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愛著別人，但卻被背叛，最後變得憎恨一切
深愛的女人也離他而去，隻剩他孤身一人
現在隻有「那個」溫暖著他的心，
不會說話，絕對不會背叛他的精致機械，
翱翔天際的妖精，希爾菲德，雪風
菲雅莉空軍的前線基地tab-16所屬戰術空軍第666戰術戰鬥飛行隊，派出由二十四架戰鬥機組成的戰鬥編隊往敵方基地飛去。純白的沙漠出現在眼前。
幹燥的沙漠地帶-潮濕的空氣無法越過沙漠前的山脈-雖然沒有足以構成降雨的水分，但廣大的森林和無數的森林生物連水氣也貪婪地吸取著。因此，穿過這片森林的風十分幹燥。但是有今非常短暫的時期，在春天，那些白雪融化而成的水，光憑森林生物是喝不完的，而那些水會透過地下水脈在沙漠附近滲出。
時間是春天.從上空可以鳥瞰從沙漠中滲出的水潭。將沙漠入口附近染
成了一片淡紫色。矮小的植物在這裏生根發芽-新芽帶著金屬色澤，反射著
耀眼的陽光.越往沙漠深處走去，植物發芽的速度越慢，劃分沙漠和這淡紫
色草原的界線，在剛萌發的新芽的閃亮光澤下形成一道光線。那模樣就像是
要將純白宛如砂糖般的沙漠燃燒殆盡似的、逐漸擴大的妖豔紫色野火。
早先預警機發覺到在這片淡紫色草原中藏有敵人的伏擊機。
“是迦姆的小型伏擊機。垂直起飛機起動。他們是誘餌“飛行隊隊長下
達了指令。” “o、bravo、查理去擊落他們。其他的人升空。升空。”
草叢中，五架迦姆的黑色戰鬥機拖著推進器的火焰升上了空中，666飛
行中隊戰機兵分兩路。一隊往下俯衝、一隊急速爬升-高空中，迎擊迦姆的
迎擊機群開始了下降迎擊。
黑色迦姆和666飛行中隊的灰色戰鬥機展開了空中格鬥戰。趁這個間隙
菲雅莉基地戰術戰鬥航空團的攻擊機編隊以超低空超音速突破了迦姆的防衛
線。散布在沙漠中的迦姆補給基地的建築物因為被施以迷彩所以很難辨認，
但是這也逃不過對地攻擊係統的動作探測器的偵查、負責對地攻擊的攻擊機
群在目標麵前緊急上升，確認目標後以電子瞄準。鎖定。將數據輸入對地導
彈後再一次展開超低空攻勢。進入導彈射程範圍後馬上發射導射脫離現場；
666飛行中隊對此做出援護。
戰鬥結束。666飛行中隊重組編隊離開了沙漠。編隊多出了四個空缺。
666飛行中隊損失了四架戰鬥機。
666飛行中隊隊長並不知道這些不能歸還的僚機經曆了怎樣的戰鬥、如何被迦姆擊落。這是他所不清楚的。
但是，有一架未參與這場戰鬥卻將戰鬥過程全部紀錄下來的戰術戰鬥電子偵察機、隸屬於菲雅莉基地的特殊戰三號機。機種是sylphid。代號雪風。
666飛行中隊隊長並不知道雪風的戰鬥情報檔案中紀錄了被迦姆擊落的666飛行中隊機的戰鬥實況。沒有逃脫成功的駕駛員。四機的駕駛員紛紛和愛機一同消失於菲雅莉的天空中。
雪風的駕駛員深井零少尉將這些告知了666飛行中隊。而那聲音就好像如照讀數據般毫無感情。
“遭擊落的貴部隊機無生還者。我是雪風。任務結束。歸隊”
666飛行中隊隊長默默地目送告知了部下死訊、飛離666飛行中隊編隊
上空的單架戰術戰鬥偵察機，雪風、雪風發出閃亮的光芒：點燃了推力器，
消失於傍晚的天空中。
“那家夥是死神。”
666飛行中隊隊長小聲自言自語道。雪風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同伴慘遭殺害而不伸出援手”離開戰鬥空域的雪風並不會主動的援護其他戰鬥機。也很少提出警告，而這就是戰術偵察機的任務。
不準做出援護。搜集情報，一定要歸還——這就是雪風被賦予的任務.666飛行中隊隊長也知道此事。但是，他也不得不想，如果有那種大輸出功率、高性能戰鬥機參戰的話他的部下或許就不會死了。那架飛機究竟載著什麽樣的駕駛員。竟然可以若無其事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殺，他不是人。他們就像迴旋標般飛迴。沒命中目標飛迴的迴旋標。
“沒用的家夥。”
666飛行中隊隊長迴到自己所屬的前線基地tab-16通報歸還。666飛行中隊編隊一言不發地踏上了歸途。
※※※※※
雪風在高度3000公尺的高空做著超音速巡航。朝目的地菲雅莉飛行。
獨自一人。
深井零少尉看向駕駛艙外。廣大深藍的天空。近乎黑色。看得見星星。眼下黃昏中的菲雅莉行星十分明亮。不久將會和這片天空染上相同的顏色吧。在地平線附近的菲雅莉的太陽是紅色的。是雙星。因為相互間的引力而形成的橢圓形軌道。從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太陽釋放出的紅色瓦斯。朝向天空飛濺的樣子就如同銀河一般.但那卻不是乳白色，因其顏色讓人與鮮血產生聯想因而被稱為鮮血大道。從雙星方麵噴出的瓦斯形成了巨大漩渦狀的鮮血大道。
零將目光移向調成最低照度的各式測量儀器上。沒有異常。很平靜。零迴想起666飛行中隊的戰鬥。
—delta-4。engage。向右轉。右邊。右舷。
—這裏是delta-4。我看不到。
—你被鎖定了。很危險。
—迦姆在哪？雷達上沒有顯示。
delta-4立刻做出右迴旋，但還是沒能甩掉迦姆。
不能完美操縱戰機的人隻能被殺。零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打仗並不需
要感情。戰鬥機沒有感情。而駕駛員就是戰鬥機的一部分。不能完全成為戰
鬥機的駕駛員不能稱做戰士。那種人不管駕駛性能多高的戰鬥機也贏不了敵
人。所以那架戰鬥機——
突然，雪風的廣域警戒雷達晌起了警報。
“怎麽了。做出確認。”
坐在後座的副駕駛開口問道。
“不知道，已經啟動受動警戒係統，但位置不名。是戰鬥機嗎？”
“你在說什麽傻話。戰鬥機？那是迦姆、快搜！”
fcs（武器控製係統）啟動。雷達轉換遠距離—移動目標自動搜索模式。
目標出現在雷達屏幕上。
“發現目標。小型機。是戰鬥機。很快。速度2.9、上方。約二分鍾後接觸。”零看著mti（移動目標顯示器）。是敵方？還是我方？但是mti上的顯示是”不明”。
“那是什麽？”
“iff（身分識別裝置）沒有響應。”
“那就是敵人了。”零說道。
零將身分不明的戰鬥機在戰術計算機上設定為敵人。戰術電腦隨即將雷達的搜尋模式、周波數、出力、電波數調整為最適當的狀態，開始追蹤目標。
“機長、深井少尉，需要再確認一下、說不定是我方機體。 iff大概故障了。迦姆不會在這裏航行。”
仍然在接近中。不明機體的飛行路線並沒有變更，仍筆直朝著雪風飛來。
“像大型飛彈似的。”
“做出迴避，深井少尉。”
對於急速接近的目標，戰術計算機將雷達模式轉換為超級搜尋模式。自動鎖定目標。
“再確認一次。他是誰，用緊急通訊和對方聯絡。”
“正在嚐試，但是對方沒有響應。好像沒開通信機的樣子。”
雪風往左做出近乎九十度的迴旋下降、身分不明機體急速上升，遠離雪風。雪風的超級妖精獨有的電波多普勒雷達正確地捕捉目標，在mit上顯示了位置、速度、加速度等情報。
目標突然迴轉，為了追上雪風開始急速下降。
“那家夥打算開打。”零說道。“迴避。”
“他不是迦姆。”
“為什麽？”
雪風的副駕駛、電子戰橾作員從突然做出大g迴避迴旋的雪風的後座觀察著緊咬雪風不放的不明機體。
距離大概有七、八百公尺。在夕陽餘輝下閃閃發光的是大型戰鬥機。戰術偵察機的電子攝影機捕捉到了極具特征的尖銳的垂直機尾翼。
“那是，深井少尉，那是妖精。是sylphid””
“妖精？哪個機構的？”
“不知道。”
零縮小了迴旋半徑-轉頭看向夥伴，不明機體逐漸靠近，的確和雪風是同型機。對方以大g迴旋接近雪風，零再確認了一次iff，雪風的迴答仍是不明。接下來雪風發出了不明機即將展開攻擊的警告、感觸出敵方的雷達瞄準電波。零迅速地層開防護裝甲：在電波管理係統上顯示了搭載的武裝。
rdy gun、 rdy aam 3-4。
對空槍械和短距離飛彈四枚.遠距離飛彈還沒用完。
“擊落它。”
零按下了格鬥戰按鈕。
“住手。它不是敵人。那是妖精。”
雪風比這個聲音更早做出了迴旋，順暢地爬升，然後和目標麵對麵，采取180度頂頭鎖定攻擊。雷達的模式也轉換成光軸式。零扣下板機。對空機關炮射擊。沒有命中。不明機體采取迴避動作。雪風迅速迴旋占住其後方900公尺處，反擊。剩餘彈數顯示零。沒有命中。
“你瘋了嗎？深井少尉！”
不明機體向右迴旋下降。雪風上前追擊。不明機體以六g上升，企圖占住雪方後位以躲避攻擊。雪風以最大攻擊角度6.5g，接近至400公尺處。零的眼睛清楚捕捉到不明機體的所在。那是sylphid。但是零卻並不打算停止攻擊。iff並不把它當作是我方機體。不是我方的話，那就是敵人了。雪風的中樞計算機尚未解除警報。不明機體也仍然采取攻擊姿態。零認為如果認為它是同伴而讓攻擊產生半點遲疑的話，雪風大概早就被擊沉了。以肉眼所見那的確是faf機。但它是迦姆。零堅信不疑。它是擁有和雪風的機動力不相上下的強敵。
零按下飛彈發射按鈕。但是導彈卻沒有射出。fcs透過hud（抬頭顯示器）向零提出目標距離過短的警告。fcs測量了不明機體與雪風之間的相對速度，計算短距離飛彈的最小範圍，得到的數據為540公尺。在這距離內發射飛彈恐怕會危及母機。
零為了向中樞計算機表示自己無視fcs的警告、告知這是緊急攻擊指令而再一次按下按鈕，持續不繼地按著。錯過這個機會下個瞬間說不定我方將會被擊落。中樞汁算機迅速轉向比fcs權限更高的戰術計算機傳達攻擊指令。戰術計算機突破fcs，解除飛彈目標搜索裝置的控管係統的最小限製。
這個瞬間飛彈從雪風腹部疾射出去。
距離大約370公尺-雪風急速脫離現場。不明機體為了閃避飛彈急速向
後翻飛，然後，就像要將飛彈還給雪風似的，衝向雪風。飛彈一個迴轉，
衝向不明機體。飛彈穿過不明機體的右側。雪風則在距離不到200公尺的地
方。雖然雪風的fcs發出誘導飛彈的情報，但在察覺危險後便解除了誘導係
統。飛彈失去了雪風的多卜勒雷達的周波數而失去了核爆能力。比較雪風的
雷達脈衝和目標物的反射脈衝的多卜勒周波數，在捕捉最接近目標物的最小
值時，起爆裝置運作停止。但是光學感應信管感應到目標的熱能，啟動了熱
電池，從而產生起爆信號。飛彈，爆炸。
發射後不到三秒.不明機體的右主翼被爆炸摧毀。碎片向四方高速飛散。不明機體被擊落。
飛彈的碎片向四麵八方爆散、其中一部分也波及到了雪風，一瞬間，飛
彈碎片打破駕駛艙，直接打到零的額頭：零的安全防護頭盔破碎。劇痛。零
低吟了一聲。
“少尉，兩引擎皆停止作用。飛行控製器也產生異常。”
雪風緩慢的旋轉向下墜落。
零用手壓住傷口。飛行手套染上了鮮血。如果在更接近一點的地方爆炸的話，飛彈碎片將會貫穿零的腦袋，頭部可能就這樣被炸飛了吧。但是零卻感覺不到恐懼。他沒那閑暇時間，雪風正在往下墜落。
“脫離吧。”
“慢著…不能丟下雪風。”
出血相當嚴重。右額和右肩十分疼痛。
“引擎被破壞了。已經沒救了。”
“不要自亂陣腳。雪風不可能會墜落的。”
“少尉！”
“渦輪發動機還在運轉，可以再啟動。”
“費時費力去啟動實在太危險了。”
雪風幾乎呈水平的狀態。在後座的副駕駛並沒有放過這一瞬間，在沒確認開關設為隻有後座射出的模式下就先一步拉下了脫離開關。
降落傘，射出。隻有後座射出。雪風因為這個震動再次呈現垂直落下的狀態。
零確認了高度。刺骨的寒流。耳鳴。沒時間理會高度了。引擎壓力偏低。也該是時候按下再啟動鍵了，不過沒反應。沒有再啟動時需要的電力。
低電壓發電機並沒有產生足夠的電力。沒時間啟動瓦斯渦輪引擎了，若是再次使用蓄電池，計算機係統可能會損壞。
右引擎正在漏油。自然燃料輸送會受到阻礙。零看了看渦輪迴轉器。
零讓雪風急速下降。雪風像是衝向大地似的機頭朝下。迫降。
渦輪受到空氣對流的影響再度重新迴轉。零按下air start按鈕，引擎點火器開始運作。點火器、火星塞，點火。air start信號燈亮起。雪風，降下。左引擎終於再度運作。渦輪機吸氣溫度上升。迴轉急速上升。停止點火操縱。零握穩身旁的操控杆。雪風急速上升。而後再度下墜。
零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右引擎操控杆上，試圖穩住機身。突然，機身向側邊猛烈翻轉。
零猜想是飛行調節器失靈，隻好加倍慎重地操控著操控杆。機身的翻轉終於停下了，但這時雪風卻開始以背麵朝下墜落。為了把機身翻迴正麵，零使機身緩緩翻轉。突然，雪風又急速爬升，尤如一匹脫韁的野馬-零漸感疲憊。已沒有時間查看儀表是哪裏出現故障了。失去座艙罩的駕駛艙異常寒冷，風壓使得雙眼看不清四周，手臂開始感到麻痹無力、雪風越發瘋狂，幾近失控。
主飛行計算機係統的異常信號燈亮起。五台負責把飛行數據進行高速同步處理的飛行計算機之中，有三台已完全停止動作。而剩下的兩台計算機之中，其中一台則運轉不良。不知道是哪一台計算機出現了故障、雙方的計算結果出現差異。因此中樞計算機切斷與飛行計算機所有係統的聯係，向直接控製配件輸入機翼操控信號。
零瞄了顯示屏一眼，他明白導致雪風飛行動作錯亂異常的原因了。零鬆開了握著操控杆的手，啟動自動飛行模式，雪風忽然間不再搖擺不定。
其實正是零自己的手令雪風的行為變得怪異。受傷的手腕感覺變得遲鈍。雪風隻是忠實地反應零給予操縱捍過大的力道而已。
操縱杆是壓力感應型的。透過駕駛員右手的握力變化來橾控機翼的動作、操控杆是被固定住的—它是用來感應壓力並不需要操縱—它隻需敏銳、迅速地對飛行員的要求作出反應。當然它也反應了零為了要忍耐住傷臂所帶來劇痛、造成肌肉上的緊張而產生的無意識動作。
零操作著自動飛行模式的高度數值，設定對地高度300米。雪風開始下降：電波高度計測定相對高度。在氣壓高度1269米位置，雪風幾乎呈水平飛行。是低矮山地。雪風隨著山巒的起伏飛翔。雷達設定為顯像地圖模式。
前方監視係統啟動。
“迴去了，雪風。”
歸航路線的數據也遺失了.失去了後座副駕駛的緣故，零利用中樞計算機計算出自機的位置。導航計算機與上空的導航衛星聯機、中樞計算機開始計算現在的位置。開啟全手動-戰術計算機開始戰術誘導。目標，菲雅利基地。雪風繼續進行自動索敵，假如再次遇上敵人的時候，自機會自動進入戰鬥狀態，飛至目標上空後自爆。不過，雪風並沒有裝備自爆裝置，所以不會有炸毀基地的危險。
自動飛行模式看來能夠飛抵基地，但是如果遇上故人，現時的零根本沒有作戰能力、右眼的視野一片血紅，因為繼續閉上眼瞼，血液幹了就遮住了視線。受到風壓吹襲的左眼也快睜不開了。頭盔麵罩在衝擊之下並沒有被吹走。零向戰術計算機輸入目標-他隻能用左手手指選擇目標-身體就沉重地靠在坐席上。比起把坐標輸入進自動飛行模式，戰術操作還是比較輕鬆的。
零不是領航員，是戰士.hud的亮度調至最大。通常在夜間戰鬥時，亮度會破調至最低，使雙眼能夠習慣在黑暗中作戰。但是現在不調高亮度的話根本就看不清。hud上的飛行信號筆直地指向菲雅利基地。雪風在低空區域飛迴菲雅利基地。亞音速。單引擎飛行。
出血相當嚴重。雖然抵達基地上空隻用了不到三十分鍾，但零已進入半昏迷狀態，就連抵達目標上空時雪風所發出的警告聲都隻能依稀聽見。
來自菲雅利基地的通話切入。
“b-3，發生了什麽事？報告狀況。”
“……是……mayday（航空用語，代表求救）……奇怪了……切換成爆炸模式了？……是菲雅利基地嗎？”
“沒錯。你打算盤旋到什麽時候？”
“我現在就降落。實行緊急著陸。飛行員受傷，眼睛幾乎看不到。”
“著陸會受到影響嗎？”
“即使我死了，雪風也會順利降落的。下降，請求als誘導。”
關閉全手動係統，啟動自動著陸：自動油門控製器.直接提升控製器自行運作。雪風自動感應。引擎—減速，滑行。
夕陽西沉，菲雅利基地燈火通明、但是零看不到這景象，他隻嚐到血的味道，就像血腥瑪莉（一種調製飲料）般帶著鹹味，讓人感到放鬆的沉醉感。
雪風，最後感應。著陸。自動減速，刹車。
雪風比我著陸得還要好啊，零在失去意識前這樣想著、菲雅利散發著夜的氣息。
※※※※※
空氣的妖精，飛翔的希爾菲。白皙的肌膚，飄動的亞麻色長發，閃爍著的透明翅膀。飄散著金色光芒飛翔。杏仁形狀的銀色雙眼，紅唇彎成一列妖媚的微笑.沒有乳頭的柔軟而富曲線的胸脯，結實的腰部，修長的雙腿。
希爾菲，風之妖精。在天空中自由飛舞，撥動微風，掀起風暴。
希爾菲的兩膝彎成直角，折斷的小腿失去厚度，尖銳如小刀般垂直站立、希爾菲將雙手放在背後，抓住翅膀。翅膀後移，變成不透明。希爾菲的頭部伸直，變成灰色。
大推力引擎點火，希爾菲德：雙垂直尾翼，無尾翼的主翼、座艙罩底部下方寫有個別機體名稱，細小的漢字，雪風。
雪風以超音速飛行，菲雅利森林樹木被超音速衝擊波撞倒。
是雪風。零看著飛翔的雪風。看著那個駕駛艙內搭載著的自己。那麽，看著那個的這個自己究竟是誰？雪風迴旋向這邊接近，零望向駕駛艙。
誰也不在駕駛艙內。
雪風以超音速飛離，消失在虛空中。雪風、雪風、你要去哪裏……你要把我留在這兒嗎？“雪風。”
“醒了鳴？”
零睜開眼，一身汗水。現實的痛楚。頭被繃帶一層層包紮起來。右眼的視野一片漆黑。
“眼睛—我的右眼。”
“冷靜點。”
菲雅利基地軍醫按下打算起來的零的肩膀。
“不是甚麽大不了的傷。不過沒有失明實在是奇跡。頭盔畫罩的碎片刺入了右太陽穴.再刺深一點的話，你就不能再飛行了。運氣真好啊。” “雪風的狀態怎樣？損毀的程度如何呢？”
“你的愛機嗎？我不負責戰鬥機的治療，那種事我不知道。先休息一會再下床吧。特殊戰的副司令找你，是接受調查的事。”
“柯莉準將嗎？真是鬼婆一個啊。即使我成了一具屍體，她也一定會把我從墓穴裏挖出來進行調查。”
“聽說你會被送到軍法會議。”
“為什麽？”
“需要鎮靜劑嗎？”
“那樣會昏昏沉沉的不能飛行。”
“做了某些壞事而被遣送到菲雅利，反政府活動嗎？還是小情侶吵架了？我不多說了。安分點吧，不要違抗上級了。再過兩三年就服役完畢。想早點迴地球的話，就不要再做出一些會引起問題的行為了。”
“地球隻不過是充滿痛苦迴憶的巨型水球罷了……想早點迴地球的話就安分點嗎？你要我安安分分地被迦姆殺死嗚？別開玩笑了。如果我不殺它們，就隻有被殺。”
“你在地球的時候也是這樣生活的嗎？”
“我的過去與你無關。”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大家都希望能夠早一刻逃離戰場。不過最近像你這杆的人正在不斷增加呢。特殊戰的戰士果真是特殊。你有沒有讀過琳·傑克森的《the invader》？傑克斯女士在她的著作內曾預言像你這種人類有可能會不斷增加。以地球為舞台的戰爭雖然很快就結束了，但問題還在後頭。各國對如何管理〈通路〉一事務持己見。在地球上擁有主戰力的超級大國想獨占〈通路〉的管理權，但這樣做卻會被用於保護其他國家的宇宙天體條約所反對。”
“宇宙天體條約？有這種東西嗎？”
“在發現菲雅利星以前就已經存在了。那是《有關國家在宇宙內、包括月球及其他星體上進行探索及利用活動的基本原則條約》。結果，地球防衛機構由聯合國獨立出來，成立為菲雅利空軍。當中的成員被要求不可以主張或抱持不公平主義。現在的faf是超國家集團。名稱聽起來很響亮。不過實際上成員間的質素正在下降，那些在地球倍受排斥、被國家視為負擔的罪犯被遣送到這裏。faf就像一個人類的垃圾箱、監獄的分部。前途真令人擔憂啊。我覺得他們和正常的罪犯有所不同。看見你之後我就明白了、雖然不是冷酷、非人的殺人魔鬼，不過在某種意義上卻是一樣。
就像是戰鬥機械人般。”
※※※※※“對方的iff，可能是通信裝置發生了故障。”裁判官說到。
“不攻擊的話，我方就會被殺。既不是敵人，亦不是我方、因此判斷為敵人。”零說。
“但那確實是sylphid。深井少尉，你相信自己的雙眼嗎？你應該目睹了那架妖精。”
“你—你相信自己的眼睛嗎？我自己深信雪風的警告—當然，多虧雪風我才可以活下來。”
“辯護人提出要求。”柯莉準將用食指
扶了扶度數很深的近視眼鏡說。
“我希望調查那架sylphid隸屬於哪支戰隊。”
“對了，”零點頭。“那戰機既沒有戰隊的標誌，也沒有個別機體名稱：至少那不是迴力標的戰機。”
“我認為那是航空宇宙防衛軍團·防衛偵察航空團的戰機。”
“如果是戰略偵察用的sylph的話，機體會裝配增速用的噴射推進器，可以在高度4、5萬米的高空飛行。不會輕易遭到攻擊。”
“你遭到攻擊了嗎？”
零指著貼了創口貼的額頭。
“這是戰鬥時受的傷。”
“那是雪風的導彈殘片所導致的吧。”
“不擊落對方，雪風就會被擊毀、對了，助手怎麽樣了？和我一組的少尉，有查問過他嗎？”
“他死了。”沉默片刻之後裁判官說：“被原住恐龍幹掉了。”
“所以我才說過了……不過要是引擎再啟動不成功的話結果也是一樣的吧。”
“他在脫出途中，降落傘被樹枝卡住，從下方被襲擊……我接受你們的要求、本日到此休庭。深井少尉禁止一切作戰行動。”
菲雅利沒設禁閉室，要是被判處死刑以外的罪行，犯人就會被遣返迴地球：根據國籍的不同，再犯罪者受到的判決亦不盡相同。運氣好的話在原罪上追加一條逃脫罪並接受判刑、運氣不好的話，根本不給你申辯的機會就被判處死刑、零猜測著日本方麵會采用哪一種措施，另一方麵又為想到每當自己意識到國家時都會扯上麻煩而連連歎息。
走出臨時初審法庭——戰術空軍團·第七作戰小會議室的零被柯莉準將叫住，責備他言語上的無禮。
“你要我顏麵掃地嗎，中尉。”
“是我耳朵壞了嗎—你叫我中尉？”
“那是在初審被宣告無罪時的事。無論如何，我很高興你能夠安全迴來。”
sylphid是菲雅利空軍中最昂貴的萬能機。準將會高興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零這麽想。
“在預備審查會做出判決之前，我要做什麽？要自行進行軟禁嗎？”
“我任命你為博卡少校的助手。”
“傑克的助手？執行地上勤務固然是理所當然，但是我一切的作戰行動都被禁止了——”
“現時少校正在煩惱的工作不是有關迦姆的戰事-詳細情形在你見過他之後就會明白，就這樣。還有問題嗎？”
“沒有。”敬禮。
※※※※※
在前去見可以稱是他唯一的朋友的詹姆斯·博卡之前，零先去了空軍醫院一道給傷口換了藥。雖然特殊戰也設有醫療室，不過這次收治零的是基地的中央空軍醫院。零利用那邊的醫療數據計算機確認了傷口不會惡化之後就前往第五戰隊區。
菲雅利基地位於地下。
全軍總參謀部菲雅利基地光是中樞部份的規模就已經很龐大了。休息人員的居住區與軍事設施位於不同的場所，該區位於難以想象的巨大地下空洞內，這裏建設了大量的高樓大廈，如果走在街頭會覺得和地球並沒有什麽差別。除了在大廈與大廈之間那明亮晴朗的天空。在這裏沒有人會在意人工的天空，大概是因為它像極了祖國的天空吧。偶爾晴朗的天空也會噴出地下水。隻要想想晴天下雨這個很古怪的現象，就可以推測出那並不是真正的天空。
迴力標戰隊區位於離基地中樞稍遠的地方。其它戰機的配置均把緊急起飛納入考慮之列，但super sylph則置於隱密的位置、狹窄的收納庫令人聯想到航空母艦的內部。零來到了這個收納庫內。零從準將那得知雪風正由工場轉運到這裏，所以運氣好的話站在這裏或許能夠見到雪風。
十多架super sylph整齊地排列起來，場麵十分壯觀。雖然天花板的
高度超過7米，不過sylph的垂直尾翼與天花板的最低部份之間大約隻有1.2
米。這讓天花板看起來非常低矮。這個收納庫將近3 0 0米長。相鄰並列的
飛機，其機翼與機翼之間相距大約3米。 supersylph真是巨大的妖精啊。
收納庫的上層是整備／出動準備層。隻要不是太嚴重的故障，飛機都會
留在收納庫內進行維修。穴部份的零件都設計成可以與其它組件交換使用。
然而這一次雪風不能這麽辦。必須送入能夠生產新戰機的空軍工場才行。
雪風已經迴到三號機的位置。很幸運的博卡少校也在。隻有他一人。他手持類似維修報告書的厚厚的文件，在雪風的操縱艙內檢查電子儀器；零圍著雪風繞了一圈，避開從機體腹部垂下來的粗大外部電源線，來到機體左側的位置，踏上升降用的梯架.零右手握著扶手，左手舉起。
“深井中尉，從現在開始受命擔任博卡少校的助手—嗨，傑克。”
“已經沒事了嗎？零—你說中尉？恭喜你啦！”
傑克叫零先在下麵等一會兒.於是零一邊看著雪風一邊靜靜地等著。
十五、六分鍾後，博卡少校從雪風上下來將文件交給了零。那是有關這次修理、整備、改裝的報告書-把梯架折疊收入機體內後，博卡少校一邊把監察雪風用的雙耳式檢測儀移除放進袋內一邊說。
“雖然外表沒有改變，但雪風的性能變得更強了。空中武器控製係統
（air on trol set）、槍炮控製裝置（gum trol unit）、中央空氣
數據計算機（tral air dataputer）、數碼數據連接端口（digital data
link）、備用羅盤（standby passes）等等。明天進行動力測試—不行啊！
如果讓你去進行測試的話，我一定會被送去槍斃的。感覺已經站在行刑的牆
前了。”
“麻煩你了，實在很抱歉。”
“沒有的事兒。”
博卡少校那張有著一道刀疤的臉皺著眉。看上去挺嚇人的。雖然一直謠傳博卡少校是因為殺了很多人而被送到菲雅利這裏來，但卻從未有人走到他麵前查明過事實真相。對於少校的事情，零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點。
相比起零，詹姆斯·博卡更像是一位日本通。雪風的駕駛艙下方那個細小而頗有品味的“雪風”兩個漢字正是出自少校的手筆。雖然那字跡過於藝術零看不太懂，不過那筆跡確實相當優美。先不論過去，博卡的麵容給人的印象，與零所知的他完全不同。博卡少校在服完軍役後，自行決定申請延長役期，這在菲雅利而言算是頗長的軍役。雖然少校以前搭乘過戰鬥機，但是他現在的工作主要是在地上指導機體調整的上作，以及負責調整各人員的日程安排-因為曾有人發生過工作表現笨拙而被少校扣掉休假的事，所以大家郡對他敬而遠之；這樣的少校曾經在某天突然問零，你相信神嗎，零不清楚那是開玩笑、是試探、還是嘲笑。沉默過後換來的是一場痛毆。在菲雅利，軍人隻要從天空迴到地上，無視階級的存在是不要緊的，這幾乎是所有成員都默許的規定。所以在被毆的時候還手完全沒關係.然而那時候的零刮沒有還手。當然也沒有亮出左臉讓他打。他隻是舔去淌出的血，又再重新投入閱讀裝備檢查表的上作。 “原來是這樣嗎？”少校說， “和我一樣。”零和少校就是由那天開始認識了對方。
“你說你是助手吧，零。待在下級可就有苦頭吃嘍。柯莉婆婆有說到什麽嗎？到上麵再說吧。”
兩人搭乘小型的人員專用升降機前往上層，然後走進鑲嵌了可以望到廣闊整備場的玻璃的作戰簡
報室。因為沒有出擊日程安排，所以房內空無一人。雖然是一間狹小的房間，但大花板卻很高，是為了良好視野而設計的。
當然肯定也要比普通的會議室高出一些了。迴力標隊員也十分鍾情這間樸素的房間、明明都有自己的屋子，但他們仍然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全放在這裏。
從哲學書籍到圖表雜誌、擺放了抽象畫的畫架、放了電子零件的盒子，在房間的盡頭還放了一個塞有編織工具的籃子。因為很少有全體隊員在這集合的機會，於是每個人都把這裏當作個人房間使用。
博卡少校取下掛在牆上的“〈”字型木片。一邊撫摸著它一邊彎身坐下說道。
“中尉。”
“還沒正式決定。”零把紙杯放在咖啡機的出水口。
“也沒什麽大的區別吧。”
在菲雅利一個士兵也沒有，所有人都屬於將校或士官階級。在地球結束了預備訓練，被決定配置於菲雅利的實戰就會升為少尉。這可能是菲雅利空軍對外宣示其性格的手法，但是完全隻由指揮官組成、沒有一兵一卒的軍隊實在是前所未聞。事實上吃虧的是少尉階級。因為他們實際上就是士兵。與戰鬥時候有所不同，當降迴地麵上後就會產生一種互相平等對待的趨勢。少尉階級人數眾多，因此他們要是聯合起來勢必形成強大的勢力。雖然這對他們有利不過他們仍舊遵守著軍隊的紀律——在菲雅利並沒有反對者。
若要說到大眾所謂的正常人士，那就是將校階級，另外就是歡樂街之類的女人、例如那些妓女幾乎都不是罪犯——如果賣春並不算犯罪活動的話——她們是自願來到菲雅利工作的。她們也擁有無聊的階級。她們沒有穿著製服的必要。但假如一定要說的話，那麽裙子就是她們的製服了，當然她們不用佩戴階級徽章。不過要是卸了妝的話，也能大概猜得出她們的年齡、年紀增長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然而她們絕少讓別人看見她們沒化妝的臉。她們對工作非常熱心。如果想體驗真正的戀愛，請找其它的女性。在菲雅利穿著正式軍服的女性的人數與男性不相上下。事實上，她們卻並非那麽老實的人。每年都肯定有一名男性在正當防衛的名目下被槍殺。她們絕非等閑之輩。
“能夠加薪是件好事。自從要支付贍養費給已離婚的前妻後，都未有機會痛快地喝一杯了。”博卡少校說到、
零猜想少校的妻子說不定是一位日本人，不過他卻沒有說出口。
“要喝杯咖啡嗎？—你做了一把好的迴力標嗎？”
“不——噢，謝謝。即使是完美的事物也會成為有爭議性的東西。這臉頰的傷痕就……算了，怎樣都好。事實上，是柯莉準將中了貧窮下下簽。”
少校放下近一米長的迴力標，小口地喝著咖啡。
“在擁菲雅利第一次有過關係的女性”零往麵前的椅子彎身坐下。“長得很像準將。大尉啊，向她敬禮後被迴了一個巴掌。很沒用吧。”
“嘿嘿……那是青春。”
“是指青澀嗎？你說的貧窮下下簽是什麽？”
“你討厭並排列隊吧 “
“什麽？”
“聽說日本空軍的大將會來視察我們菲雅利空軍。””所以？”
“所以呀，這就是問題了。”
“就是說，”在腦海中浮現了隊員被迫列隊的情景的零終於理解了。
“排隊，當儀仗兵的工作？我？由無故的迴力標戰士？要扛著迴力標嗚？別開玩笑了。”
“不論哪一個部隊都說‘別開玩笑了’。但抽到了這簽。特殊戰副司令官柯莉準將不幸中選了，師團中，就我們第五飛行戰隊未曾負責過這種儀式，所以這次就輪到我們了。”
“真令人討厭。”
“大家也這樣說。說要聯合抵製。我該怎麽辦。還說博卡少校一切都交給你了。那個滿臉皺紋的準將。她想殺了我嗎？”
“沒有正式的儀仗隊實在不好。”
“現在這樣說也沒有用，有沒有什麽好點子？”
“少校獨自去站立如何？就你一個。”零又添了一杯咖啡說道。
“我覺得我會被判處槍決。”
“水滴，雨滴，微雨，”少校說， “zero—你的名字，零。”
“我是一個以多餘孩子的身份被生下來的人。”零就這樣站在咖啡機前，沒有迴頭“我出生後父母便離異。把我撫養長大的親人是專業人士。在那兒有好幾個看來情況都差不多的孩子。事實上那段日子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日子。”
“很鬱悶的話題啊。幾點了—都五點了呀。”
“是16點58分，少校。—要到上麵看看嗎，傑克？”
“好吧，”少校說“予以批準。”
步出簡令發布室的二人走向對麵那道設置了大型升降機凹槽的牆壁。※※※※※
升降機一共有四台。繞開牽引車和調整設備時使用的舷梯，離最近的三號機有10口米的距離。兩個人都沉默地走著。這裏沒有人類專用的通向地麵的升降機。少校手裏拿著迴力標。
零取下掛在牆上的三個遙控器之一，插入id卡，使之進入啟動狀態，然後進入了寬敞的升降機裏。少校說，我們走吧。進深30米，寬20米的地板開始上升-向上望去，垂直伸展開的儀表板的燈光非常美麗。升降機在中途稍稍停了一下，等待著天花板的隔離層打開。到地麵之前，這樣的隔離層還有三個，密不透風地保護著各自的層麵。升降機的動力係統也是在這裏進行切換.發生故障的時候，其他層的升降機可以作為後備使用-樓層中間還配備了有著獨立動力係統的緊急活動遮板，用於對火災、爆炸、汙染的防禦。
在最後的層麵，周圍厚實的牆壁和地板一起向上移動。升降機停止上升，再通過一個巨大的混凝土洞口，就到達地麵了。那是收納庫的內部-與其說是倉庫，不如說是個龐大的屋頂。耀眼的陽光照射進來、這裏靜靜地躺著電源車、緊急動力支援機和消防車。
兩人沒有走通往飛行跑道的那條路，而是從後門出去了。外麵是青青的草原。遙遠的前方——其實也算不上太遠，最多500米的距離——一片深邃的原始森林開始向前延伸-零聽說，菲雅利之所以沒有正規的陸軍，就是因為這片森林太過頑固了。零想，這也難怪了。
三架負責空中警戒的迎擊機發出轟鳴聲，正在編隊行進。零和少校離開了收納庫，跑到一個可以照到陽光的地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菲雅利的小植物觸感柔軟富有彈性，完全不會有紮人的感覺。雖說是綠色，不過也泛出藍色，其中還有一些是藏藍色的。折一下，會發出菖蒲一般的草香。
“這裏的風很舒服，”零做了個深唿吸，“和過濾之後的空氣不一樣。”
“白天還好，不過大概是因為看不見鮮血大道吧，總覺得不吉利，所以沒辦法喜歡上啊。”
“想不到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博卡少校抽出腰間的大匕首， 目測了下手裏那個迴力標的翼，開始仔細地削起來。 “人類的直觀啊，”絲毫沒停下手中的活計，少校說道， “雖然不精確，不過卻是正確的。基本上不會出現故障。”
零催促著把鏢扔扔看。少校吹掉削下來的木屑，站直，以慣常的流暢動作投出了迴力標、天空中隻掛著幾絲雲彩的晴朗午後，迴力標發出微弱的風聲飛旋而去。
“沒飛迴來哦。”那塊木片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弧後，在前方14、5米的地方落下來了。 “是因為風的關係吧。”
“如果會被風影響，我就不會在起風的時候過來試了。”
※※※※※
少校說，我曾經做出過在
更強的風中用更爛的手法投出去也一定會飛迴來的玩意。一邊撿起迴力標，又坐下，用刀削起來。零躺倒在少校旁邊，仰望著天空。
“壞了嗎？”
“什麽壞了？”
“就是那個完美無缺的迴力標啊。你不是說你曾經做出來過嗎？”
“弄壞了。確切地來說，那不是我做的-是電腦做出來的。我把要求輸入之後，電腦在虛擬空間中反複進行了幾萬次的實驗，才得出了翼形的精確數據。然後把數據輸入數值製禦工作機，做出了鏢翼。那次的作品算是一號機。”
“聽你的口氣，是失敗了呢。”
“現實的空間和電腦裏的虛擬空間是不同的。後來我又考慮把加速器和電腦裝置組裝到鏢翼裏、下了很多功夫，像是把頻率調為可變的之類。前端加上了阻力板的玩意算是性能最好的了。那是二號機。”
“那麽，三號機呢？”零吹掉了叼在嘴裏的苦澀草莖， “終於完美無缺了麽？”
少校停下手裏的活，用刀鋒把臉上的傷痕指給零看。
“結果就這樣了。這是來菲雅利之後受的傷。破相了呐。”
“我還不知道有這迴事呢，”零直起身子， “是迴力標把你弄成這樣的？”
“因為速度太快了，以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猛地旋轉迴來，然後撞過來了：沒來得及避開。生生挨了一下撞擊後，那玩意兒又飛過去了，然後再度盤旋迴來，好不容易才用手把它接住、我對它進行了加工，使之能飛迴一個容易接住的位置。至於怎麽飛，它會根據當時具體的情況， 自己來做出判斷……那時候我都不想再投了呢。”
“上麵裝了火箭發動機什麽的嗎？”
“沒有。那不過隻是個迴力標而已。不過，這家夥有一定的智能-因為我往上麵安裝了oip人工智能超層狀lsi。在控製係統反饋方麵無論如何都不行口內，所以需要可以進行預測的控製法。”
“預測控製嗎？”
“我已經把試做的迴力標投擲過無數次，每一次lsi都會判斷和記憶當時的情況，尋找失敗的原因，漸漸地，就可以短暫地預測出後麵的情況，給出正確的反應，因為學習機能已經通過硬件被植入了人工智能組合的基本迴路中，所以即便是不告訴它基本的順序也沒關係。我發出的命令是利用各傳感器的信息進行姿態控製然後再返迴擲出點，僅此而已，一直實驗了半年左右吧，在這期間我變得無法預測它的飛行方式了。正要覺得‘這挺危險啊，的時候，就‘咻’地撞上了。縫了三針哦。醫生也真是笨手笨腳的，痛得我受不了，想著幹脆投訴吧，不過看著他也是為特殊戰鬥效力的軍醫，就算了。
※※※※※
他這種漫不經心的工作態度，我也是負有責任的，畢竟人員監管是我的工作啊。”
少校收起匕首，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著拍掉草屑，投出了迴力標。幾乎水平地飛出去，在20米開外的地方猛地開始上升，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弧。
“這才是地道的玩意。” 博卡少校說道， “機械的話，在自然的天空中盤旋起來總是太過僵硬。”
木製的迴力標流暢地飛旋著，輕輕地落了地。少校說，他討厭電子機械。
“這是忠告？還是諷刺？”
零重新迴想了一遍自己的信條，問道。
“關於你的那些事，怎樣都無所謂，”少校波瀾不驚地迴答道， “我的好惡跟你是沒有關係的。”
零想要反詰，可又覺得的確如此，最終還是沉默地目送去取迴力標的少校遠去、再一次躺倒在大地上的時候，製服口袋裏裝著的升降機遙控器晌了。
“我是深井少尉，正在使用三號升降機”
另一頭傳出一個聲音，詢問博卡少校去哪兒了，說是柯莉準將在找他。
“少校，那個皺巴巴的老太婆叫你過去。”
少校聳了聳肩膀。
“希望早日聽到日本大將墜機的消息。”
“聽說那場款待的日程已經定下了，就在遞交預定表之後。”
“我怎麽會一個人去死呢。肯定是和你們親親熱熱地站在懸崖邊，把你們全卷進來。”
巨大的升降機隻承載兩個人，實在是有點浪費。在向下移動的時候，零暗暗佩服著博卡少校那高超的電子技術，但又無法理解為什麽他用手工來削迴力標——機械的安全性是可以提升到很高的程度的，所以危險性不應成為討厭的理由，他隻是單純地厭惡機械而已——然後，零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儀仗兵們全都變成鉛人的景象。
“喂，傑克”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試著做一下人偶如何？”
本來煩躁不安地用迴力標敲著肩膀的少校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歪了歪腦袋。
“我是說智能機器人啊。”零解釋道， “不，機器人，說人偶也行，反正就是排在一起，最多能舉起手來的程度吧。我想，人工智能的構造是不必要的：隻要容貌和皮膚的觸感可以做得逼真的話……那個空軍參謀司令好像是近視眼加老花眼吧，應該是從遠到近，無論看向哪裏，眼睛都對不準焦的——這樣一來就沒問題了，反正會靠近的隻有他嘛。”
“啊，你這個毛頭小子，總想些蠢事。”
“如果是你的話，輕而易舉就做出來了吧。”
※※※※※
“被準將大罵笨蛋的可是我啊，她可能同意麽？”改著手上的迴力標， “不過……”博卡少校接著說， “不過，還是值得考慮一下的。雖然是亂來，不過總覺得是個似乎很有見地的主意。”
“深井少尉。”博卡少校正色道。
“我命令你把此事向準將提出並說服她。這是少校的命令。計劃書就由我來寫。”
“不要，我才不要應付那超級老太婆。”
“那我就以違抗上司命令罪、叛逆罪、逃亡罪，向軍法會議起訴你。”
“別開玩笑了，我怎麽就逃亡啦？”
“再加一條侮辱上司罪。零啊，你好好想想吧，說服一個30人以上的隊伍和籠絡一個女人比起來，哪個更輕鬆？”
“還是女人那一邊比較難。”
兩人抵達了整備那一層：零把遙控器掛迴了牆上。
“女人的話，隊員裏也有啊。聽好了，這可是你說的、我要開始忙起來了。”
博卡少校一邊快步走一邊說著。
“你是認真的嗎？”
“我迴辦公室具體分析一下其可行性。你就替我出麵去跟準將說吧-被任命為我的助手，是你自己倒黴、別忘了，我們可是一丘之狸啊。”
“一丘之貉才對。”
“原來你還知道這個詞啊。沒有什麽可以替換的動物麽.我覺得用獾還好點兒。”
零認輸了。想不到會在這個事情上自尋煩惱：於是垂頭喪氣地走向特殊戰司令部所在的樓層。
說服那原本討厭電子機械的準將批準博卡著手製作電子人偶，也是考慮到隊員們的利己主義性格。他的部隊裏的隊員們雖然也著有同樣的性格傾向，但是迴力標的戰士在這方麵顯得尤為明顯。以生長環境、境遇，以及其他諸多的個人資料為基準，可以分類出多種個性.再由電腦選出其中社會性和協調性程度較低的人，組成一隊，最後就成為了特殊戰第五飛行戰隊。促成此事的正是柯莉準將。
本來，迎賓的工作應該是很光榮的。但是迴力標的戰士們卻覺得這是一
種恥辱。說起來，他們一開始就沒把對方當作是賓客。拒絕擔任禮儀工作毫
無疑問是戰隊全體的意見，不過這也不是協議的
結果。無論別人如何表態，
自己也會表現不願意，然後別人也采取相同態度。所以從表麵上看隻是個偶
然——盡可能這樣做——不過是這樣罷了。
當然，博卡少校也是迴力標的戰士之一。不過他跟其他隊員的立場和性
格都不同。少校也許是不想降格吧。與之相對的，幾乎所有的隊員都處於已
經降無可降的最低層。博卡少校亦如其他隊員一般，對出擊後也許有去無迴
的情況抱有不安，因此已經無法大膽地或者說漠然地看待一切事物了。少校
是經曆了這種境遇而幸存下來的勝者-要好好地看清現實，就隻能贏到最
後。一言以蔽之，博卡少校是個知道恐懼的男人。
像這樣的少校，零雖說很理解他的立場，但是他發覺少校看到的現狀和
自己考慮的現實似乎有一點或者說有相當大的偏差。結果零還是沒辦法完全
理解少校的心情.零是戰士，而且的確不如少校那麽老練。
即便如此，零還是成功地完成了說服柯莉準將這項艱巨的任務。
“幹得好！”博卡少校迎上來跟他握手， “我去說服的話，對方肯定不
會答應，是你那‘年輕的熱情’起了作用啊。”他以“抓住了當時的氣氛”
這種抽象的表現來分析零成功的原因。
話雖如此，其實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必須把人偶做得逼真。柯莉準將說了，如果效果超出預期，以後迎賓的時候也會使用那種人偶；這件事比零想象的更加快速而宏大地發展起來。就交給你了，少校說著，展開了計劃大綱.還說了不用擔心之類的話。零不由得感到，這個計劃雖然是自己提出的，但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脫離自己掌控的巨大怪物。
隻有兩周時間了。
柯莉準將跟係統軍團的高分子材枓部門進行廠交涉，和對方定下了在短
時間內製造出人造皮膚的合約。另外，柯莉準將甚至還把博卡少校辦公室的
電腦和空軍工廠機械加工係統的數據庫連通了。多虧了她，少校可以足不出
戶就使用到電月囪支援設計和製作係統。一麵使用顯示器和鍵盤以及繪製版和
電腦進行推敲，一麵直接地即時加工出零件。少校自己連一根線也不用畫。
零見識到了博卡那精湛的技術，又再度納悶起來為何那完美無缺的迴力標會被弄壞？實際上，操縱著電腦的少校看上去挺樂在其中的。似乎比用匕苜削木頭的時候還要快樂得多。少校哼著歌，駕輕就熟地工作著。
這段時間，零擔當廠柯莉準將和博卡少校的通信員，坐著自動單軌列車前往兵工廠，去聽工廠那邊的牢騷，也幫忙組裝一下試用品。真是挺無聊的工作。
※※※※※
零好想快一點駕駛著雪風邀遊於天際。每次見到準將的時候都會向她詢問下一次什麽時候開庭。
“抓不到證據，好像很急躁嘛。當上中尉之後還是改不了啊、恭喜你，晉升為中尉。”
準將雖然說了這番話，不過一問到具體的細節就立刻顧左右而言他。莫非準將瞞著當局啟用了龐大的組織，試圖毀滅證據嗎？零懷疑起來。雖然可能性很低，但就算是真的，這對零來說也是件好事；
離日本空軍參謀司令到來還剩下五天了。試做的人偶的骨骼終於完成。
零去向準將報告此事。
零進入了準將那寬敞的副司令室，看到桌子上擺著的人頭，覺得一陣惡心。明明知道那是人偶的頭，不過實在太過逼真了。而且這張臉，是曾經擔任零的飛行副駕駛，據說被恐龍吃掉的死者的臉。
“真是惡趣味到極點了呢，準將。”
“是的閣下，我很榮幸。”人頭開口說話了， “是的閣下，我很榮幸。”
拆下桌上組裝好的手指，準將按了一下人偶的脖子，讓它停下來。
“把犧牲的烈士們編製成儀仗隊，你可別對我的決定唧唧歪歪的。”
“好像骨骼還不齊全，您聽說了嗎？”
零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問道。
“本來想使用強度更高的材料來進行設計的，結果隻到手了一些便宜貨。”
“沒關係。總之這一次先應付過去吧，然後就大量投產。”
“明白了。”
“等一下，預審法庭會在後天開庭。我覺得你應該沒事。”
“若不是把那戰機認定為sylph，那個……”
“不是sylph那樣的美麗少女的話，就是bitch那樣的婊子了吧。反正肯定是迦姆的戰機。明天再詳細商量一下，你下去吧。”
“我們打算不起訴。”同樣的第七作戰小會議室裏，還是那個個軍事法官說道。
“因為可以證明其違法行為的物證不被認可。”
“我是無辜的。”零站著說道， “希望你們調查清楚。那架戰機的擊墜地點應該是保存在戰鬥記錄中的。檢查一下飛機碎片，應該很容易就知道那是迦姆的戰鬥機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啊。”
“你想起訴預審會的話，也可以立案受理的哦。”
“我們並無不滿。” 柯莉準將站起來製止了零， “少尉有點情緒不穩定。”
※※※※※
“深井少尉，請你以自己的意誌，遵從自身的信念，來決定是否在這裏簽名。”
心情很是鬱悶，不過也不想再煩下去了，零在遞過來的文件上簽了名。
軍事法官宣布退庭。
順便被叫去了準將的辦公室。零被柯莉準將很是挖苦了一番。
“之前明明千叮嚀萬囑咐叫你別說出來，怎麽搞的？要咖啡嗎？”
“不用。”
“果然如此。”
“可是準將，為什麽不去現場勘查呢？又沒有多遠的路.隻要有被擊落戰機的一兩塊碎片，稍加分析，自然就可以證明我是無辜的……”
“住口。”準將突然壓低聲音狠狠地打斷了他。“此事與你無關，深井中尉。你從今天開始就是中尉了。你可以下去了，繼續執行任務去。就這樣。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敬禮。
第二天就是正式出場迎賓的日子，好不容易趕在這之前完成了36個人偶。這是穿著製服的幽靈戰士的誕生。從工廠搬運到戰隊的整備場，開始準備試運行。博卡少校把傳達命令時使用的無線麥克風別在胸口。
迴力標的戰士們有的麵無表情，有的臉上帶著冷笑、他們在鑲著玻璃的指揮室內，或者說是靠著牆壁，看著這支奇特的隊伍。人偶們列隊排好，零打開每個人偶脖子上的總開關。接觸到它們冰涼的皮膚時，忍不住戰栗起來。
“敬禮！”少校發出命令。人偶們照令執行。
拍手聲和笑聲響成一片。
“&％￥#”向右轉，向前進。 “各位迴力標的戰士，你們應該感謝這些幽靈們。”
人偶們乘坐著巨大的升降機被帶往地麵，第一次沐浴在陽光下。雖然那天是陰天。
零也跟去了。人偶們朝收納庫通往跑道的路上前進著。接著，一個人偶摔倒了。倒下去之後，手腳依然動個不停。
“不行不行不行，可惡，全體停下！”
麵前呈現出一片人偶接連倒下的情景。隨著少校的一聲令下，這場混亂馬上平息下來了。博卡少校歎了口氣，彎下腰打開工具箱。
※※※※※“大概停止前進會比較好吧。”
零雖一言不發，奸像被少校傳染了似的，也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真是
不可理喻。”
“他們說什麽了嗎？””預審的時候啊，真是搞不懂準將的態度。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嘮嘮叨叨念個沒完。 ”
“那戰機也許不是sylph也不是迦姆，監控攝像頭拍下來的影像我也看了。的確很像，但還不能確定那就是sylph；”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零沒精打采地問。
“有可能是從地球過來的侵入機。就是這麽一迴事。國際法是禁止對
‘通路’的擅自侵入的；””那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幽靈戰機的目的何在？”
“好好看看這片綠色的大地吧。空氣也如此清新……因為對方被擊落的
是間諜機，所以也沒辦法提出抗議。事情公開的話，國際輿論是不會默不作
聲的。另外一方麵，由於菲雅利並非擁有主權的獨立國，擊墜地球戰機的事
情如果處理得太高調也會帶來不小的麻煩。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真相到底
如何就不得而知了。那也許是迦姆吧，還是忘了比較好。”
“我完全是一頭霧水。”
“快幫忙把這些破爛木偶扶起來。”
“哦，好的。可是那架不明戰機在我額頭上留下的傷痕是不會消失的。
我的搭檔也死了。”
“那你小腿上的傷又如何？人嘛，總是會死的。”
根據faf氣象軍團的預報，天氣雖然有轉壞的趨勢，但是勉強算得上穩定。
賓客走下通路，來到了菲雅利基地。環境的突變對於老弱的身體來說，應該是個相當大的負擔吧。但是這個喜歡各種儀式的著名大將並未因此而彎腰駝背。
零和博卡少校終於從儀式的準備工作中解放開來，去了地麵收納庫裏的草原。
零拿著便攜式電視機，少校拿著自己感興趣的迴力標。草地柔軟，天氣溫暖，除去看不到藍天這一點有些遺憾，這一天真是最棒的晴朗假日。
迷迷糊糊睡著午覺的零被少校叫起來了。
“什麽事啊？”
“差不多要開始了，把電視機打開吧。”
“要看什麽……啊，我知道了。”零起身了。
儀式應該是在管製塔附近的廣場舉行，離草原挺遠。跑道很寬闊。
※※※※※
一打開電視機，就聽見裏麵突然傳出軍樂隊在演奏事先錄好音的《菲雅利空軍讚歌》的聲音。
“看起來是剛剛結束了那長得死人的講話吧……好，接下來就要開始閱兵了。”
日本空軍參謀司令帶著一個菲雅利空軍將校，朝幽靈戰士那邊走去。他抬頭挺胸，充滿威嚴。
“傑克，那個將校……”
“還能有誰？那點事情也不做的話，責任可在她。”
領路的正事柯莉準將。
電視繼續播放。
“幹得不錯啊？”大將說。
“是的閣下，我很榮幸。”一個戰士迴答道。
“你是哪裏人？”
“是的閣下，我很榮幸。”
電視畫麵上滾動著白色的文字。
“這裏是菲雅利空軍電視轉播……由迴力標的飛行戰隊提供解說……這些人偶除了‘是的閣下，我很榮幸’以外，什麽也不會說……這裏是菲雅利空軍電視轉播……”
“誰？到底是誰幹的？”博卡少校直起身子、但是馬上又蔫了下去。
“還是算了，反正不關我的事。”
屏幕上出現了神情鄭重的大將的特寫。
“實在是太精彩了、戰士們都紋絲不動。”
“那是當然的。”零和少校笑起來。
“舉槍！”柯莉準將命令道。
幽靈戰士們把步槍立於身前，舉起來、突然，後麵一排好像有什麽掉下去了。金屬聲通過麥克風傳了出來。鏡頭推近一看——緊緊握著槍的兩隻手腕掉下來了。
“有一些人偶未調整到位……幸好不在前排……這裏是菲雅利空軍電視轉播……”
“真是的。”零說。
博卡少校突然笑了出來，
“那是什麽，準將？”
“您是指什麽？大將閣下，那是我軍引以為傲的sylpheed戰機。”
準將若無其事地把大將帶離了人偶軍團。頭上傳來一陣轟鳴聲。零抬起頭釆，看見五架戰機的編隊，組成一個fivecard的陣型。
“接下來請觀賞教練機的精美飛行表演……動力為渦輪螺旋發動機……變頻螺旋槳……當然，是全自動的無線電操縱……這裏是菲雅利空軍電視轉播……”
柯莉準將開始一本正經地層示sylpheed戰機的各種性能。
“嗯，嗯，嗯……我軍也需要這樣的戰機啊。”
編隊表演了一個漂亮的fivecard空中翻轉。
博卡少校笑了。
“零為什麽……不笑呢、你看，準將也在笑、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呢。”
“也沒什麽可笑的啊。”
“你缺鈣和維生素k嗎？”
“別開這種玩笑了！”
零突然搶過少校手中的迴力標，站起來，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地，博卡少校也彎腰抽出了匕首。但是馬上就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腦袋，收起匕首，直起身子。被零高高舉起的迴力標微微抖動著。零很興奮。
“迴力標是武器，所以根本就沒有再飛迴來的必要。”
零把迴力標扔向電視，電視沒被弄壞，迴力標倒是彈開了。
零彎下腰抱住膝蓋，渾身不住地顫抖。
“……零”
“我覺得自己和那個大將身處同樣的立場。什麽是迦姆啊？無論如何戰鬥，總是會不停地出現……為什麽不使出最後的手段啊……我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我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考慮這些。”博卡少校撿起迴力標，充滿憐愛地撫摸著，“隻要你還活著。”
“這次的假期實在太長了啊，太長了。”零說：
第二天早上，返迴基地執行常規任務。穿著飛行服的零走進了指揮室。
在接到作戰行動的詳細指示前，先看了一遍作戰要點。
使者編號、返迴要領、雪風的任務、通信周波和頻道、聲波唿叫信號.領航法支援、天氣情況和視野、搭載武裝……
商議完畢的時候，雪風的準備也完成了。穿上g號裝備，和新任的副駕駛一起進行雪風的機體檢查。進入機艙檢查彈射座椅和艙內的情況。需檢查的項目堆積如山。
※※※※※
乘坐升降機到達地麵，進行啟動前檢查、放下座艙蓋打開引擎總開關。
引擎發動，渦輪開始工作。開啟節流閥，點火。然後再迴到待機狀態進行各種檢查和調節。外麵下著雨。
檢查導彈跟蹤裝置，拔掉外部武裝的安全栓。安全裝置解除。
“祝你好運！”
博卡少校拔掉了連接在機體上麵的通話器。合上接口箱上蓋，朝跑道走去。
可以起飛了。一關閉手動製動器，起落架就伸展開來。一瞬間，節流閥被政入助推器中，雪風飛快的彈射了出去。噴射管全開，起飛。
天空總是那麽晴朗、鮮血大道因為黎明的光亮而黯然失色的時候，雪風和第一飛行戰隊會合了。
接到預警機發現敵機的通知，第一戰隊機在助燃器上點火起飛。雪風盤旋在戰鬥空域的外緣。
“敵機出現，”副駕駛說道， “在十點鍾方向，低空飛行高速接近中。”
零把雷達模式調至a／a
（空對空）的下方攻擊，開始搜索。顯示器上的信號是8，不知道是八架飛機還是八支編隊。電腦計算出目標數據。敵機、速度，高度、加速度、接近率、威脅情況——“沒裝長距離導彈呢。”
“要發動攻擊嗎？”
“準備對空戰鬥。”
副駕駛開始準備電子幹擾。零注視著控製麵板。
drygun、 dryaam3-4、 dryaam5-4、 dryaam8-6——對空裝備準備完畢。
後座報告，敵機開始上升-hud上出現了h符號。 “第一種射程距離。
故機八架，距離250米，正麵接近中。”
脈衝多普勒雷達發現了高速移動中的迦姆。零往外看去，肉眼還看不到敵機的身影。按下操縱杆上的導彈發射裝置，向武器管製電腦裏輸入了允許攻擊的指令。在的判斷下，六發長距離導彈同時發射。機艙搖晃了一下。微弱的白色航跡向肉眼看不見的敵人延伸過去。零偶然間想到，我看見了妖精。
hud上的數字在減少，那是距離導彈到達的倒計時：……3、2、1、0——。
“四架命中，兩架不明，三架敵機以更快的速度接近中。預計準備分頭進攻？”
※※※※※感應到敵機導彈誘導波的警戒雷達發出警報。
雪風分離了附加燃料箱。
深愛的女人也離他而去，隻剩他孤身一人
現在隻有「那個」溫暖著他的心，
不會說話，絕對不會背叛他的精致機械，
翱翔天際的妖精，希爾菲德，雪風
菲雅莉空軍的前線基地tab-16所屬戰術空軍第666戰術戰鬥飛行隊，派出由二十四架戰鬥機組成的戰鬥編隊往敵方基地飛去。純白的沙漠出現在眼前。
幹燥的沙漠地帶-潮濕的空氣無法越過沙漠前的山脈-雖然沒有足以構成降雨的水分，但廣大的森林和無數的森林生物連水氣也貪婪地吸取著。因此，穿過這片森林的風十分幹燥。但是有今非常短暫的時期，在春天，那些白雪融化而成的水，光憑森林生物是喝不完的，而那些水會透過地下水脈在沙漠附近滲出。
時間是春天.從上空可以鳥瞰從沙漠中滲出的水潭。將沙漠入口附近染
成了一片淡紫色。矮小的植物在這裏生根發芽-新芽帶著金屬色澤，反射著
耀眼的陽光.越往沙漠深處走去，植物發芽的速度越慢，劃分沙漠和這淡紫
色草原的界線，在剛萌發的新芽的閃亮光澤下形成一道光線。那模樣就像是
要將純白宛如砂糖般的沙漠燃燒殆盡似的、逐漸擴大的妖豔紫色野火。
早先預警機發覺到在這片淡紫色草原中藏有敵人的伏擊機。
“是迦姆的小型伏擊機。垂直起飛機起動。他們是誘餌“飛行隊隊長下
達了指令。” “o、bravo、查理去擊落他們。其他的人升空。升空。”
草叢中，五架迦姆的黑色戰鬥機拖著推進器的火焰升上了空中，666飛
行中隊戰機兵分兩路。一隊往下俯衝、一隊急速爬升-高空中，迎擊迦姆的
迎擊機群開始了下降迎擊。
黑色迦姆和666飛行中隊的灰色戰鬥機展開了空中格鬥戰。趁這個間隙
菲雅莉基地戰術戰鬥航空團的攻擊機編隊以超低空超音速突破了迦姆的防衛
線。散布在沙漠中的迦姆補給基地的建築物因為被施以迷彩所以很難辨認，
但是這也逃不過對地攻擊係統的動作探測器的偵查、負責對地攻擊的攻擊機
群在目標麵前緊急上升，確認目標後以電子瞄準。鎖定。將數據輸入對地導
彈後再一次展開超低空攻勢。進入導彈射程範圍後馬上發射導射脫離現場；
666飛行中隊對此做出援護。
戰鬥結束。666飛行中隊重組編隊離開了沙漠。編隊多出了四個空缺。
666飛行中隊損失了四架戰鬥機。
666飛行中隊隊長並不知道這些不能歸還的僚機經曆了怎樣的戰鬥、如何被迦姆擊落。這是他所不清楚的。
但是，有一架未參與這場戰鬥卻將戰鬥過程全部紀錄下來的戰術戰鬥電子偵察機、隸屬於菲雅莉基地的特殊戰三號機。機種是sylphid。代號雪風。
666飛行中隊隊長並不知道雪風的戰鬥情報檔案中紀錄了被迦姆擊落的666飛行中隊機的戰鬥實況。沒有逃脫成功的駕駛員。四機的駕駛員紛紛和愛機一同消失於菲雅莉的天空中。
雪風的駕駛員深井零少尉將這些告知了666飛行中隊。而那聲音就好像如照讀數據般毫無感情。
“遭擊落的貴部隊機無生還者。我是雪風。任務結束。歸隊”
666飛行中隊隊長默默地目送告知了部下死訊、飛離666飛行中隊編隊
上空的單架戰術戰鬥偵察機，雪風、雪風發出閃亮的光芒：點燃了推力器，
消失於傍晚的天空中。
“那家夥是死神。”
666飛行中隊隊長小聲自言自語道。雪風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同伴慘遭殺害而不伸出援手”離開戰鬥空域的雪風並不會主動的援護其他戰鬥機。也很少提出警告，而這就是戰術偵察機的任務。
不準做出援護。搜集情報，一定要歸還——這就是雪風被賦予的任務.666飛行中隊隊長也知道此事。但是，他也不得不想，如果有那種大輸出功率、高性能戰鬥機參戰的話他的部下或許就不會死了。那架飛機究竟載著什麽樣的駕駛員。竟然可以若無其事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殺，他不是人。他們就像迴旋標般飛迴。沒命中目標飛迴的迴旋標。
“沒用的家夥。”
666飛行中隊隊長迴到自己所屬的前線基地tab-16通報歸還。666飛行中隊編隊一言不發地踏上了歸途。
※※※※※
雪風在高度3000公尺的高空做著超音速巡航。朝目的地菲雅莉飛行。
獨自一人。
深井零少尉看向駕駛艙外。廣大深藍的天空。近乎黑色。看得見星星。眼下黃昏中的菲雅莉行星十分明亮。不久將會和這片天空染上相同的顏色吧。在地平線附近的菲雅莉的太陽是紅色的。是雙星。因為相互間的引力而形成的橢圓形軌道。從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太陽釋放出的紅色瓦斯。朝向天空飛濺的樣子就如同銀河一般.但那卻不是乳白色，因其顏色讓人與鮮血產生聯想因而被稱為鮮血大道。從雙星方麵噴出的瓦斯形成了巨大漩渦狀的鮮血大道。
零將目光移向調成最低照度的各式測量儀器上。沒有異常。很平靜。零迴想起666飛行中隊的戰鬥。
—delta-4。engage。向右轉。右邊。右舷。
—這裏是delta-4。我看不到。
—你被鎖定了。很危險。
—迦姆在哪？雷達上沒有顯示。
delta-4立刻做出右迴旋，但還是沒能甩掉迦姆。
不能完美操縱戰機的人隻能被殺。零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打仗並不需
要感情。戰鬥機沒有感情。而駕駛員就是戰鬥機的一部分。不能完全成為戰
鬥機的駕駛員不能稱做戰士。那種人不管駕駛性能多高的戰鬥機也贏不了敵
人。所以那架戰鬥機——
突然，雪風的廣域警戒雷達晌起了警報。
“怎麽了。做出確認。”
坐在後座的副駕駛開口問道。
“不知道，已經啟動受動警戒係統，但位置不名。是戰鬥機嗎？”
“你在說什麽傻話。戰鬥機？那是迦姆、快搜！”
fcs（武器控製係統）啟動。雷達轉換遠距離—移動目標自動搜索模式。
目標出現在雷達屏幕上。
“發現目標。小型機。是戰鬥機。很快。速度2.9、上方。約二分鍾後接觸。”零看著mti（移動目標顯示器）。是敵方？還是我方？但是mti上的顯示是”不明”。
“那是什麽？”
“iff（身分識別裝置）沒有響應。”
“那就是敵人了。”零說道。
零將身分不明的戰鬥機在戰術計算機上設定為敵人。戰術電腦隨即將雷達的搜尋模式、周波數、出力、電波數調整為最適當的狀態，開始追蹤目標。
“機長、深井少尉，需要再確認一下、說不定是我方機體。 iff大概故障了。迦姆不會在這裏航行。”
仍然在接近中。不明機體的飛行路線並沒有變更，仍筆直朝著雪風飛來。
“像大型飛彈似的。”
“做出迴避，深井少尉。”
對於急速接近的目標，戰術計算機將雷達模式轉換為超級搜尋模式。自動鎖定目標。
“再確認一次。他是誰，用緊急通訊和對方聯絡。”
“正在嚐試，但是對方沒有響應。好像沒開通信機的樣子。”
雪風往左做出近乎九十度的迴旋下降、身分不明機體急速上升，遠離雪風。雪風的超級妖精獨有的電波多普勒雷達正確地捕捉目標，在mit上顯示了位置、速度、加速度等情報。
目標突然迴轉，為了追上雪風開始急速下降。
“那家夥打算開打。”零說道。“迴避。”
“他不是迦姆。”
“為什麽？”
雪風的副駕駛、電子戰橾作員從突然做出大g迴避迴旋的雪風的後座觀察著緊咬雪風不放的不明機體。
距離大概有七、八百公尺。在夕陽餘輝下閃閃發光的是大型戰鬥機。戰術偵察機的電子攝影機捕捉到了極具特征的尖銳的垂直機尾翼。
“那是，深井少尉，那是妖精。是sylphid””
“妖精？哪個機構的？”
“不知道。”
零縮小了迴旋半徑-轉頭看向夥伴，不明機體逐漸靠近，的確和雪風是同型機。對方以大g迴旋接近雪風，零再確認了一次iff，雪風的迴答仍是不明。接下來雪風發出了不明機即將展開攻擊的警告、感觸出敵方的雷達瞄準電波。零迅速地層開防護裝甲：在電波管理係統上顯示了搭載的武裝。
rdy gun、 rdy aam 3-4。
對空槍械和短距離飛彈四枚.遠距離飛彈還沒用完。
“擊落它。”
零按下了格鬥戰按鈕。
“住手。它不是敵人。那是妖精。”
雪風比這個聲音更早做出了迴旋，順暢地爬升，然後和目標麵對麵，采取180度頂頭鎖定攻擊。雷達的模式也轉換成光軸式。零扣下板機。對空機關炮射擊。沒有命中。不明機體采取迴避動作。雪風迅速迴旋占住其後方900公尺處，反擊。剩餘彈數顯示零。沒有命中。
“你瘋了嗎？深井少尉！”
不明機體向右迴旋下降。雪風上前追擊。不明機體以六g上升，企圖占住雪方後位以躲避攻擊。雪風以最大攻擊角度6.5g，接近至400公尺處。零的眼睛清楚捕捉到不明機體的所在。那是sylphid。但是零卻並不打算停止攻擊。iff並不把它當作是我方機體。不是我方的話，那就是敵人了。雪風的中樞計算機尚未解除警報。不明機體也仍然采取攻擊姿態。零認為如果認為它是同伴而讓攻擊產生半點遲疑的話，雪風大概早就被擊沉了。以肉眼所見那的確是faf機。但它是迦姆。零堅信不疑。它是擁有和雪風的機動力不相上下的強敵。
零按下飛彈發射按鈕。但是導彈卻沒有射出。fcs透過hud（抬頭顯示器）向零提出目標距離過短的警告。fcs測量了不明機體與雪風之間的相對速度，計算短距離飛彈的最小範圍，得到的數據為540公尺。在這距離內發射飛彈恐怕會危及母機。
零為了向中樞計算機表示自己無視fcs的警告、告知這是緊急攻擊指令而再一次按下按鈕，持續不繼地按著。錯過這個機會下個瞬間說不定我方將會被擊落。中樞汁算機迅速轉向比fcs權限更高的戰術計算機傳達攻擊指令。戰術計算機突破fcs，解除飛彈目標搜索裝置的控管係統的最小限製。
這個瞬間飛彈從雪風腹部疾射出去。
距離大約370公尺-雪風急速脫離現場。不明機體為了閃避飛彈急速向
後翻飛，然後，就像要將飛彈還給雪風似的，衝向雪風。飛彈一個迴轉，
衝向不明機體。飛彈穿過不明機體的右側。雪風則在距離不到200公尺的地
方。雖然雪風的fcs發出誘導飛彈的情報，但在察覺危險後便解除了誘導係
統。飛彈失去了雪風的多卜勒雷達的周波數而失去了核爆能力。比較雪風的
雷達脈衝和目標物的反射脈衝的多卜勒周波數，在捕捉最接近目標物的最小
值時，起爆裝置運作停止。但是光學感應信管感應到目標的熱能，啟動了熱
電池，從而產生起爆信號。飛彈，爆炸。
發射後不到三秒.不明機體的右主翼被爆炸摧毀。碎片向四方高速飛散。不明機體被擊落。
飛彈的碎片向四麵八方爆散、其中一部分也波及到了雪風，一瞬間，飛
彈碎片打破駕駛艙，直接打到零的額頭：零的安全防護頭盔破碎。劇痛。零
低吟了一聲。
“少尉，兩引擎皆停止作用。飛行控製器也產生異常。”
雪風緩慢的旋轉向下墜落。
零用手壓住傷口。飛行手套染上了鮮血。如果在更接近一點的地方爆炸的話，飛彈碎片將會貫穿零的腦袋，頭部可能就這樣被炸飛了吧。但是零卻感覺不到恐懼。他沒那閑暇時間，雪風正在往下墜落。
“脫離吧。”
“慢著…不能丟下雪風。”
出血相當嚴重。右額和右肩十分疼痛。
“引擎被破壞了。已經沒救了。”
“不要自亂陣腳。雪風不可能會墜落的。”
“少尉！”
“渦輪發動機還在運轉，可以再啟動。”
“費時費力去啟動實在太危險了。”
雪風幾乎呈水平的狀態。在後座的副駕駛並沒有放過這一瞬間，在沒確認開關設為隻有後座射出的模式下就先一步拉下了脫離開關。
降落傘，射出。隻有後座射出。雪風因為這個震動再次呈現垂直落下的狀態。
零確認了高度。刺骨的寒流。耳鳴。沒時間理會高度了。引擎壓力偏低。也該是時候按下再啟動鍵了，不過沒反應。沒有再啟動時需要的電力。
低電壓發電機並沒有產生足夠的電力。沒時間啟動瓦斯渦輪引擎了，若是再次使用蓄電池，計算機係統可能會損壞。
右引擎正在漏油。自然燃料輸送會受到阻礙。零看了看渦輪迴轉器。
零讓雪風急速下降。雪風像是衝向大地似的機頭朝下。迫降。
渦輪受到空氣對流的影響再度重新迴轉。零按下air start按鈕，引擎點火器開始運作。點火器、火星塞，點火。air start信號燈亮起。雪風，降下。左引擎終於再度運作。渦輪機吸氣溫度上升。迴轉急速上升。停止點火操縱。零握穩身旁的操控杆。雪風急速上升。而後再度下墜。
零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右引擎操控杆上，試圖穩住機身。突然，機身向側邊猛烈翻轉。
零猜想是飛行調節器失靈，隻好加倍慎重地操控著操控杆。機身的翻轉終於停下了，但這時雪風卻開始以背麵朝下墜落。為了把機身翻迴正麵，零使機身緩緩翻轉。突然，雪風又急速爬升，尤如一匹脫韁的野馬-零漸感疲憊。已沒有時間查看儀表是哪裏出現故障了。失去座艙罩的駕駛艙異常寒冷，風壓使得雙眼看不清四周，手臂開始感到麻痹無力、雪風越發瘋狂，幾近失控。
主飛行計算機係統的異常信號燈亮起。五台負責把飛行數據進行高速同步處理的飛行計算機之中，有三台已完全停止動作。而剩下的兩台計算機之中，其中一台則運轉不良。不知道是哪一台計算機出現了故障、雙方的計算結果出現差異。因此中樞計算機切斷與飛行計算機所有係統的聯係，向直接控製配件輸入機翼操控信號。
零瞄了顯示屏一眼，他明白導致雪風飛行動作錯亂異常的原因了。零鬆開了握著操控杆的手，啟動自動飛行模式，雪風忽然間不再搖擺不定。
其實正是零自己的手令雪風的行為變得怪異。受傷的手腕感覺變得遲鈍。雪風隻是忠實地反應零給予操縱捍過大的力道而已。
操縱杆是壓力感應型的。透過駕駛員右手的握力變化來橾控機翼的動作、操控杆是被固定住的—它是用來感應壓力並不需要操縱—它隻需敏銳、迅速地對飛行員的要求作出反應。當然它也反應了零為了要忍耐住傷臂所帶來劇痛、造成肌肉上的緊張而產生的無意識動作。
零操作著自動飛行模式的高度數值，設定對地高度300米。雪風開始下降：電波高度計測定相對高度。在氣壓高度1269米位置，雪風幾乎呈水平飛行。是低矮山地。雪風隨著山巒的起伏飛翔。雷達設定為顯像地圖模式。
前方監視係統啟動。
“迴去了，雪風。”
歸航路線的數據也遺失了.失去了後座副駕駛的緣故，零利用中樞計算機計算出自機的位置。導航計算機與上空的導航衛星聯機、中樞計算機開始計算現在的位置。開啟全手動-戰術計算機開始戰術誘導。目標，菲雅利基地。雪風繼續進行自動索敵，假如再次遇上敵人的時候，自機會自動進入戰鬥狀態，飛至目標上空後自爆。不過，雪風並沒有裝備自爆裝置，所以不會有炸毀基地的危險。
自動飛行模式看來能夠飛抵基地，但是如果遇上故人，現時的零根本沒有作戰能力、右眼的視野一片血紅，因為繼續閉上眼瞼，血液幹了就遮住了視線。受到風壓吹襲的左眼也快睜不開了。頭盔麵罩在衝擊之下並沒有被吹走。零向戰術計算機輸入目標-他隻能用左手手指選擇目標-身體就沉重地靠在坐席上。比起把坐標輸入進自動飛行模式，戰術操作還是比較輕鬆的。
零不是領航員，是戰士.hud的亮度調至最大。通常在夜間戰鬥時，亮度會破調至最低，使雙眼能夠習慣在黑暗中作戰。但是現在不調高亮度的話根本就看不清。hud上的飛行信號筆直地指向菲雅利基地。雪風在低空區域飛迴菲雅利基地。亞音速。單引擎飛行。
出血相當嚴重。雖然抵達基地上空隻用了不到三十分鍾，但零已進入半昏迷狀態，就連抵達目標上空時雪風所發出的警告聲都隻能依稀聽見。
來自菲雅利基地的通話切入。
“b-3，發生了什麽事？報告狀況。”
“……是……mayday（航空用語，代表求救）……奇怪了……切換成爆炸模式了？……是菲雅利基地嗎？”
“沒錯。你打算盤旋到什麽時候？”
“我現在就降落。實行緊急著陸。飛行員受傷，眼睛幾乎看不到。”
“著陸會受到影響嗎？”
“即使我死了，雪風也會順利降落的。下降，請求als誘導。”
關閉全手動係統，啟動自動著陸：自動油門控製器.直接提升控製器自行運作。雪風自動感應。引擎—減速，滑行。
夕陽西沉，菲雅利基地燈火通明、但是零看不到這景象，他隻嚐到血的味道，就像血腥瑪莉（一種調製飲料）般帶著鹹味，讓人感到放鬆的沉醉感。
雪風，最後感應。著陸。自動減速，刹車。
雪風比我著陸得還要好啊，零在失去意識前這樣想著、菲雅利散發著夜的氣息。
※※※※※
空氣的妖精，飛翔的希爾菲。白皙的肌膚，飄動的亞麻色長發，閃爍著的透明翅膀。飄散著金色光芒飛翔。杏仁形狀的銀色雙眼，紅唇彎成一列妖媚的微笑.沒有乳頭的柔軟而富曲線的胸脯，結實的腰部，修長的雙腿。
希爾菲，風之妖精。在天空中自由飛舞，撥動微風，掀起風暴。
希爾菲的兩膝彎成直角，折斷的小腿失去厚度，尖銳如小刀般垂直站立、希爾菲將雙手放在背後，抓住翅膀。翅膀後移，變成不透明。希爾菲的頭部伸直，變成灰色。
大推力引擎點火，希爾菲德：雙垂直尾翼，無尾翼的主翼、座艙罩底部下方寫有個別機體名稱，細小的漢字，雪風。
雪風以超音速飛行，菲雅利森林樹木被超音速衝擊波撞倒。
是雪風。零看著飛翔的雪風。看著那個駕駛艙內搭載著的自己。那麽，看著那個的這個自己究竟是誰？雪風迴旋向這邊接近，零望向駕駛艙。
誰也不在駕駛艙內。
雪風以超音速飛離，消失在虛空中。雪風、雪風、你要去哪裏……你要把我留在這兒嗎？“雪風。”
“醒了鳴？”
零睜開眼，一身汗水。現實的痛楚。頭被繃帶一層層包紮起來。右眼的視野一片漆黑。
“眼睛—我的右眼。”
“冷靜點。”
菲雅利基地軍醫按下打算起來的零的肩膀。
“不是甚麽大不了的傷。不過沒有失明實在是奇跡。頭盔畫罩的碎片刺入了右太陽穴.再刺深一點的話，你就不能再飛行了。運氣真好啊。” “雪風的狀態怎樣？損毀的程度如何呢？”
“你的愛機嗎？我不負責戰鬥機的治療，那種事我不知道。先休息一會再下床吧。特殊戰的副司令找你，是接受調查的事。”
“柯莉準將嗎？真是鬼婆一個啊。即使我成了一具屍體，她也一定會把我從墓穴裏挖出來進行調查。”
“聽說你會被送到軍法會議。”
“為什麽？”
“需要鎮靜劑嗎？”
“那樣會昏昏沉沉的不能飛行。”
“做了某些壞事而被遣送到菲雅利，反政府活動嗎？還是小情侶吵架了？我不多說了。安分點吧，不要違抗上級了。再過兩三年就服役完畢。想早點迴地球的話，就不要再做出一些會引起問題的行為了。”
“地球隻不過是充滿痛苦迴憶的巨型水球罷了……想早點迴地球的話就安分點嗎？你要我安安分分地被迦姆殺死嗚？別開玩笑了。如果我不殺它們，就隻有被殺。”
“你在地球的時候也是這樣生活的嗎？”
“我的過去與你無關。”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大家都希望能夠早一刻逃離戰場。不過最近像你這杆的人正在不斷增加呢。特殊戰的戰士果真是特殊。你有沒有讀過琳·傑克森的《the invader》？傑克斯女士在她的著作內曾預言像你這種人類有可能會不斷增加。以地球為舞台的戰爭雖然很快就結束了，但問題還在後頭。各國對如何管理〈通路〉一事務持己見。在地球上擁有主戰力的超級大國想獨占〈通路〉的管理權，但這樣做卻會被用於保護其他國家的宇宙天體條約所反對。”
“宇宙天體條約？有這種東西嗎？”
“在發現菲雅利星以前就已經存在了。那是《有關國家在宇宙內、包括月球及其他星體上進行探索及利用活動的基本原則條約》。結果，地球防衛機構由聯合國獨立出來，成立為菲雅利空軍。當中的成員被要求不可以主張或抱持不公平主義。現在的faf是超國家集團。名稱聽起來很響亮。不過實際上成員間的質素正在下降，那些在地球倍受排斥、被國家視為負擔的罪犯被遣送到這裏。faf就像一個人類的垃圾箱、監獄的分部。前途真令人擔憂啊。我覺得他們和正常的罪犯有所不同。看見你之後我就明白了、雖然不是冷酷、非人的殺人魔鬼，不過在某種意義上卻是一樣。
就像是戰鬥機械人般。”
※※※※※“對方的iff，可能是通信裝置發生了故障。”裁判官說到。
“不攻擊的話，我方就會被殺。既不是敵人，亦不是我方、因此判斷為敵人。”零說。
“但那確實是sylphid。深井少尉，你相信自己的雙眼嗎？你應該目睹了那架妖精。”
“你—你相信自己的眼睛嗎？我自己深信雪風的警告—當然，多虧雪風我才可以活下來。”
“辯護人提出要求。”柯莉準將用食指
扶了扶度數很深的近視眼鏡說。
“我希望調查那架sylphid隸屬於哪支戰隊。”
“對了，”零點頭。“那戰機既沒有戰隊的標誌，也沒有個別機體名稱：至少那不是迴力標的戰機。”
“我認為那是航空宇宙防衛軍團·防衛偵察航空團的戰機。”
“如果是戰略偵察用的sylph的話，機體會裝配增速用的噴射推進器，可以在高度4、5萬米的高空飛行。不會輕易遭到攻擊。”
“你遭到攻擊了嗎？”
零指著貼了創口貼的額頭。
“這是戰鬥時受的傷。”
“那是雪風的導彈殘片所導致的吧。”
“不擊落對方，雪風就會被擊毀、對了，助手怎麽樣了？和我一組的少尉，有查問過他嗎？”
“他死了。”沉默片刻之後裁判官說：“被原住恐龍幹掉了。”
“所以我才說過了……不過要是引擎再啟動不成功的話結果也是一樣的吧。”
“他在脫出途中，降落傘被樹枝卡住，從下方被襲擊……我接受你們的要求、本日到此休庭。深井少尉禁止一切作戰行動。”
菲雅利沒設禁閉室，要是被判處死刑以外的罪行，犯人就會被遣返迴地球：根據國籍的不同，再犯罪者受到的判決亦不盡相同。運氣好的話在原罪上追加一條逃脫罪並接受判刑、運氣不好的話，根本不給你申辯的機會就被判處死刑、零猜測著日本方麵會采用哪一種措施，另一方麵又為想到每當自己意識到國家時都會扯上麻煩而連連歎息。
走出臨時初審法庭——戰術空軍團·第七作戰小會議室的零被柯莉準將叫住，責備他言語上的無禮。
“你要我顏麵掃地嗎，中尉。”
“是我耳朵壞了嗎—你叫我中尉？”
“那是在初審被宣告無罪時的事。無論如何，我很高興你能夠安全迴來。”
sylphid是菲雅利空軍中最昂貴的萬能機。準將會高興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零這麽想。
“在預備審查會做出判決之前，我要做什麽？要自行進行軟禁嗎？”
“我任命你為博卡少校的助手。”
“傑克的助手？執行地上勤務固然是理所當然，但是我一切的作戰行動都被禁止了——”
“現時少校正在煩惱的工作不是有關迦姆的戰事-詳細情形在你見過他之後就會明白，就這樣。還有問題嗎？”
“沒有。”敬禮。
※※※※※
在前去見可以稱是他唯一的朋友的詹姆斯·博卡之前，零先去了空軍醫院一道給傷口換了藥。雖然特殊戰也設有醫療室，不過這次收治零的是基地的中央空軍醫院。零利用那邊的醫療數據計算機確認了傷口不會惡化之後就前往第五戰隊區。
菲雅利基地位於地下。
全軍總參謀部菲雅利基地光是中樞部份的規模就已經很龐大了。休息人員的居住區與軍事設施位於不同的場所，該區位於難以想象的巨大地下空洞內，這裏建設了大量的高樓大廈，如果走在街頭會覺得和地球並沒有什麽差別。除了在大廈與大廈之間那明亮晴朗的天空。在這裏沒有人會在意人工的天空，大概是因為它像極了祖國的天空吧。偶爾晴朗的天空也會噴出地下水。隻要想想晴天下雨這個很古怪的現象，就可以推測出那並不是真正的天空。
迴力標戰隊區位於離基地中樞稍遠的地方。其它戰機的配置均把緊急起飛納入考慮之列，但super sylph則置於隱密的位置、狹窄的收納庫令人聯想到航空母艦的內部。零來到了這個收納庫內。零從準將那得知雪風正由工場轉運到這裏，所以運氣好的話站在這裏或許能夠見到雪風。
十多架super sylph整齊地排列起來，場麵十分壯觀。雖然天花板的
高度超過7米，不過sylph的垂直尾翼與天花板的最低部份之間大約隻有1.2
米。這讓天花板看起來非常低矮。這個收納庫將近3 0 0米長。相鄰並列的
飛機，其機翼與機翼之間相距大約3米。 supersylph真是巨大的妖精啊。
收納庫的上層是整備／出動準備層。隻要不是太嚴重的故障，飛機都會
留在收納庫內進行維修。穴部份的零件都設計成可以與其它組件交換使用。
然而這一次雪風不能這麽辦。必須送入能夠生產新戰機的空軍工場才行。
雪風已經迴到三號機的位置。很幸運的博卡少校也在。隻有他一人。他手持類似維修報告書的厚厚的文件，在雪風的操縱艙內檢查電子儀器；零圍著雪風繞了一圈，避開從機體腹部垂下來的粗大外部電源線，來到機體左側的位置，踏上升降用的梯架.零右手握著扶手，左手舉起。
“深井中尉，從現在開始受命擔任博卡少校的助手—嗨，傑克。”
“已經沒事了嗎？零—你說中尉？恭喜你啦！”
傑克叫零先在下麵等一會兒.於是零一邊看著雪風一邊靜靜地等著。
十五、六分鍾後，博卡少校從雪風上下來將文件交給了零。那是有關這次修理、整備、改裝的報告書-把梯架折疊收入機體內後，博卡少校一邊把監察雪風用的雙耳式檢測儀移除放進袋內一邊說。
“雖然外表沒有改變，但雪風的性能變得更強了。空中武器控製係統
（air on trol set）、槍炮控製裝置（gum trol unit）、中央空氣
數據計算機（tral air dataputer）、數碼數據連接端口（digital data
link）、備用羅盤（standby passes）等等。明天進行動力測試—不行啊！
如果讓你去進行測試的話，我一定會被送去槍斃的。感覺已經站在行刑的牆
前了。”
“麻煩你了，實在很抱歉。”
“沒有的事兒。”
博卡少校那張有著一道刀疤的臉皺著眉。看上去挺嚇人的。雖然一直謠傳博卡少校是因為殺了很多人而被送到菲雅利這裏來，但卻從未有人走到他麵前查明過事實真相。對於少校的事情，零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點。
相比起零，詹姆斯·博卡更像是一位日本通。雪風的駕駛艙下方那個細小而頗有品味的“雪風”兩個漢字正是出自少校的手筆。雖然那字跡過於藝術零看不太懂，不過那筆跡確實相當優美。先不論過去，博卡的麵容給人的印象，與零所知的他完全不同。博卡少校在服完軍役後，自行決定申請延長役期，這在菲雅利而言算是頗長的軍役。雖然少校以前搭乘過戰鬥機，但是他現在的工作主要是在地上指導機體調整的上作，以及負責調整各人員的日程安排-因為曾有人發生過工作表現笨拙而被少校扣掉休假的事，所以大家郡對他敬而遠之；這樣的少校曾經在某天突然問零，你相信神嗎，零不清楚那是開玩笑、是試探、還是嘲笑。沉默過後換來的是一場痛毆。在菲雅利，軍人隻要從天空迴到地上，無視階級的存在是不要緊的，這幾乎是所有成員都默許的規定。所以在被毆的時候還手完全沒關係.然而那時候的零刮沒有還手。當然也沒有亮出左臉讓他打。他隻是舔去淌出的血，又再重新投入閱讀裝備檢查表的上作。 “原來是這樣嗎？”少校說， “和我一樣。”零和少校就是由那天開始認識了對方。
“你說你是助手吧，零。待在下級可就有苦頭吃嘍。柯莉婆婆有說到什麽嗎？到上麵再說吧。”
兩人搭乘小型的人員專用升降機前往上層，然後走進鑲嵌了可以望到廣闊整備場的玻璃的作戰簡
報室。因為沒有出擊日程安排，所以房內空無一人。雖然是一間狹小的房間，但大花板卻很高，是為了良好視野而設計的。
當然肯定也要比普通的會議室高出一些了。迴力標隊員也十分鍾情這間樸素的房間、明明都有自己的屋子，但他們仍然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全放在這裏。
從哲學書籍到圖表雜誌、擺放了抽象畫的畫架、放了電子零件的盒子，在房間的盡頭還放了一個塞有編織工具的籃子。因為很少有全體隊員在這集合的機會，於是每個人都把這裏當作個人房間使用。
博卡少校取下掛在牆上的“〈”字型木片。一邊撫摸著它一邊彎身坐下說道。
“中尉。”
“還沒正式決定。”零把紙杯放在咖啡機的出水口。
“也沒什麽大的區別吧。”
在菲雅利一個士兵也沒有，所有人都屬於將校或士官階級。在地球結束了預備訓練，被決定配置於菲雅利的實戰就會升為少尉。這可能是菲雅利空軍對外宣示其性格的手法，但是完全隻由指揮官組成、沒有一兵一卒的軍隊實在是前所未聞。事實上吃虧的是少尉階級。因為他們實際上就是士兵。與戰鬥時候有所不同，當降迴地麵上後就會產生一種互相平等對待的趨勢。少尉階級人數眾多，因此他們要是聯合起來勢必形成強大的勢力。雖然這對他們有利不過他們仍舊遵守著軍隊的紀律——在菲雅利並沒有反對者。
若要說到大眾所謂的正常人士，那就是將校階級，另外就是歡樂街之類的女人、例如那些妓女幾乎都不是罪犯——如果賣春並不算犯罪活動的話——她們是自願來到菲雅利工作的。她們也擁有無聊的階級。她們沒有穿著製服的必要。但假如一定要說的話，那麽裙子就是她們的製服了，當然她們不用佩戴階級徽章。不過要是卸了妝的話，也能大概猜得出她們的年齡、年紀增長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然而她們絕少讓別人看見她們沒化妝的臉。她們對工作非常熱心。如果想體驗真正的戀愛，請找其它的女性。在菲雅利穿著正式軍服的女性的人數與男性不相上下。事實上，她們卻並非那麽老實的人。每年都肯定有一名男性在正當防衛的名目下被槍殺。她們絕非等閑之輩。
“能夠加薪是件好事。自從要支付贍養費給已離婚的前妻後，都未有機會痛快地喝一杯了。”博卡少校說到、
零猜想少校的妻子說不定是一位日本人，不過他卻沒有說出口。
“要喝杯咖啡嗎？—你做了一把好的迴力標嗎？”
“不——噢，謝謝。即使是完美的事物也會成為有爭議性的東西。這臉頰的傷痕就……算了，怎樣都好。事實上，是柯莉準將中了貧窮下下簽。”
少校放下近一米長的迴力標，小口地喝著咖啡。
“在擁菲雅利第一次有過關係的女性”零往麵前的椅子彎身坐下。“長得很像準將。大尉啊，向她敬禮後被迴了一個巴掌。很沒用吧。”
“嘿嘿……那是青春。”
“是指青澀嗎？你說的貧窮下下簽是什麽？”
“你討厭並排列隊吧 “
“什麽？”
“聽說日本空軍的大將會來視察我們菲雅利空軍。””所以？”
“所以呀，這就是問題了。”
“就是說，”在腦海中浮現了隊員被迫列隊的情景的零終於理解了。
“排隊，當儀仗兵的工作？我？由無故的迴力標戰士？要扛著迴力標嗚？別開玩笑了。”
“不論哪一個部隊都說‘別開玩笑了’。但抽到了這簽。特殊戰副司令官柯莉準將不幸中選了，師團中，就我們第五飛行戰隊未曾負責過這種儀式，所以這次就輪到我們了。”
“真令人討厭。”
“大家也這樣說。說要聯合抵製。我該怎麽辦。還說博卡少校一切都交給你了。那個滿臉皺紋的準將。她想殺了我嗎？”
“沒有正式的儀仗隊實在不好。”
“現在這樣說也沒有用，有沒有什麽好點子？”
“少校獨自去站立如何？就你一個。”零又添了一杯咖啡說道。
“我覺得我會被判處槍決。”
“水滴，雨滴，微雨，”少校說， “zero—你的名字，零。”
“我是一個以多餘孩子的身份被生下來的人。”零就這樣站在咖啡機前，沒有迴頭“我出生後父母便離異。把我撫養長大的親人是專業人士。在那兒有好幾個看來情況都差不多的孩子。事實上那段日子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日子。”
“很鬱悶的話題啊。幾點了—都五點了呀。”
“是16點58分，少校。—要到上麵看看嗎，傑克？”
“好吧，”少校說“予以批準。”
步出簡令發布室的二人走向對麵那道設置了大型升降機凹槽的牆壁。※※※※※
升降機一共有四台。繞開牽引車和調整設備時使用的舷梯，離最近的三號機有10口米的距離。兩個人都沉默地走著。這裏沒有人類專用的通向地麵的升降機。少校手裏拿著迴力標。
零取下掛在牆上的三個遙控器之一，插入id卡，使之進入啟動狀態，然後進入了寬敞的升降機裏。少校說，我們走吧。進深30米，寬20米的地板開始上升-向上望去，垂直伸展開的儀表板的燈光非常美麗。升降機在中途稍稍停了一下，等待著天花板的隔離層打開。到地麵之前，這樣的隔離層還有三個，密不透風地保護著各自的層麵。升降機的動力係統也是在這裏進行切換.發生故障的時候，其他層的升降機可以作為後備使用-樓層中間還配備了有著獨立動力係統的緊急活動遮板，用於對火災、爆炸、汙染的防禦。
在最後的層麵，周圍厚實的牆壁和地板一起向上移動。升降機停止上升，再通過一個巨大的混凝土洞口，就到達地麵了。那是收納庫的內部-與其說是倉庫，不如說是個龐大的屋頂。耀眼的陽光照射進來、這裏靜靜地躺著電源車、緊急動力支援機和消防車。
兩人沒有走通往飛行跑道的那條路，而是從後門出去了。外麵是青青的草原。遙遠的前方——其實也算不上太遠，最多500米的距離——一片深邃的原始森林開始向前延伸-零聽說，菲雅利之所以沒有正規的陸軍，就是因為這片森林太過頑固了。零想，這也難怪了。
三架負責空中警戒的迎擊機發出轟鳴聲，正在編隊行進。零和少校離開了收納庫，跑到一個可以照到陽光的地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菲雅利的小植物觸感柔軟富有彈性，完全不會有紮人的感覺。雖說是綠色，不過也泛出藍色，其中還有一些是藏藍色的。折一下，會發出菖蒲一般的草香。
“這裏的風很舒服，”零做了個深唿吸，“和過濾之後的空氣不一樣。”
“白天還好，不過大概是因為看不見鮮血大道吧，總覺得不吉利，所以沒辦法喜歡上啊。”
“想不到你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博卡少校抽出腰間的大匕首， 目測了下手裏那個迴力標的翼，開始仔細地削起來。 “人類的直觀啊，”絲毫沒停下手中的活計，少校說道， “雖然不精確，不過卻是正確的。基本上不會出現故障。”
零催促著把鏢扔扔看。少校吹掉削下來的木屑，站直，以慣常的流暢動作投出了迴力標、天空中隻掛著幾絲雲彩的晴朗午後，迴力標發出微弱的風聲飛旋而去。
“沒飛迴來哦。”那塊木片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弧後，在前方14、5米的地方落下來了。 “是因為風的關係吧。”
“如果會被風影響，我就不會在起風的時候過來試了。”
※※※※※
少校說，我曾經做出過在
更強的風中用更爛的手法投出去也一定會飛迴來的玩意。一邊撿起迴力標，又坐下，用刀削起來。零躺倒在少校旁邊，仰望著天空。
“壞了嗎？”
“什麽壞了？”
“就是那個完美無缺的迴力標啊。你不是說你曾經做出來過嗎？”
“弄壞了。確切地來說，那不是我做的-是電腦做出來的。我把要求輸入之後，電腦在虛擬空間中反複進行了幾萬次的實驗，才得出了翼形的精確數據。然後把數據輸入數值製禦工作機，做出了鏢翼。那次的作品算是一號機。”
“聽你的口氣，是失敗了呢。”
“現實的空間和電腦裏的虛擬空間是不同的。後來我又考慮把加速器和電腦裝置組裝到鏢翼裏、下了很多功夫，像是把頻率調為可變的之類。前端加上了阻力板的玩意算是性能最好的了。那是二號機。”
“那麽，三號機呢？”零吹掉了叼在嘴裏的苦澀草莖， “終於完美無缺了麽？”
少校停下手裏的活，用刀鋒把臉上的傷痕指給零看。
“結果就這樣了。這是來菲雅利之後受的傷。破相了呐。”
“我還不知道有這迴事呢，”零直起身子， “是迴力標把你弄成這樣的？”
“因為速度太快了，以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猛地旋轉迴來，然後撞過來了：沒來得及避開。生生挨了一下撞擊後，那玩意兒又飛過去了，然後再度盤旋迴來，好不容易才用手把它接住、我對它進行了加工，使之能飛迴一個容易接住的位置。至於怎麽飛，它會根據當時具體的情況， 自己來做出判斷……那時候我都不想再投了呢。”
“上麵裝了火箭發動機什麽的嗎？”
“沒有。那不過隻是個迴力標而已。不過，這家夥有一定的智能-因為我往上麵安裝了oip人工智能超層狀lsi。在控製係統反饋方麵無論如何都不行口內，所以需要可以進行預測的控製法。”
“預測控製嗎？”
“我已經把試做的迴力標投擲過無數次，每一次lsi都會判斷和記憶當時的情況，尋找失敗的原因，漸漸地，就可以短暫地預測出後麵的情況，給出正確的反應，因為學習機能已經通過硬件被植入了人工智能組合的基本迴路中，所以即便是不告訴它基本的順序也沒關係。我發出的命令是利用各傳感器的信息進行姿態控製然後再返迴擲出點，僅此而已，一直實驗了半年左右吧，在這期間我變得無法預測它的飛行方式了。正要覺得‘這挺危險啊，的時候，就‘咻’地撞上了。縫了三針哦。醫生也真是笨手笨腳的，痛得我受不了，想著幹脆投訴吧，不過看著他也是為特殊戰鬥效力的軍醫，就算了。
※※※※※
他這種漫不經心的工作態度，我也是負有責任的，畢竟人員監管是我的工作啊。”
少校收起匕首，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著拍掉草屑，投出了迴力標。幾乎水平地飛出去，在20米開外的地方猛地開始上升，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弧。
“這才是地道的玩意。” 博卡少校說道， “機械的話，在自然的天空中盤旋起來總是太過僵硬。”
木製的迴力標流暢地飛旋著，輕輕地落了地。少校說，他討厭電子機械。
“這是忠告？還是諷刺？”
零重新迴想了一遍自己的信條，問道。
“關於你的那些事，怎樣都無所謂，”少校波瀾不驚地迴答道， “我的好惡跟你是沒有關係的。”
零想要反詰，可又覺得的確如此，最終還是沉默地目送去取迴力標的少校遠去、再一次躺倒在大地上的時候，製服口袋裏裝著的升降機遙控器晌了。
“我是深井少尉，正在使用三號升降機”
另一頭傳出一個聲音，詢問博卡少校去哪兒了，說是柯莉準將在找他。
“少校，那個皺巴巴的老太婆叫你過去。”
少校聳了聳肩膀。
“希望早日聽到日本大將墜機的消息。”
“聽說那場款待的日程已經定下了，就在遞交預定表之後。”
“我怎麽會一個人去死呢。肯定是和你們親親熱熱地站在懸崖邊，把你們全卷進來。”
巨大的升降機隻承載兩個人，實在是有點浪費。在向下移動的時候，零暗暗佩服著博卡少校那高超的電子技術，但又無法理解為什麽他用手工來削迴力標——機械的安全性是可以提升到很高的程度的，所以危險性不應成為討厭的理由，他隻是單純地厭惡機械而已——然後，零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儀仗兵們全都變成鉛人的景象。
“喂，傑克”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試著做一下人偶如何？”
本來煩躁不安地用迴力標敲著肩膀的少校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歪了歪腦袋。
“我是說智能機器人啊。”零解釋道， “不，機器人，說人偶也行，反正就是排在一起，最多能舉起手來的程度吧。我想，人工智能的構造是不必要的：隻要容貌和皮膚的觸感可以做得逼真的話……那個空軍參謀司令好像是近視眼加老花眼吧，應該是從遠到近，無論看向哪裏，眼睛都對不準焦的——這樣一來就沒問題了，反正會靠近的隻有他嘛。”
“啊，你這個毛頭小子，總想些蠢事。”
“如果是你的話，輕而易舉就做出來了吧。”
※※※※※
“被準將大罵笨蛋的可是我啊，她可能同意麽？”改著手上的迴力標， “不過……”博卡少校接著說， “不過，還是值得考慮一下的。雖然是亂來，不過總覺得是個似乎很有見地的主意。”
“深井少尉。”博卡少校正色道。
“我命令你把此事向準將提出並說服她。這是少校的命令。計劃書就由我來寫。”
“不要，我才不要應付那超級老太婆。”
“那我就以違抗上司命令罪、叛逆罪、逃亡罪，向軍法會議起訴你。”
“別開玩笑了，我怎麽就逃亡啦？”
“再加一條侮辱上司罪。零啊，你好好想想吧，說服一個30人以上的隊伍和籠絡一個女人比起來，哪個更輕鬆？”
“還是女人那一邊比較難。”
兩人抵達了整備那一層：零把遙控器掛迴了牆上。
“女人的話，隊員裏也有啊。聽好了，這可是你說的、我要開始忙起來了。”
博卡少校一邊快步走一邊說著。
“你是認真的嗎？”
“我迴辦公室具體分析一下其可行性。你就替我出麵去跟準將說吧-被任命為我的助手，是你自己倒黴、別忘了，我們可是一丘之狸啊。”
“一丘之貉才對。”
“原來你還知道這個詞啊。沒有什麽可以替換的動物麽.我覺得用獾還好點兒。”
零認輸了。想不到會在這個事情上自尋煩惱：於是垂頭喪氣地走向特殊戰司令部所在的樓層。
說服那原本討厭電子機械的準將批準博卡著手製作電子人偶，也是考慮到隊員們的利己主義性格。他的部隊裏的隊員們雖然也著有同樣的性格傾向，但是迴力標的戰士在這方麵顯得尤為明顯。以生長環境、境遇，以及其他諸多的個人資料為基準，可以分類出多種個性.再由電腦選出其中社會性和協調性程度較低的人，組成一隊，最後就成為了特殊戰第五飛行戰隊。促成此事的正是柯莉準將。
本來，迎賓的工作應該是很光榮的。但是迴力標的戰士們卻覺得這是一
種恥辱。說起來，他們一開始就沒把對方當作是賓客。拒絕擔任禮儀工作毫
無疑問是戰隊全體的意見，不過這也不是協議的
結果。無論別人如何表態，
自己也會表現不願意，然後別人也采取相同態度。所以從表麵上看隻是個偶
然——盡可能這樣做——不過是這樣罷了。
當然，博卡少校也是迴力標的戰士之一。不過他跟其他隊員的立場和性
格都不同。少校也許是不想降格吧。與之相對的，幾乎所有的隊員都處於已
經降無可降的最低層。博卡少校亦如其他隊員一般，對出擊後也許有去無迴
的情況抱有不安，因此已經無法大膽地或者說漠然地看待一切事物了。少校
是經曆了這種境遇而幸存下來的勝者-要好好地看清現實，就隻能贏到最
後。一言以蔽之，博卡少校是個知道恐懼的男人。
像這樣的少校，零雖說很理解他的立場，但是他發覺少校看到的現狀和
自己考慮的現實似乎有一點或者說有相當大的偏差。結果零還是沒辦法完全
理解少校的心情.零是戰士，而且的確不如少校那麽老練。
即便如此，零還是成功地完成了說服柯莉準將這項艱巨的任務。
“幹得好！”博卡少校迎上來跟他握手， “我去說服的話，對方肯定不
會答應，是你那‘年輕的熱情’起了作用啊。”他以“抓住了當時的氣氛”
這種抽象的表現來分析零成功的原因。
話雖如此，其實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必須把人偶做得逼真。柯莉準將說了，如果效果超出預期，以後迎賓的時候也會使用那種人偶；這件事比零想象的更加快速而宏大地發展起來。就交給你了，少校說著，展開了計劃大綱.還說了不用擔心之類的話。零不由得感到，這個計劃雖然是自己提出的，但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脫離自己掌控的巨大怪物。
隻有兩周時間了。
柯莉準將跟係統軍團的高分子材枓部門進行廠交涉，和對方定下了在短
時間內製造出人造皮膚的合約。另外，柯莉準將甚至還把博卡少校辦公室的
電腦和空軍工廠機械加工係統的數據庫連通了。多虧了她，少校可以足不出
戶就使用到電月囪支援設計和製作係統。一麵使用顯示器和鍵盤以及繪製版和
電腦進行推敲，一麵直接地即時加工出零件。少校自己連一根線也不用畫。
零見識到了博卡那精湛的技術，又再度納悶起來為何那完美無缺的迴力標會被弄壞？實際上，操縱著電腦的少校看上去挺樂在其中的。似乎比用匕苜削木頭的時候還要快樂得多。少校哼著歌，駕輕就熟地工作著。
這段時間，零擔當廠柯莉準將和博卡少校的通信員，坐著自動單軌列車前往兵工廠，去聽工廠那邊的牢騷，也幫忙組裝一下試用品。真是挺無聊的工作。
※※※※※
零好想快一點駕駛著雪風邀遊於天際。每次見到準將的時候都會向她詢問下一次什麽時候開庭。
“抓不到證據，好像很急躁嘛。當上中尉之後還是改不了啊、恭喜你，晉升為中尉。”
準將雖然說了這番話，不過一問到具體的細節就立刻顧左右而言他。莫非準將瞞著當局啟用了龐大的組織，試圖毀滅證據嗎？零懷疑起來。雖然可能性很低，但就算是真的，這對零來說也是件好事；
離日本空軍參謀司令到來還剩下五天了。試做的人偶的骨骼終於完成。
零去向準將報告此事。
零進入了準將那寬敞的副司令室，看到桌子上擺著的人頭，覺得一陣惡心。明明知道那是人偶的頭，不過實在太過逼真了。而且這張臉，是曾經擔任零的飛行副駕駛，據說被恐龍吃掉的死者的臉。
“真是惡趣味到極點了呢，準將。”
“是的閣下，我很榮幸。”人頭開口說話了， “是的閣下，我很榮幸。”
拆下桌上組裝好的手指，準將按了一下人偶的脖子，讓它停下來。
“把犧牲的烈士們編製成儀仗隊，你可別對我的決定唧唧歪歪的。”
“好像骨骼還不齊全，您聽說了嗎？”
零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問道。
“本來想使用強度更高的材料來進行設計的，結果隻到手了一些便宜貨。”
“沒關係。總之這一次先應付過去吧，然後就大量投產。”
“明白了。”
“等一下，預審法庭會在後天開庭。我覺得你應該沒事。”
“若不是把那戰機認定為sylph，那個……”
“不是sylph那樣的美麗少女的話，就是bitch那樣的婊子了吧。反正肯定是迦姆的戰機。明天再詳細商量一下，你下去吧。”
“我們打算不起訴。”同樣的第七作戰小會議室裏，還是那個個軍事法官說道。
“因為可以證明其違法行為的物證不被認可。”
“我是無辜的。”零站著說道， “希望你們調查清楚。那架戰機的擊墜地點應該是保存在戰鬥記錄中的。檢查一下飛機碎片，應該很容易就知道那是迦姆的戰鬥機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啊。”
“你想起訴預審會的話，也可以立案受理的哦。”
“我們並無不滿。” 柯莉準將站起來製止了零， “少尉有點情緒不穩定。”
※※※※※
“深井少尉，請你以自己的意誌，遵從自身的信念，來決定是否在這裏簽名。”
心情很是鬱悶，不過也不想再煩下去了，零在遞過來的文件上簽了名。
軍事法官宣布退庭。
順便被叫去了準將的辦公室。零被柯莉準將很是挖苦了一番。
“之前明明千叮嚀萬囑咐叫你別說出來，怎麽搞的？要咖啡嗎？”
“不用。”
“果然如此。”
“可是準將，為什麽不去現場勘查呢？又沒有多遠的路.隻要有被擊落戰機的一兩塊碎片，稍加分析，自然就可以證明我是無辜的……”
“住口。”準將突然壓低聲音狠狠地打斷了他。“此事與你無關，深井中尉。你從今天開始就是中尉了。你可以下去了，繼續執行任務去。就這樣。還有問題嗎？”
“沒有了。”敬禮。
第二天就是正式出場迎賓的日子，好不容易趕在這之前完成了36個人偶。這是穿著製服的幽靈戰士的誕生。從工廠搬運到戰隊的整備場，開始準備試運行。博卡少校把傳達命令時使用的無線麥克風別在胸口。
迴力標的戰士們有的麵無表情，有的臉上帶著冷笑、他們在鑲著玻璃的指揮室內，或者說是靠著牆壁，看著這支奇特的隊伍。人偶們列隊排好，零打開每個人偶脖子上的總開關。接觸到它們冰涼的皮膚時，忍不住戰栗起來。
“敬禮！”少校發出命令。人偶們照令執行。
拍手聲和笑聲響成一片。
“&％￥#”向右轉，向前進。 “各位迴力標的戰士，你們應該感謝這些幽靈們。”
人偶們乘坐著巨大的升降機被帶往地麵，第一次沐浴在陽光下。雖然那天是陰天。
零也跟去了。人偶們朝收納庫通往跑道的路上前進著。接著，一個人偶摔倒了。倒下去之後，手腳依然動個不停。
“不行不行不行，可惡，全體停下！”
麵前呈現出一片人偶接連倒下的情景。隨著少校的一聲令下，這場混亂馬上平息下來了。博卡少校歎了口氣，彎下腰打開工具箱。
※※※※※“大概停止前進會比較好吧。”
零雖一言不發，奸像被少校傳染了似的，也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真是
不可理喻。”
“他們說什麽了嗎？””預審的時候啊，真是搞不懂準將的態度。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嘮嘮叨叨念個沒完。 ”
“那戰機也許不是sylph也不是迦姆，監控攝像頭拍下來的影像我也看了。的確很像，但還不能確定那就是sylph；”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零沒精打采地問。
“有可能是從地球過來的侵入機。就是這麽一迴事。國際法是禁止對
‘通路’的擅自侵入的；””那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幽靈戰機的目的何在？”
“好好看看這片綠色的大地吧。空氣也如此清新……因為對方被擊落的
是間諜機，所以也沒辦法提出抗議。事情公開的話，國際輿論是不會默不作
聲的。另外一方麵，由於菲雅利並非擁有主權的獨立國，擊墜地球戰機的事
情如果處理得太高調也會帶來不小的麻煩。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真相到底
如何就不得而知了。那也許是迦姆吧，還是忘了比較好。”
“我完全是一頭霧水。”
“快幫忙把這些破爛木偶扶起來。”
“哦，好的。可是那架不明戰機在我額頭上留下的傷痕是不會消失的。
我的搭檔也死了。”
“那你小腿上的傷又如何？人嘛，總是會死的。”
根據faf氣象軍團的預報，天氣雖然有轉壞的趨勢，但是勉強算得上穩定。
賓客走下通路，來到了菲雅利基地。環境的突變對於老弱的身體來說，應該是個相當大的負擔吧。但是這個喜歡各種儀式的著名大將並未因此而彎腰駝背。
零和博卡少校終於從儀式的準備工作中解放開來，去了地麵收納庫裏的草原。
零拿著便攜式電視機，少校拿著自己感興趣的迴力標。草地柔軟，天氣溫暖，除去看不到藍天這一點有些遺憾，這一天真是最棒的晴朗假日。
迷迷糊糊睡著午覺的零被少校叫起來了。
“什麽事啊？”
“差不多要開始了，把電視機打開吧。”
“要看什麽……啊，我知道了。”零起身了。
儀式應該是在管製塔附近的廣場舉行，離草原挺遠。跑道很寬闊。
※※※※※
一打開電視機，就聽見裏麵突然傳出軍樂隊在演奏事先錄好音的《菲雅利空軍讚歌》的聲音。
“看起來是剛剛結束了那長得死人的講話吧……好，接下來就要開始閱兵了。”
日本空軍參謀司令帶著一個菲雅利空軍將校，朝幽靈戰士那邊走去。他抬頭挺胸，充滿威嚴。
“傑克，那個將校……”
“還能有誰？那點事情也不做的話，責任可在她。”
領路的正事柯莉準將。
電視繼續播放。
“幹得不錯啊？”大將說。
“是的閣下，我很榮幸。”一個戰士迴答道。
“你是哪裏人？”
“是的閣下，我很榮幸。”
電視畫麵上滾動著白色的文字。
“這裏是菲雅利空軍電視轉播……由迴力標的飛行戰隊提供解說……這些人偶除了‘是的閣下，我很榮幸’以外，什麽也不會說……這裏是菲雅利空軍電視轉播……”
“誰？到底是誰幹的？”博卡少校直起身子、但是馬上又蔫了下去。
“還是算了，反正不關我的事。”
屏幕上出現了神情鄭重的大將的特寫。
“實在是太精彩了、戰士們都紋絲不動。”
“那是當然的。”零和少校笑起來。
“舉槍！”柯莉準將命令道。
幽靈戰士們把步槍立於身前，舉起來、突然，後麵一排好像有什麽掉下去了。金屬聲通過麥克風傳了出來。鏡頭推近一看——緊緊握著槍的兩隻手腕掉下來了。
“有一些人偶未調整到位……幸好不在前排……這裏是菲雅利空軍電視轉播……”
“真是的。”零說。
博卡少校突然笑了出來，
“那是什麽，準將？”
“您是指什麽？大將閣下，那是我軍引以為傲的sylpheed戰機。”
準將若無其事地把大將帶離了人偶軍團。頭上傳來一陣轟鳴聲。零抬起頭釆，看見五架戰機的編隊，組成一個fivecard的陣型。
“接下來請觀賞教練機的精美飛行表演……動力為渦輪螺旋發動機……變頻螺旋槳……當然，是全自動的無線電操縱……這裏是菲雅利空軍電視轉播……”
柯莉準將開始一本正經地層示sylpheed戰機的各種性能。
“嗯，嗯，嗯……我軍也需要這樣的戰機啊。”
編隊表演了一個漂亮的fivecard空中翻轉。
博卡少校笑了。
“零為什麽……不笑呢、你看，準將也在笑、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呢。”
“也沒什麽可笑的啊。”
“你缺鈣和維生素k嗎？”
“別開這種玩笑了！”
零突然搶過少校手中的迴力標，站起來，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地，博卡少校也彎腰抽出了匕首。但是馬上就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腦袋，收起匕首，直起身子。被零高高舉起的迴力標微微抖動著。零很興奮。
“迴力標是武器，所以根本就沒有再飛迴來的必要。”
零把迴力標扔向電視，電視沒被弄壞，迴力標倒是彈開了。
零彎下腰抱住膝蓋，渾身不住地顫抖。
“……零”
“我覺得自己和那個大將身處同樣的立場。什麽是迦姆啊？無論如何戰鬥，總是會不停地出現……為什麽不使出最後的手段啊……我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我到底在做什麽？為什麽會在這裏啊……”
“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考慮這些。”博卡少校撿起迴力標，充滿憐愛地撫摸著，“隻要你還活著。”
“這次的假期實在太長了啊，太長了。”零說：
第二天早上，返迴基地執行常規任務。穿著飛行服的零走進了指揮室。
在接到作戰行動的詳細指示前，先看了一遍作戰要點。
使者編號、返迴要領、雪風的任務、通信周波和頻道、聲波唿叫信號.領航法支援、天氣情況和視野、搭載武裝……
商議完畢的時候，雪風的準備也完成了。穿上g號裝備，和新任的副駕駛一起進行雪風的機體檢查。進入機艙檢查彈射座椅和艙內的情況。需檢查的項目堆積如山。
※※※※※
乘坐升降機到達地麵，進行啟動前檢查、放下座艙蓋打開引擎總開關。
引擎發動，渦輪開始工作。開啟節流閥，點火。然後再迴到待機狀態進行各種檢查和調節。外麵下著雨。
檢查導彈跟蹤裝置，拔掉外部武裝的安全栓。安全裝置解除。
“祝你好運！”
博卡少校拔掉了連接在機體上麵的通話器。合上接口箱上蓋，朝跑道走去。
可以起飛了。一關閉手動製動器，起落架就伸展開來。一瞬間，節流閥被政入助推器中，雪風飛快的彈射了出去。噴射管全開，起飛。
天空總是那麽晴朗、鮮血大道因為黎明的光亮而黯然失色的時候，雪風和第一飛行戰隊會合了。
接到預警機發現敵機的通知，第一戰隊機在助燃器上點火起飛。雪風盤旋在戰鬥空域的外緣。
“敵機出現，”副駕駛說道， “在十點鍾方向，低空飛行高速接近中。”
零把雷達模式調至a／a
（空對空）的下方攻擊，開始搜索。顯示器上的信號是8，不知道是八架飛機還是八支編隊。電腦計算出目標數據。敵機、速度，高度、加速度、接近率、威脅情況——“沒裝長距離導彈呢。”
“要發動攻擊嗎？”
“準備對空戰鬥。”
副駕駛開始準備電子幹擾。零注視著控製麵板。
drygun、 dryaam3-4、 dryaam5-4、 dryaam8-6——對空裝備準備完畢。
後座報告，敵機開始上升-hud上出現了h符號。 “第一種射程距離。
故機八架，距離250米，正麵接近中。”
脈衝多普勒雷達發現了高速移動中的迦姆。零往外看去，肉眼還看不到敵機的身影。按下操縱杆上的導彈發射裝置，向武器管製電腦裏輸入了允許攻擊的指令。在的判斷下，六發長距離導彈同時發射。機艙搖晃了一下。微弱的白色航跡向肉眼看不見的敵人延伸過去。零偶然間想到，我看見了妖精。
hud上的數字在減少，那是距離導彈到達的倒計時：……3、2、1、0——。
“四架命中，兩架不明，三架敵機以更快的速度接近中。預計準備分頭進攻？”
※※※※※感應到敵機導彈誘導波的警戒雷達發出警報。
雪風分離了附加燃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