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李子璿離開比目魚餐廳時的視頻,重新調出來看。


    李子璿離開餐廳時這淚流滿麵、傷心欲絕的樣子,不是十年前的悲傷所能導致的。


    這分明是剛剛受到了巨大打擊的樣子。那件讓她傷心欲絕的事,就發生在上周五,就發生在那間餐廳。


    那間餐廳,到底有什麽事情刺激了她?


    想了想,她把李子璿離開餐廳時的一張正臉截圖,發給了艾薇兒:“薇兒,你上周五在比目魚餐廳用餐時,對這個女人有沒有印象?”


    艾薇兒很快迴了視頻電話:“有!這個女人獨自一人用餐,很傷心的樣子。她怎麽了?不會卷到你的案子裏了吧?”


    蘇鬱檀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她相信身為律師的艾薇兒,完全能夠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果然,艾薇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去,你才第一天當社工!”


    然後,她開始迴憶那晚的情形:“那天晚上,這個女人坐在離我們不遠的一個位置上。她在我左前方,在喬醫生的右後方。


    “她一直一個人。一開始我也沒注意,隻以為她在等人。


    “可我們離開餐廳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人,並且很傷心的樣子。我就猜,她是被人放了鴿子,或者是被人甩了。”


    從艾薇兒那裏得不到足夠解惑的信息,蘇鬱檀隻好用最後一招了。


    她直接走到了銀杏小區的大門口,對保安亮出了證件:“我是新海市社會事務局的社工,有事找你們經理。”


    保安將她帶到物管經理的辦公室。


    關上門後,蘇鬱檀對經理說:“我在調查一件案子,需要翻看一個住戶的垃圾。還請經理配合一下。”


    經理看了她的證件,又登錄社會事務局的網站核查了她的身份,才笑著說:“請跟我來。”


    他很有分寸地沒有問她是什麽案子、涉及到哪個住戶。


    經理親自將她帶到了位於地下二層的小區垃圾庫,打開了垃圾庫的門。


    “需要我陪蘇小姐進去嗎?”經理問她。


    蘇鬱檀搖搖頭:“不用了。給我搬運機器人的指揮權就行了。”


    經理笑著點頭,將一張卡遞給她:“用這張卡,就可以指揮裏麵的搬運機器人。”


    “謝謝經理。”蘇鬱檀接過卡,向他道謝,獨自走進了垃圾庫。


    這個庫裏堆著整個小區的非生物垃圾。


    垃圾箱都是密封好的,所以庫裏並沒有太濃烈的臭味,走進去不算太難受。


    幾台垃圾分揀機,正在拆封垃圾箱,分揀裏麵的垃圾。


    31世紀,人們早就不用塑料袋裝垃圾了。因為塑料袋容易破損,會造成垃圾泄露,汙染小區環境。


    現在,人們用強度更好、可以循環使用的硬塑料垃圾箱。


    這些垃圾箱的尺寸完全一致,顏色分為兩種:綠色和白色。


    綠色的裝生物垃圾。垃圾箱密封出戶後,很快就會被拉走,送去工廠做有機肥。


    白色的裝非生物垃圾。這些垃圾箱會被送進小區的垃圾庫,由垃圾分揀機進行分揀。


    分揀好的垃圾,將被物管公司分類送往中轉站;中轉站會將這些垃圾送往不同的地方迴收利用。


    不管是哪種顏色,所有垃圾箱被清空後,都會被送進自動清洗房,然後幹幹淨淨地被送迴來,從各棟大樓的物流通道返迴住戶家裏,供住戶繼續使用。


    兩者唯一的不同是,綠色垃圾箱由有機肥生產工廠清洗;白色垃圾箱由物管公司清洗。


    因此,所有垃圾箱的外麵,都噴印著識別碼和門牌號。


    這既方便垃圾箱返迴原主家中,也方便物管和環保工作人員追查那些不分類垃圾、不密封垃圾箱的住戶的責任。


    蘇鬱檀在垃圾庫裏轉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李子璿家的兩個垃圾箱。


    她指揮搬運機器人將這兩個垃圾箱搬下來,戴上手套,拆封垃圾箱,揭開箱蓋。


    第14章 解救


    李子璿家的第一個垃圾箱裏,有幾個空酒瓶、一大堆碎瓷片、碎玻璃以及其它一些破碎損毀的東西。


    蘇鬱檀心想:前兩天,李子璿應該發過一通很大的脾氣。


    另一個垃圾箱被打開時,蘇鬱檀倒抽了一口冷氣。


    因為這個垃圾箱裏,有好幾片用過的兒童紙尿褲,還有一堆兒童玩具、兒童圖書、兒童畫具,以及一些被撕成碎片的畫稿。


    她勉強拚了一下那些畫稿,覺得從筆法和構思來看,九成九是真正兒童的作品。


    一個獨居女人,一個二十多天都不出門的獨居女人,家裏的垃圾箱裏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兒童玩具、兒童圖書這些,還有可能是舊物。


    但用過的兒童紙尿褲,幾乎可以百分百說明:李子璿家裏藏著一個孩子!


    突然,她唿吸一窒。因為她發現其中幾張畫稿碎片上,有血跡!


    可惜社工沒有配備基因快速比對儀,不然她就可以立刻查一下,這些血跡,是不是某個失蹤兒童用過的。


    通過這些東西,基本上可以拚湊出一個可怕的事實——李子璿家裏,有一個被藏得不見天日的孩子,這個孩子已經和正在受到傷害。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曾經的經曆。


    “啪啪”的鞭打聲,從記憶裏被喚醒,開始在蘇鬱檀的腦子裏不斷迴響。


    她的身體,似乎又感覺到了被鞭打的疼痛。時隔十幾年,那種痛苦記憶仍然是那樣清晰,那樣刻骨。


    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雙手顫抖,雙腿發軟。


    她想:李子璿家裏的那個孩子,是不是也像她當年一樣,正天天盼著有人能將自己救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慢慢平複了一點。


    她用顫抖的聲音報了警——社工隻有調查權,沒有抓捕權,如果需要抓捕某個涉嫌犯罪的人,就需要警察的配合。


    然後,她緊急聯係自己的頂頭上司唐恩,說明了情況。


    “我需要法庭的緊急搜查令,還需要公訴律師的支援!”她對唐恩說。


    唐恩臉上的驚訝之色,掩都掩不住。


    過了好幾秒,他輕咳一聲說:“我沒想到你第一天當社工,就能有這樣的敏銳……你等我兩分鍾,我看看你傳迴來的證據。”


    蘇鬱檀隻好耐著性子等。


    趁這一點時間,她把那兩個垃圾箱重新密封好,以便保存證據。


    不到兩分鍾,唐恩就對她說:“證據已足夠申請緊急搜查令了,我會立刻申請。你在小區裏等警察和搜查令,不要私自行動,注意安全,注意保存證據。”


    緊急搜查令通常隻在涉及到未成年人和失蹤人口的案件中簽發。


    它存在的最重大意義是:盡可能縮減辦案程序,爭取營救受害人的時間。


    法院有裁判法官24小時在線當值。


    收到申請後,他們可以在十分鍾之內審核初步的證據,簽發電子版緊急搜查令並通過網絡送達。


    簽發緊急搜查令的原則不是“證據充足”,而是“疑罪必查”。


    蘇鬱檀提交的證據,已足夠申請到這個搜查令了。


    結束通話之後,蘇鬱檀遠程啟動了自己停在複生醫院的飛碟,讓飛碟過來接自己。


    今天是周一,現在還沒到下班時間,銀杏小區的地下碟庫裏有很多空位,她的飛碟可以直接飛到小區的碟庫裏來停放。


    然後,她有些吃力地抱著兩箱垃圾,走出了垃圾庫,將搬運機器人的指揮卡還給了經理。


    經理關好垃圾庫的門以後,殷勤地說:“這兩個垃圾箱又重又髒,我來幫蘇小姐搬?”


    “那謝謝經理了。”蘇鬱檀將裝碎片的那個垃圾箱給他抱著。這個垃圾箱很重,也不是關鍵證據。


    她自己則抱著裝有紙尿褲的那個——這裏麵,才是關鍵的證據。


    蘇鬱檀等在位於地下一樓的碟庫裏。


    等飛碟飛過來,她就將兩個垃圾箱裝進了飛碟後備艙裏,鎖好了艙門,並在物管經理遞上來的垃圾箱移交單據上簽了字。


    法庭出具的緊急搜查令(電子版),發到了蘇鬱檀的智能手表中。


    與此同時,兩艘警用飛碟也低調地飛進了地下碟庫,八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從飛碟裏跳下來。


    蘇鬱檀連忙過去跟他們匯合:“緊急搜查令你們收到了嗎?我已經收到了。”


    為首的警察點點頭:“收到了。蘇鬱檀小姐,是吧?”


    蘇鬱檀連忙向他亮了亮證件:“我是!”


    為首的警察看了她的證件,又掏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她:“我叫莫裏斯,你叫我老莫好了。”


    確認過雙方的身份後,莫裏斯對蘇鬱檀說:“你跟在我們後麵,聽從我們的指揮。通常來說,會偽造身份信息、藏匿孩子的人,也會牽涉到其它罪行。比如說……私藏違禁武器。明白嗎?”


    蘇鬱檀連連點頭:“放心吧!我不會添麻煩的。”


    兩名警察守在了電梯口。


    蘇鬱檀跟在其他六名警察身後,走樓梯爬上了李子璿居住的13樓。


    整個13樓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常。


    一名警察拿出一台透視儀,想看看李子璿家裏的情形,卻發現牆和大門都有很好的防透視層,透視儀什麽也看不到。


    另一名麵容清秀的警察拿出一台看上去十分專業的電腦,將電腦與智能門禁連接,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打著。


    不到10秒鍾,這名警察就爆了粗口:“臥槽!這娘們兒是個行家啊!”


    他臉色難看地抱著電腦迅速退開:“觸動警鈴了,隻能強攻!”


    莫裏斯直接讓人上熱熔彈,炸開了李子璿家裏的大門,然後帶人衝了進去。


    幾分鍾後,一名警察出來,招手讓蘇鬱檀進去:“我們找到那孩子了!”


    蘇鬱檀連忙跟上。


    這是一套三室兩廳兩衛的住宅,屋子裏既髒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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