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長興侯府人正坐在炕上喝藥,門外有丫頭來報說是安國侯府的二夫人來了。


    長興侯府人甚是納悶,長興侯和安國侯府交情不過泛泛,就算上次他們老太君七十大壽,她也去了,但是兩家也沒好到可以串門的程度。


    這安國侯府的二夫人過來,安的什麽心?


    不過既然人家來了,作為勳貴之家,她也不能失了禮數不是?


    於是她連忙吩咐丫頭替她梳妝,讓自己媳婦世子夫人小羅氏親自迎到二門,她則下了炕坐在了太師椅上等著。


    不多時,就聽見門外有說笑聲,長興侯府人忙吩咐丫頭挑了簾子候著。


    等了一會兒,小羅氏領著蔣氏進來了,一進屋子,蔣詩韻就急急地朝長興侯夫人奔過去,“好姐姐,你怎麽起來了?快躺著快躺著……”


    長興侯府人被兩個丫頭攙扶著走向門口,把蔣氏親自迎進來。一路上攥著蔣氏的手一直落座,也沒撒手。


    “妹妹,我這副樣子真是讓你見笑了。”長興侯府人一想起那日受的委屈,忍不住就落下了眼淚。


    蔣氏趕忙掏出雪白的絹帕,親自給她拭淚,嘴裏不停地賠罪,“都是我那侄女不好,害得夫人受這樣的罪!”


    長興侯夫人本就恨透了蔣詩韻,要不是那小蹄子,賀林那小畜生能對她出手嗎?


    其實當時賀林還真沒對她出手,隻不過是把幾個進去抓蔣詩韻的順天府衙役給扔了出去。長興侯夫人運氣不好,被砸到了底下而已。


    這還真的和蔣詩韻沒什麽關係,不過人家親姑母都替她出頭了。長興侯夫人怎麽還能說是自己倒黴?


    她恨不得找個替罪羊才好,這樣,自己也不至於太難堪。


    “妹妹,總算是聽見一句公道話了。”她接過蔣氏遞來的雪白絹帕,拭了拭眼角,歎了一口氣,“自打被打。我都沒好意思出去見人,傳揚出去,對林兒那孩子可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哇!”


    蔣氏拿眼偷溜著長興侯夫人。聽她唱作俱佳地說著,暗中忍不住撇嘴,麵兒上卻一臉的逢迎,“誰說不是呢?夫人慈悲為懷。連一個庶子都要為他考慮周全。這份心胸,是我等比不上的。”


    這話雖然沒有什麽華麗的辭藻,但是卻句句貼到了長興侯夫人的心坎兒上去了。


    她是嫡母,能有這樣一個名聲,真是比什麽都強啊。


    見長興侯夫人臉上放光,蔣氏知道自己說話說到位了。


    眼風一掃,見小羅氏規規矩矩地站在長興侯夫人身後,蔣氏意味深長地指著她笑道。“你這媳婦很知道規矩,不知道我那侄女嫁過來之後。會不會這樣?”


    這可是長興侯夫人心中的痛啊。


    賀林那小畜生是個庶子,都快要蹦到天上去了。蔣詩韻嫁給他,會給她這個正經婆婆立規矩?


    門都沒有!


    賀林那小畜生的生母不過是個最卑微不過的婢女,被長興侯酒後亂性,才有了賀林。


    比起府裏其他的庶子,賀林是個上不得台麵的。


    當年賀林的生母還活著的時候,在她麵前可是連個站的地兒都沒有的。


    這小畜生不過是跑出去一趟,當了錦衣衛的指揮使,竟然就敢對她不理不睬,還傷了她?


    這口氣,她真是難以下咽!


    如果不把賀林這小畜生給整消停了,就別想讓他媳婦給她行規矩。


    她一個嫡母,連一個庶子媳婦的茶都喝不上,到時候傳揚出去,那可才是天大的笑話!


    試問,這京中有哪家的嫡母跟她這般窩囊啊?


    長興侯夫人越想越不是個事兒,眼見著蔣氏一臉微笑地望著她,她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燒得難受。


    既然賀林那小畜生想娶蔣氏的侄女,那她可得和蔣氏好好說道說道。


    “妹妹,說起來,你那侄女也真夠野蠻的,聽說從鄉下來的,那日見了我竟然口出惡言,我不過說了她幾句,她就讓她身邊的婢女對我出手!”


    這話一出口,蔣氏心裏就有了數。雖然來之前已經算準了長興侯夫人不見得會喜歡蔣詩韻,但心裏還是沒有十分的把握。


    如今,她心裏踏實了。雙方的長輩隻要都不願意,隻要齊心合力,不怕拆不散這門親事!


    哼,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麽世道?


    當今最看重孝道,一個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遵從的人,怎能堪當大任?


    這道理,想必她不說,長興侯夫人也該懂才是!


    蔣氏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成功的機率很大,不由得意地抬頭去看長興侯夫人。卻無意間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小羅氏麵上的表情。


    小羅氏皺緊了眉頭,細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好像在憋著什麽。


    這是怎麽了?


    蔣氏十分不解,剛誇過這孩子的,怎麽這會兒這副樣子?


    她想在長興侯夫人麵前賣個好,不由假裝關切地問小羅氏,“侄媳婦,你身子不適嗎?”


    長興侯夫人聽了也扭頭看過去。


    小羅氏心裏那個氣啊,暗罵蔣氏多管閑事。


    見婆婆眼巴巴地看著她,她隻得扯了個謊,“媳婦……媳婦想去更衣!”


    蔣氏一聽就樂了,這媳婦子可真老實,有屎就出去拉就是了,還硬在這兒撐著,不怕憋壞了啊?


    長興侯夫人卻沉下臉來,這個媳婦可真給她長臉啊,當著客人的麵,竟然說要更衣?


    更衣不會悄沒聲兒地出去啊?


    被小羅氏給氣得牙疼,長興侯夫人捂著腮冷哼了一聲,“更衣還不快去?等在這兒讓我請你去啊?”


    見婆婆開了口,小羅氏告了聲罪,提著裙子急急地就跑出去了。看那樣子就跟憋不住要拉在褲襠裏一樣。


    蔣氏不由笑出了聲,“這孩子可真夠實誠的!”


    長興侯夫人羞得老臉通紅,斜瞥了自己媳婦的背影一眼,恨鐵不成鋼道,“也是個不省心的,什麽實誠?就是個傻的,要不然,世子屋裏也不會香的臭的都往裏塞!”


    這也是氣極了,才在蔣氏麵前說出兒子房裏的事兒。 隻不過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這都是自家的事情,兒子這樣她也沒什麽臉麵,沒得讓蔣氏看了笑話。


    蔣氏觀她顏色,知道她這是後悔了。她不動聲色地挑了個話頭就岔了過去,“這孩子我看著不錯,要是我那侄女,嘖嘖,怕是容不得別人的。”


    她看準了長興侯夫人不是個寬和的人,越發在她麵前說起蔣詩韻的不好來。


    不管賀林和長興侯府的關係如何,反正明麵兒上大家多半不大知道當年的往事。說穿了,長興侯夫人是賀林的嫡母,在外頭,娶了一個善妒的媳婦,她臉上也不光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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