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巫族聖地之後,後麵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柳夕嘴裏罵師父,心裏卻是感激的,原來師父果然是故意送她一批靈石,並不是把她往末法世界一扔,然後真的什麽都不管了。


    “哎。”


    秋長生悄悄的湊近柳夕的耳邊,小聲說:“你隨身空間裏有多少上品靈石?”


    柳夕一下子警覺過來,瞬間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戒備的看著他:“幹什麽?關你什麽事?”


    “問問嘛。”秋長生說。


    “就幾塊靈石,有什麽好問的。”柳夕睜著眼睛說瞎話。


    “嗬嗬。”秋長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柳夕沉默了一下,也覺得自己說的也太假了,又加了一句:“其實也就千把塊上品玉石,是我下山的時候,宗門食堂托我置辦一些鍋碗瓢盆和蔬菜水果之類的貨物。”


    “嗬嗬。”秋長生依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柳夕突然怒了,自己看在秋賤人轉達師父對自己說的話的份兒上,讓他三分,說個假話避免大家都尷尬。


    誰知道這家夥竟然得寸進尺,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滾蛋!


    “嗬嗬。”


    柳夕也對他“嗬嗬”一聲,什麽話也不說,轉頭就朝房間走去,甩起的馬尾掃了秋長生一臉。


    秋長生默默的看著她輕快的步伐走進房間,嘴角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一夜無話。


    第二天有年輕的女道士送來了洗漱用水,柳夕隨意洗了洗,便提著鳥籠子跟著年輕女道士去膳堂用飯。


    早飯是簡單的饅頭稀飯,不過廚子手藝很不錯,饅頭綿軟噴香,稀飯也香濃可口。每人一疊切成丁的醃蘿卜,下著饅頭稀飯,眾人吃的很香。


    用完了早飯,就輪到這次大典的重頭戲了。


    學武的人,以切磋論高低。學文的人,以文章分高下。


    那麽學道的人呢?要怎麽證明自己比別人技高一籌?


    念經隻是基本功,武功也不是道士必須掌握的技能。至於辨法之類的口水戰,沒個十天半月的分不出高低。再說了,除非是真正的得道之士開壇演講諸般妙法,否則根本沒人信服,誰也說不服誰,也無法論高低短長。


    但是有一樣本事卻是每個道士都應該會的,那就是——畫符。


    百年大典後的第一場比試,正是畫符。


    第407章 畫符


    畫符的地點在上清宮後山一座寬敞平坦的習武場,可容上萬人以體操隊形站立,平日裏正一教道士們在此練習武術或集體冥想。


    此時習武場上放置了大約三百餘張條形長桌,仔細一看,這些條桌都是從膳堂搬過來的餐桌,上麵放置了畫符所需要的所有工具。


    對於道士來說,畫符是一件無比嚴肅虔誠的事情,就如同文學家首先要會寫字一樣。


    首先要擺香案,然後上香請神,事先淨身淨手,再淨口,將筆紙墨硯台等弄幹淨。隨後禱告,禱告完了之後,再取筆蘸上朱砂一揮而就,一筆完成。


    此時千萬不要以為符籙已經畫完了,還必須噴上法水,然後再禱告,頂禮後送神,步驟缺一不可。


    對於外行來說,他們隻看到道士畫符的動作,卻不知道畫符的過程中有許許多多的講究。


    三百餘張香案前,已經有近兩百多道士在桌上祈福禱告。這些人年紀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的是,每個人的表情都無比嚴肅認真。


    陸陸續續的還有好些道士走上空著的香案,然後開始念誦靜口、靜身、靜心的咒語。


    秋長生看到柳夕,悠悠然的走過來問:“你準備畫什麽符啊?”


    柳夕身邊的妙音四人,連忙向秋長生問好。


    秋長生乃是當代天師的師弟,身份地位在道教很是尊貴,柳夕可以無視他,但並不代表妙音等人可以這麽做。


    秋長生微微一笑,示意四人不必多禮。


    柳夕沒有迴答,反問道:“你打算畫什麽符?”


    “我?”


    秋長生笑了,淡淡的說:“今日有些熱了,下場雨應該會涼快些。”


    柳夕立刻明白,秋長生想要畫祈雨符。


    不過……就憑那些餐桌上放的凡俗之物,能畫出祈雨符嗎?想來秋長生早就用玉石煉製了玉符,等下激活玉符就是了,然後裝模作樣的把黃紙一燒,大功告成。


    當然,柳夕的打算也是如此。


    就那些普通的黃紙和朱砂,連一絲靈氣都沒有,畫的符有個鬼用?


    而且符籙,隻是一種存儲法術的工具,而法術本身是畫符之人灌入其中。這些道士自身沒有法術,如何能夠讓符紙產生法術呢?


    見秋長生已經在一張香案前站定,柳夕也走向另一張空著的香案上。


    與秋長生一樣,柳夕也沒有任何焚香禱告,更沒有念什麽咒語淨口淨心,她連香都沒有上。


    這般場景,落在道教老一輩的眼中,頓時皺起了眉頭。


    然而秋長生和柳夕兩個年輕人,卻是正一教和全真教兩個道教最大派係中輩分最高的。當今道教,幾乎沒有能夠對他們說教的人。


    除非是小純陽觀的無塵道長,或者是正一教當代天師張乾坤。


    無塵道長閑雲野鶴,要想見到無塵道長,難度僅次於見到神仙。


    而張乾坤和一眾老道士坐在觀禮台上,臉上笑眯眯的看著自家師弟,眼神溫和,完全沒有要管教的意思。


    得,人家都不在意,自己這些人在意什麽呢?


    秋長生拿起筆蘸了朱砂,隨後一揮而就,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時間,便畫好了符籙。


    他把筆放下,吹了吹剛出爐的符籙,便瀟灑的走下場來。


    其他參賽道士紛紛用詫異的眼神望向他,符籙雖然講究一揮而就一筆畫成,但並不是真的就像草書一樣寫完了事啊。


    畫符,是畫符者精、氣、神三者高度統一,看似隻有一筆畫成,但速度卻是無比之慢。不僅慢,而且很吃力,認認真真畫完一張符,往往全身虛脫無力。


    秋長生呢,上來提筆就寫,二十秒不到就搞定,瀟瀟灑灑的下了場。


    這是畫符嗎?


    這根本就是褻瀆,是對道家的褻瀆,對三清道祖的褻瀆,是對所有道門中人的大不敬!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他現在恐怕已經被打的滿臉桃花開。


    更可氣的是,如果隻有秋長生一個人如此放浪形骸也就罷了,旁邊居然還有一個。


    柳夕更過分,她提筆就在一張小小的符紙上寫了三個字:火火火。


    這三個字用的是遠古巫文,巫族是天地間產生的第一個生命體。


    天地初開後,隻有天、地、巫族三者共存,三者可以說是一樣的偉大,不死不滅。


    從“巫”這個字來看,上麵一橫代表天,下麵一橫代表地。中間一豎,代表頂天立地。而兩個人,則是指巫族的族人。


    整個字麵上的意思,就是巫族頂天立地,與天地共主世界。


    如果人和其他種族都是後天形成,那麽巫族便是先天形成,天地初開便存在的生物。


    巫族的文字,先天便具有強大的力量,念出口,便是法咒。寫在紙上,便是符籙。


    哪裏還需要什麽請神送神,淨口淨心?


    柳夕寫完之後,也把筆一扔,就走迴了席位坐下,妙月給她端來一杯熱茶,她喝了一口。


    觀禮台上,一眾老道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一個老道忍不住問守靜道長:“守靜道兄,請恕貧道眼拙,請問貴派小師叔畫符之法是何種手法,貧道似乎從未見過。”


    守靜老道覷了他一眼,淡淡道:“自在之法。”


    旁邊又有一個老道聞言,詫異道:“什麽叫自在之法,還望守靜道兄不吝賜教。”


    守靜道長心裏冷笑不已,這幫混賬,不敢去招惹張乾坤,卻來招惹我,當真以為我全真教是軟柿子不成?


    他正要開口反擊,突然感覺腳下被人輕輕踩了一下,微微偏頭,見身邊坐著的明一給他悄悄遞了個眼色。


    明一道長給他的眼色很好理解,讓守靜道長把皮球扔給張乾坤。


    守靜道長微微一笑,他與明一道長平時雖然不合,不過那是全真教內部矛盾。麵對外人時,全真教一向都很團結。


    “所謂自在之法,貧道也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想必張天師對此深有研究,否則秋道長的自在之法也不可能用的如此純熟。”


    守靜道長朝張天師拱了拱手,說道。


    張乾坤哈哈一笑,一言帶過:“現在說來還為之過早,等下結果出來後大家再一同參悟吧。”


    第408章 不服


    妙音看著習武場上,兩百多位道士“奮筆疾書”的認真模樣,神情似乎很是困惑。


    不僅是她,妙靈妙月妙心三人也全程皺著眉,似乎在想著什麽。


    柳夕眼角餘光見到四人的神情,心思一轉,猜到四人的煩惱。


    她並沒有直接說出來,隻做不知。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妙音當先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羞愧:“師叔祖,妙音有一事不明,還望師叔祖可以解惑。”


    “你問吧。”


    妙音停了好幾息,悄悄的吸了幾口長氣,才說道:“妙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畫符,看上去如此吃力和困難?在觀裏,師傅和師叔們畫符都很輕鬆寫意,我們師姐妹畫符也是如此。”


    “畫符難的是要求筆墨不斷,筆畫也不能出錯,大小粗細皆有定製。為什麽這些人畫符,卻感覺不像在畫符呢?”


    妙音話音一落,其他三人也連忙點頭,紛紛開口道:“師叔祖,是我們錯了還是他們錯了?”


    “當然是他們錯了。”柳夕毫不猶豫的說道:“他們根本就不是畫符,隻是在作秀罷了。”


    場上的道士們之所以表現的如此認真虔誠,畫符吃力如推磨,其實並不是真的精氣神融入了畫符之中,而是為了表現給觀禮台上那些老道士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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