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倉修平出席了國立xx大學的入學典禮。發生事件之後,修平和千尋既沒被當成綁架犯,也不是從綁架犯手中救出孩子的英雄,他們被認為是遭天才綁架犯利用的愚蠢年輕人,被媒體大肆炒作了一番,至今為止,還是有人會看著修平偷笑。


    「喂喂,就是他,那個被綁架犯利用來運送贖金的笨蛋。」


    「他該不會其實是共犯吧?」


    「什麽高中猜謎王冠軍,現在是笨蛋王了啦。」


    「看起來就很笨。」


    有些人就是故意講得大聲到讓修平聽見,人們喜歡將名人捧上雲端,再重重摔進穀底,不過當時身為高中猜謎王冠軍也沒有被捧得多高……修平雖然聽見別人說他的謠言和壞話,也隻能視而不見,人們說謠言要傳七十五天,再過幾天大家就忘了吧。


    修平從沒有入口的建築物救出的孩子,是日本最大網路購物公司,暖洋洋購物老板的獨生子杉浦翼,才六歲大,他是在修平發現之前兩天被綁架的,犯人要求將四億贖金分成各一億元裝在四個池袋貓頭鷹布偶裏,放在jr池袋站的大都會飯店剪票口,並立上一麵黑底黃色無限大符號的旗子。犯人不隻一個,並威脅如果警察逮捕前往搬運贖金的人,就會立刻殺死人質。


    修平他們被迫成為了搬運贖金的人,犯人計劃分別在池袋站、品川站、中野站讓各組搬運人馬坐上不同的電車,好分散跟蹤他們的警察。修平以為自己贏得了猜謎遊戲的勝利,但其實一切早就設計好了,他們隻是按照犯人的劇本行動罷了,是隨著遊戲製作人起舞的落魄舞者,盡管如此,修平仍無庸置疑是這場遊戲的男主角。


    這樣值得高興嗎?實在是有點難說……


    綁架案中的高潮就是救出人質,修平和千尋見證了這一切,不論別人怎麽說,他們確實是遊戲的主角。另外三組人馬中途就沒收到遊戲製作人的郵件了。橫濱海鬥高中的久我葉月和辻正彥在品川站坐上京濱東北線之後,便收到寫了這段文字的郵件:


    「如果不趕快拆掉頸環炸彈的話,就會爆炸。」正當他們急忙打算拆掉時,突然噴出了煙霧。


    修平他們在山手線電車上看見的景象,並非爆炸。


    他們的頸環上隻是設置了冒煙的煙火而已,葉月和辻僅受到輕微的燒傷,連痕跡都不會留下。當時撲向兩人的西裝男是跟蹤他們的刑警,而在京濱東北線上發生的事並沒有立刻登上新聞,也是因為牽涉到綁架案的緣故。修平和千尋他們感覺到的視線,並非來自於遊戲製作人派的監視人,而是尾隨八人的刑警的視線。其中四分之三的三億元贖金,已在交給犯人集團前迴收了,隻有修平他們運送的一億元消失無蹤,當時刑警雖然立刻追進了隧道,但行李箱中的一億元已經不見了。箱子會這麽重,是因為裝了截斷追蹤裝置電波的鐵板,遊戲製作人十分謹慎小心,生怕光靠箱子還是會泄漏電波,因此才誘導修平他們走進電波絕對傳不到的隧道之中。


    盡管如此,犯人集團還是留下了許多的物證,有些人的臉還被遊戲參賽者目擊過,他們幾乎全被逮捕起來了,日本警察是很優秀的。然而,唯有設計這個計劃的主嫌遊戲製作人沒被抓到,被逮捕的都是用錢雇來的嘍羅,他們也不知道遊戲製作人的身分。一億元至今仍然消失無蹤,令修平想起了以前看過的dvd電影《刺激驚爆點》,而遊戲設計師就是謎樣的罪犯凱撒·索澤。


    經過警察的訊問之後,刑警最後問修平的一個問題是:


    「你知道犯人是誰嗎?」


    由於對方的態度太過敷衍,因此修平鬧著別扭不肯說,其實他知道犯人是誰,犯人就是那個男人。遊戲製作人應該對錢不感興趣,可是如果沒有獎金又覺得有點不滿,因此才收下了那一億元。遊戲製作人的目的不是金錢,如同郵件中所寫的,他的目的是遊戲,並且要和修平一起享受。


    入學典禮結束後,修平叫住了某個男人。


    「我是朝倉修平,我一直在找你。」


    修平麵前有位坐著輪椅的青年,他就是森下類。


    「你就是遊戲製作人吧?」修平劈頭就問了這句。


    「有什麽證據嗎?」類冷靜迴問。


    「沒有,但你就是那個案件的主嫌吧,森下類。」


    站在類輪椅後麵的強壯男人瞪著修平,他就是類的保鏢及忠實部下山崎真治,原本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優秀警探,這些資訊都是修平獨自調查出來的。


    「我們差不多該走了。」山崎說。


    「我想再跟他說幾句話。」


    「但是……」


    「沒關係,他是我的朋友。」類說完,山崎便沉默了。


    「你覺得我為什麽會知道是你?」


    麵對修平的質問,類隻是無言笑著迴應,這個男人以為自己是個正常人,太可怕了,任何事情可能都提不起他的興趣吧。


    「隻有我和千尋的頸環裝了真正的炸彈,那是為了想製造緊張感嗎?」


    類依然沒有反應,修平繼續說著。


    「另外,你裝了偷拍用的小型攝影機,而且還不隻一個,為了看清楚四周因此設置了四個,雖然爆炸之後無法進行確認,但遊戲製作人應該是想把自己變成我,享受這個遊戲吧,真是個怪人。」


    「你玩得開心嗎?」類提問道。


    「托你的福我很享受,搏命進行的遊戲真是刺激極了,但是玩到一半發現你在操縱比賽的結果,因此而壞了我的興致。」


    類毫無表情,似乎是個沒有感情的人。


    「十二年前有個六歲少年被綁架的案件,你應該還記得吧。」


    修平感覺到一股殺氣,並非來自於類,而是山崎傳來的。盡管如此,他還是要繼續說下去。


    「犯人將綁架來的少年塞進行李箱中,乘坐電車不斷移動,真是非常創新的想法。綁架案因為牽涉到人質,多半會停留在一個特定的地方,因此警察通常會去搜索隱密的住所,就算犯人要移動也多半使用汽車,要是在坐車的過程中被臨檢就完蛋了。用電車不斷進行移動,實在是個有趣的想法,沒有人想得出來,然而日本警察也十分優秀,其中有位刑警識破了犯人的手法,將犯人逼到了車站月台上。」


    「夠了!」山崎說道,當年識破犯人手法的就是他。


    「接下來,由我來說吧。」


    類依舊不帶表情,開始訴說著十二年前案件的始末。


    「被逼到絕境的犯人,帶著行李箱裏的孩子跳下月台撞上急行電車,犯人死亡,而當時還是孩子的人質,也就是我,雖然奇跡似的獲救,但一生都要坐著輪椅生活。無法成功逮捕犯人的刑警引咎辭職,他就是我身後的這個男人,警視廳喪失了一個優秀的人才。」


    想出這個遊戲的人是類,但執行的人是山崎,他們兩人一組,要騙過警察的眼睛並非難事。


    「經曆那個事件之後我失去了情感,雖說如此,但我依然會哭、會生氣、會笑,這些感情還是有的,日常生活中也不會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是個正常人。然而,六歲時被誘拐的經驗實在太過強烈,當時我被塞在行李箱裏,隨時都有可能被殺,和綁架犯一起在電車上旅行了五天,從此之後我就再也體會不到恐怖和刺激的感覺了。」


    原來這個男人是透過修平頸環拍攝的影像,享受那份恐怖的感受。


    「去年父親死亡後我獲得了龐大的遺產,不自由的身體,欠缺刺激與恐懼的感情,再加上家財萬貫,簡直太不幸了。」


    曾拿起智慧型手機撥電話,第一通是打迴自己家,電話沒有接通,第二次則大膽臆測輸入了一組數字,雖然當時沒有確信的把握,還是輸入了類那起綁架案件發生的年月日。後來遊戲製作人故意不說可以用智慧型手機通過剪票口,害他們跑去撿車票,肯定是因為真實身分被識破,才故意找他們麻煩泄憤,也就是說,修平的推理是正確的。


    「你要逮捕我嗎?」


    類問道,修平則搖了搖頭,就算想逮捕他也沒有證據,山崎想必將一切都妥善處理好了,連修平跑來叫他這件事,都在類的計劃之內。


    「今天很謝謝你,見到你我很開心。」


    類說完,山崎便推動了輪椅。


    「再會,我的朋友。」類拋下這句台詞後便離去了。


    修平默默看著他的背影,為了讓修平看穿真麵目,他故意留下了好幾個線索,其中一個就是在沒有入口的建築物前寄送的郵件,上麵寫著:「我就在這棟建築物裏」。沒有入口的建築物裏藏著被綁架的六歲孩童杉浦翼,六歲被綁架的少年,這點和類一模一樣。郵件中還寫了這一段:


    「你是我的朋友。我一直在等待著你。」


    他一直在等待修平的造訪,但那個場合不是在沒有入口的建築物裏,而是這場大學入學典禮。


    「既然你叫了我一聲朋友,我們之間就還沒結束,才剛開始而已。」


    修平凝視著乘坐輪椅離去的青年,沉浸在相見的餘韻之中,此時手機鈴聲把大好氣氛都破壞光了。


    「這種時候,是誰打來的?」


    修平從口袋中拿出父母慶祝他考上大學而買的智慧型手機,熒幕上顯示來電者為「內川千尋」。


    「我才想說怎麽故意挑這麽爛的時機打來,原來是千尋小姐啊。」


    他歎了一口氣後接起了電話。


    「恭喜大學入學!」他聽見了千尋那無比開朗的聲音。


    「謝謝。」修平簡短答道。


    「入學典禮結束了吧?」


    「捺著性子聽完大家說我壞話並投以冷淡的視線之後,順利結束了。」


    「你講話還是一樣酸耶,大家都在等你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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