩位都加入臥煙小姐的網路。


    然而,正弦不在其中。


    這麽一來,我甚至無法想像這個離群之馬多麽離群。即使硬是想像,頂多隻能描繪一個超脫怪人或不祥這種範圍的肖像。這個形象膨脹變大,使我畏懼。


    「專精不死怪異的專家……這個人抓走我的妹妹們與學妹?那麽,這個人的目的是……」


    綁架案。


    因為牽扯到怪異與專家這種東西所以難免失焦,但這是貨真價實的綁架案,絕對不是什麽離奇失蹤。依照狀況與進展,甚至得立刻報警才行。


    不,原本九成九應該報警,但我不能這麽做,非得尋找其他解決之道的唯一因素是……


    「影縫小姐,手折正弦的目的是什麽?」


    「接下來最好和臥煙學姊談一談,畢竟我無論如何都會加入主觀意識,應該說加入個人情緒。我隻能說,正弦這個家夥……」


    我覺得影縫在這時候刻意以見外的語氣說明手折正弦這個人。以影縫極為直腸子的個性來說相當稀奇。


    「行動容易受到私怨影響,是個辦事不牢的專家。所以阿良良木小弟,狀況還沒有您想像的那麽絕望。隻是……」


    「隻是什麽?」


    「……這次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不能和以往一樣依賴吸血鬼之力。在您知道真相而激動之前,務必要記住這一點。」


    「…………」


    想到接下來可能會麵臨令我激動的狀況,個性即使不算性急也沒什麽耐心的我,在這時候就差點激動起來。不過我正在交談的對象,是可能在我激動的時候一拳要我閉嘴的暴力陰陽師影縫,所以我勉強冷靜得下來。


    「我知道的。」我說。「要是繼續吸血鬼化,我就不隻是鏡子照不出來這麽簡單吧?我知道的。」


    「您真的知道?我剛才沒刻意說得這麽明,不過您不能化為吸血鬼,不隻是您一個人的問題喔。」


    影縫說著看向我的腳邊。


    現在是深夜,月光也不算強,得仔細觀察才看得見我的影子,不過她這個專家當然看得見躲在影子裏的忍野忍吧。


    肯定注視得到吧。


    「代表前刃下心也無法化為吸血鬼。」


    「…………」


    「本來就是這樣吧?依照邏輯必然是這樣歸結吧?因為您與前刃下心的靈魂連結,就是這種等比級數的係統。您無法化為吸血鬼,就代表前刃下心也無法恢複力量。和您同行的這個搭檔,今後一直隻能當個八歲幼女。」


    忍一直隻能當個八歲幼女,從某種角度來說似乎是個好消息,實際上當然不是這樣。這是比我無法化為吸血鬼更嚴重的問題。


    「嗯……」


    我自認將這個情報當成早就知道般點頭迴應,卻不知道演得像不像。實際上影縫說得對,不用她提醒,這是必然的邏輯歸結,在此時此地被她這個指摘嚇到也很奇怪。不過即使自認確實理解這一點,聽她重新清楚這麽說之後,我還是隱約覺得失去依靠。


    是的,我徹底感受著失去依靠的感覺。


    我體認到至今多麽下意識地依賴忍,知道我至今多麽依賴忍──姬絲秀忒?雅賽蘿拉莉昂?刃下心吸食我的血、恢複部分力量之後的戰鬥能力。


    是的。


    到


    頭來,總歸來說,我依賴的或許不是自己化為吸血鬼之後的力量,是忍化為吸血鬼之後的力量。不,進一步來說,我或許隻是依賴忍野忍這個搭檔。


    我依賴過度。


    失去的事物、背叛的事物則是……


    「……說來挺奇怪的呢。」


    「嗯嗯?阿良良木小弟,什麽事?」


    「沒有啦,到頭來,在那個春假,我明明為了封印忍的力量而希望以那種方式解決,卻不知何時動不動就依賴忍的這份力量。」


    我也學影縫低頭看自己的影子。明明是自己的影子,卻無法和影縫一樣發現任何東西。忍當然好好待在裏麵,今後應該也會好好待在裏麵吧。


    「該怎麽說……明明是逼不得已才動用的東西,是用來撐住大局的密技,隻是借來暫用的力量,卻不知何時理所當然想當成自己的東西使用……看來接連遭天譴也是天經地義吧。」


    「天譴?」


    這個詞起反應的是斧乃木。


    是斧乃木餘接。


    「這就難說了。這個事態確實是鬼哥哥自作自受,卻不一定是天譴。」


    「……?什麽意思?」


    「沒有啦,阿良良木小弟,如果是天譴,這時機也太剛好了。時機太剛好的事情如果不是巧合,大致都是人為造成的。不是天幹的好事,是人幹的好事。」影縫接續斧乃木的話語這麽說。「在鏡子照不出您,也就是您的吸血鬼化超過人類限度的這一天,您的學妹與妹妹被我們的熟人抓走,我覺得這也太巧了。」


    「…………」


    哎,我聽得懂她的意思。


    記得那句話是怎麽說的?貝木泥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啊,我想起來了,是影縫與斧乃木首度造訪這座城鎮時的事,是暑假中元時期的事。


    貝木那家夥說:「所謂的巧合,大致上都是源自於某種惡意。」


    不過當時表露惡意的不是別人,正是貝木泥舟。


    「一口氣找我算清總帳,這種事在最近並不稀奇。實際上……應該說最近總是發生這種事,一直在清算我至今敷衍的種種。就像是堆積至今、擱置至今的東西一鼓作氣垮掉……」


    「是被弄垮的吧?如同疊疊樂那樣。聽了臥煙學姊以及餘接的說明,應該是這麽迴事。」


    「…………」


    斧乃木說明的應該是「暗」的那個事件──八九寺真宵的事件吧。是的,那正是最具代表性,我一直擱置至今的東西。


    是最具代表性,已經被弄垮的東西。


    「……影縫小姐,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


    「那個……雖然這樣形容很奇怪,不過手折正弦這個人是不允許錯誤或不正的正義人士嗎?覺得世間具備正確的形態,應該成為正確的形態,如同地球描繪橢圓軌道公轉,世界也應該好好運轉……他擁有這種思想嗎?」


    「思想?這……真好笑呢。」


    影縫說。


    但她連一丁點笑容都沒有。完全沒有。


    表情正經到不行。


    「那個家夥和這種東西無緣。什麽正確的做法或正確的形式,這方麵的思想都和那家夥無緣。私怨和思想不一樣吧?除了專精不死怪異,我和那家夥沒有共通點。」


    「…………」


    影縫講得像是自己的暴力具備思想,不過要是辯論起這件事似乎會講不完,所以現在隻限定在手折正弦的話題吧。


    不,這個問題隻是我想知道正弦對於怪異的立場。如果這個人和那個「暗」一樣,和那個吞噬錯誤的黑洞一樣,抓走我的妹妹們與神原,那麽那三人中的兩人如今肯定無法全身而退,會被矯正錯誤,矯正至今掩飾的事物。


    想到這裏,我全身的血就像是要沸騰,好想將沸騰的熱血都喂給忍,動員變得敏銳的所有感官搜索她們三人。


    實際上,要是以這種方法尋找,我肯定不用半天就能確保她們的安全吧。


    我愈想愈覺得這個點子很吸引我,不過眼前的影縫與斧乃木,絕對不會站在我這邊的這兩人就在我麵前,成為可靠的抑製力。


    冷靜下來。


    這個方法是錯的。


    到最後,這就像是以債養債,是挖東牆補西牆。想獲得力量必須付出代價,既然這樣,這種行為就隱約會造成自我犧牲的感覺,令人覺得如果隻有自己犧牲就值得挑戰,但是並非如此。


    要是我消失,要是我這個人類的存在消失,至少會有一些人感到失落。


    我必須清楚、明確地自覺這一點。


    我肯定受夠這樣了。


    肯定體驗過了。


    覺得自己變得怎樣都無妨,陶醉於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拯救妹妹們與學妹,等同於她們將會失去「我」這個部位。真要說的話,等同於拆掉她們一條手臂或一條腿。


    若是真的逼不得已,或許隻能這麽做吧。


    ,但現在還不應該做出這種判斷。


    「假設正弦擁有思想,應該是求美欲吧。但我不想將那個形容為『美』。」


    「咦?」


    求美欲?


    這個詞好陌生。


    我隻聽過「求知欲」。


    「覺得神無法打造的東西才美麗,覺得人類打造的怪異本身很美麗。這家夥擁有這種感性,自詡是藝術家。這家夥就是這一點太天真。」


    「…………」


    自詡是藝術家。


    這句話的意思……應該不是稱讚。


    「您猜得沒錯,我之所以專門對付不死怪異,是因為將不死怪異視為邪惡的東西而憎恨,不過正弦……嗯,就我聽到的說法,這家夥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


    「這家夥將不死怪異視為美麗的東西而深愛著。」


    「就我聽到的說法」這句前言、這句注釋,聽起來總覺得很假,即使是不擅長看出他人內心的我,也知道這隻是謊言。影縫也沒隱瞞自己在說謊吧。不過,即使她在自己和正弦的關係上說謊,應該也是表示自己不想說實話。


    「總之,基於這層意義,那家夥即使沒有思想也有某種堅持,所以您的妹妹與學妹還很安全,至少比起被我盯上來得安全。」


    「不過,比起被影縫小姐盯上還危險的例子……」


    似乎不存在吧?但我沒這麽說。因為我覺得要是這麽說,我從現在這一瞬間就會非常危險。


    「這個人的感性覺得怪異很美麗,那為什麽要成為對付怪異的專家?這個人大概和怪異克星或怪異殺手不一樣,不過到頭來依然站在收拾怪異的立場吧?」


    「立場或許近似忍野吧。與其說是以收拾怪異維生,不如說是擔任那邊與這邊的仲介……是仲介的中立人物。畫商理解畫作的價值,覺得畫作美麗,卻會淺顯易懂地用金錢買賣畫作吧?類似這種感覺。」


    「…………」


    畫商絕對不是收藏家。換個例子,喜歡動物的人卻在動物被關在籠裏的動物園工作。手折正弦這個人大概抱持相同的矛盾吧。


    不,這應該不是矛盾。


    喜歡讀書的人後來自己寫書,極端來說,這也是明顯的矛盾,不過世間隻以這種矛盾,盡是以這種矛盾成立,那麽矛盾就是天經地義,反推來說就不能算是矛盾。


    而且以我的觀點,「最強之矛遇見最強之盾就會產生矛盾」這個比喻,雖然看起來是淺顯易懂的悖論,但我覺得前提怪怪的。


    最強之矛、最強之盾。感覺光是其中一種就和世界矛盾了。


    無論是最強之矛還是最強之盾,反正使用者肯定都是人類,但人類並不是最強的。所以


    在這個時間點,「最強」這兩個字就不成立。


    如同我沒能好好使用忍的力量──使用吸血鬼的力量,因而沉溺。


    如同我背叛忍野的期待,背叛忍野的信賴,失去人類的屬性。


    想像中的最強人類,應該完全沒有任何道具、不使用任何道具。不過這種人不存在。並不存在。


    「既然這樣,這個叫做正弦的專家,最適合成為我非得麵對的對手呢。」


    「…………」


    我這句話也可以解釋成自虐,影縫聽在耳裏似乎不太高興。


    「別沉溺過度啊。」


    她沉默一陣子之後這麽說。


    而且不是平常使用的關西腔,是以接近標準語的音調這麽說。


    「不是沉溺於力量,而是沉溺於自己。這是自我陶醉。」


    「自我陶醉……」


    陶醉於自己。


    即使不是自我犧牲,依然陶醉。


    「不要沉溺於悲劇的狀況,您隻是兩個妹妹與學妹被莫名其妙的呆子綁架,您在這方麵完全是受害者。假設、萬一真的發生類似天譴的事,也隻是因為您喪失人類屬性,和那三個人的綁架完全無關。對吧,餘接?」


    「……是啊。」


    影縫不知為何在這時候徵求斧乃木的同意,斧乃木也暗藏玄機般點頭。


    徵求自己使喚的式神同意已經很奇怪了,式神暗藏玄機般點頭也很奇怪。


    應該說,這兩人的關係本來就很奇怪,真的是令人覺得明顯矛盾。


    「那麽,總之我終於得去拯救無辜的那三個人了。影縫小姐,那個……」


    好難啟齒。


    這是相當厚臉皮的請求,但我不得不說。這也是為了避免我沉溺於自己。


    「拯救三人的這出戲,你願意幫忙嗎?」


    「臥煙學姊吩咐我這麽做,所以我會這麽做,就按照這個進展吧。不過我預先聲明,我不會直接介入。因為我擁有的力量,全部都隻是為了打倒不死怪異而專精,無法用在人類身上。」


    「…………」


    「別露出這種表情,真要說的話,即使正弦這家夥再怎麽令我火大,您依然比較像是我的敵人。啊啊,就說別露出這種表情了,我會繼續把餘弦借給您,也會提供智慧。總之,首先該做的是檢驗那個千紙鶴。阿良良木小弟,如果這是留言,肯定是給您的留言。」


    「給我的……?」


    「我不曉得那個家夥掌握多少狀況,不過阿良良木小弟,正弦的目標基本上是您。」


    「……我?慢著,可是正弦的目標……」


    「是您以及前刃下心。忍野幫你們兩人申請的無害認定,始終隻在臥煙學姊的網路裏有效,不適用於網路外側的正弦。」


    這麽一來,真的是最壞的時機。我與忍無法好好戰鬥的這個時候,居然有人盯上我們。


    時機如此不巧,令我感覺這是人為的、蓄意的惡意。


    「所以依照這個假設,妹妹們與神原是用在我們身上的人質吧?」


    「沒錯。由此推論,那些孩子的安全性就更高了。因為目標不是她們,是你們。不過這也隻是暫時性的。」


    就算她這麽說,我也絲毫放不下心。


    而且焦躁感有增無減。


    我當然擔心妹妹們,但我對神原的愧疚感也很強烈。我認為神原和臥煙有血緣關係,她家應該是安全地帶,才將妹妹們送去那裏,卻因而殃及神原。早知如此,我至少應該對神原說明一下。為什麽當時沒這麽做?我懊悔不已。


    不,神原雖然不是不死怪異,但她的左手寄宿著怪異,她自己也可能成為專家的目標……不過既然是在這個時間點被抓,我覺得應該還是用來當成應付我的人質吧。


    「總之……現在沒空像這樣瞎扯了。沒辦法了,千紙鶴先給我吧。不過如果紙鶴沒留言,事態也不會改變就是了。」


    影縫一直拒絕收下正弦留下的千紙鶴,但她現在終於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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