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壓在身下的人悶哼一聲,蹙起了眉。


    欒雲曄看著身下的人擰在一起的眉頭,似乎醉得難受,起身自己另外披了一件衣服,對門外命令道:“高業忠,取一碗解酒湯來。”


    高公公連忙送了一碗解酒湯送進去。


    欒雲曄舀了一勺喂給林漸,林漸不吞,都從唇角流了下來。


    “他喝不進去。”高公公站在一旁小聲提醒,目光有幾分期待地看向欒雲曄。


    欒雲曄用帕子擦幹淨林漸臉上沾染的藥汁,盯著林漸沉睡中的臉。新月一般彎彎的眼睛,羽扇鴉色的長睫,底下緋紅一片,深深淺淺好像濃春裏沉醉的海棠,看的人也跟著有了三分醉意。


    眉眼間春風明月分外撩人,奈何現在的身子脆弱如水中明月一碰就碎;隻可遠觀不願任人褻玩,他卻偏偏撩人起邪.心不自知。


    欒雲曄盯著躺在的人,漸漸蹙起眉,一手拿著藥碗,一手捏住林漸的下巴迫使他開口,將解酒湯直接從林漸口中灌了下去。


    在高公公驚愕的目光中,欒雲曄將一整碗藥汁灌得一滴不剩,迫使林漸全都喝了下去,立刻放下藥碗轉身去浴室:


    “備冷水。”


    “陛下……”這麽涼的天還要備冷水,高公公本想勸諫,又忽然明白了什麽,連忙帶人跟了出去。


    聽到寢殿的關門聲,原本躺在床上熟睡不醒的人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雙頰甚至眼尾都如雲霞染過一般通紅,微微眯起的眼底帶著幾分醉意,眼中的光華卻是分外清明。


    林漸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那果酒喝著覺得不上頭,其實後勁挺足,雖然意識還清醒,但是覺得有點頭疼。欒雲曄灌的解酒湯苦是太苦了一些,不過喝下去頭疼確實好了一點。


    林漸的目光掃過房間周圍,謹慎地確定了一下四下沒有人盯著自己,低頭抖了抖手中欒雲曄的貼身衣衫,從中取出一塊垂著明黃流蘇的鑲金紫玉捏在手中,跳下床榻。


    既然紫玉令已經迴到手中,那就不陪欒雲曄周旋了。


    .


    翌日早晨,蘅蕪殿


    “林鴻漸,起床了。”


    殿外陽光都照到了床上,床上的人還高臥不起。


    白易瀟走到床前,用手搖了搖床上熟睡的人。


    床上的人眼睛都沒睜一下,抬手拍開了白易瀟的手,轉身麵向床裏側去。


    “林鴻漸,都日上三竿了。”白易瀟低頭看著床上的人,問道,“昨晚幹什麽了睡成這樣,還真和大表弟上.床了啊?”


    林漸輕輕地哼唧了一聲,轉過身來。


    陽光的影子穿過雕窗將花影斑駁灑在身上,蓬鬆如烏雲長發散落在肩頭,疏散的碎發遮著半張臉,白皙的肌膚好像被花枝分割過的細碎陽光灑在精細的白玉雕上。林漸鴉色的長睫顫了一下,睜開眼睛,淡淡清茶色眼神猶如剛睡醒的貓一樣,說話的語氣裏微帶著嫌棄:“你好吵。”


    看到林漸神色迷離的模樣,白易瀟一怔,好像有一頭驚鹿猛然撞到了心口,愣了片刻才說道:“我可是冒著欺君之罪給你送早餐來的,你說你該怎麽謝我?”


    昨夜雖然喝了解酒湯,但是那酒安眠效果奇佳,林漸睡得昏昏沉沉,被叫醒得迷迷糊糊,微微蹙著眉,抬起手將散在臉側和額前的長發往後撩了撩,懶洋洋地看了白易瀟一眼。


    白易瀟感覺心口中了一箭,差點沒跪在地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道:“林鴻漸,你不去做大表弟的禍國妖後真是太可惜了。”


    林漸不理會白易瀟的話,看了看兩手空空的白易瀟,問道:“我的早餐呢?”


    白易瀟轉頭向身後的角落裏抬了抬下巴,角落裏走出一個拎著食盒的侍從。


    林漸往那拎著食盒的隨從看去,本來半眯著的眼睛驀然睜開,一瞬清醒了過來:“朔……?!”


    “你放心。”白易瀟道,“今兒個房梁上沒人偷聽。”


    “參見殿下。”朔風在床前半跪下,恭敬道,“屬下來遲了。”


    “你怎麽……”林漸蹙眉問道,“我不是說別再跟著我嗎?”


    朔風抬頭看著林漸道:“放心不下殿下的,不是屬下一個人,而是暗衛司和整個北府軍。殿下多少次與我們出生入死,如今殿下身在險境,我們怎能獨自苟且偷生。若是殿下有絲毫閃失,屬下就算是死,又有何麵目麵對聖武皇帝……”


    “你……咳……”林漸想迴朔風話,又覺得不知道如何說起,心裏一急,反而咳得停不下來,“咳咳……”


    朔風又是著急又是關切,手足無措:“殿下?你怎麽了?!”


    “喂,行了行了,說話這麽酸溜溜的還長篇大論說不完,再不閉嘴你家殿下就被你氣死了。”白易瀟一邊撫摸林漸的後背給他順氣,一邊沒好氣地指責朔風道,“口口聲聲殿下長殿下短,你沒看他還餓著嗎?早知道你會這樣招惹他,我就不該帶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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