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哪條路,避開什麽人,手裏拿著什麽出入牌子,和什麽人交談迴答什麽話。


    他都一一應付的非常妥當。


    可能是餘初的視線太過明顯,楚小哥步伐有些瘸的領著路,側過頭低聲對餘初解釋:“顧家老太太的壽宴辦的很隆重,戲班七日前就到府上了,戲班也需要吃飯買東西定製道具,所以顧府給了臨時的出入牌子。有些夫人小姐閑暇時,就愛叫人唱一折,我跟著去過兩次,記了路,隻是——一直不知道你在哪。”


    簡單的說,先拿到了遊戲通關的秘鑰,然後得到了副本地圖。


    就差她這一個npc沒有找到的時候,楚楚同誌還被幸運女神關照了一下,誤打誤撞送到了自己屋裏。


    感謝顧大少爺綁著她的時候,是套著麻袋的,所以顧府跟她打過照麵的,出了關她的那個小院子,寥寥無幾。


    守著院門的人還有楚楚同誌進去的印象,知道他是唱完戲了,隨意看了一眼他的出入牌,就放兩人出去。


    畢竟顧家隻是宅院,又不是衙門,守門的人也隻是一般值夜仆人,向來嚴進寬出,隻要宵小不放進去就行了。


    一切順利的,讓餘初有些訝異。


    從內院最後一個出口到外門,中間還隔著一個不小的院子,裏麵有挖空的池塘一個,亭台一座,迴廊若幹。


    餘初看著院子的路越走越短,心裏卻莫名的沉重起來。


    她總覺得,今晚似乎有些太過順利了。


    果然,就在兩人看見大門時,圍牆外的街上,傳來一陣馬蹄聲。


    年少人肆無忌憚的笑聲,透過圍牆,填滿了整個夜色。


    “哈哈,我贏了!”


    第二十二章


    “籲——”


    顧家堂前已經開席, 而門外, 這一批的來客似乎才剛剛趕到。


    不斷有人勒馬停下, 一匹接著一匹,一時間馬蹄聲幾乎壓過了身後壽宴上的熱鬧聲。


    都是一等的好馬,毛色純正,四肢壯健, 體型健美,每一匹都是用錢堆出來的。


    而從馬背上的人, 更是非富即貴。


    這一群世家的公子, 大多集中在十七八歲的樣子, 衣著打眼, 性格張揚。


    他們上有祖輩打的底子, 下有長兄吃盡苦頭入仕傳承, 內有家仆事事順著,外有無數人奉承。


    幾乎一路順風, 沒有任何坎坷。


    他們這輩子含著金鑰匙出生, 受著最先進的教育,過著最優渥的生活, 背有靠山, 腳下有托,活的本該肆意灑脫。


    正是鮮衣怒馬少年時的, 二世祖天團。


    夜裏街市縱馬,二世祖天團似乎早就習以為常,讓小廝牽馬, 從馬上跳了下來。


    哪怕現在院子裏已經開了席麵,戲也唱了半者,他們也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遲到有什麽不對的。


    依舊笑鬧著相互談笑著,不緩不急,不趕時間。


    這個喊那個作弊,下次我們來過,去馬場再賽一場。


    那個道你輸了,明日去點翠樓請喝酒,叫某個戲班的角來唱一段。


    起哄的,喝彩的,爭吵的,嬉笑的……


    七八個少年卻掀出了七八十人的熱鬧,熙熙攘攘的擠在門口,如同春日正午最明媚的陽光,撲麵而來。


    不得不說,楚小哥的心理素質十分的強。


    門口有了這樣的變化,似乎對他一點沒有驚擾,他半垂著眸,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連多餘的眼光都沒有,步伐也沒有什麽變化。


    依舊按著自己節奏,領著餘初往之前規劃的路線走。


    隻是這條線如果走下去,會跟二世祖天團撞上。


    餘初倒不是怕這群二世祖天團麽,她的視線落在最左側那個紅衣少年身上。


    歎了口氣,她一把拽住楚小哥,將人往圍牆邊上的樹陰影下帶。


    楚小哥一愣,被餘初帶的有些踉蹌,他也知道這時候不是問的時間,若有所思的迴過頭看了一眼。


    兩人躲在了一顆樹的後方。


    少年們在明處,餘初和楚小哥在暗處,離他們最近的藍衣少年恰好看見這邊,隻覺得有道白色的影子依稀閃過。


    下意識喊道:“誰在那裏?”


    眾人應聲看去,隻有一片夜色,都紛紛質疑藍衣少年是不是花眼了。


    藍衣少年雖然堅持,卻也有些膽子小,辯解了幾句,扭頭看向身側人:“翟小二,你去看看?真的,就在那顆樹那裏。”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為什麽我去?”


    “翟小二,不是我不夠交情,是在是你今天的衣服——咳咳,辟邪。”


    一陣哄然大笑。


    紅衣少年倒也不氣惱,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你爺爺給你的徽墨?”


    藍衣少年咬了咬牙:“成交。”


    紅衣少年這才滿意了,踱著步子朝著對方指著方向走去。


    那是一顆大樹,可能有百年以上了,樹冠如雲,樹幹有比一個成年男子要粗的多。


    在樹的背後,餘初一手拽著楚小哥,屏住唿吸,另一隻手覆在樹幹上,指尖隨著腳步聲的距離越收越緊,最後幾乎掐進了樹皮之中。


    她的視線裏,首先出現的是一角紅色的衣擺,再往上,則是少年人腰間的佩玉。


    等到來人站在她的麵前,餘初抬起頭,才發現少年人已經高她一個頭了。


    他已經有了成年人的身量和棱角,眉眼淩厲,一身紅衣似火,就像是要在夜色裏燃起的火燒雲。


    對方似乎並沒有想到能再這見到她,臉上的震驚連沉重的夜色都沒能壓住。


    他伸出手,在餘初的肩膀前,似是像觸摸一下,又像是被灼了手似的收了迴去。


    遠處有人喊:“翟小二,你怎麽了?”


    他半低著頭,從餘初的手上抽出手帕,側過頭招了招手:“也不知道哪個丫鬟小姐丟下的……”


    遠處二世祖天團哈哈大笑。


    “戲文裏不都是這麽演的麽,莫不是哪個小姐留下,想尋覓良緣吧。”


    “來來來,給我給我……保不齊佳人有約,我爹娘也就不用給我操心了。”


    ……


    餘初看著紅色少年挺直著背,像是若無其事似的走遠,眼底所有翻騰的情緒被一點點收斂。


    她這才發現,自己從始至終都抓著楚小哥的手腕,力氣之大,已經在他手腕上勒出一片紅色了。


    “抱歉——”


    楚小哥用袖子蓋住了手腕,搖了搖頭:“無礙,走吧。”


    戲班的人還不夠資格走大門,兩人去的是不遠的側門,這一次出門,倒是沒有在橫生枝節。


    **


    夜色已深,一輪明月高懸在天上。


    古代區的夜生活不多,十點鍾左右,大部分人都已經沉睡在了夢裏。


    城東平民區已經萬籟俱寂,隻有船夫劃著小舟,在洛河上撒著網。


    楚小哥蹲在河岸,雙手捧著河水,用丫鬟的戲服擦著臉上的油彩。


    洗到一半的時候,他見餘初坐在河邊,兩眼盯著水中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麽。


    遂起了個話頭:“剛剛紅衣少年,好像認識你?”


    餘初迴過神來,側過頭看著楚小哥在月色下半畫著的臉,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迴答才好。


    她當然認識。


    那人是他曾經未婚夫的弟弟,翟翎赤。


    也就是,前.準小叔子。


    ***


    餘初在宋家的時候,曾經定過一門親事,對象是翟家大公子翟翎羽。


    她十七歲進入一線,借的是宋家一門宗親的身份,家庭設定是父母雙亡,外祖落敗失聯,除了宗親之外,無依無靠。


    出身說找不出任何毛病,也不會生出任何枝節,純孤女一個。


    宋家三子,並沒有女兒,她上門投靠的時候,宋夫人雖然猶豫了很長時間,但是後來接納後,是真的把她半個閨女疼。


    不僅裁布做衣,惡補琴棋書畫女工茶葉,還給她十分上心的,替她四處張羅親事。


    最後,也的確尋了門乍看起來像是門當戶對的親事。


    古代區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征求子女意見都十分正常,就算是征求,也大多數十分委婉。


    以至於餘初,壓根沒有感覺出來。


    她那時候不過十九歲,雖然自認為對古代了解很深,但是骨子裏很多觀念根本沒有改過來,跟個熟悉的少年在院子的亭子裏喝了個茶。


    見翟翎羽送的風箏也不貴重,就沒有拒絕。


    等餘初知道他們誤會的時候,已經是翟家派人下定的日子了。


    那時候的她,除非撕破臉皮,鬧得整個宋家丟盡臉麵,從此在圈子裏抬不起頭來,鬧得宋家還沒娶妻的兩個小兒子,從此婚姻坎坷。


    否則,隻能先認了。


    駐點給出的建議也是差不多的理由,下定離成親還有三年,她可以徐徐圖之。


    大不了,還有死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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