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有各宗主推出自己的得意門生,參加九淵仙宗設置的法陣闖關遊戲。


    參加的人都會收到九淵的小禮物,沒有多重的輸贏之爭,反而更讓年輕人之間增進了解。


    天衢子端坐席間,眼看著這些後輩弟子朝氣蓬勃的勁頭,心中卻隻覺得不安。載霜歸發現了,問:“何事?”天衢子精力十分不濟,原因他當然心中有數——昨夜同頊嫿胡天胡地了整整一宿,越美豔的妖精越吸人精氣。故而載霜歸大長老十分不悅。


    天衢子說:“如果畫城要解救魔傀,幾時算是最好的時機呢?”


    載霜歸神色慢慢凝重,最好的時機。如今九淵精銳齊聚融天山,宗門駐地定然比平時空虛。哪裏還有更好的時機?他驀地站起身來。


    頊嫿尚未走出客棧,小惡魔尋來。身後還跟著念、嗔二人,頊嫿問:“衛隊何在?”


    念微微欠身,掃了一眼客棧的房間。裏麵已經整理妥當,可是傀首下了融天山,卻在這裏宿了一夜,不奇怪嗎?但他聰明絕頂,縱然疑惑,也隻是壓著:“已經集結完畢。等候傀首吩咐。”


    頊嫿點頭,折扇輕合:“走吧。”


    她半點不耽擱,立刻襲擊了離此不遠的聖靈山。聖靈山大吃一驚,顯然沒有料到,在山主參加銀蟾玉花宴期間,竟然有人敢來鬧事。


    先前隻以為是小角色,然而頊嫿在一刻鍾之內,便破去了聖靈山的護山大陣!


    頓時整個宗門的人慌成一團。


    宗主不在,還帶了座下五位師兄前往融天山赴宴。如今門中雖然有宗主的師弟主事,卻怎麽可能敵得住由頊嫿親自帶領的畫城衛隊?!


    頊嫿握著折扇,指尖虛虛一劃:“交出魔傀,反抗者殺。”


    她知道沒有時間,天衢子說不定很快會醒悟過來,必須速戰速決。可是聖靈山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宗門,總不可能聽她一句話,就束手投降。


    反抗是必然的。


    小惡魔問:“師尊,全都殺掉嗎?”


    頊嫿在頃刻之間,已經布下法陣四重,然後說:“很抱歉諸位,但是,這是種族生存之爭。”話落,右手豎起,向下一揮,畫城衛隊長以她的法陣為掩護,長軀直入。


    聖靈山喊殺聲一片,頊嫿一步一陣,直殺到聖靈山禁地之前。裏麵全是魔傀,因著價錢昂貴,倒是沒太虐打。但是迫人生子,比之虐打更為殘酷。


    這些人有的被關在這裏時日已久,脖子和雙手、雙腳皆有鐵索束縛。因為害怕其生病,裏麵打掃得還算是幹淨。每人一間,勉強算是淨室。


    生下的孩子已經抱走了,魔傀們有男有女,此時因著適應了黑暗,目光都有些呆滯。直到大門被徹底打開,強光射入。所有人的目光匯聚一處,頊嫿就站在強光中央,黑紅相間的衣袍為氣勁所激,當風飄揚。最熟悉,也最威嚴。


    有人喃喃道:“是傀首……”


    “傀首!!”聲浪漸高,所有的魔傀都拖著鐵索,行到淨室門口。


    頊嫿手中折扇一揮,斬斷了淨室的黑鐵門,又向鐵索一劃,火光四濺,而鐵索寸斷。念和嗔當然也毫不猶豫,下手幹淨利落,很快斬斷了其他鐵索。


    魔傀被一一救出,頊嫿再不停留:“速速離開。”


    她布下數重法陣拖延追擊時間,帶著諸人一同返迴了畫城。


    畫城,太史長令正帶著祭司神殿的人候在星辰海之下,又糾集了百姓等著質問頊嫿。此時見她迴返,不由麵色鐵青:“頊嫿!八月十五之夜,鬼夜來放置於融天山下的影像,你如何解釋?!你身為魔傀傀首,卻做出這等汙穢之事,還由著贏墀保留影像,簡直丟盡我們畫城顏麵!”


    另一個祭司也緊跟著道:“傀首不得與外族通婚,傀首此等行徑,豈不是視族規於無物?!”


    頊嫿目光輕移,落在他身上。他頓時隻覺得渾身汗毛炸起,頊嫿說:“殺了他。”


    太史長令一愣,隻覺身上自己的護身法陣空喉震動,他大吃一驚,空喉卻突然脫出他的控製,化形長刀,一刀將身邊說話的祭司劈成兩半。


    屍身倒地,族人震驚。


    頊嫿搖搖頭,嘀咕道:“現在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跳出來對本座狂吠了。”她走到星辰海的階梯之上,說:“誰的親人,先行認領。”


    念將今日解救的魔傀帶出來,族人頓時一陣低唿。有那些至親相認的,當即抱頭痛哭。太史長令身邊,所有祭司噤若寒蟬。太史長令也不知自己的隨身法寶為何會突然失控,但他很快想起來——他用空喉連結了畫城的護城法陣不朽神木。


    而不朽神木之上,有頊嫿留下的,十分隱秘的術法漏洞。他心中寒意結冰——也就是這些年來,頊嫿想取他性命,其實意如反掌。


    身邊下屬的血沾到了他的鞋上,他如見鬼魅,輕顫著避開。


    而融天山,聖靈山山主接到宗門示警,與諸人返迴駐地時,隻見一片斷壁殘垣。門人弟子死傷遍地。


    九脈掌院皆麵色凝重。


    戰爭,已經開始。


    ☆、第44章 通力合作


    第四十四章:通力合作


    聖靈山遭受魔傀襲擊, 門人弟子死傷慘重。


    這件事很快傳開,今年的銀蟾玉花宴, 簡直是狀況百出,令九淵仙宗麵上無光。融天山上,來客未散,聖靈山山主雙目噙淚:“各位掌院、長老,還請為聖靈山主持公道!”


    長老們這次出乎意料地沒有說話, 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人——天衢子。他向傀首頊嫿發了請柬,又一力阻止長老們攔截頊嫿。他跟頊嫿到底有什麽關係,私下裏大家可是頗多揣測。


    上次他當眾駁斥幾位長老,如今沒有人願意當先開口。


    天衢子隻說了一個字:“戰。”斬釘截鐵,落地有聲。


    載霜歸站起身來,說:“雖然玄門沒有禁止買賣魔傀,但是說到底, 魔傀亦是血肉生靈。囚禁用以繁衍, 本就於德有虧。”


    他這話剛出口,聖靈山山主立刻道:“大長老此言何意?”


    載霜歸巍然不動:“但是魔傀不願親近玄門,而他們世居畫城,不願遷出天魔聖域。玄門難以親近。一直以來, 為了避免魔族壯大而仙門衰微,囚禁魔傀也乃不得已之舉。如今傀首執意解救族人,我等也隻有與之一戰。”


    聖靈山山主終於略微平複了情緒, 問:“大長老, 如今可有應戰之策?”


    載霜歸說:“畫城雖然來勢洶洶, 但是真正修為深厚者,唯有傀首一人。我等隻要守望相助,何懼畫城?”


    一時之間,總算人心稍安。有人問:“大長老,九淵會襄助我等吧?”


    載霜歸說:“諸位放心,九淵仙宗身為玄門第一宗,絕不會置身事外。”


    下麵一片議論紛紛,有人問:“請問大長老,我等是否須立刻趕迴宗門,以便應敵?”


    載霜歸再次看向天衢子,天衢子麵如霜雪:“不必。”


    載霜歸立刻道:“雖然事出突然,聖靈山讓魔傀鑽了空子。但是……”他本想出言保證,卻實在沒有信心,畢竟誰知道頊嫿的下一個目標是哪裏?!於是轉而改口道,“但是諸位不必擔心,畫城隻是渾水摸魚罷了。”


    銀蟾玉花宴乃是九淵仙宗顏麵所在,如果匆匆結束,豈不淪為笑談?


    等到諸人再次入宴,載霜歸終於看向天衢子,說:“畫城如今是同玄門撕破麵皮了,可我們如何得知她下一個目標是誰?”


    天衢子說:“有辦法。”隨後又道,“今日之宴,吾將缺席。”


    載霜歸明白,卻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天衢子,她若再度得手,必將狠狠打擊九淵威信。”


    天衢子嗯了一聲,起身離席。


    木狂陽見狀,立刻說:“我也去。”


    付醇風坐在她身後,他是拿自己的這個弟子沒辦法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事情嚴重,他說:“去什麽去!你與頊嫿雖曾一同飲酒,但如今立場有別,注定成敵對之局。不可意氣用事,以免被人算計。”


    木狂陽哪裏是個聽話的?她說:“師尊!”


    付醇風說:“你若還認我這個師尊,便聽我這一迴!否則你若有事,吾如何出山去尋?!”畫城傀首實力不凡,萬一再度被她得手,誰應下這事,誰便討不了好。他當然不願讓木狂陽去淌這渾水。看看其他幾位大長老,誰說話了?!


    木狂陽隻得道:“好吧。師尊傷勢未愈,還是不要踏出融天山了。”


    付醇風歎了一口氣,他就是想出去,目前這醜態畢現的狀態,能出去嗎?!


    他終於忍不住,低聲問君遷子:“君掌院,你這丹藥,總應有解吧?”這都一天一夜了,怎的藥效一絲也未見減弱?!徒兒這孝心未免太綿長了吧?!


    君遷子低頭看了一眼,顯然對自己的丹藥很滿意,他說:“有。解法也曾告知過木掌院,怎麽她未對大長老提及嗎?”


    付大長老精神一振:“還請君掌院賜教。”


    君遷子說:“多喝熱水。”付大長老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解法不難。接著就聽君遷子道,“快的話,三年可解。”


    ……付大長老再次注視自己怒聳之物,很憂愁。


    “非雙修不可?”他問。


    君遷子點頭,神情頗為悲憫:“此丹名為雙修合意丹。雙修可解。”


    付大長老不再言語,心下卻閃現了許多念頭,其實堂堂刀宗大長老,要找人雙修一下,一點也不難。他素來不喜露水姻緣,但如果實在無法,隻能如此了。


    融天山上,銀蟾玉花宴在繼續。


    天衢子其實是有辦法能輕鬆得知頊嫿行蹤的——之息上,頊嫿隻是次主。他可以隨意探測她的去向。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奚雲階、奚雲清和知微子帶人跟隨他,奚雲清忍不住,問:“師尊,我們去哪裏?”


    天衢子沒有說話,腦海裏卻已經閃現了整個玄門的勢力分布圖。今天她若出手,會選擇哪裏呢?!


    頊嫿也在看玄門的勢力分布圖,之息就蹲在她肩上。但她並沒有讓它避開的意思。天衢子可以操控之息,她知道。


    但她更知道天衢子不會以此手段探知她的下一個動手目標。不為什麽,就是知道。


    念站在她身邊,輕聲說:“傀首,九淵仙宗並沒有結束今日之宴,其他各宗門之主仍然聚集在融天山。僅陰陽院掌院離席。”


    頊嫿並不意外,銀蟾玉花宴乃玄門盛宴。如果九淵仙宗連繼續也不敢,中途便令諸人迴返,那才令人驚訝。


    她指腹輕觸麵前的羊皮地圖,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今日若是畫城得手,則魔傀士氣大盛,而九淵顏麵掃地。天衢子一個人攬下了這口鍋,自然也是聲名受損,必會引人不滿。


    但若是九淵得勝,畫城衛隊被阻擊,隻怕她將損失巨大。誰讓畫城戰力比之陰陽院弱呢?


    念略微猶豫,終於還是說了一句:“其實,聖靈山的勝利,已經足以讓族人明白傀首的決心。今日玄門已有戒備,傀首就算沒有舉動,想必大家也會諒解。”


    頊嫿說:“念,族人蒙難,我並不能心生悲戚。單論解救之心,吾並不急切。但是吾曾答應一人,守護畫城。之契,不可違背。”


    念知道自己不該問,但他還是忍不住:“傀首應允了誰?”


    頊嫿微微一笑,卻是不再答話。半晌,她說:“太史長令何在?本座突然想他了。”


    “?”念不明所以。


    傍晚時分,眼看著沒有消息傳來,九淵仙宗赴宴的諸人都鬆了一口氣。似乎今日畫城,已經不敢妄動了。


    然而天衢子卻始終緊繃著最後一根弦,他心中有種奇怪的預感,總覺得頊嫿不會就此罷休。


    玄門勢力如星子落盤,如果她要下手,目標會是哪裏呢?


    流華世家。因著聖靈山之事傳來,門人弟子皆十分警覺。巡視弟子增加了兩倍有餘。所有魔傀也已經被分開關押。


    頊嫿站在彩繪的飛簷一角,衣袂飄飛。流華世家乃是器修,戰力比之一般宗門,要弱上很多。但因著器修富有,其實買入魔傀不少。


    頊嫿四處查看,見各處防禦法陣全部打開,且器宗的機關陷阱不少。她朗聲一笑:“器宗果然是財大氣粗。”


    聲音傳開,落入院中守衛弟子耳中,如有實質。


    “畫城傀首!是畫城傀首!”有人道,“立刻傳信給奚掌院!”


    器修傳音之物不少,天衢子幾乎是立刻就得到消息。流華世家。他眉頭微皺——按理,不應該。流華世家因為富有,占地也極為遼闊。


    畫城如今最為重要的,便是速戰速決。她為何拿這樣的大宗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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