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她曾經和張晨陽探討過怎麽賺錢。


    當時張晨陽給她出了個注意,讓她給人看相算命賺錢。不是給普通人看相,而是給非富即貴的人看相。


    “接!當然要接。”


    柳夕迴答的斬釘截鐵。開玩笑,有生意當然要接。


    她雖然有了一大箱子玉石,但根本不夠她修煉消耗。就算給她一座玉山,她也不會覺得多。


    “那好,正好見見我爺爺,他也在。”


    柳夕跟謝柔佳說了一聲,便和張晨陽一起出了校門。


    張晨陽走向校門口街邊停著的黑色奧迪,紳士的替柳夕打開車門,等她坐好後,這才坐進副駕駛。


    司機不等張晨陽開口,便直接發動車子。


    過了約莫十分鍾,奧迪車開進了樊城人民公園,隨後在公園的老年活動中心停了下來。


    “就這?”


    柳夕下車後,指了指周圍悠閑散步聊天的老頭老太太,神情有些疑惑。


    張晨陽臉色看著也有些蛋疼,指了指前方一個小涼亭說:“看到那個亭子裏下棋的兩人沒有?老的那個是我爺爺,那個中年人就是我要給你介紹的生意。”


    柳夕隨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便見到小小涼亭中下棋的兩人。


    “黃文炳?”


    柳夕皺了皺眉,她眼神極好,隔了幾百米也一下子認出了中年男人的身份。


    黃文炳是前段時間樊城最有名的人,因為他那敏感的身份,也因為他秘密到達樊城後,一手掀起了樊城官場上的暴風驟雨。


    這麽一個敏感的人物,媒體自然會隨時跟蹤他的行蹤。前天還有新聞播報黃文炳所在的反貪組去了省會,沒想到他居然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樊城。


    兩人沿著台階爬上涼亭,站在一旁看張遺仙和黃文炳下棋。


    圍棋的下法其實很簡單,然而越簡單的事物,學起來越容易,學精就越難。


    圍棋講究的是布局,更是一種多維度的空間計算,可能的布局數為361的階乘除以4的階乘,其複雜性超出了人腦的計算範圍。


    張遺仙無疑是一位棋道高手,即使稱不上國手,相差也不會太遠。


    圍棋桌上黑白分明,張遺仙執白,黃文炳執黑。


    如今形式已見分明,白子成龍,大殺四方。


    黑子散布四方,左支右拙,形不成聯合攻勢。被白子殺得落花流水、節節後退。


    黃文炳輕歎一聲:“張老,你這可是一點都不肯留手啊。大局已定,必死之局,看來我難以翻身嘍。”


    黃文炳一語雙關,似乎在說棋,又似乎在說別的。


    張遺仙笑了笑,捋了捋頜下白須,含笑不語。


    他轉頭看向棋桌旁,卻隻見到自家小孫子乖乖的站著看棋,而跟他一起來的柳夕,卻大馬金刀的坐在涼亭欄杆上。


    張遺仙愣了愣,眼睛看了一眼柳夕的坐姿和距離,正好與他跟黃文炳之間形成了等邊三角形的形狀。


    分寸不多不少,位置不高不低,正是分庭抗禮之勢。


    張遺仙原本想以長輩的身份和架子來試探柳夕的耐心和品行,故意讓柳夕站在一旁等著。


    誰知柳夕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人壓根沒有心情扮演乖乖聽話、有禮有節的晚輩,而是通過一個坐姿,表明她與兩人平起平坐的平等地位。


    站在張遺仙和黃文炳的立場來看,柳夕的態度未免太過囂張輕狂,不是他們喜歡看到的晚輩樣子。


    不知書達理,不溫文爾雅,不謙虛溫和,不乖巧可人。


    豈知柳夕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年紀更是比涼亭裏幾個人年齡加起來還大那麽一兩倍,哪裏會願意被自己小幾輪的兩人當成晚輩考教?


    她才是真正的老祖宗好不好?張遺仙和黃文炳給她當玄孫子都還嫌太嫩了。


    再者說了,她本就是被請來的客人,身為主人家不理會客人,卻讓客人站在一旁等著。


    這是對方的失禮,而不是她的失禮。


    黃文炳當時就皺起了眉頭,他第一感覺就不喜歡這麽強勢不懂事的女孩兒。


    張遺仙臉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笑眯眯的問道:“你就是柳夕吧,聽我孫子說,你對算命看相很有研究。”


    柳夕也笑笑說:“聽聞您想找我聊八卦,我來了,怎麽聊?”


    第87章 這局死棋……活了!


    黃文炳又皺了皺眉,他身居高位,雖然不是刻意為之,但已經習慣了所有人在他麵前戰戰兢兢的樣子。


    柳夕這種大而無謂的態度,讓他更加不喜。


    因為柳夕預估到賴傳勇家會出事,讓黃文炳懷疑身邊出現了內奸,於是派人調查過柳夕的身份和家世。


    而讓他萬分奇怪的事,柳夕一家三口普通的沒有一絲亮點,根本不可能和他身邊任何人扯上關係。


    這一次他來樊城拜見張老爺子,也是為了順便見見柳夕。


    哪怕再小的事情在心裏疑惑太久,也會無限放大成恐怖。


    為了避免疑心生暗鬼,也為了不讓這點懷疑變成執念,黃文炳這樣的大人物才願意抽空見見柳夕這麽一個平凡的高中生。


    然而見麵之後,柳夕的表現讓她很失望。


    麵對同班同學的爺爺,她沒有敬意,表現的很自大。這不僅是沒有禮貌,而是不聰明了。


    畢竟她應該能看得出來,張晨陽家裏非富即貴,麵對他的爺爺,怎麽也該表現出幾分乖巧。


    張遺仙人如其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國字臉的膚色有些古樸,頜下一縷銀白胡須,憑空多出幾分仙氣。


    論及城府,顯然要比久在官場淫浸黃文炳還要深沉。


    他對柳夕的態度沒有絲毫不滿,至少臉上看不出一絲半點。


    張遺仙指了指麵前的棋盤,說道:“那就從這局棋說起,如何?”


    柳夕在學校圖書館看書時,總是按照順序來看,從來不挑剔書的類型和內容。


    在社會科學類書籍中,她也翻過幾本講解圍棋的書,對於圍棋的規則和下法也牢牢的記在心裏。


    在她看來,圍棋的難點在於計算。


    縱橫十九行,可能的布局數太多,結果也千變萬化。加上圍棋蘊含天地空間的法則,多維度的計算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人的計算能力有限,棋手之間比拚的是誰的大局觀強,誰的布局能力強,誰的計算能力強。


    而比拚計算能力和空間的布局能力……柳夕笑了。


    她起身走到棋桌前,看了棋局一眼,說道:“黃先生的棋下的很好,三十步內您就要撒子認輸了。”


    黃文炳眉間的皺紋深的都快夾死蒼蠅了,原來她已經認出自己,原來她說話做事這般狂妄!


    “不懂棋就不要亂開口,小姑娘,年紀再小也不能信口開河。”


    黃文炳說道,語氣不善。


    張遺仙聞言低頭看了棋局一會兒,抬起頭來說道:“柳丫頭,你這話說反了吧?還是你看錯了我和黃老弟的棋子?”


    柳夕笑了笑,也不解釋,說道:“錯與不錯,繼續下一不就知道了嗎?”


    張遺仙朝黃文炳笑道:“黃老弟,你這把死局,要不要試試讓柳丫頭給你盤活啊?”


    黃文炳不滿的看了柳夕一眼,搖頭道:“沒必要,輸了就是輸了,我輸給您的次數還少嗎?”


    柳夕垂下眼簾,隻聽黃文炳開口兩句話,她已經基本知道黃文炳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極度自負、嚴肅、固執且很難聽進他人意見的人,這樣的人其實不適合在官場混。


    太直、城府不夠深。交不到朋友,更沒有盟友。


    很容易被人放在敏感的位置上,去做一些得罪人的活兒。


    一旦他的作用消失,也就到了他最危險的時候,被他得罪的人會想法設法的找他算賬,一輩子再難有出頭之日。


    一如黃文炳此刻的棋局:眾叛親離,形勢危急,轉眼便是江河日下,滿盤皆輸。


    張遺仙擋住了黃文炳落子認輸的手,示意他站起身,讓位給柳夕。


    “黃老弟你雖然不在意,不過柳丫頭說三十手內我輸定了,我卻不太服氣,一定要和柳丫頭見個高低不可。”


    黃文炳無奈的笑了笑,果然站起身來,站在一旁。


    柳夕落落大方的坐下來,拈起一枚白子,落在中央位置上。


    張遺仙微微一愣,他有些看不懂柳夕落子的用意。她不去管四周岌岌可危的陣地,反倒在棋盤中央落子,這是什麽招數?


    中間的陣地,他的大龍已經成型。柳夕要和他在中間爭鬥,無疑是以卵擊石。


    黃文炳嗤笑一聲,暗道:真是亂彈琴。


    “張老爺子,該你了。”柳夕催促道。


    張遺仙搖搖頭,繼續原來的思路,落子絞殺黑子在邊角的陣地。


    柳夕落子極快,張老爺子也不想太多,同樣落子迅速。


    隻要絞殺了柳夕在四角之間所有的陣地,柳夕隻能被圍困致死。


    轉眼便過了二十八手,時間還不到三分鍾。


    棋盤上,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被白子占據,形勢一片大好。


    而黑子隻占據了不到百分之二十,如同一支深入敵後的孤軍,被白子重兵重重圍困。


    “柳丫頭,還不認輸嗎?”張遺仙微笑道。


    柳夕淡淡一笑,手中黑子落下:“哪裏輸了?”


    張遺仙低頭一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棋盤正中,黑子已經牢牢的抱成一團。彼此之間配合有序、攻守相合,守如一塊鐵板,攻如一把利劍。


    更重要的是,這塊鐵板、這把利劍就橫亙在白子形成的大龍脖子處,像是要將大龍斬首,一分為二。


    張遺仙臉色大變,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破壞掉黑子下一步的斬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大龍下一步就被活活的斬掉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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