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連飯都沒吃,很快就走了,朱爾旦站在床邊盯著換頭的朱妻許久,片刻後用手試探朱妻的唿吸,又去查看朱妻的脖子,隻見上頭多了條紅線,膚色也不一致。朱爾旦試著叫醒朱妻,問她,“你認得我是誰嗎?”


    朱妻看朱爾旦一本正經的樣子,隻覺得好笑,“你是朱爾旦,是我的丈夫。”


    朱爾旦越看這張臉越喜歡,忍不住和朱妻雲雨起來。屋裏頭很快響起女人的呻|吟聲和男人的喘氣聲,在深夜無人在意這種聲音,偏偏有人尋著這個聲音找來,一隻手扒在窗口,一個女人徘徊在外麵,起先小聲碎語,後來被裏頭的聲音刺激到,發了瘋大叫起來。


    “那是我的頭!我的頭!”


    說完她蹲下身子痛哭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被奸人所殺,已是不幸,誰知她死後還不得安寧,連頭都被人拿去,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正哭訴自己的不幸,一個身影飄然而至,輕聲問道,“你想要迴自己的頭嗎?”


    她抬起頭來,一個紅衣少年郎就站在月下,眼裏泛著冷意,她擦幹眼淚站起來,“想。”


    對方道,“你的頭是地府的判官拿走的,如果想申訴就必須去地府一趟。眼下鬼差還未來找你,如果想去地府,可以去城隍廟找城隍幫你。”


    吳女聽完衝少年郎盈盈一拜,轉身飄去城隍廟,到了城隍廟說出來意,對方聽到吳女的要求,抬起眼皮子懶懶打了個哈欠,“要去陰間,就你這細皮嫩肉的,怕是受不住。”


    吳女咬牙道,“我有冤要向閻羅王申訴。”


    城隍好心勸說,“看你也是新死的鬼,老老實實等鬼差帶你去陰間就是,何必走這麽一遭。”


    吳女反問,“鬼差何時捉我?”


    城隍含含糊糊,“我不太清楚。”


    幾天,幾個月,幾年都有可能,否則哪來的孤魂野鬼,排隊投胎。


    他實在拗不過吳女,領著吳女去了一個小房間,當著她的麵開了一扇門,指著裏頭沸騰的鐵水說,“刀山火海,過去了就陰間,過不去就是死。所以我勸你一句……”


    他停下話來,見吳女半個身子都融在鐵水裏,搖了搖頭,歎氣把門關上,自己選擇的路,能怪誰呢?


    另一邊,吳女忍著巨大的痛苦終於來到了地府,她一個新鬼很快被鬼差發現,壓著去見閻羅王,見到坐在公堂上的閻羅王,吳女跪下來哭訴,“求大人,小女有冤要申。”


    閻羅王聽完吳女的哭訴,一臉嚴肅,“你說有個判官拿走了你的頭,還按在別人身上。”


    吳女點頭,又給閻羅王磕頭,“求大人為小女做主。”


    閻羅王笑起來,指著邊上站著的判官,語氣慈祥,“你說的判官,是不是這位陸判?”


    作者有話要說:  快了快了


    第40章 進京說


    那一刻吳女渾身發冷, 她想要逃,但是這裏是地府, 別人的地盤, 又能逃到哪裏去,不等吳女反應, 兩旁的鬼差就將吳女捆起來, 甚至對吳女動手動腳,吳女屈辱落下淚來, 怨恨看著堂上的官員,撕心裂肺, “人在做天在看, 你們會受到報應的, 上天一定會懲罰你們!”


    閻羅王走下來來到吳女麵前,遺憾搖頭,“可惜在地府, 本官就是這裏的天。”


    吳女眼中最後的光黯淡下去,頹敗倒在地上, 她費盡千辛萬苦來到地府,得到的就是這個結果……


    將吳女押下去後,閻羅王才對陸判講, “眼下攻打|黑山在即,少沾上事,我聽其他鬼說,你給一個叫朱爾旦的書生換了心?”


    陸判沒了在朱爾旦的作威作福, 對閻羅王很是恭敬,“您不喜歡,我把他的心換迴來就是。”


    閻羅王沒興趣管朱爾旦的事,他一眼看破陸判是在給自己找手下,鑒於拿下黑山後閻羅王可能會升到更高位置,騰出來的位置總要有人坐,給一個不相幹的人坐,還是給有利於自己的。閻羅王心裏的算盤打得啪啪響,隨便了事,“你自己看著辦。”


    兩人又聊了其他事,公堂下無其他鬼差,閻羅王和陸判的聲音不免有些放大,站在牆邊都能聽清楚,牆邊一尾火焰一閃而過,一雙眼睛掃過閻羅王與陸判,手中的刀鞘幾次欲出鞘,最終還是被壓下去。


    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從頭到尾他和朱爾旦的交情都是假的,三姐沒有說錯,他不該和朱爾旦深交。


    聽到大致計劃的九郎轉身欲走,陸判的聲音又響起,“那個吳女?”


    閻羅王不太在意,“她不是生前被人奸汙嗎,就按私通的罪名處理,打入冰山地獄就是。”


    冰山地獄是第八層地獄,生前殺夫,與人私通,惡意墮胎的婦人會被打入此獄,飽受寒冰之苦,吳女什麽事都沒做錯,卻要受非人折磨。九郎腳步一頓,想道是自己唆使吳女向閻羅王告狀,結果自己成了把吳女推入火坑的人,他內心過意不去,迴黑山的腳步放緩,轉道去尋被關押的吳女。


    而在閻王殿,對話還在繼續,閻羅王眼睛微眯,“一隻小狐狸還敢跑到地府搗亂。”


    陸判神情嚴肅,“這畜生是黑山的。”


    閻羅王表情陰翳,想到當年被黑山打敗的屈辱,黑山不滿地府,大鬧地府後打傷數位判官離去,其中身為閻羅王的他被黑山當著所有判官的麵打臉,被迫跪在黑山麵前求饒,此後泰山府君之位空缺,本應有人接任,當時最有資曆也最有希望是他,誰知天庭以不敵黑山之手為由,硬是把他留在了閻王之位,反倒提了一個什麽都不如他的判官。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閻羅王放下狠話,“你帶上幾個鬼差,對付這種孽畜用不著留情。”


    陸判竊喜,“遵命。”


    當下就領幾個兇惡的鬼差往牢獄衝去,正巧九郎剛解救了吳女,打算逃走,陸判見了把手一揚,“不留活口。”


    幾個鬼差抱拳稱是,四散開來圍住九郎和吳女,手持兵刃,尖叉,巨錘皆有,那兵器上沾著可疑的肉沫,混著暗紅色的液體,吳女嚇得哭出來,對九郎說,“九公子,你不要管我了,趕快走吧。”


    九郎索性丟下刀鞘,把吳女護在身後,“是我害你落入這般田地,我怎麽有顏麵離去。”


    他心知今天可能已經有去無迴,把一塊玉佩塞到吳女手上,“逃出去,然後去黑山,跟大王說地府要對他們下手。”


    他想了很多,有族中同輩一同學習的日子,三娘教他練習刀法,爺爺的耳提麵命,十四娘的天真活潑,最後的最後,是站在月色下的思柔,背影柔弱,卻帶來生的希望。


    大王,是不會輸的。


    吳女邊哭邊點頭,她緊緊握著手裏的玉佩,頭也不迴往最初的方向跑去,她不敢往後看,她怕自己記憶中那個九公子麵目全非,不成人形。


    當重新踏入刀山火海,吳女擦幹了最後一滴眼淚,她咬牙拖著血淋漓的雙腿,一步一步前行,至今黑暗中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虛弱的吳女用盡最後力氣跑向那道門,抬手推開。


    光明亮起,城隍就站在門邊,目光關切,他問吳女,“你為什麽要走這條路迴來?”


    吳女渾身一顫,城隍讓開了位置,陸判就站在那裏,居高臨下望著吳女,然後對她說,“把她帶走。”


    染血的玉佩從指間滑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灰塵,滿是裂紋。


    九郎和吳女的事情了解,陸判最後去朱爾旦家一趟,他最近非常忙碌,以致朱爾旦找他時陸判都沒有迴應,見到意外到訪的陸判,朱爾旦連忙讓朱妻備上酒菜,看著如今婀娜多姿,美麗動人的朱妻,還有中舉後煥然一新的住處,朱爾旦對現在的生活再滿意不過,他親手給陸判倒酒,“多虧了您,我才有現在的生活。”


    陸判品著杯中美酒,想到接下來自己可能升官,看朱爾旦的心情也是極佳,“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會來了。”


    朱爾旦表情意外,“地府出了事?”


    陸判笑道,“是好事,等我穩定下來,你也過了百年,到了地府我再給你安排一樁美差,也算朋友一場。”


    朱爾旦自是千恩萬謝,兩人痛飲到天亮,等陸判一走,朱妻走進了憂心忡忡,“你怎麽不和他說吳家的事。”


    朱爾旦摸著朱妻細嫩的臉蛋,笑了起來,“怕什麽,他吳禦史不過七品,縣官怕他,我可不怕他。”


    他拉著朱妻的手來到書房,取下一個錦盒打開給朱妻看,紅木做的盒子裏放著一團枯草,朱妻瞧不出什麽名堂,“這是什麽?”


    “咱們以後發達的依靠。”朱爾旦又念起來,“不死草,人死不過三日,覆麵可活,服之長生。”


    朱妻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話,拍開朱爾旦的手,攬鏡自賞,她很滿意現在這張臉,可是出門總會遭人非議,想到吳家勸她迴家的樣子,朱妻不耐煩,“還是想個辦法,天天來找我真是煩死了。”


    朱爾旦點頭,幾日後公堂對峙,吳禦史看著女兒站在朱爾旦身後,痛心疾首,衝縣官大喊,“大人,此人誘拐小女,還請大人為小女做主。”


    縣官左右為難,一個新進的舉人,前途無量,都說莫欺少年窮,萬一這位舉人老爺以後發達了,他怎麽辦?可吳禦史在本地頗有威望,如果得罪了吳禦史,別說以後,現在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他幹咳一聲,主動給朱爾旦遞梯子,“被告朱爾旦,你可有話說?”


    朱爾旦拱手行禮,做足了受害人的姿態,“大人,此人是我愛妻,嫁到家中已有數年,左鄰右舍皆可作證,至於為什麽會在睡夢中換了頭,我也不得而知。”


    說罷又讓吳夫人和朱妻進去檢查身體,吳夫人出來後對吳禦史說,“頭是女兒的,身體不是。”


    吳禦史氣得吹胡子瞪眼,看朱爾旦和朱妻恩愛有加,動手要打朱爾旦,“定是你用了邪術偷走了我女兒的頭,你個無恥小賊。”


    公堂上一片混亂,忽然外麵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一行人從外麵進來,為首的男子麵無胡須,生的極為白淨,他掃向堂上幾人,尖利的嗓音響起,“誰是朱爾旦?”


    朱爾旦出列,“在下正是。”


    對方道,“聖上口諭,命朱爾旦進京,朱公子,不,朱舉人,準備準備進京吧。”


    朱爾旦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意,他看向邊上下跪的吳禦史,心裏頭來了主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天子有命學生不敢不從,隻是眼下學生官司纏身,一時走不開。”


    那太監懶洋洋看了跪在地上的人,憑著幾人穿的衣服認出本地的縣官,伸手問,“朱舉人犯了什麽事?”


    縣官一輩子也沒見過太監幾次,笑得很勉強,“其實和朱舉人無關,吳禦史愛女橫死,頭顱安在朱舉人妻子身上,吳禦史認為朱舉人用了邪術,正要和朱舉人評理。”


    太監沒興趣判案,隻想著早日迴京交差,聽了縣官的話道,“既然頭在朱舉人愛妻身上,也算半個女兒,不如結為親家,也算皆大歡喜。”


    “吳禦史,您說是不是?”


    吳禦史靜了半天,吐出一字,“是。”


    第41章 燉王八


    藍關第一次看走眼了, 他在賣腸粉攤上見到思柔,當時覺得這姑娘挺能吃的, 長得好看又能吃, 一定心思單純,是個好姑娘。本著大家都是吃貨, 本地人要向外地人介紹美食的想法, 藍關選擇和思柔拚桌,在吃空小販的腸粉後, 藍關以吃出來的友情向思柔發出邀請,打算鞏固彼此之間的感情。然後……他就被思柔掰斷了龍角。


    藍關痛的臉色煞白, 他本就生出貌美, 此刻淚眼朦朧, 有種霧中看花的美感,還在研究龍角怎麽吃的思柔被藍關那雙眼睛吸引,很誠懇讚美對方,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也?藍關聯想到了一種不太美好的想法,他猛地後退一步, 想要偷襲思柔,對方壓根沒把他當做一迴事,看完眼睛低頭又研究龍角, 問黃老,“能燉著吃嗎?”


    黃老就差沒拉個橫幅誇我家大王最棒,現在是有問必答,“可以, 和甲魚一起燉最補。”


    把他的龍角和王八蛋擺一鍋,本就受傷的藍關聽到這句話這點沒氣暈過去,指著思柔估計是想罵人,可惜從小滿腹經綸,文縐縐的話一套一套,真罵人起來也隻有兩個字,“混蛋!”


    深得罵人技巧的蘇耽發出不屑的冷哼,要不是思柔給的新劍太難用,他也不至於被藍關一尾巴拍到河裏去,麵子裏子都沒了。


    打算給自己龍角燉王八的思柔心情不錯,把龍角轉交給黃老又拉著藍關的衣袖說,“要最好的甲魚。”


    藍關表情陰鬱,漂亮的小臉蛋上寫著不耐煩,他一巴掌拍開思柔的手,拿扇子指著思柔說,“想拿這種方式侮辱我,你做夢!”


    他欲和思柔拚個魚死網破,其他人都是無動於衷,隻有一身濕透的蘇耽給了藍關一個輕蔑的眼神,仿佛在說,愚蠢。


    這眼神怎麽看怎麽討厭,明明是個落湯雞了,偏生還能擺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加上有張耐看的臉蛋,蘇耽是無聲似有聲,直接轉移了大半火力。


    藍關磨了磨牙,暗想你別給我找到機會,否則我第一個弄死你。


    他還沒給蘇耽擺威風,站在藍關麵前的思柔伸出一雙柔弱無骨的手,直接把藍關的折扇捏的粉碎,小姑娘睜著一雙無辜的眸子,“沒有甲魚嗎?”


    瞬間藍關沒了大半威風,他拿著隻剩一半的折扇,看著思柔半響,深吸一口氣,以退為進,“有。”


    思柔再接再厲,“我聽說你住在小嶺河,河鮮多嗎?”


    同是吃貨但不太想理思柔的藍關,“……多。”


    思柔甜甜笑了起來,“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嗎?”


    屈服淫威的藍關,“……可以。”


    準備看八百迴合大戰的斐央傻眼了,“這就完了。”


    十四娘道,“棋逢對手才有打架的機會,遇上大王的話……”


    不會給你機會的。


    斐央糾結了會很快拋下這個話題,跟在思柔後麵表示要去參觀龍宮,作為東道主的藍關麵帶嫌棄,思柔去是特殊情況,這個胖子跟過來幹嘛,他龍宮豈是普通人族可踏足的。藍關紆尊降貴道,“都是思柔姑娘自然沒問題,隻是我這人向來不喜歡和尚道長,坐下來吃飯怕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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