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273錢氏這才著急起來,叫了丫頭伺候梳洗穿戴了,坐了車就出了門。


    悅來客棧客房裏。


    蔣詩靜一臉怒容地站在門口,帶來的下人都站在過道裏,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她本想著二嬸和堂妹兩個都是鄉下出來,沒見過世麵的。雖然昨兒夜裏她沒讓她們進門,但是今天她親自帶了車來接她們,給足了麵子裏子,她們總該歡天喜地的才是!


    隻是事情遠遠出乎意料,她興興頭頭地過來,報上名號,卻不防從客房裏走出個小丫頭,伶牙俐齒地告訴她,“我們家姑娘說了,不認識什麽少詹事府的人!”


    她當時就傻眼了。


    昨兒夜裏她們不眼巴巴地等在她家門口的嗎?怎麽這會子又裝作不認識了?


    要不是害怕她們當真收拾了東西去投奔安國侯府,她恨得就要甩了袖子走人。


    可是跟著錢氏管家一年,她也知道此刻不是亂發脾氣的時候。她娘一旦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總是停下來靜靜地想一想再做決斷。


    她立在門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心裏已是有了主意。


    二嬸和堂妹定是咽不下那口氣,這是想找個台階下呢。


    反正多說兩句好話又不會少長了二兩肉,要是想聽好話,她肚裏有的是。


    抿了抿唇,她輕言細語地和那小丫頭笑道,“你去告訴二嬸和妹妹,就說家母病了,近來我們家的家務都是我來料理。昨兒夜裏父親和二叔都不在家,家裏就我們一些婦孺,實在是怕有什麽壞人混進來。”


    蔣大姑娘麵上笑著,眸中卻一點兒笑意都沒有。


    蔣詩韻隔著窗子悄悄打量她的神情,早就看得個一清二楚。


    這是來哄鄉巴佬來了。


    蔣大姑娘打量幾句話就能讓她們上鉤是不是?


    小墜子本就是替蔣詩韻出來傳話的,蔣大姑娘說了一大通,她也就勉強記住個大概。


    走進屋裏磕磕巴巴地學給蔣詩韻聽了,蔣詩韻有些笑不可遏。


    其實她早就聽見了,這會子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王氏躺在床上早醒了,當然也聽見這些話,忍不住就要起身穿戴。


    “秀姑,還磨蹭什麽?趕緊收拾了箱籠,跟著你大姐迴去!”


    蔣詩韻卻不聽她的,笑了笑說道,“娘忘了昨兒晚上他們家怎麽對待我們的了嗎?我們就這麽好性兒,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啊?”


    王氏又心疼起銀子來,“我們這一大家子又是吃又是住的,京裏的東西又貴,這一天一夜可不得好幾兩銀子的開銷?到了你大伯母家自然能省下些。”


    那是,到時候吃住都不用花銀子,可不是省了好多?


    蔣詩韻不由輕笑,“娘,你知道為何大伯家不待見我們嗎?”


    見王氏疑惑,她隻得坐近了悄悄地和王氏解釋著,“我們就這樣一窩一拖地過去,大伯母指不定怎麽想我們呢?娘更不能有這種想法,我們手裏有銀子,自然要堂堂正正地到人家做客去,怎能還有打秋風的心思?”


    王氏被她的話說得麵色通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咕囔,“都是一家人,哪裏分得那麽清?”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蔣詩韻毫不留情地打斷王氏,“我們又不是落難了要去投靠大伯家,實在是我們初來乍到,先借地方歇歇腳罷了。將來爹爹也是要做官的,不見得就比大伯父差!”


    王氏這種人雖然為人也精明能幹,到底是小戶人家出身,心裏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自卑,這個時候若是不矯正過來,將來定要被錢氏拿捏。


    “京裏的房子貴,娘手頭的這些銀子哪裏夠用?”說來繞去,王氏還是惦記著自己的銀子。


    蔣詩韻無奈地苦笑,卻不妥協,“娘,就算是我們要去,也得是大伯母帶著人過來相請。她讓大堂姐過來,這不是輕視我們嗎?”


    何況昨夜裏,一副打發叫花子的口氣,今兒若是不奉了母命,蔣大姑娘哪裏肯來?


    她心裏說不定都恨死她們了!


    “都是血親,哪裏說得上輕視不輕視的?”王氏有些不忍,低低地嗬斥著蔣詩韻,“說不定你大伯母真的病了呢。”


    病了才怪!


    蔣詩韻暗嗤,大堂姐昨兒夜裏還巴不得把她們轟走的樣子,今兒來了一個大變臉,這讓人敢相信嗎?


    就算大伯母病了,家裏這些事情,大伯母應該還是知道的吧?


    她若重視王氏母女,哪裏會容得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恐怕早就交代門房一聲了。


    她不信蔣德章沒跟錢氏說過這些。


    這樣的借口,鬼才相信!


    蔣詩韻不急不忙地起身,見慧兒開始收拾箱籠,氣得上前就踢了箱籠一腳,不滿地白了慧兒一眼,“誰讓你收拾的?”


    慧兒臉上歡快的表情立時凝注,小聲辯解著,“是,是太太的意思。”


    “太太的意思你貫穿地還不錯啊?”蔣詩韻在慧兒身前饒了幾圈,這丫頭一副嬌滴滴軟綿綿的小樣兒,她怎麽看怎麽不上眼,還不如小墜子看著實在呢。


    本就是大家子出身,想來為奴為婢的也不甘心。一路上慧兒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癢的,眸子裏望向王氏還會時不時地露出不屑的神情,打量她是個死的啊?


    要是本本分分的她也不想為難,怕就怕這人有了攀高枝的心思止也止不住了。


    她蔣詩韻又不是瞎子聾子,哪隻耳朵聽見王氏吩咐慧兒收拾了?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又沒有指名道姓的,慧兒這是自作主張了。


    見蔣詩韻板著臉一臉怒容地瞪著她,慧兒眨眨嫵媚的大眼,泫然欲泣,“太太,奴婢……”


    “好了好了,怪她做什麽,她不也是一片好心?”王氏有些不滿女兒為何獨獨針對慧兒,撐起身子坐起來,“你還是想著怎麽應付你大堂姐去吧。”


    蔣詩韻見王氏一門心思地護著慧兒,知道一時半刻也不能奈何了她,也就壓下了怒火坐在椅子上吩咐小墜子幾句,小墜子就輕笑著去了門口。


    蔣大姑娘站在門外等了足足一刻鍾,還沒見著蔣詩韻和王氏兩個正角兒,心裏那股子火氣騰騰地直竄,恨不得撞了門進去一人給一個耳光。


    她打小兒就有見識,錢氏雖然是個庶女,但是頗有心機,在培養女兒上絲毫不差那些大家族的嫡女。


    自打女兒及笄,她就有意識地讓她打理家務,教導一些勾心鬥角的心計。


    蔣詩靜上手也快,往往能舉一反三,頗得錢氏歡心。


    饒是她如此有本事有手段,今兒來這一趟卻被蔣詩韻給耍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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