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273拗不過王氏,雖然嗬欠連天,蔣詩韻還是被王氏連哄帶拖地弄到了東屋裏,坐在了妝奩台前。


    慧兒也起來了,開始給蔣詩韻盤弄起頭發來。


    她嘴兒甜,手又巧,一邊梳籠著蔣詩韻一頭烏黑柔軟的秀發,一邊討好地嘖嘖稱讚,“小姐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再配上這個發髻,今兒定能讓去安國侯府的那些公子哥兒驚豔一迴的。”


    蔣詩韻端坐在那兒,尚且點著頭瞌睡著。


    可是一聽這話,她立馬就清醒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情。


    這個慧兒,出身官宦之家,怎麽嘴裏的話這麽不中聽?


    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去安國侯府一趟,就是給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兒相看的嗎?


    把她當成青樓裏的妓子了嗎?


    冷冷地掀了掀唇角,蔣詩韻慢悠悠地開口,“慧兒,你是娘身邊的丫頭,怎麽說話這般隨意?我是去拜壽的,怎麽就會讓那些公子哥兒驚豔一迴?”


    慧兒跟在王氏身邊久了,知道王氏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市儈夫人,又因著她出身於官宦世家,無論她說什麽,王氏從來都沒有駁迴的。


    是以,她一時就忘了蔣詩韻是個和王氏不同的人,說出那番話雖然是心底的意思,但是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著實不適宜。


    蔣詩韻這般冷悠悠地說話,語氣雖然不甚淩厲,但是裏頭的意思含著警告的成分,到底還是讓慧兒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忙就著蔣詩韻坐著的椅背滑了下去,雙膝跪地,小意地賠罪,“都是奴婢該死,不該對著小姐說這樣的話!小姐您大人大量,原諒奴婢這迴吧?”


    蔣詩韻就是想給慧兒一個教訓,不管她以前的出身是什麽,但是如今在她們身邊,就得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王氏買她來是做丫頭的,可不是讓她藐視主子來了。


    若不是上次吃飯的時候王氏出了醜,慧兒那時候站在王氏身邊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得意,蔣詩韻也不會給她沒臉!


    做丫頭若是失了本分,不說幫襯著主子,反而背地裏還故意壞事兒,這樣的丫頭,留著還有什麽意思?


    蔣詩韻板著臉不吭聲兒,由著慧兒跪在地上小聲地求饒著。


    今兒若是不讓她明白做丫頭的道理,他日,還不知道慧兒會整出什麽幺蛾子來呢?


    隻是蔣詩韻不急不躁地,倒是王氏看不下去了。


    上前一把就攙扶起慧兒,點著蔣詩韻的額頭嗔道,“你這孩子,什麽時候學會這麽會磋磨人了?慧兒說得不對嗎?咱們去就是讓那些公子哥兒見識一下的。”


    王氏話糙理不糙。


    的確如此!


    她蔣詩韻能去安國侯府給老太君拜壽,全是姑母的授意,無非就是讓她在那些勳貴人家麵前露個臉兒,讓安國侯府的長房長孫相看而已。


    可這話擱在心裏有數就成,哪裏能說得出口,搬上台麵?


    王氏出身市井,當年嫁給蔣德章也是自己挑選的,隻知道喜歡就成,哪裏知道這京中的人心?


    蔣詩韻不由扶額,這個娘啊,讓她說什麽好?


    她並非瞧不起丫頭,想擺什麽主子譜兒。


    但是慧兒身為一個大家閨秀,如今雖淪落為丫頭,她們家到底也沒有虧待了她。比起讓她充了教坊司的官妓,她該感激王氏才是。


    可是那日在她眼裏閃過的得意,讓蔣詩韻怎麽都不能釋懷!


    她不求慧兒對她和王氏能感恩戴德做牛做馬,可也不能背地裏放壞水兒呀?


    可王氏當著她的麵兒把慧兒扶了起來,這讓她還怎麽敲打?


    蔣詩韻無語地搖搖頭,心想這事兒急不得。也許王氏沒有察覺到慧兒的歹意,等她知道了就不會再護著了吧?


    那她還得暗地裏抓住慧兒的把柄才是!


    畢竟,那日,她也是憑直覺而已,做不得數的。


    說給王氏聽,她也不見得就信。


    那一閃而逝的得意,除了她自個兒,對於王氏來說,也許,算不得什麽。


    暗暗地歎了一口氣,她迴頭朝王氏撒嬌,“娘,您看您這麽向著慧兒,我又沒說她什麽!”


    慧兒淚眼朦朧地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故意強笑著又給她梳頭,嘴甜地接過話茬,“都是奴婢不好,說了讓小姐不愛聽的話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小姐莫要生氣了好不好?”


    事已至此,蔣詩韻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什麽了。


    當即抿著嘴笑了笑,換了話題,“好了,快給我梳頭吧?瞧你這一副雨打梨花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死丫頭,就會轄製人!”王氏笑著拍了拍蔣詩韻的肩頭,轉身到櫃子裏窸窸窣窣地翻騰起來。


    這件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隻是誰也沒有留意到,垂著頭給蔣詩韻梳理秀發的慧兒,捏著梳子的手背上青筋直冒!


    梳妝打扮了一番,外頭方才蒙蒙亮。


    院門被拍響,小墜子連忙去開了門,就見錢氏身邊的王媽手裏提著一個素色包袱走了進來。


    一臉勉強的笑盯著蔣詩韻看了半天,她方才把那包袱放下,道,“這是我們太太吩咐給小姐的衣裳和首飾,太太說了,今兒就穿這一身過去!”


    說完,王媽也不等王氏客套,又下死眼盯著蔣詩韻看了一次,轉身就走了。蔣詩韻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暗罵了一聲“神經病”,轉過頭來去看桌上的那個包袱。


    不料這一扭頭就從鏡中看到了自己,隻見鏡中人兒烏發雲鬢,眉如遠山含黛,眸似秋水盈波。淡紅胭脂輕掃朱唇,粉嫩肌膚柔和似蜜。


    蔣詩韻不由愣住了,呆呆地盯著鏡中的人兒。這是她嗎?怪不得剛才那王媽看自己是那副眼神兒呢。


    鏡中的這副容顏雖然不能傾國傾城,但是比起蔣詩靜姐妹,還是很有看頭的。


    就是肌膚稍稍黑了些,假以時日,她定然會白迴來的。是個女人都愛美,蔣詩韻對這副皮相還是很滿意的。


    她戀戀不舍地從銅鏡裏轉過頭來,站起身子就朝桌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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