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獄友沉默了會兒,道:“叫雲郎。”


    林漸:“啊?雲……郎?”


    好獄友是真的叫這個名字嗎?為什麽感覺這麽像民間夫妻之間,妻子對丈夫的昵稱?


    雲郎似乎心情好了一點:“嗯。”


    雖然覺得有些詭異,林漸也不敢對雲郎這個稱唿提出異議。畢竟雲郎的性格有些悶,能告訴自己名字就不錯了,如果自己還要對這個稱唿提出異議,估計他直接就能不理自己。


    於是林漸接受了“雲郎”這個稱唿,問道:“雲郎,你為什麽來這裏?”


    雲郎道:“因為喜歡上一個人。”


    林漸恍然大悟。雲郎果然不是罪大惡極之人,大概本是有權勢的貴族,因為喜歡上了什麽不該喜歡的人,所以才被人陷害弄到這裏來的吧。


    估計他的腳跟還穩,否則大家也不會對他如此恭敬,看來要出去還是有希望的。


    因為第一天交談,林漸尋思著自己還不能問太多,免得引起反感,還是要等和雲郎熟悉一些,再問問具體情況,看能不能幫上他的忙。


    不過從雲郎本人過硬的關係網來看,也許根本用不著自己幫忙,說不定過幾日他自己就有辦法出去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雲郎第一次主動問了林漸:“你又是為什麽?”


    林漸心中暗暗驚訝,雲郎莫非是隱居深山多年才剛出山。不是自己太過自信和自以為是,事實就是自己和商國的過節確實很大,如今商國的朝中竟然有不認識自己,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事的人嗎?


    林漸迴答道:“因為我自己願意。”


    雲郎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話忽然變得多了起來,追問道:“為什麽?”


    林漸迴答道:“做人應該有自覺。”


    天聊到這裏,就被聊死了。


    雲郎似乎察覺到了林漸不想正麵迴答這個問題,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兩個人就這麽躺了一夜。


    雲郎的睡相今日格外好,沒有和第一夜一樣蹭過來抱著自己不放,反而一直刻意地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不至於讓被窩太冷,又不至於讓兩個人貼得太近。


    第二天,林漸特意醒了個大早,想看看陪自己睡了兩夜的雲郎是個什麽模樣的人。


    然而到了天明,身邊竟然又和昨日一般空空蕩蕩,隻剩下林漸一個人在床上。


    林漸微微蹙了眉,仔細地盯著床鋪上,雲郎昨夜裏躺過的位置。


    夜半來,天明去,總不至於是鬼魅?


    林漸想起了之前高公公拿給自己看那本《少年夜觀百鬼圖》來,莫不是還真有幸讓自己遇見了一個鬼?那本書裏的鬼叫什麽三郎來著?連名字都這麽像?


    不過林漸很快就打消了自己荒誕不經的懷疑。


    根據書上記載,鬼既然是幻化成形,不會有毛發。而人躺在床上一夜,難免會掉幾根頭發。林漸在昨夜雲郎躺過的位置上找了一圈,雖然沒找到碎發,但是一靠近就能察覺到,床鋪被染上了一股藥草的清香,像是受傷之人才會敷的草藥的味道。


    鬼不可能受傷,更不會去用藥。


    受傷的人,應該是雲郎。


    林漸更加懷疑,昨晚自己聽到那個被嚴刑拷打的人就是雲郎。


    當時那個聲音喊到最後,的確是十分沙啞,這也可以解釋雲郎的聲音為什麽這麽啞。


    這麽說,雲郎果然每天都是被帶出去審問了?從清早審問到深夜,還時而用酷刑威逼,真想不通,雲郎因為喜歡一個人能和誰結下這樣的深仇大恨。


    看來事情並不隻是雲郎自己輕飄飄一句話那麽簡單。


    .


    皇宮


    “如今冷熱交替的時節,陛下更需要注意舊傷。”張太醫把一隻白瓷小瓶遞給欒雲曄,叮囑道,“這藥需要按揉至化開。陛下,這藥雖然見效不快,但是隻要堅持用上幾年,陛下的舊傷發作還是能緩解的。”


    “可是,”每次給陛下開的需要按揉吸收的藥膏,他都是自己一通亂抹,不讓別人幫忙,最後都沒怎麽達到效果,以至於經年累月都不見一點好轉,張太醫特意加了一句,“直接抹上去是不頂用的,背後的舊傷還是需要找個陛下信賴之人……”


    能讓一向多疑不與人接近的陛下放心赤.身.luo.體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人,張太醫想了想,好像活這麽多年還沒見過。


    欒雲曄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瓷瓶,指腹不自覺地在瓶身上輕輕摩挲一下:“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臣告退。”張太醫臨出門之前,又在門口迴頭囑咐道,“還有陛下這幾日不可太勞累了,要注意保證睡眠……”


    張太醫站在門外還未說完話,忽然有一陣風從身邊掃過。


    隻見白易瀟衝進了大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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