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兔良突然聽得有些毛骨悚然,茉璃繼續說著。


    “因為一個人類女子不滿足繡出來的百花不帶花香,於是無數人瘋狂捕捉花妖,大量花妖躲進留蝶穀避難。留蝶穀四季如春,本就是花妖雲集之處,自然也就接納了避難的花妖。但是阿兔不奇怪嗎?生有百花的花穀不叫百花穀,卻叫留蝶穀,那是因為留蝶穀中蝴蝶和百花是共生共存的,或者說,穀中的一切都是共生的,百花可以藏身在蝶繭中,而蝴蝶也可以棲息在百花上。”


    聽到此,兔良突然想起了孟不知書房裏的那個鹿頭,鹿角上生長的荷玉蘭花,瞬間理解了茉璃所說的共生,留蝶穀中的生物都有著奇妙的共生關係,可以依附其他生物生存,成為彼此的依賴。


    茉璃的聲音並不激動,甚至有些無悲無喜。“留蝶穀遭到攻擊,大量凡間修士加上佛修,花妖和蝴蝶無力抵抗,越來越多的花妖受創瀕死,蝴蝶為了保護受傷的花妖,拚命的結出一個一個的繭,將花妖縮小包裹在繭中,將繭懸掛在留蝶穀中隱藏起來,但是那麽多的花妖,蝴蝶哪救得過來,最後一隻接著一隻耗盡靈力而亡。但可悲的是,耗盡生命的蝴蝶不知道,它們結繭的舉動正是人類計劃好的,正中了人類的下懷。”


    第110章 人性


    人類將留蝶穀掘地三尺, 欣喜若狂的摘下一個一個包裹著花妖的繭。他們每發現一顆繭都像發現了巨大的寶藏, 興奮的麵孔都扭曲了,他們自以為斬草除根了,卻沒想到, 留蝶穀的入口,有一顆資質不佳,開了靈卻還沒能化妖的茉莉花目睹了一切,並且最後,仙鹿被殺死,砍下頭顱之際的鮮血暈染了茉莉花所在的土地。


    鮮血暈染的土地滋養了弱小的茉莉花, 茉莉花在巨大的情緒波動和靈力滋養下化了形,隻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些人已經帶著裝有花妖的繭離開了。


    茉莉花本能的追了上去,然而想要在重重防護中救迴花妖談何容易,茉璃說道這裏的時候突然停頓了好久, 似乎在迷茫著什麽事。過了許久,才聽到她繼續說道。“當我獲得足夠的能力進入錦繡城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為了讓蝶繭染上花香, 人類將花妖封印在蝶繭中,包括本體和靈魂,然後隔著繭碾碎了花妖,將花妖碾成花泥, 花泥滲透進了蝶繭, 讓蝶繭染上了顏色, 也染上了永不消散的花香,然後在熱水中抽絲剝繭,製作成了他們夢寐以求的繡線。”


    “後來,我想搶迴繡線,但是城中的佛修太多了,我失敗了,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可是睜開眼之際,我已經在仙果嶺了,化形之後,記憶慢慢覺醒,所以我又迴到了中洲。”茉璃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略微帶著一絲疑惑,顯然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轉移到了北洲大陸,缺失的那部分記憶讓她有種空白感。


    兔良聽後沉默許久,茉璃的故事與孟不知的故事是同一件事,但是從兩個不同的角度去看卻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故事。不同種族之間難以產生情緒共鳴,因此若無憐憫之心,殺戮就變成了豐功偉績,殘忍就變成了精妙絕倫的秘法,施暴就成了他們聞名中洲的資本。


    不過茉璃講述的故事中,明顯存在記憶缺失,並不似孟不知的故事那般連貫,例如茉璃化妖之後,從哪裏獲得了強大的力量進入錦繡城,例如茉璃如何在眾多佛修的圍攻下得以幸存,並且轉移到了北洲大陸,茉璃的記憶似乎並沒有完全覺醒,她仿佛忘了一部分至關重要的記憶。


    兔良跳到茉璃的肩膀上,然後伸著胖爪子安撫的拍了拍茉璃的腦袋。“茉璃不怕。”


    茉璃一愣,她知道兔良天性善良,還以為在見到自己殘忍的報複手段後,兔良的第一反應就是勸說自己停手,但是看著伸著胖爪子安撫自己的兔良,似乎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意思。“阿兔不勸我嗎?”


    兔良的爪子一頓,糾結的捋了一遍自己的耳朵。“若我曾經是留蝶穀中經曆了一切中的一員,或許我有資格勸說,可是我隻是一隻兔子,沒有見過留蝶穀的覆滅,沒有見過熱水中的抽絲剝繭,我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資格勸你。阿卿說因果輪迴,茉璃也是妖靈,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既然仍舊選擇複仇,自然早就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


    兔良身為妖靈,看事情的角度自然更偏向同為妖靈的茉璃,她若勸諫,並不是因為那些死去的百姓,而是為了茉璃免受輪迴因果,可若茉璃自己心甘情願,兔良也無勸說之法,兔良又拍了拍茉璃的腦袋。“不過若有一天我能幫上忙,記得找我,我的肩膀給你靠!”


    說完,兔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茉璃看了看兔良毛茸茸的胸脯和所謂的肩膀,思索自己得怎麽靠才不會壓扁小兔子。


    與兔良重逢,多日來沉重的心情意外的輕鬆了不少,這是她在複仇之後也一直未能體會到的滿足和輕鬆感,茉璃雙眸亮如星辰,揉了揉兔良的腦袋。“放心,為了這些人類搭上我自己,我可沒那麽傻,我這一身功德金光雖然不知從何而來,卻足以抵擋所謂的因果,而且我在打聽萬佛舍利的蹤跡,如果能找到萬佛舍利,什麽因果都能抵消。”


    “萬佛舍利?萬佛寺?”兔良也是眼睛一亮,縱使不了解佛修,也知道舍利有多麽難得,如果茉璃能有舍利傍身,想必能抵消掉所謂的因果。


    茉璃點頭。“對,萬佛寺曾經出現過一個佛主,因為天資卓越,前無古人,因此被奉為萬佛之主。不過據說這位萬佛之主並沒有在萬佛寺中坐化,似乎也沒能成佛,而是失蹤了。如果能獲得萬佛舍利,也許可以借助舍利的幫助讓留蝶穀的花妖重新化靈,再次獲得新生,當然,這隻是我的希望。”


    “我們也要沿著西南方向前行,也會去萬佛寺,不如一起走吧!”


    “好啊!”


    兩隻就這樣忽視了旁邊的冷卿,愉快的做出了同行的決定。


    “茉璃,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兔良有些不好意思的小扭捏了一下。


    “阿兔盡管問。”茉璃倒是十分大方。


    兔良戳著爪子問道。“留蝶穀有葵花妖嗎?”


    茉璃???


    許久之後,茉璃不確定的聲音響起。“有吧。”


    兔良眼睛一亮。“茉璃會迴留蝶穀嗎?葵花妖還在留蝶穀嗎?葵花妖好說話嗎?她會賣瓜子嗎?”


    茉璃“……”


    冷卿默默的將兔良從茉莉花身上拎了迴來,安撫的摸了摸興奮的小兔子。


    許久未曾體會過糾結是什麽感覺的茉璃陷入沉思,努力迴憶著留蝶穀中是否有葵花妖,以及葵花妖的脾氣怎麽樣?


    約定好一同離開的時間,茉璃和兔良就分開了。


    兔良和冷卿迴了城主府,而茉璃則繼續在錦繡城中遊逛,尋找參與當年之事的人,茉璃的記憶很少,至少她清楚的記得當年每一個人的臉,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在與兔良聊了這麽片刻之後,再次麵對仇人時,茉璃的心情平靜了很多,不會在被憤怒衝昏頭腦,也不會在被強烈的情緒所支配。


    再次站在一家院子裏,還未推門進入,就聽到了裏麵的談話聲。夫妻兩人在談論花繡一事,決定將花繡送迴留蝶穀,並且關了家中的綢緞鋪子,旁邊的孩子被父母的說話聲吵醒,懵懂的指著窗外說有人在院子裏。


    夫妻兩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將孩子藏好,推開門卻發現什麽也沒有。


    茉璃隱藏在房屋的陰影之中,許久轉身離開了。


    茉璃突然有了更值得期待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兔良之前那看似歡脫的詢問一直迴響在腦海裏,留蝶穀中有葵花妖嗎?葵花妖脾氣好嗎?會賣瓜子嗎?一瞬間,那些關於留蝶穀的記憶從平板的仇恨中掙脫,變得鮮活立體,變得充滿生機。


    茉璃突然間意識到,在巨大的仇恨中,她所有關於留蝶穀的記憶都被灰色和黑色籠罩,留蝶穀真正的樣子其實已經被仇恨淡化了,模糊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留蝶穀成了一個概念,一個仇恨的代名詞,說起留蝶穀的第一反應,就是暗無天日的灰黑顏色,她已經快忘了留蝶本來的樣貌。


    茉璃轉身離開了院子,霎那間淚如雨下。留蝶穀中應該有葵花妖的,她脾氣很好很溫柔,也喜歡賣瓜子。


    錦繡城的夜晚依舊,那個複仇的身影也依舊徘徊街頭,隻是這一次,她學會了取舍,學會了分辨。


    城主府中,兔良乖乖給自己蓋好被子,還伸爪子拍了拍,然後同冷卿說著自己的計劃,期待著幾日後同茉璃一起前往萬佛寺的路。


    冷卿將手掌放在兔良蓋著被子的小身子上,安撫的輕拍著,拍了一會,興奮的小兔子就睡著了。


    第二日,錦繡城依舊在驚恐的尖叫聲中醒來。顯然,昨夜死亡的百姓被發現了,不過經過統計之後,發現昨夜死亡的人比前夜少了很多,這個兒消息也不知算好還是不好,也許如今沒有反抗之力的人類也隻能靠著這個數字來安慰自己搖搖欲墜的安全感。


    孟不知得到消息,尤其是得知那些人的死法之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大早就來詢問冷卿一行有沒有什麽收獲。


    步月鈞遺憾的搖了搖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真是奇怪了,按理說這樣無惡不作的妖邪應該妖氣衝天,但是錦繡城中卻幹淨的很,昨夜巡城,根本沒有任何感覺,而且那妖邪究竟是怎麽躲過錦繡城的防禦陣法的?難不成已經成仙了?簡直不可思議,”


    步月鈞的感歎讓孟不知的臉色更為慘白。


    阿醜在旁邊補刀。“我一早看到很多人將花繡拿了出來,準備送迴留蝶穀。還有人被嚇瘋了,說是再抓不到妖邪,今晚就是開水煮了,不知這是什麽意思?”


    冷卿顯然已經將昨夜的事告訴了其他人,幾人自然知道了抽絲剝繭一事。孟不知聽到這裏雙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眾人以為經過這麽一嚇,孟不知多少也有了悔改之心,但是中午十分,錦繡城的法場卻突然熱鬧了起來,由孟不知親自主持,說是昨夜法師抓到了妖邪,今日正午直接處死妖邪。


    冷卿一行站在人群之中,冷漠的看著法場上那個神情高昂的男人,在看看法場上的人類。是的,法場上的並不是妖邪,而是一個長得有些畸形的人而已。孟不知被逼急了,他想殺了所謂的妖邪,逼迫真正的妖邪對法師出手。


    人群也很混亂,有人義憤填膺,有人終於安心,有人遲疑不定,也有人漠不關心。


    兔良看到有很多人依舊在往城外運送花繡,也看到很多綢緞鋪子關門了。


    “人性是個很奇妙的東西。”茉璃的聲音在兔良身邊響起,兔良扭頭就看到了茉璃。茉璃的目光掃過形形色色的人。“我發現,對於無恥之人,永遠不會知道悔過,哪怕麵對死亡,也隻恐懼死亡前的片刻,而對於心懷愧疚之人,不殺他們,反而會讓他們愧疚一生,生與死其實不是複仇的唯一手段,今晚結束一切,明天我們就走吧。”


    兔良不知道茉璃做著什麽打算,不過還是點點小腦袋同意了。


    最終,法場上的情況以一個十分意外的方式結束了,那個人類並沒有死,有人當場失控,大哭著講述了當年留蝶穀一事,伴隨著故事的展開,錦繡城一片嘩然,也許他們從未想過,那看似美輪美奐的花繡竟然來源於此,雖然大部分人對妖靈抱有恐懼之心,但在妖靈未主動侵犯之際,大部分人仍舊懷有一絲悲憫。


    越來越的人反對孟不知處死那個所謂的妖邪,最終導致了民亂,在連續兩夜都有人淒慘死去的高壓下,當年那些參與的人被主動排斥了出來,錦繡城的人主動和那些人劃清了界限,似乎這樣,自己就能獲得更多的安全感。


    第111章 一人一箱


    隨著太陽逐漸西沉, 錦繡城的氣氛變得越發詭異, 在高壓的氛圍之下,越來越多的人情緒崩潰,甚至有人想要自殺謝罪。


    有人一條繩索懸掛在錦繡城城門之下, 他的旁邊雖然有人在哭,卻奇異的沒有人上來阻止,似乎在默認他的舉動。然而就在他蹬翻腳下凳子,懸掛在繩索上時,繩子卻突然斷了。


    那人愣愣的摔在地上,許久才撿起繩子, 發現繩子的斷口平整,顯然是被什麽割斷的。那人突然喜極而泣,跪在城門處,對著西南方向連續扣頭。“花神原諒我了!我被赦免了!花神原諒我了!”


    那人大吼大叫,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 花妖也變成了花神。


    這一消息迅速在錦繡城流傳開,於是錦繡城中就上演了十分滑稽又詭異的一幕,許多人紛紛效仿, 上吊自盡,以表達悔過之心,然後無一例外的,他們上吊的繩索都被切斷了。


    太陽堪堪懸掛在天邊, 將落未落, 還散發著最後一抹餘暉, 錦繡城卻一改兩日的頹態,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甚至許多人覺得劫後餘生,開倉放糧,救濟城外的流民,頓時,城裏城外一片熱鬧景象,甚至比那日的錦繡節還喜悅幾分。


    兔良坐在冷卿的肩膀上目睹了一切,不知道茉璃究竟是怎麽打算的,不過若茉璃真的放下了仇恨,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冷卿顯然思索的要比兔良複雜的多,眼眸中劃過諸多考慮,正困惑之際,卻見城中有百姓不知從哪裏抱著一尊木牌,良好的五感讓冷卿在木牌上看到了留蝶穀三個字。抱著木牌的百姓興奮的向著家中走去,顯然是打算迴家供奉。


    冷卿的眼眸中閃過詫異,隨後是了然,沒想到這小小的茉莉花妖,野心遠比想象中要大的多,不過這樣也好,冷卿沒有多言,帶著兔良迴了城主府。


    冷卿一行人迴到城主府的時候,孟不知已經等在那裏了。孟不知的脖子上還有未消散下去的勒痕,顯然剛剛也經過了上吊繩索斷裂的經曆。


    孟不知一改前幾日的低聲下氣,微昂著頭顱,甚至看向兔良時的眼神也不再壓製,而是充滿了不掩飾的厭惡,顯然還記得兔良吃了他全部荷玉蘭的事,孟不知動也未動,直接站在那裏開口。“錦繡城化險為夷,幾位雖然沒幫上忙,卻也盡力了,隻是城主府乃是城主居所,不是尋常人可以隨意進出之處,希望幾位能體諒我一個小小管家的難處,盡快搬出城主府。”


    孟不知此人行事極為圓滑,通常而言即使得勢也不會隨便打壓別人,但是冷卿一行人並非中洲本土人士,本身沒有根基,加上兔良吃了他的仙草,還有冷卿一直冷漠的態度都讓孟不知難以忍受,好不容易擺脫了花妖的報複,孟不知也很難再隱忍下去。


    冷卿對於孟不知的態度沒多大反應,步月鈞卻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孟不知的肩膀。“我們正有此打算,那就請孟管家把我們的除妖費用結了,畢竟之前若不是孟管家百般挽留,我們也不會在錦繡城耽誤這麽一天時間。”


    孟不知一口氣噎住,有些驚愕的瞪著步月鈞。


    步月鈞看孟不知的反應,臉色微微不悅,隨意抬手指向身旁的一座假山,聲音帶著幾分冷意。“怎麽?孟管家想要賴賬不成?我們這一行的除妖費用可是不低的。”說完,手指隨意一彈,一道靈力打向假山,山石頓時碎裂,最後化為粉末,消散在院子中。


    院子中的下人一個個呆住,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心驚肉跳的看著碎成渣渣的山石,顯然都沒想到孟不知請來的這一行法師是有真本事的,畢竟昨天和今天都不見法師出手,而妖邪一事莫名其妙的解決也不知什麽原因。


    孟不知明顯也沒預料到冷卿一行人的實力,之前他多少打聽到了一些傳聞,但是在信奉佛修的中洲,這些傳聞孟不知相信幾分就很難說了。步月鈞的這一出手也著實將他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才意識到自己請來的這一行人也不好惹,比花妖也好不到哪去。


    揮了揮手,孟不知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吩咐身旁的人去拿酬勞,步月鈞笑嗬嗬的在身後補充道。“隻要金銀,不要銀票啊!”


    於是片刻之後,那個離開的下人端著一個木質托盤走了迴來,上麵還蓋著紅綢。孟不知掀開紅綢,露出了下麵的銀子。“這些銀兩,還請幾位不要嫌棄。”


    結果孟不知客氣的說完,抬頭卻看到了步月鈞等人統一的嫌棄表情,那表情如此一致,都在表達一個意思,這麽點銀子是打發叫花子呢?


    步月鈞拿起一錠銀子顛了顛,然後攥緊,頓時手心的銀子就化成了銀粉,如沙般滑落,在托盤上堆出一個小銀堆。“來之前是不是忘了說我們的身價,不多,一人一箱,金子。”


    孟不知的臉頓時難看了下來,顯然這個價錢讓他十分肉疼。“幾位,這是不是有點太高了?畢竟花妖一事的解決與幾位並無關係。”


    步月鈞不在意的笑道。“孟管家見過花妖了?”


    “未曾。”孟不知擦了擦汗。


    “那孟管家又怎麽知道花妖一事與我們無關,還是孟管家想要嚐試置疑我們,我們再去與花妖協商,讓它們光顧一下城主府。”步月鈞說話沒有威脅的語氣,甚至帶著三分笑意,卻讓孟不知渾身不自在。


    最後,孟不知一咬牙,吩咐下人去抬金子。


    片刻,六個箱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院子裏,孟不知有些喪氣。“幾位可滿意了。”


    不曾想,步月鈞數了數箱子後搖了搖頭。“不夠啊,還少兩箱。”


    孟不知額頭青筋暴起,覺得步月鈞是在耍他,卻見步月鈞指了指那隻白色的兔子和那隻小鴨子。“我們這還有一隻兔子和一隻鳥呢。”


    孟不知一口血差點吐出來,不過已經忍到了現在也不能前功盡棄,而且他確實承受不起挑釁的後果。


    最終,八個箱子擺在院子中,步月鈞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冷卿一抬手,將金子收入靈府。九個箱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這樣一招看的院子中的人更是多了幾分惶恐,不敢再盯著冷卿一行看。


    冷卿一行就這樣帶著滿滿八箱金子離開了。孟不知輕輕鬆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己送走了一群瘟神,權當破財免災,至少頭疼的花妖一事解決了,然而此時的孟不知並不知道,他放心的還是太早了。


    屠戮留蝶穀之仇,抽絲剝繭之痛,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忘記和原諒的,有些時候,活著遠比死亡更加痛苦,因為隻要活著就意味著永遠畏懼死亡,而畏懼往往正是痛苦之源。


    同樣不知情的還有滿城的錦繡城百姓,此時沉靜在興奮中的他們還不知道,正是他們慢慢改變了中州大陸的曆史,導致佛修漸漸旁落,花神取而代之。


    錦繡城外,踏著日暮微光,冷卿一行和茉璃相遇,沿著城外的路,向著西南方向而去,身影在日落中漸漸消失。


    而錦繡城也迎來了今日的黑夜。


    這一天的夜晚,有許多人仍舊徹夜難眠,但是當次日的陽光升起,他們驚喜的發現自己真的活了下來,並且錦繡城中並未再出現傷亡,沒有人在夜晚死去,花妖真的放棄了複仇。


    經曆過生死的他們更為珍稀活著的感覺,也更加畏懼死亡。有人心懷感激,將刻有留蝶穀字樣的牌位供奉在家中,而花妖二字在錦繡城中也漸漸變成了花神,一年一年,牌位上的留蝶穀也變成了花神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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