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台建立後,十二祖巫先後踏上了登天台,消失在茫茫天地間。隻聽見天上厚厚的雲層中,不停的響起驚天動地般聲響,無數的雷霆風暴劃過,“刺啦啦”的刺耳聲響,仿佛撕開了整個天幕。


    那一戰畢竟隻是巫族記載下來的隨筆,隻有寥寥幾筆,描寫的枯燥貧乏,根本談不上如何驚心動魄壯麗山河。


    不過巫族有一點好,那就是不會說謊,或者說他們從來不屑於說謊,認為有辱自己的英雄形象。也因此,巫族學不會誇張表達。


    巫族伐天的哪一戰,結果是十二祖巫從登天台下來時,身上都有些小傷,卻沒有絲毫受到威脅的傷勢。十二祖巫意氣風發,言笑晏晏,顯然是打贏了這一場仗。


    想來也是,天道再強,也哪裏強的過十二個天地初開時就存在的神靈?


    ……


    秋長生歎息聲打斷了柳夕腦海裏的沉思,隻聽秋長生說道:“長老,隻是一個故事而已。你把我們叫來,就是為了聽你說故事嗎?”


    灰月看著他,眼神無悲無喜無嗔無怒,溫聲道:“我隻是想要告訴你們,我們從哪裏來。既然你們不願意聽,那便算了,我就長話短說,如何?”


    秋長生應道:“長話短說,那是最好的。”


    灰月笑道:“好吧。傳說我們異能者都來自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世界還有我們異能者的死仇。那個世界的死仇每過一百年或者幾十年就會派出追殺者前來這個世界,想要將我們異能者屠殺幹淨。而我們十二月成立時的目的有兩個。”


    “一是看守和摧毀那群死仇留下來的武器,不讓死仇派來這個世界的敵人得到那批武器。二是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殺死敵人,來一個殺一個,來多少殺多少。這個世界是我們異能者的,誰想在這片世界立足,哪怕是神,也要經過我們十二月的同意。”


    灰月說道最後,整個人充滿了君臨天下的霸氣,仿佛整個宇宙都被他握在手中。


    第655章 強迫症


    柳夕感受到灰月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意,卻一點都緊張不起來。


    就好比你是一名產品推銷員,跑去見一名很難搞的大客戶。最擔心的不是大客戶態度囂張說話難聽,而是對方壓根不見你。


    但是隻要對方肯見你,而且擺明了各種挑刺各種看不起各種嫌棄,這個時候你根本沒必要緊張,更不用沮喪害怕。


    因為對方肯挑刺肯嫌棄,說明對方是真的打算和你合作,才會用這種方法來壓價或者談條件。


    這個時候完全不要怕他,一定要火力全開,氣場不說兩米八,至少一米八。你要是怕了,對方反而會得寸進尺,認為你的底限還可以再低,這單生意反而變得波折重重。


    於是柳夕當場翹起了兩郎腿,翹起的那隻腳尖若有若無的落在玻璃茶幾上,整個人顯得十分不拘小節,頗有幾分恃才傲物的風範。


    先前她踏進客廳的那一刻,全部的注意力就已經集中在客廳正中的灰月上麵。


    直覺告訴她,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老態龍鍾的僧人,甚至比金月銀月加起來還要危險的多。


    也正因為柳夕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灰月身上,所以灰月不經意的小動作被她看在眼裏,然後大腦高速運轉,開始分析灰月的行為模式,並總結規律,然後得出結論。


    這是一個合格的宗門外務負責人最基本的能力,窺一斑而知全豹,一葉落而知秋。沒有火眼金睛般的眼力勁,沒有快速敏感的分析能力,根本坐不穩宗門外務負責人的位子,更別說是超級宗門天道宗的外務負責人。


    灰月在短短十分鍾內,一共盤了十圈手裏的念珠,也就是說一分鍾轉動一圈。念珠一共有三十六顆,取三十六天罡之意。


    灰月對於時間的把握精準到不可思議,轉動每一顆念珠的時間,間隔一模一樣。一分鍾一圈,十分鍾十圈,時間剛剛好,不多一枚珠子,也不少一枚珠子。


    這也就罷了,可以理解為灰月枯坐打禪七十多年,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和默契。


    但是這期間灰月一共喝了三次水,也就是拿了三次茶杯。每一次拿起後再放下時都在同一個位置,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而且每次他喝下去的茶水都隻有茶杯裏的四分之一,柳夕的眼力何其精準,可以保證不多一滴,也不少一滴。


    這樣的灰月……對規律已經掌握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換句話說,他對力量的理解和透析,遠遠超過還在單純追求力量強大的其他異能者。


    同時,也證明了灰月是一個極度完美主義者,簡單的說,就是一個處女座患有強迫症的老和尚。


    對付處女座的強迫症患者……柳夕簡直太熟練了。


    因為天道宗七大真傳弟子中,二師兄陸遊真人就是一個典型的強迫症患者。不,用二師兄陸遊真人的話說,萬事萬物追求規律,這是一種極致的美,是凡夫俗子無法理解的追求。


    比如說柳夕仙子……


    柳夕仙子絕對是二師兄眼裏的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之一,性格張揚,做事隨性,東西從來不好好收拾,總是隨手一扔就不管了。


    柳夕仙子的洞府,對二師兄來說就是一個龍潭虎穴,除非必要,二師兄絕對不會踏足柳夕的洞府。


    因為隻要二師兄來到柳夕的洞府後,絕對二話不說就開始收拾。小到物件擺設的位置是不是排列整齊,大到陣法布置是否合理美觀,他都要一一經手改正。


    誰都勸不住,誰都拉不住,就算天大的事,也隻能等他改造完了之後再說。


    等他改造完柳夕的洞府,往往都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柳夕的洞府除了位置沒有變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樣熟悉的事物。


    這還不算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二師兄有一天突然心血來潮,竟然覺得宗門的建築格局與護山大陣不夠完美契合,於是膽大包天的決定重新改造。


    這件事驚動了掌門師尊,掌門師尊當然十分了解自己二弟子的脾氣,知道勸不住他,所以也沒打算勸。


    他隻是說了一句話,讓自家二弟子重新建造一個與天道宗門派一模一樣的模型,然後再在模型上麵改造,直到模型改造完全沒有問題的時候,他就同意陸遊真人改造整個天道宗門派建築,包括山門的護山大陣。


    結果……


    柳夕暗歎一聲,上一次見到二師兄時,已經是五十三年前了,正好是二師兄信心滿滿的拍著胸脯接受師尊考驗的那一刻。


    然後……然後直到柳夕來到這方末法世界,都沒有再見到把自己關在洞府裏瞎捉摸的二師兄。


    天道宗傳承已經超過了十萬年,每一代都有驚才絕豔的前輩修士對門派駐地優化和改造。這麽多年累積下來,天道宗門派駐地早就已經複雜到和周天星辰有的一拚。


    僅僅是複製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天道宗門派駐地模型出來,也足以讓二師兄陸遊閉關百年不止。


    看到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柳夕不由得想起了二師兄陸遊,也不知道他從洞府裏出來沒有。


    估計是沒有的。


    他們的師尊,堂堂的天道宗宗主,整個修道界修為和地位最強大的幾個人之一。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修士,該是何等的老奸巨猾?


    三個字概括:心特髒。


    陸遊真人生性嚴肅認真,凡事追求極致,往往在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了大量的時間。比如下棋,他一定要下到天下無敵手的境界;種花,一定要種出早已經滅絕的兩度生滅花;彈琴,至少要超過號稱琴聖的妙音宗宗主……


    總之,陸遊真人的愛好廣泛,見一樣愛一樣。就連又一次下山曆練,見到一個小鎮死了老人,孝子孝女們哭喪,他竟然也感興趣。非要覺得老人的兒女們哭的不好,一定要自己親自示範該怎麽哭……結果被老人的兒女們提著扁擔鋤頭追了好幾條街。


    也因為如此,陸遊真人明明修道天賦絕佳,尤其是對禁製和陣法的天賦更是千年難得一見。但修行三百餘年,才勉強晉入元嬰期。


    好在,七大弟子中還有柳夕這個萬年金丹墊底,他也不算最丟人。


    柳夕表示: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陸遊的修煉進度嚴重浪費了他驚人的天賦,整個修道界都在替他惋惜不已,陸遊真人自個兒卻樂在其中。


    於是天道宗宗主用這麽一個激將法,就輕而易舉的將心性不定的陸遊拴在了宗門之內,一栓就是幾十上百年。每日都在研究宗門內成千上萬的禁製和陣法,不僅要複製,還要想著破解或者增加禁製與陣法之間的契合度。


    可以想象,一旦陸遊真人破關而出時,天道宗就會出現一位整個修道界都稀有的禁製宗師和陣法宗師。


    無論從哪方麵來說,天道宗都大賺特賺。


    柳夕歎息了一聲,迴過神來,麵上露出一絲苦笑。也不知道最近為什麽,老是輕易的想起在修道世界時的事和人。


    難道,自己也會想家嗎?柳夕心裏有些不高興。


    灰月老和尚盯著她靠在玻璃茶幾上的鞋尖,心裏也很不高興。柳夕和秋長生剛從外麵迴來,腳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土,弄髒了潔淨無瑕的玻璃茶幾。


    灰月老和尚眼角微微抽搐,沒有拿念珠的右手手指微微顫動,恨不得俯身下去,擦幹淨柳夕鞋尖弄髒的玻璃。


    他麵上露出微笑,很好的克製住了心裏的衝動,沒有真的衝上去擦玻璃。


    但灰月的神情,如何逃得過一直注視著他的柳夕?


    柳夕嘴角微微一勾,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受到什麽程度?


    柳夕伸手從衣兜裏摸出一把瓜子,隨手拍在玻璃茶幾上,笑道:“長老,要不先吃點瓜子?”


    看到瓜子在光滑茶幾上到處擴散,雜亂無章淩亂至極,就仿佛二八佳人絕美的臉蛋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斑……


    灰月老和尚兩道眉毛瞬間糾結起來,這次不僅右手手指顫抖了一下,就連拿著左手的手指也跟著顫了起來。


    顯然,他很想不管不顧的將茶幾上淩亂的爪子收起來,至少找個盤子裝起來,爪子的頭和尾分開擺放才對。


    “對了長老,你剛才說我們的祖先是從其他世界來的?”柳夕問道。


    灰月麵容有些扭曲,稍稍吸了一口氣,這才勉強微笑道:“不錯,我們的祖先來自其他世界,後來因為敗給了仇敵,這才來到這方世界。但是我們的仇敵還不肯放過我們,仍然不斷的派出敵人,想要將我們徹底的消滅……”


    他的話音嘎然而至,義憤填膺的表情還凝固在臉上,但眉宇間卻糾結在一起。


    “你你你……你怎麽到處亂吐瓜子皮?”


    灰月老和尚指著正在吃瓜子的柳夕,話音都有些打顫。


    “嗯?”


    柳夕滿臉不解的看著他,張嘴吐出一個瓜子皮,好巧不巧的剛好落在灰月麵前不遠的茶幾上。


    “長老,不能吃瓜子嗎?”柳夕裝作不解的問道,看到灰月那張鐵青的臉,她將手裏的爪子往茶幾上一扔,仿佛被嚇到了一般小聲說道:“那我不吃了,長老你別生氣。”


    灰月看到更加淩亂的茶幾,臉色更青了。


    但他還要努力擠出溫和的笑臉,淡淡道:“別害怕,隨意一些,我這個人一向隨和,向來都是隨意而安。佛說眾生平等,西方也說在上帝麵前,每個人的靈魂都是一樣的,所以……你幹什麽?”


    柳夕被灰月老和尚有些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睜著一雙小鹿般無辜的眼神弱弱的看著他:“長老,我收拾一下瓜子皮啊……”


    灰月老和尚眼角明顯的抽搐了好幾下,用力壓抑著自己暴躁的情緒,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收拾瓜子皮沒什麽問題,問題是你為什麽要把瓜子皮裝進茶杯裏,而且茶杯裏還有茶水……你,你不覺得惡心嗎?”


    “不覺得啊!”


    柳夕理直氣壯的說道:“我這樣的美少女,誰會嫌棄我的口水髒?除非是注定孤身一輩子的單身狗。再說了,瓜子皮放在茶杯裏,我又不是要喝,等會兒扔掉就好了。”


    “是啊,扔掉就好了嘛。”秋長生也幫腔道,同時撚起一顆瓜子進嘴裏,隨後兩塊瓜子皮從他嘴裏飛出,筆直的落在玻璃茶幾上。


    秋長生見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撿起明顯沾著口水的瓜子皮,也扔進了柳夕麵前的茶杯。


    灰月老和尚現在不隻是眼角在抽搐,連枯瘦的臉頰都在顫抖不休,眼睛死死的盯著盛放瓜子皮的茶杯,現在那個茶杯裏,可是有兩個人的口水了……


    “長老,長老?”


    見灰月眼神有些發直,柳夕忍不住出言提醒。


    灰月迴過神來,臉色有些發白,雙手死死地捏在一起,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兩個從今天開始,正式加入了十二月。韓敘,你……”


    他的話音突然停了下來,視線落在柳夕的衣擺上。


    原來柳夕吃了瓜子之後,指尖被瓜子皮染墨,她順手在自己雪白的衣擺上頓時出現了幾個清晰的黑色指印,如同雪白牆壁上那一抹暗黑色的蚊子血。


    “長老,怎麽了,你繼續說啊。”


    柳夕露出一副一無所知的神情,看向灰月老和尚。


    灰月突然抬起頭看著天空,聲音凝重的說道:“韓敘,你將接替藍月的稱號,成為組織裏新的一代藍月。張揚,你接替的是赤月的稱號,成為組織裏新一代赤月。我希望你們兩個,不要辜負了這兩個代號。要知道每一個代號,都代表著我們最偉大最強大的一位先祖。”


    柳夕這下沒轍了,人家都望著天花板了,她總不能跳到天花板上去惡心灰月吧?


    那就不是惡心灰月了,而是成心……


    “至於你們兩個的任務……暫時不給你們安排任務,你們先住下吧。等有合適的任務後,我會讓金月和銀月通知你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金丹老祖在現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下箜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下箜篌並收藏金丹老祖在現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