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忘川的源頭有三生石,小女子正好有些不解之事要問問三生神女呢。”


    祁鈺與通鉞都不由得臉色劇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僵了一陣,祁鈺才生硬地道:“織蘿姑娘也該知道,我的嫂嫂……當今的天後,便是這一任的三生神女。那三生石……也被她當做嫁妝帶到九闕天了。”


    “那也無妨,到底是神跡,總該去瞧瞧的。”


    “如今那裏空曠一片,沒什麽好瞧的。”


    嘴角慢慢地揚起,織蘿歪頭看著祁鈺,“這就不勞殿下費心了吧。說來小女子與天帝作賭,多少也算是有個過節,而殿下卻是天帝的胞弟,又匿名來到小女子身邊,為的是什麽小女子是不敢考量的,隻是……我的事,與你何幹?”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單元,都是主要人物的了。先把鴛鴦的婚事解決了。


    以及,下一單元,是本文開文一來……第一個he的單元


    第109章 悔婚


    “是不是到時辰了呀?宮裏的人該上路了吧?”


    “呸!提這個幹什麽?”


    “這麽大的事, 應該算是結雙城裏這麽多年來最盛大的一件事了吧?應該會很熱鬧吧?對, 肯定的!好想去看看啊!”


    “讓你閉嘴你怎麽還起勁了?一會兒小姐該打你了!”


    “她才沒工夫打我呢!哎, 為了這麽個人傷心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實在是太不值當了!要是我呀,送給我都不要。”


    “胡說八道什麽呢!就你?做夢呢!”


    “你才做夢呢!我清醒得很!本來我這話也沒說錯嘛, 你說那個連……啊, 應該叫太子殿下, 從前就聽說他蠢,可是一見麵才發現, 這人是真的蠢!話都不會說, 總能在千萬句話裏準確無誤地找出最難聽的一句。”


    “少說兩句, 誹謗太子, 你要死了!”


    “不光很蠢,還薄情寡義, 要是因為聽不得別人說實話就要殺人, 那就是心狠手辣草菅人命!”


    剛潛到窗外,織蘿便聽到灩灩在喋喋不休地罵人, 而她罵得對象很好猜,除了連鏡,實在不作第二人想,於是忍不住笑道:“不說他是你們姑爺, 到底也是太子, 背地裏這麽說他真的好嗎?”


    “誰是我們姑爺啊!”一直在勸和的瀲瀲聞言十分不屑地頂了一句,說完之後才發現似乎是第三人在跟她們說話,連忙探頭去看究竟是誰躲在一邊。織蘿並沒有刻意隱匿身形, 她自是抬眼便看見了,不由得十分欣喜,連忙道:“啊!織蘿姑娘來了!小姐小姐,真的是織蘿姑娘來了!”


    灩灩一探頭,當然也看見了,張嘴便是:“姑娘一個人嗎?那個傻道士呢?”


    傻道士,去你的傻道士!你知道你在說誰麽?


    織蘿嘴角微微一抽,神色古怪地道:“他啊,上天了。”


    與此同時,織蘿口中那個“上天了”的“傻道士”祁鈺,正和溫和無害敦厚老實的玄咫一齊閃身躲過了五六個又狠又準地從房中飛出的花瓶,並迎接了劈頭蓋臉的一句“都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們要去你們自己去要娶你們自己娶”,才緩步踱進鴛鴦族的太子殿,看著那個裹在錦衾中仿佛一隻華麗春卷的人,似笑非笑地道:“好好地辦個喜事,怎麽生了這麽大的氣?下聘都不去?”


    “你……”雖然不是朝夕相處,但好歹抬頭不見低頭見,相處一年多,連鏡對“元闕”還是很熟悉了,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誰,於是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卻被那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絆了一跤。但欣喜之情顯然蓋過了疼痛,連鏡七手八腳地爬起來,“元兄弟,大師,你們怎麽來了!”


    玄咫對他的狼狽模樣有些不忍直視,微合雙目,豎起單掌行了個禮,“阿彌陀佛,原來連鏡公子竟是鴛鴦一族的太子,失敬失敬。”


    連鏡猛然想起自己一直“隱瞞”身世,歉然一笑,“唔……讓你們見笑了。我也不是刻意要隱瞞,隻是不想讓……不想讓聆悅知道。”


    “哦?”祁鈺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想聽聽連鏡的說法。


    “因為她和我有婚約,但是她卻逃婚了!她都不知道我是誰!”連鏡咬牙切齒地道。


    祁鈺挑眉道:“原來是這樣。不過這有何難?將她抓迴去便是了。”


    玄咫聞言不由得抬頭打量了祁鈺一眼,眼神暗含責怪。


    連鏡也十分亢奮,連忙搖頭道:“這成什麽了?強搶民女麽?難道我堂堂太子,娶妻還要靠用強的?婚嫁之事,總要兩人都心甘情願才好。”


    “太子此言有理。”論身份,祁鈺的身份自然比連鏡高多了,畢竟是天帝一支的血脈,神族裏再找不出更高貴的。但他就是仗著連鏡不知道自己是誰,不動聲色地揶揄他。


    玄咫皺著眉,溫聲問:“連鏡公子與聆悅姑娘是自己迴結雙城的麽?”


    “當然不是!就算是我自己要走,也總要和你們道個別的。”連鏡氣道,“說了我自己可以解決的,父王母後非得橫插一手,這下好了,聆悅終於知道我是誰了。”


    祁鈺笑道:“這不是好事麽?”


    “元兄弟,你講點道理啊,如果一個人隱瞞身份處心積慮地在你身邊待著,你願意毫無芥蒂地與她在一塊麽?”


    “……”很好,連鏡再次一語中的。


    玄咫再次輕飄飄地掃了祁鈺一眼,嘲諷之意掩飾不住,全然不似他素日的做派。


    好在祁鈺很快找迴重點——聆悅又不是不知道連鏡是誰,當然不會覺得是他處心積慮。“好生解釋一番,聆悅姑娘是會理解的吧?畢竟她通情達理,不是蠻不講理的人。都要成親了,有的是機會。”


    連鏡卻再一次暴跳,“有什麽機會啊!我是妖成親了,聆悅也要成親了,可是我不娶她,她也不嫁我,我跟誰解釋?”


    “啊?”祁鈺與玄咫交換了個眼神,不出意外地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驚訝。


    *  *  *  *  *


    “你們倆的婚約解除了?為什麽?”在聆悅的閨房裏,織蘿問出了與祁鈺、玄咫一樣的問題。


    這是怎麽說的?兩人自小就有了婚約,期間兩邊沒什麽來往,卻沒有解除婚約;後來聆悅逃婚,連鏡親自來追,還是隱姓埋名地來追,也不曾提解除婚約之事;好端端地,怎麽就被抓迴去了?一被抓迴去還就提起了解除婚約之事,若說沒鬼,誰也不信。


    灩灩一提這事就火氣直冒,推開姐姐要捂嘴的手,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地將自己的不滿傾瀉而出:“哼,還不是連鏡這人始亂終棄!有我們小姐這麽個未婚妻還不夠,到了人界還……呃,就算他不知道小姐就是小姐,也不能胡亂示好啊!示好就示好吧,最後卻一句準話都沒說出來。如今被抓迴結雙城了,二話不說就與我們家退了婚,然後立刻與另一家訂婚了。這還不算,怕人家說他薄情寡性見異思遷還是怎麽地,自己找了新人就罷了,還給我們小姐硬塞了一個不僅從沒見過而且家世不好的郎君,真是氣死人了!”


    “連鏡親自來退的婚?”織蘿真是很佩服自己,她說得這麽快,竟還能聽明白她到底說的什麽。


    “呸!”這次灩灩直接把瀲瀲推到一邊,好生聲情並茂地施展起來,“他要是這麽不要臉敢踏入這個門檻,我一定左手擀麵杖右手掃帚亂掄一頓把他打出去!打斷他的腿!”


    “吹吧你就,你要是敢打太子,也等不了多久,一定扭頭就把你扔到人界曆劫去!”瀲瀲有些哭笑不得。


    灩灩卻脖子一梗,“隻要他敢來,我就真敢打!”


    織蘿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道:“喲,要不要我去把你們太子請過來呀?你放心,我自有辦法,絕對一請一個準。”


    “這……”灩灩的氣焰一下子熄滅了,連一丁點火星子都不剩。


    “好了!”一直抱膝麵壁沉默不語、隻在織蘿進屋後簡單打了個招唿的聆悅忽然開口,語氣十分冷靜,“今天是什麽日子?還在這兒耍嘴皮子。去看看下聘的隊伍到了沒。”


    瀲瀲灩灩都大吃一驚,“什、什麽……”


    “未來姑爺前來下聘,母親又該一陣好忙,你們不去幫襯著,養你們幹什麽?別讓人家覺得我們家沒有男主人就缺了人手又短了禮數!”


    兩隻小鴛鴦捏著衣角猶豫了一陣,支支吾吾地問:“小姐,咱們真的要接受聘禮啊?”


    聆悅總算是轉過臉來,斥道:“你敢退迴去麽?那好啊,你們馬上去找王上與王後,告訴他,這親事我們不結了。你敢嗎?”


    “這……”


    看戲看了好一陣的織蘿忽然插話了:“所以你答應這門親事,不是因為你願意,而是因為你不敢抗婚?”


    “既然人家不願意娶,何必巴巴地咬著不放呢?”聆悅自嘲地搖了搖頭。


    沒可能啊,連鏡那樣子,要說不喜歡聆悅,那是沒人信的。怎麽就忽然悔婚了呢?


    這裏頭……一定有隱情!


    *  *  *  *  *


    而就在織蘿細細思索悔婚背後緣由之時,祁鈺、玄咫那邊與連鏡寒暄也被打斷。


    “王兒為何不去下聘?婚姻乃是人生大事,豈能由你任性?”一個似乎是中年女子的聲音響起。能這麽稱唿、又敢這麽稱唿連鏡的,大概也隻有鴛鴦族的王後了。


    果不其然,一抬眼便見外頭一男一女並肩走了過來,看歲數看打扮看樣貌,定然是鴛鴦王夫婦。


    不好,又是一通麻煩!祁鈺一見來人便往後退去。


    隻是不巧,鴛鴦王眼尖,一下子便見到了祁鈺,一眼大驚失色之後,再看便確定了,連忙上前見禮,“見過祁鈺殿下!”


    流年不利,絕對流年不利!隱藏身份好好的這麽久,忽然接連被人叫破,不要麵子的啊?


    但祁鈺麵上還是一派鎮定,在連鏡驚愕的眼神注視下淡淡地道:“鴛鴦王不必多禮。”


    “殿下與犬子這是……”


    “啊,我在人界之時與令公子相識,住得地方就是對門。這位是玄咫,在人間皇都也是一名高僧,也與令公子私交甚好。聽聞連鏡要成親,我等特來道賀。隻是為了給友人賀婚,不想興師動眾,鴛鴦王與王後不會怪祁鈺不請自來吧?”


    鴛鴦王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殿下肯賞光,結雙城真是蓬蓽生輝。您不嫌簡陋、不嫌怠慢就好。”


    祁鈺笑了笑,卻忽然話鋒一轉,“不過聽聞連鏡早就有了婚約,但這次要成親的……卻不是原先那一人?”


    “這個這個……”鴛鴦王夫婦對望一眼,額角不約而同地開始滾下汗珠。


    第110章 鬧劇


    “聆悅你出來!”


    “哎呀太子殿下!你幹什麽?”


    “那是我們小姐的閨房, 您去是不是不大方便?”


    “起開!不要叫我太子!快把聆悅叫出來!”


    一大早, 聆悅她們家就被鬧得雞犬不寧,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他們尊貴的太子殿下、也是差點成了他們姑爺最後又始亂終棄的連鏡忽然瘋了一般地闖進來要找聆悅。


    因為在場的大都是鴛鴦族的子弟, 麵對他們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太子, 實在不敢放手阻攔。


    好在借住在太子府的祁鈺與玄咫聞訊飛快地趕來, 暫時穩住了場麵,沒讓連鏡再繼續往裏闖。


    “你們放開我!讓我進去!我要去見聆悅!”被一左一右地架著, 連鏡還有餘力撲騰掙紮, 中氣十足地咆哮。


    祁鈺隻有在織蘿麵前裝傻的時候瘋瘋癲癲不顧及形象, 如今恢複了身份, 卻還這般架著連鏡,又是無奈又是生氣, 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你見她做什麽?好,即便你真的要見, 到底也是你們從前的大功臣大將軍的府邸,你又是什麽身份?好生遞個帖子不會讓你進來麽?非得硬闖?”


    “我……我要是走正門他們就不會放我進來了。”連鏡惱道。


    玄咫不由得皺了眉,“但連鏡殿下此等行徑,與宵小何異?”


    連鏡有些不耐煩地想甩開桎梏, “為了見到聆悅, 身份臉麵什麽的……我就不要了吧。”


    在場圍觀之人不少,聽連鏡這樣講話,都不由得一驚, 有些沒什麽城府的,當場就背過身去,無聲地笑起來。


    “太子殿下昨日下聘,聆悅也於同日訂婚,今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不知殿下如今這般又是為何?”慵然的聲音由遠及近,引得眾人一同扭頭去看,原是織蘿婷婷嫋嫋地來了,纖指上還纏繞著一段紅線,隱約能看出是半個沒打完的結子。


    好歹也是數月不見的老熟人,怎麽著見麵也要打個招唿。但連鏡的重點卻放在了“同日訂婚”上,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麽?她竟然訂婚了!誰讓她同意的?”


    “連鏡!”這般無理,祁鈺忍不住低喝一聲。


    但織蘿也不曾理會他,隻是向玄咫點頭致意,才笑道:“鴛鴦王親自指的婚,敢不同意麽?”


    “從前父王還讓她嫁給我呢,她怎麽不遵從?”難得連鏡一開口竟堵得眾人都啞口無言。


    織蘿不為所動,掩口笑道:“所以太子殿下是覺得被拂了麵子,心裏頭有些不舒服是麽?”


    誰知連鏡不假思索地道:“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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