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兩個月前自殺的,”封肅歎了口氣, “你休假在家玩的開開心心的, 我沒讓他們告訴你。你怎麽想起問這事兒?”


    餘初低聲默念:“自殺……”


    封肅太了解餘初了, 聽到她語氣的變化, 就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了。


    他早上剛睡醒的慵懶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界市一把手的淩厲和嚴肅:“餘初, 出什麽事了?”


    餘初將翟翎羽那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轉述給了封肅:


    翟翎羽接收司城防指揮史後, 才知道司城防有兩套班子, 他負責對外,還有一套, 由宮內直接插手。


    後來, 翟翎羽察覺到,宮裏似乎藏了一個人在司城防。


    行蹤隱蔽, 幾乎從不出院子。


    但是外麵的人,卻在不斷的進去,有大儒, 有江湖術士,有教坊的人,還有宮裏的禮儀嬤嬤……像是秘密的,在培訓什麽。


    翟翎羽和大多司城防衛一樣,都以為皇帝養了個私生子,才會在地牢附近,圈上那麽一個院子,除了宮裏帶來的人,誰都不能靠近。


    縱觀全京都,除了皇宮,的確沒有比司城防更安全的地方了。


    宮裏不太平,把個私生皇子養在這,非常符合邏輯。


    直到遇刺之前,宮裏連夜用馬車來接人,在房頂喝酒的翟翎羽才和那人打了個照麵。


    燭火下,那人的樣貌和身形,竟有□□分和國師相似。


    “翟大少被遇刺之前,剛好是國師宣布閉關那段日子。”封肅整理著時間軸,“養個冒牌貨……”


    餘初看著鏡子中臉色發白的自己,眼底的神色已經漸漸冷靜下來。


    “他們想自己造神。”


    ***


    “我們為什麽叫她初姐呀?”


    周寅看著麵前的男人笑了起來,難得可以肆無忌憚的起底一下餘初的曆史,語氣裏多了幾分調侃


    “你別看初姐現在整天笑眯眯的,她剛來界市那會兒,年紀不大,但是每天冷著張臉,三天不說一句話,而且腦子十分軸。讓去登記造冊,熬了兩天兩夜把所有的庫存全部核對了一遍;讓去搬貨,一個人卸了一車也不吭聲;讓去打掃衛生,連界市的路燈都沒有放過。”


    葉長謙從冰箱裏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周寅一瓶,然後坐在周寅對麵,聽他繼續說著餘初的事兒。


    “封總擔心她小小年紀,這麽下去會憋出病來。就讓她跟在界衛後麵,處理一些界市裏偷雞摸狗、打架鬥毆的事兒。原本以為有人天天盯著,活動活動筋骨發泄發泄,總不會悶不做聲虐待自己了吧?”


    周寅擰開礦泉水瓶,笑了起來:“隻是一群小夥子中間,來了個漂亮小姑娘,自然會得到優待。結果呆了一個月,初姐愣是被一群大老爺們護在身後,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


    葉長謙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後來呢”


    “後來……”


    後來就被封肅發現了。


    封肅將第一大隊的人都召集了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餘初拉到了最前麵。


    “我讓你們把餘初當正常的界衛,你們是不是當做耳旁風”


    有界衛不忍:“封總,她才多大,又是個妹子……”


    “她多大”封肅冷笑,“她十七歲便執行一線任務,她在霖州跟別人拚刀子的時候,你們還沒進來呢。論資曆,在場的大多數,都要叫她一聲姐!”


    眾人看著麵前那位冷的冒寒氣,一副事不關己的小姑娘,有些發傻。


    “得,讓你們帶人你們不願意,那麽今天起,你們就負責跟著吧。從今天起,餘初就是你們的隊長了,一隊大隊長降職為副隊,副隊降職為小隊,以此類推——”封肅冷冷一挑眉,“還愣著做什麽,叫初姐。”


    “初姐!”


    這要是換個人這麽空降,大家可能還會有些意見,說不定鬧一鬧,暗地裏不配合一下。


    但是餘初明擺著是封總氣到了腦子抽了,才把人推出來讓他們長記性的。


    待不了幾天。


    所以大家迴去並沒有苦哈哈,反而覺得一個隻到肩膀的小丫頭冷著個臉在前麵帶路,特別有意思。


    然後“初姐”長“初姐”短的滿大街亂喊,連帶著整個界市的攤主看著有趣,也加入了調侃隊伍。


    今天“初姐,這焦糖瓜子味道不錯,來一把?”,明天“初姐,這麽早就上班了呀,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整個界市的吉祥物。


    小一輩來的時候,餘初已經能夠獨當一麵,處理起事情來,果斷睿智,每每遇到難題每每輕鬆化解。


    加上她是“封總滅火器”的體質,連封總日常都被管的嚴嚴實實的,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前輩。


    這個稱唿就延續了下來,


    周寅說完來龍去脈後,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他看向葉長謙,眯著眼睛:“你們小兩口的事情,以後怎麽樣我不管。但是她身後站著整個界市的界衛,但凡她受一點委屈——”


    葉長謙這輩子第一次覺得,被人威脅後,心情其實也挺愉悅的。


    所以餘初從樓上下來時,他眼角還沁著笑,通身的溫和,卻在看清餘初的臉色時,笑意盡數退了下去。


    餘初7麵色發白,額頭的劉海被汗水浸濕,眼神放空,不知道再想什麽。


    就連周寅也覺察出不對來:“初姐,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餘初迴過神來,她低頭整理著自己古裝的寬大袖子,撇了撇嘴:“和前任見麵,你覺得能有什麽愉快的事情?”


    周寅一想也對,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無奈:“你說封總也是的,趕緊把人送走就得了,還把你拉來見什麽前……”


    他視線對上葉長謙後,意識到什麽,後半句被生生的吞進了肚子。


    當著現任的麵,還是少提前任這倆字。


    迴去的路上,餘初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異樣。


    路上聽聽歌,隨口跟著哼幾嗓子,路邊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就給楚小哥科普科普一些現代知識。


    沒事跟周寅互懟幾句,懟贏了神清氣爽,懟輸了也不生氣,就笑眯眯的拉長著語調:“小周啊……”


    聽的人瘮得慌。


    車子從郊區一路迴到市中心,在經過步行街的時候,餘初看著窗外,突然出聲道:“小周,麻煩前麵找個合適的地方停一下,我們就在這下車了。”


    周寅看了後視鏡一眼,有些奇怪:“你穿著這麽一身,在大街上晃蕩會被圍觀吧,要不我送你迴去換身衣服,然後再給你送到這?”


    餘初搖了搖頭。


    沒有說話,也沒有調侃。


    周寅打了個方向盤:“那我在前麵餐廳前把你們放下。”


    餘初一下車,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今日穿著粉色的襦裙,枚紅色的罩衣,繁複的繡工,精致的盤發。


    布料有質量且有墜感,完全不是影樓和電視劇那種粗製濫造出來的服裝道具。


    加上她站姿和氣質,倒像是直接從古代走出來的仕女。


    這是錄電視節目?


    有些已經拿出手機正打算拍照,卻見一身古裝的姑娘抓著身邊的相貌出眾的男人,拔腿就往內街跑去。


    葉長謙稍稍有些驚訝:“餘初?”


    餘初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在路人驚訝道有些震驚的目光中,她一手手抓著裙擺,踩著一雙繡花鞋在街上狂奔。


    路人,車輛,街邊店麵,還有各種各樣訝異的目光……都被兩人不斷拋在了身後。


    終於,兩人在一家店麵前停了下來。


    餘初喘著氣,笑著對葉長謙說:“我們拍套照片吧。”


    在保護區過慣了原始人的生活,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們居然一張合照都沒有。


    ***


    “兩位有什麽要求?”


    餘初:“要兩三個小時就能結束的,服裝我自帶一套,找個審美好的攝像師。”


    工作人員看著餘初的衣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刺繡,這純手工的繡品,價格可不是幾百上千就能解決的。


    她點點頭:“兩三個小時的拍攝時長,那隻能在室內主題棚內拍攝了,而且服裝換的不能太多。這個套餐您看怎麽樣,三千八百八十八,兩套衣服,其中一套您可以選擇自帶的,也可以在我們店內選。”


    從沒有拍過寫真的餘初:“風格上?”


    “這個你們可以跟攝影師溝通。”


    攝影師十分好溝通。


    餘初自己一身古裝打扮,卻給楚小哥找了件正裝,兩人的畫風有些割裂,但是氣氛卻十分融合。


    兩人長得好,攝影師拍的也十分順手。


    將兩人從遊樂場主題,一直帶到街邊主題,單人的雙人的,半身的全身的……都是拍一張是一張,幾乎沒有任何卡頓。


    卻在臥室主題裏,遇到了難題。


    攝像師指揮了幾個固定姿勢後,連拍幾張都覺得不滿意,他放下攝像頭:“美女,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有些走神,抱歉。”餘初將注意力都拉了迴來,她笑了笑,“我剛剛在想,照片拿到後,我就在某人身上,衣服上,包裏……都塞上我照片。”


    第九十九章


    第二套衣服, 是套白色的裹胸禮服。


    葉長謙從第一眼起, 眼睛就處於不知道擺在哪裏的狀態, 全程繞過餘初的上半身,目不斜視。


    直到攝影師都看不過去:“先生,牆上的畫再看下去,我們要收錢了——請您看向新娘……”


    楚小哥此時正端坐在沙發上, 聽到攝影師的話,側過頭去, 看見餘初的上半身, 臉一下子就紅了。


    餘初眨了眨眼睛, 笑了起來。


    影樓的照片需要後期製作, 當天出不了成品, 餘初問攝影師要了底照, 去街邊的打印店打印。


    兩塊錢一張,飽和的色調, 廉價的塑封, 質量還停留在上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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