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273門口丫頭挑了簾子,蔣氏邁步進去,和孫老太君說了宋徹的荒唐事兒。


    孫老太君氣得一掌拍在軟榻扶手上,渾身亂哆嗦,“徹哥兒怎麽如此不懂事兒?太子病重,朝中風起雲湧,娘娘身下又沒有龍嗣,我們侯府這時候正是風雨飄搖的時候,他怎麽還如此胡作非為?”


    蔣氏也是滿臉怒容,“二老爺如今還在外地,一個不慎,就要被禦史彈劾。”


    “若是有你的徨哥兒在,我這把老骨頭也就不用擔心了。”老太君嘴裏的徨哥兒就是蔣氏的長子——宋徨。


    此人酷愛讀書,有些才華,隻是英年早夭,隻留下一個三歲的獨子。


    大少奶奶盧氏就是他的正妻。


    一提起宋徨,蔣氏眼圈兒都紅了。


    若是這個兒子在,她也不用在侯府勞心勞力地謀劃了。


    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她勉強笑著勸慰,“老太太也不必傷神,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娘們兒也成不了什麽氣候,如今要做的就是不讓事態蔓延,鬧得滿京城都知道!”


    “你說得對!”孫老太君坐直了身子,拿手敲著軟榻的扶手,“這樣吧,就說徹哥兒衝撞了邪祟,這些日子神思不屬。徨哥兒媳婦這些日子身上不也不好嗎?柔丫頭身子也一向薄弱,索性咱們娘們兒帶著她們到大覺寺拜拜佛,沾些佛光,也避避晦氣!”


    孫老太君的這番話蔣氏自然是明白的,不管外人知不知道宋徹這事兒的底細,她們先用衝撞了邪祟為借口,別人再想從中做文章就不那麽容易了。


    她不由佩服地看了孫老太君一眼,暗想這般年紀的人了,遇事還能這麽清醒,倒不是好糊弄的。


    她忙點頭答應了,又問,“那和我娘家侄女兒的親事……?”


    “等這事兒了了再說吧。”孫老太君神態有些疲乏,擺擺手,蔣氏隻得行禮退出去。


    她有些捉摸不透老太君的意思,先時還催著她去提親,怎麽才不過半晌的功夫又變卦了?


    迴到自己的院子,叫來貼身大丫頭翡翠,蔣氏吩咐她,“你去和老太太跟前的琉璃打聽打聽,表小姐在老太太那兒可說了什麽?”


    翡翠和琉璃打小兒一起進了侯府,都跟在老太太身邊,後來老太太讓蔣氏協助管家,就把翡翠給了蔣氏。


    翡翠是個慣會見風使舵的,見長房梅氏是繼室,又是個扶不起的軟性子,心裏就拿定了蔣氏將來要掌管中饋的,於是就鐵了心跟著蔣氏了。


    讓她去找琉璃打聽再合適不過。


    翡翠去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迴來了,貼在蔣氏耳根上嘀咕了幾句,蔣氏麵上就露出一絲猙獰的笑來。


    “原來是那小蹄子做的怪!我說老太太先還催著我提親,怎麽後來就模棱兩可了?”蔣氏手敲著茶幾的麵兒,陰陽怪氣地說道。


    “小蹄子無父無母的也敢肖想我們侯府的長房長孫,打的什麽主意以為別人不知道嗎?”說著話,蔣氏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可怕的厲芒,刺得翡翠渾身汗毛倒豎。


    好久沒看到二太太這副猙獰嚇人的樣子了,她知道二太太這是恨上江碧柔了。


    蔣氏發了一通火,就開始操辦去大覺寺上香的事宜了。


    府裏的事兒雖然還是老太君管總,實際幹事的還是她。


    打點好了這些瑣碎事兒,她就讓身邊的王媽媽給娘家弟媳錢氏下帖子,讓她明兒一早帶著三個侄女兒去大覺寺。


    老太太不提定親的事兒,她偏要讓蔣詩韻和宋徽發生點兒什麽,到時候就由不得那老婆子了。


    至於江碧柔,她自然不打算放過。想嫁給宋徽沒門,她有的是好去處安排。


    第二日,正是十一月初五。


    應天府的初冬,還不是那麽冷冽。


    蔣詩韻一大早起來還是穿了那件大紅細布夾襖,王氏樂嗬嗬地給她做了兩個荷包蛋吃了,才送她出了二門。


    自打來了京城,王氏就真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有什麽事兒她都不能出麵,似乎已是約定俗成的事情了。


    她自己也不甚在意,就是希望女兒能嫁入侯府,將來她也麵上有光。


    隻是蔣詩韻心裏發苦,親娘不受人重視,自己這個身為女兒的有什麽意思?


    看來,得盡快賺銀子買所宅子,她們母女將來好搬出去。靠著她爹算是指望不上了。


    錢氏依舊帶著兩個女兒坐了前頭的大馬車,蔣詩韻隻能坐後頭的青布篷子的小馬車。


    王氏讓她帶著慧兒,蔣詩韻卻打死都不願意了,執意要帶著小墜子。


    王氏又拿出慧兒知曉規矩說辭,蔣詩韻不想和親娘爭辯,索性兩個丫頭誰都不帶,倒是和春蘭姐妹一塊兒上了車。


    王氏氣得不行,蔣詩韻卻笑嘻嘻地解釋,“娘身邊還是留著人服侍吧,我皮打皮摔的慣了要什麽人伺候?況且春蘭姐妹來了這麽些日子也沒出去逛逛,娘就發發善心讓我帶著吧?”


    說得王氏也不好意思起來,畢竟春蘭姐妹是跟著竇成一塊兒來的,成日跟她一樣,被圈在這高門深院裏,至今還未在京城逛逛呢。


    聽竇成說,過幾日就要迴去了,王氏想了想,終是同意了。


    蔣詩韻就和春蘭姐妹上了車,錢氏母女的車已經走了。


    行了約莫一個時辰,才來到了城外的大覺寺。


    蔣詩韻晃得發暈,下得車來,差點兒腿軟沒站穩,還是春桃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放眼看去,她們正立在半山腰上。


    遠遠地,一片茂密的綠林裏,露出一片磚紅色的飛簷鬥拱,這就是大覺寺的建築了。


    蔣詩韻正抬頭往上看著,走在前頭的錢氏忽然轉過身來,冷冷地盯她一眼,道:“你父親托我教你規矩,我少不得要說你幾句。你也是要說親的人,出個門還東張西望的,哪裏有個姑娘的樣子?”


    一邊說著,她還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睨了蔣詩韻和春桃姐妹幾眼,那眼神極其輕蔑,看得蔣詩韻暗罵不已。


    哼,打著她爹的幌子來磋磨她是麽?


    錢氏自詡出身名門,也沒見著蔣詩靜姐妹有多高貴啊?


    麵兒上卻笑吟吟地接著她的話茬,“大伯母說的是,侄女兒受教了。”


    話落,卻依然四處看著精致,仿佛錢氏的話就跟耳旁風一樣。


    錢氏的臉不由鐵青起來,正要擺出長輩的款兒訓斥她幾句,還沒開口,不防前頭來了一隊馬車,旁邊跟著幾個年輕的公子,俱是鮮衣怒馬,朝寺門而來。


    錢氏立馬住了嘴,麵上含笑,抬頭望過去。


    蔣詩語也拐了拐蔣詩靜的胳膊,小聲對她姐姐咬著耳朵,“姐,你快看,那不是西平侯府的車嗎?”


    西平侯府的侯夫人乃是當今皇上的姑母,身份尊貴無比。西平侯府的嫡次子趙哲陪著母親一同前來,他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穿一件寶藍錦袍,襯得他麵如冠玉,英挺瀟灑。


    蔣詩韻一見這人,就知道這廝也是個妖孽!


    此時,他正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馬護衛在西平侯夫人的馬車旁。在他後頭,一個騎著一匹烏黑大馬的俊拔身影正朝蔣詩韻這邊看過來。


    感覺到身上投射過來的眸光,蔣詩韻不由好奇地抬頭看去,正撞進一雙深邃幽暗的眸子裏。


    那人一身白衣似雪,麵色冷峻,唇角緊抿,高華尊貴的臉上看不上什麽表情來,可偏偏讓人覺得隻要被他盯上一眼就透心地寒涼。


    和他對視了一眼,蔣詩韻就別過頭去,裝作不認識他。


    這個妖孽,似乎每一次她出門都能撞上他,也不知道是他有意為之,還是冥冥之中有什麽在牽著他們倆。


    賀林見蔣詩韻別開了眼,眸中劃過一抹冷厲。


    趙哲的身份改成西平侯府的嫡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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