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山洞外,似乎已經發生很多事了。


    最讓蘇鬱檀哭笑不得的是:陸曉知還真的說到做的,不知去哪裏求了幾個平安符,通過喬忘川送藥的時候,一起送給她了。


    有一天晚上,米洛做了月餅,蘇鬱檀才知道中秋節到了。


    她拈起一塊月餅嚐了嚐,是豆沙蛋黃餡的。豆沙甜而不膩,鹹蛋黃沙得恰到好處,味道十分不錯。


    她吃著好吃的月餅,心中卻有一種別樣的淒涼。


    所以看到喬忘川出現在山洞裏時,她格外驚訝。


    他依然穿著高領打底衫、休閑西裝,隻是衣服的料子看起來更厚實一些。


    他朝蘇鬱檀舉了舉手裏的保鮮盒,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我給你送幾個月餅來,順便陪你聊聊天。”


    蘇鬱檀呆了一下,然後才說:“那……謝謝你了!請……坐吧!”


    她沒有想到,喬忘川會在這樣一個日子,丟下親人來看她。


    她請喬忘川在沙發上坐下,又讓米洛去把喬忘川帶來的月餅切兩個,再端個果盤上來。


    “你要喝什麽?”她問喬忘川,“這裏有紅茶、黑咖啡、蘇打水、白水,還有啤酒。”


    “紅茶吧!謝謝。”他溫和地問她,“一個人住在這裏,不太好過吧?”


    “還好。我每天忙著畫畫,沒時候想別的。”


    隻有把全部心神沉浸在畫裏,她才能不去想自己處境,不去想那個藏在陰暗處的變態,不去想那些應該千刀萬剮的人販子。


    可喜的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苦練,她畫畫的手感又迴來了,繪畫水平顯著提升。


    “我能看看你的畫嗎?”喬忘川看了看離沙發不遠的畫架。


    蘇鬱檀心中略一遲疑,就爽快地答應了:“行。”


    喬忘川走到畫架前,仔細看那幅剛完工的畫:“這幅畫叫什麽名字?”


    “叫《光葬》。光線的光,埋葬的葬。”


    喬忘川微微眉頭:“我不懂畫。不過,它給我一種既恐怖又寧靜的感覺,挺……詭異的。”


    蘇鬱檀問他:“你喜歡這種感覺嗎?”


    畫布上,畫著一間幽暗的密室。


    帶著血跡和鏽跡的鐵鏈,將一個身姿扭曲的人,纏得密不透風。


    被纏住的人,連性別都被重重鐵鏈遮掩住了。


    唯有一隻難分男女的眼睛,從鐵鏈的縫隙裏露出來,被密室頂上照下來的一束微光照亮。


    這隻被微光照亮的眼睛,瞳孔已經散大,毫無生命的氣息。


    可這隻沒有生命氣息的眼睛,卻有整幅畫裏最明亮的色調、最純淨的色彩、最細膩的筆觸,是整幅畫裏最鮮活的一部分。


    喬忘川搖搖頭:“坦白說……不喜歡。它讓我覺得毛骨竦然。”


    蘇鬱檀微笑:“這是超現實主義的畫作,強調對潛意識的挖掘和展示。你不喜歡,說明你的潛意識世界,跟這副畫裏表現出來的東西沒有共鳴。”


    喬忘川看看她,又看看畫,似懂非懂:“為什麽……要畫這樣的畫?”


    蘇鬱檀不太想剖析自己,就簡單地迴答:“就是喜歡。我比較喜歡畫這種矛盾的感覺……既恐怖,又寧靜,死亡裏孕育希望,毀滅中帶著生機……”


    喬忘川沉默了一下,明智地轉移了話題:“既然喜歡,你的主天賦又是繪畫,為什麽沒有當畫師?”


    “我隻喜歡畫這類畫。但畫這一類畫,對控製我的病情沒有好處,所以我養母不讚成我走這條路。這是第一個原因。”


    喬忘川很替她遺憾:“第二個原因呢?”


    “第二個原因是:這些畫裏,會映射出我的一些潛意識。這是很私密的東西,我不太想跟人分享,更不想用這個去賺錢。”


    喬忘川有些歉意地說:“那我今晚看到了你的畫,會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


    蘇鬱檀搖搖頭:“如果我不想讓你看,就不會給你看。”


    那天晚上,喬忘川待到淩晨才走。


    安全屋恢複了清靜,蘇鬱檀繼續過著幽居的日子,每天不停地畫畫畫。


    又過了將近兩個月,喬忘川和嶽崢嶸一起來了,帶給她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那夥接了“定單”的人販子,潛入了複生醫院精神病治療中心,綁架了那個冒充她的女特工,之後被警方一網打盡。


    壞消息是:那個高價“定購”她的變態,在人販子“交貨”時並沒有出現,也聯係不上。人販子惱羞成怒,想要折磨女特工,警方不得不提前收網。


    蘇鬱檀渾身發涼地問:“也就是說,那個變態仍然逍遙法外,仍然在暗處窺視我?!”


    嶽崢嶸有些難堪地點點頭:“恐怕……是的。”


    蘇鬱檀有些失神地問:“是不是你們走漏了消息,那個變態知道那是陷阱,所以沒有出現?”


    嶽崢嶸點點頭:“很有可能,但不確定。”


    這個壞透了的消息,讓蘇鬱檀好半天迴不過神來。


    雖然嶽崢嶸說,她可以一直住在這處安全屋,直到幕後之人落網。


    但蘇鬱檀覺得,再住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若真是警方走漏消息,導致那個變態在“交貨”時不上鉤,這個地方也遲早會暴露。


    再說,她已經與世隔絕三個月了,不能再躲下去了。


    喬忘川卻不同意她迴去:“你再在這裏住一陣,我來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怎麽解決?”蘇鬱檀和嶽崢嶸都轉頭看他。


    “找一個女傭兵假扮你,再釣一次魚。”喬忘川咬牙說。


    “你知道那個變態究竟是怎麽窺探我的,又為什麽沒有出現嗎?”


    喬忘川搖頭,臉上的神色萬分困惑:“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我把你的智能設備、你們家、你們小區詳細地查了好幾遍,也沒有發現有人暗中監視、窺探的痕跡。”


    蘇鬱檀沉默地想了好一會兒,才十分緩慢地說:“既然這樣,別找什麽傭兵了,由我自己做魚餌吧!”


    嶽崢嶸難以置信地瞪她:“你瘋了?!你以為自己是訓練有素的女特工?”


    喬忘川的目光裏,也滿是不讚同。


    蘇鬱檀歎息一聲:“不然怎麽辦?女特工釣不到魚,女傭兵就可以嗎?”


    第25章 幕後黑手


    周五晚上,蘇鬱檀和陸曉知一起到比目魚餐廳用餐。


    雖然這是一家情侶主題的餐廳,但並沒有說隻接待情侶,其他人自然也可以來吃飯,何況這裏的檸檬烤魚味道真的很讚,其它菜肴也很好吃。


    餐廳的生意很不錯,不僅所有座位都坐滿了,還有人排隊。


    蘇鬱檀和陸曉知都點了檸檬烤魚,吃得很開心。


    陸曉知對自己的智能手表說:“把這家餐廳的地址記下來,還有他們的外賣電話。以後沒時間來吃的話,也可以多點幾次外賣。”


    蘇鬱檀正要說話,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在叫她。


    她轉頭看過去,就看到自己的社工同事波比。


    波比挽著一個年輕男士的手臂,站在不遠處,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蘇鬱檀起身跟波比打招唿:“你們也來這裏吃飯?”


    “是的,不過我們已經吃完了,正準備走。”波比看了陸曉知一眼,笑著問,“這是你男朋友?”


    蘇鬱檀搖了搖頭:“他是我的醫生——陸醫生。”


    她給陸曉知和波比做了介紹,波比又介紹了自己的男伴。


    幾個人互相打了招唿後,波比就笑著問蘇鬱檀:“你能到這裏來吃飯,病好了?”


    蘇鬱檀覺得有點尷尬。


    她請了那麽長時間的病假,把自己的工作都丟給了同事。


    現在,同事卻抓到了她跟帥哥醫生在情侶餐廳用餐……這要怎麽解釋?


    如果她能夠馬上複工還好一點。


    可現在的情況是,她還不能馬上複工。這就更有一種借病偷懶、隻拿錢不幹活的嫌疑了。


    她沒法多解釋,隻好說:“我剛剛出院,還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


    不把那個窺視她的變態抓出來,她真的不敢跟小朋友們接觸。


    波比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沒關係,你慢慢休養,畢竟健康比工作更重要。你也不用擔心工作,上個月,我們組裏進了一個新人,叫辛迪。你還不認識她吧?”


    蘇鬱檀搖了搖頭,笑容有些勉強:“對不起,這三個多月,我一直沒有進工作群。”


    主要是她逾期沒去檢測設備,“貝斯特之眼”這個社工軟件已經自動鎖死了,她進不去工作群。


    “我理解,治病要緊嘛!”波比依然笑得很迷人,“辛迪把你的工作都接過去了,我們就輕鬆多了,不用再像之前那樣每周加班。你盡管放心休養。”


    蘇鬱檀很真誠地道歉:“對不起,拖累你們了!”


    波比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拍了拍蘇鬱檀的肩膀:“沒關係,你也沒辦法嘛!”


    蘇鬱檀無話可說了。


    波比又說:“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麵,合個影怎麽樣?”


    “好啊!”心中有愧的蘇鬱檀不好拒絕,隻能假裝愉快地答應了。


    波比攬著蘇鬱檀的肩,腦袋湊過來,跟蘇鬱檀一起合影。


    合影後,波比就與蘇鬱檀和陸曉知告別:“不打擾你們用餐了。再見!”


    波比帶著男伴離開了餐廳。


    沒多久,米婭提醒蘇鬱檀:“那位波比小姐把合影發到她的社交圈了,說在比目魚餐廳,遇到了你和一名帥哥醫生用餐。”


    蘇鬱檀不由得苦笑。


    陸曉知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微笑著調侃:“看來,你同事對你有些不滿了。”


    蘇鬱檀有些自嘲地說:“不滿是正常的。我已經請了三個多月的病假,把自己的工作都丟給了他們,害他們每周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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