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當兒,耿三大半個身子已經傾進馬車裏,小聲地不知朝賀林嘀咕了幾句什麽。


    等她踏著馬凳上去的時候,耿三已經說完,跳上了車轅等著她了。


    她白了他一眼,躬身鑽進了車裏。


    那人,正懶洋洋地斜臥在軟榻裏。


    中間的烏木小幾上,嵌著一盞琉璃燈盞,明晃晃的燭光照在他那張人神共憤的妖孽臉上,平白地添了幾絲柔光,讓他看上去越發邪魅性感,像是天神下凡!


    看著蔣詩韻上了車坐在對麵的軟榻上,賀林有些不滿,哀怨的眼神像個閨中怨婦,“人家等了你大半夜了,你好歹也坐過來安慰我下啊?”


    蔣詩韻眼皮子跳了跳,這人還是男人嗎?現在竟然越來越會撒嬌了。


    她端坐在那兒無動於衷,累了半天了,又跟趙雪茹鬥了一場,隻覺得心神俱疲,哪裏還願意動彈?


    賀林哀怨的桃花眼看了她半日,見她紋絲不動,哪裏肯罷休?


    自己翻身坐起來,就要下榻。


    蔣詩韻一見他這樣,氣得騰地站起了身子。


    好不容易將養了這些日子,傷口剛剛長合,他又這麽折騰,萬一傷口掙脫了線怎麽辦?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蔣詩韻無奈地邁步走向他,嘴裏厲聲道,“躺著別動吧,再動下去我可不給你治了。”


    就沒見過這樣的無賴,竟然拿這個來威脅她。可她偏偏還受他的威脅呢。


    一見她坐下來,賀林那廝也不起來了,順勢就往她身上靠。


    蔣詩韻忙離開他往旁邊閃了閃,嘴裏氣道。“我渾身酸疼地要死,你別來折騰我了。”


    賀林那雙好看的眸子往她身上掃了掃,聽話地躺了迴去,卻不忘了攥住蔣詩韻的小手慢慢地摩挲著。


    蔣詩韻心裏還窩著火呢,被他一下一下地摩挲著,竟然漸漸地消了氣。


    車內燭光明亮,厚重的軟呢擋住了外麵的寒風。小幾底下還燃著一個鎏金熏爐。裏頭是上好的沉香。


    坐在軟榻上,腿上搭著賀林遞過來的絨毯,蔣詩韻隻覺得渾身暖融融的。困意襲來,靠在車廂板壁上直打盹兒。


    賀林見她困成這個樣子,也沒有心思再折騰她,柔聲勸道。“躺下睡會兒吧,都累了大半天了。”


    這個姑娘柔韌中帶著堅強。和善中透著倔強。不然,也不會得罪了小郡主趙雪茹的。


    趙雪茹今兒實在是太過分,竟敢對他的心上人動手?


    真不知道是她覺得西平侯府勢頭太大,還是自己會容忍?


    她這是再挑釁自己的忍耐性嗎?


    正困頓著的蔣詩韻。被賀林那帶著磁線兒的柔聲細語一引,越發覺得眼皮子重若千斤,快要睜不開眼了。


    可她現在還有話要說。還有一肚子的怨氣要發泄,怎麽能睡呢?


    勉強掙開那一雙迷蒙的睡眼。蔣詩韻定定地瞅著賀林。


    燭光下,少女像是喝醉了酒,雙頰托紅,醉眼迷離,透出別樣的蠱惑。


    賀林“啯”地吞了下口水,一顆心也跟著上下起伏。


    見過她救助病人時,冷靜矜持若青竹的模樣兒,他還從未見過這樣嬌憨的她。此時的蔣詩韻,恰似那三春的桃花,豔而不俗,勾魂攝魄!


    饒是賀林如此自持,可在心上人麵前,還是忍不住失態了。


    “韻兒,你,好美……”那雙修長如玉的大手情不自禁地撫上蔣詩韻柔滑似水的麵頰,男子清越的聲音暗沉了下來,就像是陳年佳釀,甜醇迷人。


    蔣詩韻雖然困得腦子暈暈乎乎的,可賀林這副癡迷的樣子,她還是明白是怎麽迴事兒的。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隻大手撫上自己的麵頰,有些哭笑不得。


    這家夥,能不能正經點兒,容她說幾句氣話啊?


    可賀林的手捧住她柔嫩如花的小臉兒就不放了,性感的薄唇慢慢地湊上來,欲一親芳澤!


    蔣詩韻不耐煩了,一巴掌揮開了他的手,人也清醒了許多。


    要不是這男人嘴碎,趙雪茹怎麽會針對她?


    無端地鬥了一場,雖然沒有吃著虧,到底心裏憋屈地厲害。


    她就一鄉下丫頭進城,招誰惹誰了?憑什麽左一個右一個都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賀林長得是不賴,可她沒當迴事兒呀?


    先前她眼看著要嫁入安國侯府的宋徽,也沒見得人家動心啊?


    怎麽這會子趙雪茹就嫉妒上她了?


    賀林雖然說過要娶她的話,但是她可沒當真。


    已經被他傷過一次的心,簡單地幾句話怎能複原如初呢?


    趙雪茹嫉妒個什麽勁兒?


    她最恨這種女人,明明自己沒本事把男人給搶迴來,就撿著軟柿子捏,衝她來了。


    隻是她蔣詩韻出身不高,在京中也沒有混得人人都知道的份兒上,就算是個軟柿子,也不是人想捏就捏的。


    泥人還有三分性子呢,何況她素來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主兒呢。


    不是有本事要打她嗎?那好,輕巧地閃過去,就你大小姐撞在柱子上,最好可勁兒地撞,留下疤痕才好!


    銀子她賺的夠養家糊口的了,趕明兒她就吩咐醉紅顏的掌櫃的,若是趙雪茹去買她的麵膜祛疤痕,那就讓他獅子大開口,要上一千兩銀子一盒,看她買還是不買?


    古人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索性照搬,來個“女子報仇一日不晚!”


    她愣愣地想了一陣子,直到賀林打斷了她的念想,一隻大手在她眼前揮了幾下,關切地問她,“怎麽了?心裏不痛快?”


    “都是你個破烏鴉嘴,你說你吃飽了撐的閑得蛋疼是不是?好端端地在趙雪茹麵前瞎咧咧什麽啊?害得她見了我跟見了殺父仇人似的!”


    蔣詩韻隻覺得自己心裏委屈地要死,明明她不是主角,可那些目光短淺的婦人偏偏都衝著她來,當她是個死的啊?


    賀林終於等來蔣詩韻鋪天蓋地的喝罵,心裏暗自高興。


    方才上車時,聽耿三稟報,今兒蔣詩韻受了委屈,差點兒讓趙雪茹給打了。


    他一聽就氣得不行,他當成心肝寶貝的人兒,別人也敢下手?


    略一思量,他就知道是因為昨兒的話,讓趙雪茹心生忌恨了。


    蔣詩韻上了車,滿身疲憊,一臉憔悴,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本想問問她,可見她那個樣子,他又不忍心去打擾她。


    如今見她發作了出來,雖然喝罵的人是他,可隻要不讓蔣詩韻憋在心裏,他還是高興萬分!(未完待續)r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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